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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如兰。
大约是听到哭声了,她变得有些焦急:“是半月在哭吗?”
她扭了扭门把手,诧异道:“你们把门锁了?”
虞浅恩看了一眼房门,又看向地上的林半月,不言不语。
对上她的视线,林半月却主动开了口,边哭边用很凶的语气说:“是我锁的!别敲了!”
“……”方如兰估计也很无语,果然停下了敲门,“半月,你在干什么啊?姐姐刚回家,你别太烦她了。”
“跟你没关系。”林半月抽噎着,不耐烦地吼,“别管我们行不行?!”
方如兰:……
虞浅恩:……
她眼神微妙地看着这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目光从她红肿的眼皮,看到满是鼻涕眼泪的脸,再到这幅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般的坐姿。
虞浅恩:……
优秀的演员总是能很好的使用微表情。
大约是从她脸上看到了一串微妙的省略号,林半月顿时恶狠狠地朝她瞪来:“看什么看?!不准在心里鄙视我!”
“……”虞浅恩无言两秒,“我什么都没想。”
她转开头,扫了一眼室内别的东西,随后起身走到了衣橱面前,打开柜子,里面还留着许多小孩儿穿的衣服。
愣了一下,虞浅恩伸手摸了摸。
林半月看着她的背影,左右张望,抽了纸巾擦了擦脸,总算慢慢地停止了哭泣。
她走到虞浅恩后边,跟她一起看着里面的衣服,抽了抽鼻子道:“这都是你以前的衣服,这十二年来一直都没动过的。”
话音刚落,虞浅恩的手就从衣服上轻而易举撕下来一块布料,一股陈旧而充满尘埃的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林半月眼神变了变,随后闷闷道:“时间过去太久了,肯定都坏了,当时都是很好很贵的衣服。”
“我知道。”虞浅恩神情淡淡,收回了手。
但同时她也知道,衣服只有在长期不洗不晒不动的情况下,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也就是说,方如兰或许的确如她所说地在定期打扫和维护这间房,可她所维护的,只是表象而已。
衣橱里小孩的衣服完全可以丢掉,可她显然根本就懒得打开柜子,所以这里面才会充满了陈旧的尘埃味道。
——这房间打扫得再干净,也改变不了它已经被废弃的事实。
虞浅恩退开来,绕过床,走到了放积木的矮桌旁。
桌子下面有个储物柜,虞浅恩试图伸手打开,却发现被锁住了。
“是你自己锁的!”一直紧跟着她的林半月赶紧道,“我都不知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宝贝得很,我看一眼都不许。”
“你不是说我们关系不好?”虞浅恩奇怪地看她一眼,“我不给你看不是很正常吗?”
“……”林半月噎了一下,气急道,“是我单方面跟你关系不好!你对我还是很好的!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
“……”虞浅恩古怪地看着她,“你很骄傲吗?”
林半月又噎住了,她嗫嚅半晌,终于说不出话来,变得垂头丧气。
虞浅恩这才转回头,继续盯着这个储物柜发呆。
她想,这里面肯定装着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可她实在想不起来钥匙藏在哪里,也或许早就丢了。
半晌无果后,虞浅恩暂时放弃了储物柜,又在房间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她再次扫视这个房间,初时那种温暖温馨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此刻,无论窗外的阳光有多好,床铺与家具打扫得有多干净,她都无法驱散从每一寸空气里传来的冷意,还有从衣橱,从书柜,从各个角落里散发出来的,时光斑驳的陈旧感觉。
常年没有人住的房间,再怎么打扫也是一样的死气沉沉。
虞浅恩才在这里呆了不到半个小时,没有想起任何回忆,却已经感觉到了心脏深处传来的排斥感。
——她不喜欢这里。
“我带你去娱乐房吧?”
林半月别别扭扭地说,“除了在自己房间,你最喜欢呆在娱乐房里玩儿了。”
虞浅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
和她的卧室一样,这间娱乐房显然也始终保持着当年的模样。
虞浅恩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墙上各式各样的拼图。
她想到了虞金枝说过的话,立刻就跟眼前的场景结合起来了。
“这都是我拼的吗?”她问。
“差不多吧。”
娱乐房其实不在主宅,而是在另一栋房子的一楼。
面积不大不小,好在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外面的草坪和小桥流水。
房间里贴满了小孩专用的地垫,角落里堆着各种玩具,有积木有玩偶,有画册有电影放映机,一边靠墙的地方还摆着一张小桌子,旁边有两张印着蓝色小熊的单人沙发。
“这沙发我本来想要粉色的。”林半月嘟囔道,“可你想要蓝色,爸爸就让人买了蓝色的。”
虞浅恩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的视线只在那些东西上一扫而过,最后还是定在了挂满拼图的那面墙壁上。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爸爸一直都更喜欢你
真的有很多张拼图,而且每一张都很大,看起来就需要漫长的时间和耐心才能完成。
虞浅恩瞧着它们,甚至有些不太相信。
“这些真的是我拼的吗?”
