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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菡又掏出一把糖，递给了小芳。

  　　姚婆子道了谢，然后带着我们往山里走。

  　　身后，老刘头喊道，“古家丫头，她姚婆子不是个好东西，死了也活该，她家的事能不管就别管了……”

  　　“这个老不死的！”骂完老刘头，姚婆子讨好的看向古菡，“小仙姑，你别听老刘头胡说八道，俺就是一个老实的乡下人，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对了，小仙姑，这两位是？”

  　　姚婆子指了指我和煜宸。

  　　我道，“我是古菡的朋友，他是我老公。”

  　　姚婆子笑着点点头，“不愧是仙姑的朋友，长得真好看，就跟那天上下来的仙子一样。你们今晚就住俺家吧，古家的老房子二十年没人住了，已经没法住人了。”

  　　我道了谢，然后问，“老奶奶，你家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对我们这么热情，也是因为有事求我们，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把事情问清楚。

  　　听到我问，姚婆子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事情要从俺小儿子说起……”

  　　姚婆子的小儿子叫牛二刚，今年三十多了，一直没讨到媳妇。

  　　“俺们村穷，村里的丫头片子都想着往外嫁，根本就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二刚跟他哥一直在城里打工，他哥娶了个城里的媳妇儿，留在了城里。二刚却还一直讨不到老婆，俺觉得对不起儿子，听别人说可以买个女人回来当媳妇儿，俺就跟大儿子要了些钱，给二刚买回来了一个媳妇儿……”

  　　“拐卖人口是犯法的！”不管是穷，还是愚昧，都不是犯法的理由！

  　　我有些生气，问，“那个女人呢？在你家几年了？老奶奶，你这不是在帮你儿子，你这是在害他。你快把拐来的那个女人放了。”

  　　“放不走了，”姚婆子像是有些害怕，声音微微抖着，“她死了。”

  　　古菡是个急脾气，一听这话，立马道，“你家还把人家给弄死了？”

  　　“不不不，”姚婆子连忙摆手，“就是给俺天大的胆子，俺也不敢害人命啊。那个女人她……她买回来就是死的。”

  　　女人叫于珍珍，当年刚二十五，长得十分漂亮，肤白貌美，身材婀娜。她被人贩子领进村的时候，全村男人的目光都被于珍珍吸引了，大家都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美的像个妖精。

  　　牛二刚一眼就喜欢上了于珍珍。姚婆子见小儿子高兴，觉得钱花的值了。同时，她也担心于珍珍会跑，毕竟是拐来的，等知道自己被卖以后，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

  　　姚婆子做好了应对措施，结果于珍珍知道她被卖给牛二刚后，竟一点都不反抗，她只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拜堂成亲，成亲之后，牛二刚才能碰她。

  　　牛二刚当然答应了。牛家大摆宴席，办得热热闹闹的。可当晚洞房，牛二刚去碰于珍珍的时候，却发现于珍珍的身体已经凉了，于珍珍早就死了。

  　　“这不就是你家害死的吗！”古菡气道，“于珍珍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趁着你家办喜事的时候，她自己在洞房里【创建和谐家园】了！既然是拜堂，当时她肯定是穿了一身红衣吧。姚婆子，你家现在是不是被厉鬼缠上了？”

  　　“真不是俺家逼死的。”姚婆子急的要哭了，估计是怕古菡不管她，赶忙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牛家人老实，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买媳妇儿了。发现于珍珍死后，牛家人就都慌了，这时，村里会算卦的周半仙突然站出来说，于珍珍不是牛家人害死的，她来村里之前就已经死了。

  　　人至少死一个星期了，而且于珍珍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他让牛家人不要安葬于珍珍，要摆灵堂供起来，一日三炷香，每隔七天供上一碗公鸡血，直到于珍珍生产。或者立马就把于珍珍火化，火化后骨灰送到寺庙里，让僧人们超度她。

  　　于珍珍是在村民们的目光下走进村的，所以谁也不信周半仙的话。

  　　牛家人自然也不信，成亲的隔天，牛家人就用一席草席裹着于珍珍，把于珍珍下葬了。

  　　出了这种事，姚婆子也断了买媳妇的念头，牛二刚又去了城里打工，一切都恢复原样。直到于珍珍死后八个月。

  　　有一天半夜，姚婆子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起床，迷迷糊糊的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她就差点被吓死。

