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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幻仙侠】一起堕落吗神明》-第5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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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心真有愧疚,他颓然闭眼,回忆一幕幕重现眼前,轻叹,“是朕对不住她,更对不住三个孩子。是朕薄情负了她,浅浅是个好女子,来生再好好弥补。”

        听到这里,她冷哼一声,“生前无名无分,只有旧时侧妃一名号,坟草丛生,你可曾看过一眼,可曾叫人清理过一次。生前亏待她,就想等到来生,我求你了,来生让她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好好度过一生行么!”句句都是不屑之意,他竟听进去了,也许是年纪大了,回想起当年,心其实早有悔意,只不过不敢承认,更是压抑自己不去想,也不想记起那个名字。

        他睁眼道:“没错,生前不曾厚待,死后追封也无济于事。更可况,浅浅没有来生。”他忽然想起几十年前那个森然压抑的夜晚,有个女子说取了魂魄,以后都无法投胎。

        浅浅不能,他,也不能。

        所以,哪来的来生。

        他忽然悲凉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道道深入发,双眸逐渐呈灰败之色,神情忧伤。

        迟素并不是真的想将水蛭挑进他嘴里,只不过想亲耳听见谢罪罢了。她的姑姑是那样温柔可亲的一个人,活活被逼成疯子,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爹爹在她幼小时,曾带她见过姑姑,清醒时候还是符合爹爹说的那样,善良温柔,可一旦神志不清,立马像个鬼魂一样惊声尖叫,谁都怕她。

        这个回忆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爹爹说是因为晋王,也就是当今陛下害成这样的。后来江家也被晋王用莫须有的罪名赶尽杀绝,仅仅是因为爹爹说,这一切都是仁厚的晋王造成的,所有人都知道以仁德着称的晋王竟然是如此冷酷无情之人,所以被灭了口。

        她怀着强烈的恨意来到皇宫,在这宫里蛰伏十几年,为的就是报仇,让眼前这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尝尝尊严践踏在地的痛苦。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人已经没了,不是你说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即使你成为皇帝也无法把控生死,我只问你,对江浅浅以及江家可有愧疚,可有悔意?”

        他微微闭了闭眼,算是回应。

        “陛下。”她轻轻呼唤着,然后从袖口处掏出一封诏,摊开给他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有一个意思:退位让贤。

        赵荃祯也是见过风浪之人,在官场和皇宫摸爬滚打几十年,还没有那么快垮下来,稍定了定心神,便说:“朕要如何做才能平息你的怒气,说说看,能满足自然会成全你。”

        她笑出声,道:“你当真以为给些甜头我就会妥协么,你要知道,为了今天,我可是等了十几年,我不惜勾搭你那没用的儿子,和别人私通,就是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现在,你跟我说,成全我,真是笑话!”她愤恨地推开脚边的糕点,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布满血丝,寒意连连。

        “朕对不起你们江家,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就当赎罪。”他的话听起来似乎诚意十足。

        迟素知道这白眼狼的脾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她抓过老头的手,语气森然,“好啊,陛下说弥补我,不如签下这个诏,我代替姑姑以及江家列祖列宗原谅陛下。”说着就将毛笔塞到手。

        他故意以无力为借口,滑掉了。迟素丝毫不恼,再次将笔塞回去,这次语气温柔,可话语却是十分恶毒,“陛下要是再耍花样儿,可真就没命了。五皇子也是你亲儿子,你也不想他死吧?”

        他大惊,骂道:“大胆,朕要诛你族!”

        “那下旨吧,我看你还有没有命去诛,别忘了你自己也在族之内。”她居高临下踩在他胸膛上,原本滑落下来的水蛭再次一伸一缩向臂膀爬去。

        他恶心这种东西,肉嘟嘟,粘糊糊的脏东西竟然爬在身上,立即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她也不阻拦,冷漠地站到一边,看他狼狈失声大叫,连平常威严的姿态都荡然无存。想想这就是一代帝王,真是可笑至极。

        叫了许久,皇帝已经累了,声音渐渐没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眼皮子越来越重,她蹲下身子,重重拍了几巴掌,将他打醒,做吃惊状,“陛下怎么这么快就累了,哎呀呀,忘了忘了,桌上的砚台被我下了药,没有解药,陛下恐怕一辈子都得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她的语速慢慢的,语气柔柔的,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严肃高亮起来。

