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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是打算一直这么关着我……要等到我生产，还是长公主的人得手？”
后面这种可能说的周渡心脏不自觉的颤了颤，他又摇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他会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的，可就算如此，听起来也仍旧像是一句空话，惹得人想笑。
于是江瑜珠就真的笑了，但笑完她就抓住了周渡的手，目光诚恳的看着他：“侯爷，这个孩子不只是你的，也是我的，我不能因为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信你……你让我出去吧。”
周渡眼神苦涩，却仍旧摇头，他了解自己的母亲，因为了解，所以很笃定，江瑜珠这一去，只会将她自己送入绝境。
“……你没办法让她放弃。”
江瑜珠垂眼看着自己仍旧平坦的小腹：“我猜到了，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孩子的母亲是我，所以才容不下他……可以不是我的。”
周渡怔住，江瑜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江瑜珠就又开了口；“有了这个条件，再让她相信孩子是你的，事情是不是就还有的商量？”
周渡没回答，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江瑜珠把这个孩子看的竟然这么重……关键是如果她拿这个做条件，他的母亲，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可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江瑜珠却仍旧从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中得到了答案，她松了口气：“你看，也不是不能谈的。”
她再次试图下地，又再次被周渡堵了回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肯让路……
打也打不过，道理又说不通，江瑜珠终于被激起了火气：“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自己什么都不做，也不许我去做……你是不是根本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
第195章 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显然十分诛心，哪怕周渡一再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生气，语调却还是不自觉高了：“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眼底猩红，紧紧盯着江瑜珠，声音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发颤：“若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们母子早化成灰了！”
他生气的样子，果然还是很吓人，可大约是真的对他没什么念想了，也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没了以往的高不可攀……总之江瑜珠心里，毫无畏惧。
她甚至还嘲讽的笑了一声：“现在也没差多少，也就是多活l几天而已。”
周渡被这句话气的发抖：“没差多少？你现在去慈安堂，才是真的就多活了几天！你到时候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或许是实话，可——
江瑜珠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渡一颤，只觉浑身的火气都被这句过于绝情的话浇灭了，他从来没想过江瑜珠这么柔软的人，也能说出这么刀子似的话来。
简直像是把他推到了对立面一样。
可他也只是不想这一大一小，任何一个受到伤害而已。
江瑜珠伸手推开他：“侯爷，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但我不能，就算结果不如人意，我也得试试。”
她这次终于顺利下了地，可不过走了两步，面前就再次站了个人，周渡一如既往的堵住了她的路。
江瑜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次没再开口，看着周渡的目光却一点点凉下去。
两人陷入僵持，周渡像是被这陌生的目光刺到了一样，扭开头没有看她。
可这次，并没有人退缩。
在这份死一般的寂静里，周渡终于明白，今天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江瑜珠就不会放弃自己的念头。
他心里忍不住苦笑，亏他一直以为江瑜珠是个柔软的人，可原来她执拗起来，也是这样锋利的，不管是谁，不管前面多难，多险，都不能让她后退。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终于艰难地开了口：“我不是不肯解释，是母亲都知道，他知道这是我的孩子，也从没有怀疑过他的血脉。”
江瑜珠眼底的凉意慢慢变成了茫然：“如果她都知道……那为什么容不下他？为什么？”
她看着周渡，想要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可男人却闭上了眼睛，虽然就算这样，他脸上的苦涩和后悔还是浓郁的让人心颤。
江瑜珠就在他这副表情里，突兀的想起来了另一个可能。
她曾经被冯不印抓走过，还被抓进了他的屋子里——只有他的屋子里。
她心脏狠狠一颤，声音不自觉哑了：“是因为被绑架的事？”
周渡的沉默就是回答，江瑜珠看着她，虽然努力克制，声音却还是颤抖起来：“你不是下了封口令吗？为什么长公主还会知道？”
这句诘问，充满了你无能的味道。
周渡无话可说，可江瑜珠的话却没说完：“你是因为我那句和冯不印有染，所以才不想要这个孩子？”
“我没有。”
江瑜珠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她脱力似的瘫坐在地上，嘲讽的笑了一声：“当初我说我没换那副坠子你不信，现在我说别的男人碰我了……你就信了……哈，哈哈哈……周渡，周渡……”
周渡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江瑜珠，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将她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江瑜珠，我没有。”
他蹲在地上直视着床上的人，虽然仍旧只是几个毫无说服力的字眼，可大概是他神情过于认真，有些失控的江瑜珠竟然在他注视下慢慢冷静了下来，她闭上了眼睛，却抬手握住了周渡的手腕。