“当然了!”林半月道,“你小时候可厉害了,耐心特别好,自己一个人玩拼图都能玩上一整天,没人叫你吃饭的话你甚至想不起来要吃饭。”
“我妈天天叫我跟你学。”她嘟嘟囔囔地抱怨,“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有耐心这种东西。”
虞浅恩对废话充耳不闻,只提取自己想要的回答。
她的视线在那些拼图上一幅一幅的滑过,最后还是忍不住走近,伸手触了上去。
大多都是磨砂的质感,和卧室不同,这些历经十年的拼图,摸起来依旧很干净,没有一点陈旧的感觉。
而且每一张的色彩都很好看,漂亮得……
想到这里,虞浅恩的思绪突然一顿。
她重新看向这幅拼图,从漫天渐变的晚霞,到海面起伏的波浪,再到波浪上堆叠的色彩——反复看过几遍之后,她终于确定,这些拼图是真的很新。
色彩浓烈而美丽,历经十年也没有丝毫的褪色——这也太离谱了。
注意到她变得更加冷淡的表情,林半月心里一慌,视线看向这些拼图,立刻恍然大悟,赶紧道:“这些都是爸爸干的!”
虞浅恩转头,有些疑惑地挑了下眉。
“不是爸爸换的!是爸爸亲自重新上色的!”林半月着急地脱口而出,片刻后却又低下了头,沉默片刻后,才开始不情不愿的解释。
“这些年爸爸一直在找你,一边往社会上的相关项目投钱,一边不断给警方提供各方面的帮助,每当国内有人口贩卖案被破时,他都会第一时间飞过去找你,可他总是找不到。”
少女的语气低落下来,喃喃道:“每次失望而归后,他就总会来这里看着这些拼图发呆,有时候甚至直接在这里睡觉……看到拼图快褪色的时候,他就会自己拿笔重新填色,所以看起来才像新的一样。”
虞浅恩怔了一下,随后“哦”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林半月方才分明像是在为爸爸对姐姐的付出而失落,然而看到虞浅恩冷淡的反应,她却又着急起来。
“爸爸是真的很想你也很担心你!”她抬高了音量道,“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怕你已经死了!”
“这十几年来他不光是哪里破案了就跑去哪里,他还飞遍了全国各地的贫困山区,大海捞针一样的企图在那些地方找到你,他的工作其实忙得要死,可为了继续这种根本无望的寻找,他每次都会把时间压缩到极致,通宵工作都是经常的事,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能得到过半点线索,一次次一无所获的回来,再把自己在娱乐房里关上大半天,之后再继续找!”
“如果你现在还没出现的话,他肯定也在继续找——他甚至还派人去非洲等地去找过!就是怕你已经被偷渡出国了,其实谁都知道,那么小的孩子如果被偷渡出国,最有可能的就是在路上染病死掉,可他老是抱着侥幸心理。”
说到这里,林半月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从没见过爸爸那样执着和专心地做过一件事,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哪怕身边所有人都觉得那是无用功,他也充耳不闻地一直进行着。”
“你没有去过他的办公室。”林半月再次抽噎起来,一边流泪一边说,“因为呆在公司的时间最多,比起这里,公司反倒更像是他长住的家,他在那里的休息室里全都是拼图,卡通的风景的,全都是你喜欢的。”
“从你失踪以后,他就捡了你的习惯,有个秘书姐姐跟我说,她曾见过爸爸在休息室的地毯上坐着拼了四个小时,从傍晚到夜深,挪都没挪一下。”
林半月用力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着虞浅恩,用通红的眼望着她,强忍住抽噎问道:“你猜,他玩拼图的时候在想什么?”
虞浅恩没有说话。
她乌黑的眸子盯着林半月,似乎在打量她,又像是在揣摩,揣摩她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总之并没有任何被触动的样子。
林半月瘪了瘪嘴:“你没失踪的时候爸爸就更喜欢你。”
她说:“虽然他老是不着家,但每次回来都会来看你的作业,和你一起玩一会儿拼图,可到我的时候就是随便问几句,我妈说那是因为我有妈妈在身边,你没有,所以他才对你更关注几分,但我知道,他就是更喜欢你。”
少女哭得有些委屈,却并没有憎恨的意思,一边抹泪一边道:“有一次我生日,妈妈说生日蛋糕要等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让爸爸抱着我切,但因为你想吃,爸爸就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带你去吃了一块儿,结果等到众目睽睽之下,我切了一个缺了角的生日蛋糕……哇——”
林半月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看起来好不伤心。
虞浅恩只能再次:……
她的目光凝结在林半月身上,视线却有些失焦,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看到了某次梦中所见的场景。
那场景里有奢华璀璨的灯光,有衣香鬓影的客人,有香甜无比的蛋糕,还有垂涎欲滴的女孩。
她被哪个温柔款款的音色拒绝,又被哪个宽阔的肩膀扛起来,在一个散漫带笑的嗓音里,女孩终于吃到了让她垂涎的蛋糕的第一口。
——那一切就像是隔着朦朦的雾,让人看不清晰,却依旧有种被触到情绪的感觉。
就像尘封已久的盒子被吹进了一丝风,她的心脏轻轻麻了一下。
再度看向哇哇哭泣的林半月,虞浅恩恍惚看见了一个戴着公主王冠,在人群之中委屈巴巴苦着脸的小孩儿。
她揪着她的衣服,扬起脸努力发出凶狠的声音:“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蛋糕!第一口应该是我的!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取笑我!说我的蛋糕被老鼠偷吃了!”
而她手足无措,呐呐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随后有人忽的笑起来。
“姐姐吃你口蛋糕怎么了?下次你过生日,她还要吃。”
面前面目模糊的小孩儿目瞪口呆,最后哇的一声哭出声来——“爸爸偏心!!!”
那个大哭的孩子和面前的林半月渐渐重叠,拉长,拔高,再逐渐清晰成眼前的少女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