        他已无话可说,心脏早就不痛了,左半边身子早就麻木了,只剩下右手臂可以活动,不过被压在身下,无济于事。

        “陛下,快签了吧。签了咱们就当这事儿从来没发生过。到时候把你扶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宫人就不会知道你还有如此狼狈的模样。至于诏,长清王暂时不会急着登基,不管怎样都会等你驾崩后才做打算,两个皇子也会平安无事,你说说,这买卖多划算。”她循循善诱着,毛笔再次蘸好了墨,把他身子翻过来,放到他能活动的右手。

        赵荃祯手握毛笔,悔不当初,原本身边有支暗卫,因为刘言和金将军打架伤人一事,全部派去处理后事,将涉案人员杀得杀,封口的封口,万万没想到,在这个空隙,竟然会让她有机可乘。

        “快签。”她开始强硬起来,逼着他把脸凑到诏前。

        他一笔一划,慢慢又痛苦地写下一撇一捺,其暴怒,愤恨,后悔……通通融入到其。

        不行,这个字不能签!

        赵字还未写完,他改变了心意,回:“你要怎样就怎样吧,到时候长清王就算登基,也是谋逆,朝大臣不是信服他,朕的皇子也不会放过他。不管怎样,这一切都不会如长清王所愿。”他语气冰寒,做好孤注一掷的准备。

        她冷冷道:“真是替我们主子不值,竟然会有你这样父亲,让他白白受人诟病二十年,而你却不能为他做半分,心里眼里全是自己和两个皇子。长清王也是你儿子,你怎么就不想想他,他可比你两个草包儿子聪慧多了。”

        赵荃祯紧闭双眼,没有回答,没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迟素的话并没有道理,长清王在位几年一直很听自己的话,乖巧又听话,政事勤勉,抱负远大,的确是帝王的好苗子。

        可是,他最致命的地方,不是其他,而是有他这个父亲,这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抛妻弃子的恶人。

        赵荃祯越想心越痛,活了这么多年,为了皇位放弃太多,包括亲情,友情,爱情三样。到头来,真的坐到梦寐以求的皇位,没有太大的兴奋,只是有些麻木。

        当一个人秉持信念一定要达到某种目标,不惜牺牲全部,即使后面真的做到,也未必开心。

        一切都时过境迁,世事无常。

      第五十七章 问罪

        也许,这就是报应。

        赵荃祯的身体未到五十,早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病症,太医的方子都是那么几样,调理调理身子,养养心神,少思虑。这些他都没做到,如今已没了年少的体健,身体越来越垮。

        迟素再三威胁,甚至将水蛭送到嘴边,眼见东西就要进嘴,他不得不签下诏,把皇位还给了自己的私生子。

        他颓然瘫卧在地,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年过半百,往事重回心头,一幕幕场景如排山倒海而来,瞬间眼眶发热。

        迟素达到目的,原本要逃走之际,拆台的五皇子和蔡堂一起来殿准备邀请皇帝一起参加举办的小盛宴。

        刚开门一看,没想到碰到鬼鬼祟祟的迟素和倒地不起的皇帝,顿时场面慌乱,她在情急之下,欲控制皇帝为人质,结果被呼唤来的守将射杀。赵荃祯被解救后,趁着迟素还剩最后一口气,夺回诏,命人拖出去务必治好,留住性命,再慢慢凌迟。

        他本来就是无情帝王,不然怎么坐的住江山。

        身体恢复正常,权利重新在手的那一刻,立马下旨宣布,召处在不毛之地的长清王进宫。

        至于宣召入京的理由,就随便安排了一个。

        他日等夜等,恨不得当面扒皮抽筋,喝血吃肉。万万没想到,遥在苦寒之地的长清王竟然有如此心计谋算,安排了一个奸细隐忍十年,当真是狼子野心,欲杀之而后快。可过了两天后,他就不这么想了,对这个私生子隐隐有恻隐之心。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转念一想,连自己父亲都害,这儿子不留也罢,除了更能保以后清净安稳。

