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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宁愿没有父亲。”虞浅恩喃喃地说,“在知道虞金枝是我妈妈之后,我一直以为我的生父已经死了,可我没想到他不但活着,还有妻有女……我不想当林方西背叛婚姻的证据,也不想做虞金枝插足他人的恶果。”
“你还不知道真相,不是吗?”谢骁舟轻缓地说,“你刚刚也查过了,林半月比你小,你未必是婚外情的结果。”
“就算不是婚外情,我也是不该出生的孩子。”虞浅恩语气冷漠机械,“没有婚姻就不合法,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孽种而已。”
“……”谢骁舟一时无话,片刻后他倾身按住了虞浅恩的肩膀,直到她抬头看着自己,才盯着她的眼睛道,“生命没有应不应该,何况你的降生并不由你自己决定,你也绝对不是孽种。”
“可我的存在势必会给林半月和她妈妈带去伤害。”虞浅恩死死看着他,瞳孔里没有情绪,“对她们两人甚至更多人来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错的……我不想当出轨男人和小三的孩子。”
少女的眼眶越来越红,却始终没有一滴泪掉下来。
谢骁舟用力捏住她肩膀:“你还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不要轻易给自己定罪,何况就算有罪也不是你的罪,犯错的人不是你,是你的父母,你只是受害者而已。”
“……”虞浅恩无声片刻,“你说得对,我是受害者。”
她牙关轻轻咬紧:“我是受害者。”
泪意逼上眼眶,她猛地转开了头,看向了窗外模糊的夜景。
不知不觉中他们这一格车厢已经升得很高了,高到足以看见整个游乐场,那些在闪烁灯光穿流的人群都尽收眼底。
看着下方,虞浅恩慢慢说:“十二年前,我在这个游乐场里走丢了。”
谢骁舟缓缓松开按着她肩膀的手,坐回了原位。
虞浅恩吸了吸鼻子,重新拿起放在座位上的馄饨,谢骁舟见她还要吃,抬手挡了一下:“都凉了大半了。”
“还热着一小半呢。”虞浅恩抬起头看他,笑了笑,眼底尚还含着一层没有落下来的水光,映着窗外的灯色,模糊又晶莹,如同雨夜的玻璃。
“你不知道,这样一碗冷掉的馄饨,对以前的我来讲,是过年才能吃到的东西。”
谢骁舟动作一顿,他看着那双剔透的眼睛,慢慢收回了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无论时间,无论地点
他们的格子升到了最高点,虞浅恩的馄饨也吃完了。
抬起头看见对面男人也刚吃掉了最后一个馄饨,她动作一顿,道:“不喜欢的话不用吃的,这只是我的个人习惯。”
“不浪费粮食是好习惯。”谢骁舟看她一眼,“何况谁说我不喜欢了?”
虞浅恩便收回视线,喝了一口微凉的汤,皱了皱鼻子放到了一旁。
谢骁舟也放下碗,转头看向窗外,下方繁华明亮的夜景映入他茶色的眼瞳,仿佛蒙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玻璃纸,凝视了良久后,他突然叫了一声:“虞浅恩。”
虞浅恩抬头看他,谢骁舟却没有回视,依旧望着窗外,他低声说:“不要逃避。”
“如果有想知道的事,就去找到答案,就算在你猜测的结果中,每一个答案都会让你痛苦,也不要因此而害怕和逃避,那样是没有结果的。”
低缓温柔的男声在密闭的空间里轻轻响起,像朦胧的梦境般包裹了愣住的虞浅恩。
“出现一个麻烦,就去解决一个麻烦,出现一份痛苦,就去抚平一份痛苦,人只有这样才能好好活着,就算你因为害怕而逃避,这些东西也不会被时间解决掉,它们只会被积累起来,在你心里越堆越多,直到有一天彻底将你压垮。”
他转头看着虞浅恩,眼睛好像平静深邃的海:“我今天带你逃跑,不是支持你逃避,而是想要你在头脑更清醒的情况下去面对,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往前走。”
直视着虞浅恩的眼瞳,他缓缓问:“你听懂了吗?”