“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只是想走而已……”
周渡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动也不敢动：“我没有因为这件事产生别的想法……江瑜珠，我没那么【创建和谐家园】，是我逼迫的你，我一直都记着。”
这件往事，像一道恶疮，即便不去看它，也疼的厉害，可为了孩子，江瑜珠还是血淋淋的将它剖开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周渡：“那我们去找长公主，我可以当着她的面和冯不印对峙，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
她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期待的神情，像极了那天在假山后头，小心翼翼问自己，能不能留个孩子的样子……
周渡心口闷闷地疼起来，他多么想说一个好字，可是他不能。
江瑜珠并不明白，有时候真相并不是最紧要的，而人言可畏，对周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来说才最可怖。
即便什么都没发生，可只要这件事传出去，那这个孩子，就会成为周家的污点，就会让周家成为笑柄。
这是长公主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目光里满是苦涩：“江瑜珠，没用的。”
他想好了要怎么和她解释，可江瑜珠却古怪的并没有追问，她只是苦笑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不信，对吗？”
她声音很轻，语气说是在问周渡，倒更像是在问自己。
她远比周渡想的要通透，她是见惯了阴私的人，稍微一冷静就能明白，自家人信不信其实无关紧要，外头那些人才是根本。
谁会愿意相信一个女人，和土匪在屋子里呆了一天一宿，什么都没做呢？
他们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来污蔑，来攻击……
江瑜珠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
周渡安抚似的将她两只冰凉的手都拢进了手心里：“江瑜珠，我和你保证，我会护着你。”
江瑜珠没开口，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周渡也没再追问，他有种莫名的直觉，他觉得江瑜珠听见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自己，便沉默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
然而江瑜珠迟迟没有说话，直到屋子里的灯烛越来越暗，外头却越来越亮，然后清晨的朝阳，将橘黄色的暖光透过没关严的窗户缝隙照进来，打在两人身上，她才终于开口，她说：“那是你的母亲……”
“我知道……”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住江瑜珠的手，语气慢慢坚定起来：“不管是谁，我都会护住你们。”
他抬手摸了摸江瑜珠的肚子，这次没有人再来拦他，于是他终于得偿所愿。
在这份妙不可言的满足里，他抬眼和江瑜珠四目相对：“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一定会让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第196章 讨个公道
用了早饭，江瑜珠又去睡了个回笼觉，周渡守在床边，等她睡着了才站起来，抬脚出了门。
外头寒江和云水都已经候着了。
“爷。”
“慈安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是寒江开了口：“昨天小佛堂多要了一回香烛。”
长公主早寡，一直以来也没有再招驸马，反倒是在自己院子里设了个小佛堂，说是要给早逝的周父祈福，一年四季香烛不断，但每天每月用多少，都是定量的。
像这种多一份的情况，只有极偶尔才会出现。
上一次，仿佛还是慈安堂几个粗使仆役不小心落水淹死的时候。
周渡微微闭了闭眼睛，随即目光坚定起来：“走吧，多要香烛，可见母亲心里不安，我合该去看看。”
他说着走却又没动弹，反倒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安静的溪兰苑：“留下一个，好好看着这里，除非我开口，否则旁人一律不许进。”
如果是以往的话，这守门的差事算是轻松，可昨天才有了那么一遭，于是周渡的吩咐就变得很意味深长起来，几乎像是挑明了待会会有不少麻烦。
可两个人还是为此争抢了一下，毕竟怎么看怎么觉得，慈安堂那边的情况会更糟糕。
最后云水还是输给了寒江，只能悻悻跟在周渡身后往慈安堂去。
清晨时分，合该是府里正忙碌的时候，各房的管事分派差事，庭院洒扫，采买进出等等，应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可他们一路走过来，却安静的有些诡异，就算遇见了下人，对方也连声都不敢吭，显然是昨天忽然出了好几条人命，还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死的，有些吓到这些人了。
云水忍不住摇头，这位长公主殿下，这件事做的未免太张扬了，简直是丝毫遮掩都没有。
待会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他忍不住叹气，可等到慈安堂的时候，里头却一切正常，远远的就听见说话声，仿佛是孙嬷嬷在吩咐下人做什么，还有丫头说笑了几句。
听起来既没有面对周渡兴师问罪的严阵以待，也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风声鹤唳，小心翼翼。
太正常了。
可就是因为这份太过正常，才显出了不对劲。
周渡显然也这么觉得，因为他的脸色更难看了，隐约还有几分恼怒，大约是觉得被小瞧了。
云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爷，奴才去敲门。”
周渡没开口，目光沉沉的看慈安堂紧闭的大门。
可云水毕竟伺候他这么多年，知道他这时候不开口，就是默认的意思，也没再耽搁，快走几步抬起了手，却不等敲下去，门就自己开了。
孙嬷嬷的脸随着门缝变大而逐渐清晰起来，只是在看见云水就在门外时，她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是早就猜到了一样，连语调都没有起伏：“殿下知道侯爷会来，进来吧。”
若是不知道这院子里头的，是周渡的亲娘，云水都要以为这是鸿门宴了，他不自觉看了眼周渡。
对方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自顾自抬脚往里走。
孙嬷嬷没有拦人，云水便也抬脚跟了进去，一进门别的没瞧见，却先看见一道眼熟的影子跪在院子里，等走近些再看，才知道那是翡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