  　　穿着一身红色嫁衣的于珍珍站在院子里，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姚婆子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可于珍珍却无害她的意思，她只是把小婴儿放到地上，然后就离开了。

  　　姚婆子看了眼小芳，“小仙姑，于珍珍留下的小孩就是小芳。她今年三岁。”

  　　鬼产子？还生下来一个人类小孩？

  　　我诧异的看向煜宸，这可能吗？

  　　煜宸扫了小芳一眼，然后道，“湘西赶尸匠，有这个本事。他们擅长操控尸体，让尸体像活人一样行动。至于尸体生孩子，估计也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歪门邪道。”

  　　听到操控尸体，我一下想起我小姨来，“我小姨死后还能自由活动，也是赶尸匠干的？”

  　　煜宸点头。他说，当时赶尸匠应该是察觉到了他，所以还没来得及用我小姨做什么，就放弃了操控我小姨，他们自己逃掉了。

  　　赶尸匠利用我小姨的尸体想干什么？

  　　我正想着，就听古菡问道，“姚婆子，出事后，你就没有去找周半仙？”

  　　“周半仙在俺家下葬于珍珍后，就离开村子了，俺就是想找他，也找不到，”姚婆子道，“俺怕于珍珍的鬼魂再来找俺，所以这些年俺都把小芳当成亲孙女一样的疼爱。可前几天，于珍珍又来找俺了，她找俺要孩子。仙姑，你说她一个鬼，怎么可能去养孩子？俺要把孩子给了她，俺不就是害死这个孩子了吗？俺舍不得，当时就没给。于珍珍说，给俺七天时间，七天后，俺再不把孩子交给她，她就弄死俺家人。”

  第65章 祖坟

  　　如果姚婆子讲的都是实话，那牛家也算是受害者了。

  　　我奇怪的问，“老奶奶，按照你说的，闹鬼是于珍珍在兴风作浪，你家没做过任何坏事，那村口的老大爷在提起你家闹鬼后，反应怎么会那么大？”

  　　越是闭塞的地方，村民们越是抱团。即使两家有矛盾，但在我们这些外人面前，他们也该是一致对外的。在知道古菡是古剑清的孙女后，老刘头对姚婆子立马表现出敌意，这种行为在我看来很是奇怪。

  　　姚婆子叹了口气，道，“老刘头也是个可怜人，他老婆死的早，只给他留下了一个闺女，他对他闺女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宝贝的很。他闺女也争气，没让他失望，成了俺们葡萄沟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可谁知道，就在去大学报名的路上，他闺女丢了。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他闺女是被人拐了。等找到，人已经被折磨没了。从那时起，老刘头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只要说起拐卖的事，他就骂人。”

  　　这话倒是说得通，但我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后山的坟地。

  　　姚婆子说，村里的死人都埋在这。

  　　此时，太阳下山，加上大山的遮挡，光线极暗，面对着一片坟堆，我只感觉周围温度都低了几度，风吹在身上都是冷的，到处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姚婆子抬手指了指一片凸起的坟包，告诉古菡，古菡的爸爸妈妈和奶奶就葬在那里。

  　　坟包多年无人打理，已经长满了杂草。

  　　小芳突然道，“姐姐给俺糖吃，俺帮姐姐拔草。”

  　　童声清脆，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这时，我猛然间想通了，我到底是觉得哪里奇怪。就是小芳！

  　　姚婆子说，她对小芳非常好，拿小芳当亲孙女。可，有谁会在大晚上，带着亲孙女来坟地！

  　　都说小孩子有天眼，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要是真心疼爱这个孩子，就该避讳这些地方，以免孩子看到什么被吓到。

  　　我看向姚婆子，刚打算拆穿她的谎话，这时，一股白色的浓烟突然从坟地里飘出来。这是坟场，到处都是凸起的坟包，每个坟包都往外冒白烟，一转眼的功夫，白烟就将我们包围。

  　　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周围人一个都看不见了。记得煜宸就跟在我身后，我赶忙伸手往后拉，“煜宸……”

  　　可入手，却是一双冰冷的小手。

  　　我吓得心咯噔一下，赶忙往后看去。

  　　是小芳！

  　　小芳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我，“姐姐，俺害怕……”

