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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跑过去扶她：“娘，这是怎么了？”
“唉，小小。”娘亲叹了口气，喊了我一声，却流下泪来。
“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是不是慕家人？”我急了，娘很少掉眼泪，就算日子再苦她也安之若素。
“没有的事，和慕家无关。小小，这个地方不能呆了，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娘亲忽然说。
“走？为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莫名其妙。
“不要管我，我一个老婆子，没人会为难我的，倒是你……”娘亲说着又哭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娘，你告诉我啊。”我急死了，怎么娘会叫我走，为什么要走？
“你娘说不出，我来替她说！”
这时候门被踢开了，一个穿着绸缎长衫，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一看就是富得流油那种，满脑肥肠，形容可恶。
“慕老爷你怎么有空来了？”我阴阳怪气地问。
“哼，什么慕老爷，我是你爹。”男人冷哼一声说。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爹？”
“小兔崽子……算了，我也不和你啰嗦！听着，我给你说了门亲事，明儿你及笄了吧？人家明儿来迎娶，爹给你找的可是大户人家，这是喜服明天换上等着人家来接。”男人说着将一个包袱丢到我面前。
我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娘亲就一下子冲了过去：“慕云福，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做？”
男人一把将娘亲甩开：“你也听见了，她都不认我这个爹了。再说，嫣然还不是她害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会让人守在这里，你别想让她跑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我：“你要是跑了，我就叫人打死这个婆娘。”
“慕云福，一夜夫妻百夜恩，她可是你的原配夫人，你怎么能这样没有人性？”我怒了。
“没大没小的，慕云福是你喊的？真是什么样的【创建和谐家园】养出什么样的女儿，原配？一个下堂妇而已。”男人甩着手走了，几个家丁跟着把院子围了起来。
“娘。”我心疼地扶起娘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娘叹了口气说：“你爹那个畜生不是人，他为了救慕嫣然，答应了尉迟家的提亲。”
“尉迟家？那是大户人家啊，能嫁进去非福则贵，慕云福会便宜了我？”
娘亲期期艾艾半天才说：“不是嫁给活人，是卖了你给人家配冥婚。”
“配冥婚？”我吓得差点跌倒。
“恩，本来是招亲冲喜的，但是大公子今早却过世了，所以现在变成配冥婚了。”娘亲哭得眼睛都肿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家？慕云福可以拒绝的啊？”
“慕嫣然病了，从这里回去就昏迷不醒，尉迟家来人说，只有他们家的药才能救活慕嫣然，条件就是要你嫁过去。”
“病了？”我又想到她被捏着脖子丢进棺材的一幕，浑身发寒。
“是的，病了，找了几个大夫都不行。尉迟家的人就给她喝了一小口药，就醒了，不过醒了一会儿又晕了，所以慕云福就答应了。”
“娘亲，昨夜是去问的这个事了吧？”我心里奇怪，难道娘亲昨天就知道慕嫣然回去就会生病了？
“恩，我不放心，就去慕府打听消息，没想到她果然病了。那尉迟家的人也是消息灵通，当晚就知道了，派人来。”
“那么巧合？难道慕嫣然的病和他们有关？”
这一切就好像设计好的。
但是血太阳、血雨、血人、送葬的棺材，这些不可能是尉迟家弄的吧？
我摇摇头，又觉得也许就是那么巧合。
娘亲沉着脸不说话了，半晌才说：“尉迟家，其实是在朝时负责祭祀鬼神的大祭司。他们家不但怪异，还很邪气，你嫁过去，肯定是要吃苦的。”
说到这里，娘亲又开始抹泪了。
“娘，不嫁打死我也不嫁，硬逼我，我就自尽！”我发狠了。
娘亲一下子抱住我，捂住我的嘴：“别胡说，你要是死了，娘也不活了。”
“可是娘亲，要我嫁给死人，我怎么能答应？”想想都背脊发寒了。
“会有办法的，肯定会有办法的，娘亲一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
“我不逃，逃了，慕云福真的会打死你的。”
“我一把老骨头了，又浑身是病，跟着你就是拖累，别管我了。”
“我不。”
“好一副母女情深啊，不过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正在这时门打开了，一个嬷嬷样子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嘴角勾着一抹讥讽，冷冷的说。
“你是谁？”她不是慕府的人，慕府几个婆子嬷嬷我还是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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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嫁，那慕云福早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他应了的婚事叫他自己的女儿去，为什么要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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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忽然尖声叫起来：“不要说，求你了不要说。”
我吃惊地看向娘亲：“娘亲？”
“嫁吧，小小，嫁吧。”娘亲忽然泪流满面地哀求我。
那个嬷嬷冷漠无情地看着我们，忽而她靠过来，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自从你看见血太阳，被血雨淋湿，血人选中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必须做尉迟家的儿媳妇儿。”
第3章 喜服？丧服！
我浑身一颤，抬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我看见了那些？”