        几日后,长清王入宫了。虽然在遥远的符州,但皇帝残暴多疑的性格也不是没听说,曾经扶植上位的臣子死了一大半。有想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后来想想他不能逃,因为娘亲,也就是母上年纪大了,不能跟他一起走。

        这次进京,他也在打赌,赌自己不会有事。他时不时地捂住胸口,感受一份母亲的炙热爱犊之情。

        蔡堂领着他一路跨过宫门,走过台阶,越过门槛,最后来到无人的殿之,这里也曾是他处理公务,看放松地方,如今却以臣子的身份跨进殿内,想来也是世事变迁,可笑至极。

        皇帝坐在桌前,案桌上摆放着一个盘子,一本翻开的,热茶冒着袅袅水雾,檀香一丝一丝飘到皇帝的胡须处,嘴边的皱纹一道道,如刀削剑划般错乱分布着,皮肤暗沉褶皱无光,眼袋垂挂。

        摄政王老了,这十年他老的很快。

        年少时,他曾听过摄政王容貌俊美的美名,即使那时的摄政王独揽大权,把持宫闱,也有很多宫女私下议论纷纷,说那摄政王英俊潇洒,身姿不凡。他也留心注意,发现宫人所说不假,的确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可如今再看他,依稀能分辨年轻的容貌,可是仪态之类的,已万万比不上了。

        “陛下。”他恭敬低头作礼,从容不迫。

        皇帝没有说话,静静地晾了一会儿,没说爱卿舟马劳顿辛苦了,也没说爱卿这几年在符州的生活情况。始终保持审视的状态。

        就这样安静地不言不语,晾了许久。

        窗外的小猫爬上树枝,喵喵地叫个不停,好像在说怎么办,谁来救我下去。这一声声的猫叫,也让他走了神,母上曾经在宫里时,也养过好几之猫。当时逼宫退位时,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火急火燎被内廷赶出了宫,就连幼猫都没带上一只。从此以后,母上什么动物都不养了。

        她说,心寒了,累了。

        他保持谦卑姿态又轻唤了一声,“陛下。”顿了顿,说:“陛下连夜唤臣进京可有要事。”

        皇帝在位子上面无表情轻轻冷哼一声,扬手摒退众人,包括最信任的蔡堂也退了出去,殿只剩下君臣二人。

        随着大门“咯吱”一声重重关上,屋里的光线暗了暗,气氛有些压抑。

        皇帝这才缓缓开口,推了一样东西在他脚下。

        随着落地一声响,刚才引人注目的盘子里竟然甩出一根鲜血淋漓的舌头,颜色暗沉,血迹斑斑染了满地,溅到了他的鞋子上。

        他立马跪拜,着急说:“陛下,臣惶恐!”

        皇帝怒不可遏地大喊,脸上青筋暴起,“你当然惶恐!这都是你做的好事!”说着,一拳头砸在案桌上,震得杯子晃荡一声落到了地上,随着清脆的瓷器碰地声,碎了。

        长清王额头上隐隐冒出汗珠,低头垂眼下,只觉得脚下的舌头更触目惊心,不知是谁身上的一部分,竟然冒犯龙颜,落得拔舌下场。

        “陛下何出此言,臣实在不知!”他不明白这根舌头和自己有什么利害关系。

        皇帝立直身子,老脸上尽是阴郁暴怒之色,斥骂道:“事到如今还在装,煜宣,你当真好演技,瞒了朕十几年,竟然不知你有如此狼子野心!”

        长清王吓得磕头一拜,惊慌道:“请陛下明言,臣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其恐怕有误会,请陛下给臣辩解的机会。”句句言辞恳切,听起来是个忠诚可靠的臣子之言。

        “哼。”他冷冷一声,命令道:“抬起头来,好好瞧瞧那根舌头,猜猜是何人的。”

        长清王恭敬地抬头,盯着膝盖边的舌头,迟疑道:“臣不知。”

        “哈!”他再次冷嘲一声,寒意碜碜,“你还记得安排在宫里的奸细么?想不起来朕来提醒你,迟素这个名字可有印象,长清王?”他的眼睛紧紧锁定在自己儿子身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牢牢捕捉到。

        长清王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再是思忖片刻,脸上露出恍然之态,回:“是臣之前的贴身宫女。”

        听到这个回答,皇帝总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即道:“你再猜猜这贱婢对朕做了什么?”