  　　这场面我都怕，更别说一个孩子了。

  　　“别怕，姐姐是仙姑，姐姐会保护你的。”我摸摸她的小脸，想要安慰她，可手一碰到她的脸，我吓得心尖又是一颤。

  　　她的脸比手还要冷！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所以手凉。但现在我发现不是，她身上的冷是死气沉沉的冰冷，脸蛋都是硬的，那种触感与温度，根本就不是活人。

  　　我头皮发麻，赶忙松开了她的手。

  　　小芳一脸天真的看着我，“姐姐，你怎么了？”

  　　她的表情放在普通小孩身上是天真无邪，可放到她身上，却只让我感觉到了恐惧。

  　　我向后退了几步，“小芳，你穿着长袖衣服，你不热吗？”

  　　察觉到了小芳有问题，我才发现姚婆子和小芳身上有太多疑点了。现在是八月中旬，即便是在山里，即便是晚上，也是很热的。

  　　可姚婆子和小芳都穿着长袖的衣服和长裤，而且从村里一路走到后山，她俩一滴汗都没有出。

  　　小芳摇了摇头，“俺不知道什么是热。姐姐，是不是因为俺不知道热，所以蛋蛋他们才不爱跟俺玩？他们下河去摸鱼，俺也想去，可奶奶不让，奶奶不让俺脱衣服。奶奶说脱了衣服，人们就会看到俺身上的门，门被看到，人们就会烧死俺。”

  　　“小芳，”我觉得她口中的门肯定有问题，于是道，“你把衣服脱了，让姐姐看看，什么是门，好不好？姐姐不是坏人，姐姐不会烧死你。”

  　　小芳犹豫着看我。

  　　我又道，“你喜欢吃糖吗？你给姐姐看门，姐姐给你糖吃，好不好？”

  　　小孩子终究是嘴馋的。小芳也没忍受住糖果的诱惑，伸手把上衣撩了起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差点把我给吓死！

  　　小芳的皮肤在夜色下呈青灰色，她瘦到皮包骨，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肋骨，肚子凹进去，就像是一副骨头架子撑着一张人皮，内里没有任何脏器一般。

  　　从她的胸腔一直到肚子，有一道割开的伤口，伤口用粗麻线缝合，缝的特别粗糙。

  　　小芳指了指伤口，“这个就是俺的门，这个门可以打开。”

  　　开膛破肚，被小芳说的极其自然。

  　　“俺让你看了俺的门，现在你该给俺糖了。”

  　　我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我身上没有糖。我把糖都给古菡了。

  　　我道，“小芳，糖在另一个姐姐身上，我们现在去找另一个姐姐，我让她给你糖吃……”

  　　“你骗俺！”小芳生气了。

  　　此时，周围的白烟散开，视线恢复，可我依旧没有看到煜宸他们。我一个人面对一只小鬼还有一片坟地，我都快被吓尿了。

  　　小芳生气的跑向我，我吓得拔腿就跑。

  　　“煜宸！”我边跑边喊，“煜宸……”

  　　我包里有香，我可以点香请仙，只是我觉得，刚才煜宸就在我身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不到他，但他肯定依旧在附近。喊他来，会比请仙更快。

  　　可结果，我的喊声没把煜宸喊来，反而喊来了一个女鬼！

  　　看到出现在我身前的红衣女鬼，我吓得尖叫一声，赶忙停下脚步。

  　　山路不平，我只顾着身前的女鬼，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脚踩上去，我身体顿时不稳，噗通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尖锐的疼痛从脚踝传来，应该是崴脚了。

  　　“小芳，妈妈来接你了，来找妈妈。”女鬼对着小芳道。

  　　“你不是俺妈妈，”小芳吓得躲到我身后，“姐姐，保护俺。”

  　　听到小芳这么说，女鬼立马把目光投向我。

  　　她飘在半空，一身红嫁衣，长发在空中无风自舞，皮肤呈青灰色，一双眼血红，眼角有血泪流下。她瞪着我，声音尖利的喊道，“不想死就让开！”

  　　天地为证，我也非常想让开！

  　　我想挪旁边去，可稍微一动，我脚就跟断了似的疼。我实在动不了，看着女鬼道，“你不如换个方向来抓她。”

  　　就把我当一块石头，你绕过石头来抓小芳就行了，干嘛非强迫石头滚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