虞浅恩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我……看起来像是在逃避吗?”
谢骁舟点头。
“……”虞浅恩咽了咽喉咙,怔怔收回视线,“原来……我是在逃避啊。”
她脑海里浮现昨天自己在虞宅离开时的情景,以及方才从林方西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模样……还有,方才在通话中自己对靳风的质问。
“为什么不是她亲自去?”
“我很失望。”
自己亲口说出的话言犹在耳,身上的力气突然被耗尽了一般,虞浅恩的肩膀垮下来,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蜷在腿上的手指也渐渐捏紧,她甚至笑了一下:“难怪我是她女儿……原来我们都一样。”
抬眼盯着谢骁舟,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我应该去找他吗?我是不是应该找他问答案?”
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表现出如此的脆弱和茫然,谢骁舟注视她的双眼,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微微笑了笑:“我不知道。”
“你应该问你自己。如果你想知道答案……或者迟早会知道答案的话,就算把时间延后,也不会带来好处的。”他像一个真正的老师,语气轻缓温柔,“这世上所有事情都是如此,如果逃避和拖延无法让你舒服的话,不如早一点面对。”
“或许那个答案会让我崩溃。”虞浅恩很清楚自己的底线在哪里,她可以坦然面对已知的所有伤口,她一点都不害怕被人知道她曾是个落魄可怜的乞丐,可她绝对无法接受自己是背叛结下的果实,也绝对无法忍受自己是出轨者和小三的孩子,那将会抹杀掉她至今活着的全部意义——如果一个人连出生都代表着错误和罪过,又怎么能坦荡地活着呢?
即便无数人都会说“孩子没有过错”,说“一个人的出生是不由自己决定的”,她也依旧无法接受。
比起当乞丐,比起被拐卖,比起那么多年的折磨和煎熬,这才是真正的当头棒喝,是对她来说最可怕的最悲惨的可能。
黑色眼睛里盈满了浅浅欲坠的不安和强自压下的害怕,谢骁舟望进那些情绪里,眼神依旧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他弯了弯嘴唇,稍稍倾身靠近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有十九岁了吧?”
他说:“成年人总会有崩溃的瞬间的,就算逃避也无法真正避免,因为事实就在那里,无论你多不愿意接受,它都不会因为你的意愿而改变。”
深吸了一口气,男人近距离凝视她的眼睛:“如果崩溃的话,就来找我吧,我会安慰你的。你不是我的粉丝吗?我的安慰,对你来说应该还是有用的吧?”
想了想,他低头在自己身上找了一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蓝色丝绸手帕,半跪下来系到了她细瘦的手腕上:“这个就当是使用券了,给你一次免费支使我的机会,无论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只要你带着它来找我,我就抛下一切陪着你,直到你觉得好了为止。”
虞浅恩低头怔怔盯着手腕上的丝帕,又看向谢骁舟:“那……如果你正在工作呢?很重要的绝对不能翘班的工作?”
“我说了,无论时间,无论地点。”
“那如果……你正在陪家人陪女朋友呢?”
“无论时间,无论地点,无论我身边有什么人。”谢骁舟笑了笑,“还有,我没有女朋友。”
虞浅恩望着他的眼睛,半晌才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她伸手按住手腕上的丝帕,“对我这么好?”
“……”谢骁舟沉吟片刻,低头微微笑起来,“大概是因为……你让我……”他又抬眼看着虞浅恩,瞳孔定定的,目光却没有重量,像一束月光或者夜色落在湖面,带着欲语还休的温柔,最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因为你是我学生吧。”他退后一步,坐回位置上,“不光是学生,还是合作对象,大约也算是朋友?”
缠绵暧昧的气氛一扫而空。
虞浅恩按着丝帕问:“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当然不是。”谢骁舟笑笑,“我这个人很挑剔的,所以你应该感到荣幸。”
“的确很荣幸。”虞浅恩嘀咕了一声,最后别开头,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谢骁舟观察着她,哼出一声浅笑来:“还挺别扭,刚才一脸失落的不是你了?”