娘亲一把扯住我：“小小，不要问了，求你了，你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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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嫁衣？是丧服吧，我看向娘亲问：“这样子，还是要嫁吗？”
娘亲脸色铁青，身子颤抖着哀求：“小小，嫁吧。”
说完，她泪如雨下。
我抿着唇抱起丧服，走到娘亲面前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
其实娘亲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但是她却把自己包裹在陈旧的衣裳和老气的发髻里，我怎么从来没觉得她其实一直在隐瞒着什么，藏着什么？
“娘亲，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我轻柔地为她抹泪，问她。
“对不起，小小，对不起。”她只是一再的重复这三个字。
我叹了口气：“没有对不起，你生我育我，你要我嫁，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只是女儿一去不知何时能归返，不能陪伴左右，还望娘亲要好好照顾身体。”说着我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然后我转过头看向云嬷嬷说：“我嫁可以，但是我要你们给娘亲一笔钱，让她能安享晚年，否则我一走，她恐怕连三餐都无法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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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娘亲就颓然地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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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那奇怪的态度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她不肯说，我也问不出来。
那个云嬷嬷则浑身上下都古怪，甚至在她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很淡，就好像死耗子的味道。
黑色的长裙穿到身上时，娘亲有些蹒跚地走了进来，看着我，眼神黯然：“小小，坐下来，娘给你上头。”
我一言不发地坐下。
镜子中，娘亲站在我背后，手里是一把精致的木梳，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木梳。它是红木做的，上面用金漆雕花，看上十分昂贵，根本不像是会出现在我们家的东西，也不像是云嬷嬷带来的。
“娘，这梳子……”我今天才发现，我居然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娘亲。
“嘘，上头的时候不能说话。”娘亲沉声说着，开始给我上头。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娘亲一边哭一边念，气氛一时显得十分压抑。
我抿着唇，娘哭了，我不能再哭，只能强忍着。
等头梳好后，娘亲看着我说：“多漂亮的闺女，就这么，就这么……”说着掩面而泣。
我咬着唇：“娘别哭，就是嫁给死人嘛，不怕的，不就是守个活寡，他们尉迟家还能弄死我陪葬不成？我不会有事的。”
“你不懂，你不懂，尉迟家……”娘正要说什么，门忽然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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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坐着等天明？”我看看外面不过是三更，到天明还有好久，怎么能这样？
“喜服穿上就不能脱了，不吉利，熬一熬，以后有的是你躺着的时候。”云嬷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我看不懂的恶意。
“嫁过去我就是家里的主子了，你这样和主子说话的吗？”我也是被她的语气惹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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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的明媒正娶，是做正妻。”
“那又怎样？难道你相公还能给你撑腰不成？老奴劝你一句，进门后乖乖的，别惹篓子，那尉迟家家规甚严，别傻乎乎地丢了性命。”
我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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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怕了，就别拿主子身份压人，要不是大少爷情况特殊，能娶你？签了【创建和谐家园】契拿了钱的是奴才，高贵不到哪儿去……”云嬷嬷冷嘲热讽的说了一通后就走了。
娘亲拉着我的手说：“小小，我知道你骨子里倔强得很，但是这尉迟家不比别处，他们家里是驭鬼的，四处透着邪性。你要多加小心，遇事要圆滑些，不管怎样，保住命要紧。”
“娘，尉迟家来到我们这里数十年了，一直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很少见有人出入，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是驭鬼的？”
娘亲捏着我的手一紧，随即叹了口气说：“别问了，小小，娘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娘亲，我知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见她又要哭，忙安抚她。
“唉，造孽啊，造孽啊。”娘亲叹着气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佛，但是在佛肚子处却有一点红。娘把那块玉挂到我脖子上说：“这是娘的传家宝，希望能护你平安周全。”
“这个价值不菲吧。”我摸着那玉佛，通体透明的玉，就算我这乡下丫头也知道是上品。
“你别问那么多了，娘平时教你的那些学文，到了尉迟家也许有用得到的地方，小小，你平日就聪慧过人，希望你能审时度势，在尉迟家好好地生活下去。”
“恩，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