        长清王再傻也知道是大不敬之罪,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立马磕头在地,惊恐道:“陛下,请听臣解释,这和臣无关啊!”

        高高在上的皇帝一看他不打就招,三言两语就慌忙辩解的模样,立马有了决断,吐出一口长长怒气,语气森然,“你还有什么话就说吧,别说朕不给你机会。不过今日是无法再回符州去了。”

        “陛下!”他抬头猛然惊呼,又说:“陛下可是听了他人馋言,万万不能啊,臣冤枉,臣在符州十年,一次都未回帝都,怎么会触犯龙颜,请陛下明示,还有迟素,微臣虽不知她犯了何罪,但绝对与臣无关,请陛下查明!”他声声辩解,语气激动,言辞真实动人。

        “还不承认。”皇帝把下的诏扔到他脸上,冷酷道:“仔细看看你做的好事。看朕是不是错怪了你。”

        诏上的每个字深深印在长清王的眼眶,字字句句要人命,杀人于无形,他只觉得耳鸣目眩,手心的汗润湿了诏,上面的字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耳边不喋不休环绕着一句:“谋权篡位。”

        良久,诏落地,他颓然,不可置信地双手撑在地上,眼神痴呆麻木盯着半折的诏,里面的字露了些出来,赫然大字“还政于少帝赵煜宣,退位太上皇。”

        他知道,这是怎么也解释不清的事,他前期身份太过尴尬,哪怕没有此心,可一旦有人开口,就算在心里绕了一绕,他都有罪,罪到五马分尸,尸骨无存。

        看他如此,皇帝从桌前缓步走来,垂眼看着自己的私生子,冷漠道:“你知道朕为何只单单割了她舌头么?”

        “臣不知。”他无力地回答,依旧低头,双手撑地。

        皇帝蹲下身子,对他说了平生最不想听到的话,“她说你是朕的亲生儿子。”

        这个谣言他自小就听过,突然说起此事倒也没那么震惊。只是害怕追究,万一再加一项罪名那可还得了,母上还在符州,牵连到她,恐怕自己会发疯。

        他惶恐道:“这些都是谣言,请陛下莫要当真。”说着磕拜了两下,头重重砸在地上。

        这个罪名要是下来,当真是无力回天。

        皇帝看着他一系列恳求明查的动作,语气缓和了些,徐徐说:“你的确是。是朕的儿子。”

        此话犹如天雷一道滚在他身上,顿时全身颤栗,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后面吸了一口冷气,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

        这听了二十年的谣言竟然是真的!那……那母上和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更抗拒这个事实,他突然直起身子,迎上自己父亲凝视探究的目光,语气颤抖,带着丝丝寒意,冷冷道:“陛下说笑了。臣的生身父亲是您的生父,臣是陛下的兄弟,请不要拿这个开玩笑,更不要污蔑臣母上的声誉。”他字字珠玑,言辞明确完整表达自己立场,说完脸冷冷撇到一边,闭上眼不再看眼前黄袍加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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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心再一转念,长清王作出如此清楚果断的回答,不也表明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心有了判断么。

        不能保证他这样是不是是对自己的憎恶,所以才会有更想夺回皇位的想法。

        想到此,他挑眉,眸子暗了暗,若无其事地说:“朕也觉得是个玩笑,刚才不过试探罢了。长清王,你私留奸细在宫,意图谋权篡位,朕是万万不会容你,今日,自己做个选择吧。”说着拍掌两下,门外蔡堂的影子从远处过来,映照在门框上,接着,他手端着一盘东西过来,上面摆放着一壶酒,一条白绫,一把bi shou。

        蔡堂把盘子放在他膝盖前,默不作声恭恭敬敬退出去关上了门,随后影子随人走远。

        皇帝起身,背过他,说:“自己选择吧,你的母亲我会好好安排,你放心去吧。”

        此话如刀子架在脖子上,让人胆寒恐惧。

        他直视面前三样东西,即使身上冷汗连连,还保持镇定之色,从容道:“陛下,母上说有封信务必让您亲启。”说着掏出贴在胸口的一封信,由于贴身太久,早就有些褶皱。他恭敬地低头,双手托上,请求轻启。

        此刻殿沉默着,谁都没说话,长清王只觉得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流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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