“我没有一脸失落。”
“那就是一脸难过?”
“……”虞浅恩很烦地撩了撩眼皮,做出专心看风景的样子,不再跟他说话了。
第一百九十章 游戏
从摩天轮上下来后,虞浅恩打了个哈欠,谢骁舟见她困了,便说要送她回去。
结果在车上坐了好几分钟,虞浅恩才终于做了决定:“回幸福里。”
看着虞浅恩对他挥手,谢骁舟把车窗降下来:“别忘了每日锻炼,今天时间晚了,不用太久,跑步二十分钟就行。”
虞浅恩:……
“今天还要跑啊?”
“不然呢?”谢骁舟在方向盘上撑着脸看她,“你还想拿伤心当借口偷懒吗?”
“我没有伤心!”
“那就更不能偷懒了,二十分钟已经很便宜你了。”
“……你到底是我的表演老师还是我的健身老师啊?”
“不可以都是吗?”谢骁舟笑了一下,“能者多劳这个道理我一向很明白。”
“……”
虞同学最终还是拗不过谢老师,答应之后垂头丧气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骁舟自言自语:“笨蛋……如果有很多伤心的事的话,没有健康的身体是撑不下来的。”
那个纤瘦的背影在视线里彻底消失,他发动车子,驶离了幸福里:“虽然我更希望你高兴的事多一些……”
开了大约几分钟,他的手机响起来,来电的是王茂,刚接通车厢里就填满了他的大嗓门。
“你是不是带虞浅恩约会去了?!!”
“……严格来说算不上约会。”谢骁舟思索了一下,“不过,从形式上来讲,勉强也够得上吧。”
“你是不是疯了?!”王茂崩溃道,“想约会什么地方没有?你名下那么多山庄度假村酒店还有各种娱乐场所,你怎么能带她去人流量上万的游乐场?!再不济你先把人清光了再带她去玩啊!”
“我一生都在为成为一个温暖的资本家而努力,怎么能做出为了一己之私驱赶游客这种事呢?”谢骁舟倒是一点不急,懒洋洋地挠了下耳朵,“怎么?被人认出来了?我明明演得挺好的啊。”
“倒是没有认出来,但是被人拍到发网上了!说像你!差一点就上了热搜,得亏被公关部及时发现撤下来了。”
“那不就是没事儿吗?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王茂听起来快气死了,“你知道你一旦绯闻缠身我会有多麻烦会被多少人骂吗?!公司里除了我和徐总又没人知道你的身份,我上司那么多,个个都把我当普通助理教训!我一点抱金大腿的福利都没享受到!”
他语气越来越委屈,听得谢骁舟险些笑起来。
“行了行了,这个月给你三倍奖金行吗?”
“这还差不多。”王茂迅速变脸,接着又有些犹豫地问,“你今天带小虞去游乐场干嘛了?不会是表白了吧?”
谢骁舟想起自己没说完的那句话,弯起嘴角,“没有。”
王茂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松完,他听到了谢骁舟没说完的话。
“最多还只是心动的感情,没到需要表白的程度,何况她那么不开窍,只怕我现在表白也没什么用。”
“……”王茂噎住了,“那你意思是还真想过要表白?”
“差一点点,还好我忍住了。”谢骁舟笑着说,“就算真的是喜欢我也不会先表白的……哪有偶像先跟粉丝认输的道理。”
“这种方面也要比赛?你当自己是在玩游戏吗?”
“当然,活着本来就是一场游戏。”
他转了半圈方向盘,窗外夜景映在玻璃窗上,他轮廓完美的侧脸在光影间时隐时现。
轿车的远方,是离市区越来越远的僻静郊区,高速公路如同一张模糊的大嘴,正等着咽下这辆奔驰在夜风里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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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的一声,感应灯亮起来,房间里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