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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名门长女》-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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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玉青闻言,不禁心下微微吃惊。

        从南越到本朝都城,遥遥千里,竟就用这么几日功夫,难道这些使臣都是马不停蹄一路急奔而来!

        只可惜,他们倒是急着奔来,可京都的天,却似乎并不欢迎他们。

        这场雨,怕是要连绵数日了。

        而南越的使臣,却是要比顾玉青得知的时间到的还要早一些。

        因为是提前到达,萧铎事先并不知晓,未来的及出城迎接,他们一行人就直接朝端王府而去。

        刚一抵达,容不得楚天锗多喘一口气,端王爷便邀了他前去书房一叙。

        大雨倾盆,书房密话,门外,是端王府的暗卫与南越使臣对立而站,各自静默,却彼此神色凝重。

        端王府的暗卫紧张凝重是因为他们已经有过两次失职,决不能再让此次端王爷和南越皇子议事一事再有任何差池。

        而南越使臣神色凝重,则完全是因为一路马不停蹄的冒雨急奔,身体有些扛不住,他们哪里是凝重,分明是虚弱到无力抬眼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这种情况下,谁能有好脸色。

        他们原本可是以为,在端王府等着他们的是酒宴歌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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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成想,刚刚踏进端王府的大门,莫说喝一口热水泡一个热水澡了,就连一身干净衣裳,他们都来不及换下。

        此时站在书房外的屋廊下,几个南越使臣面色黑如锅底,几双眼睛无处可瞧,就含怨带怒的直扑扑朝对面的暗卫看过去,看的几个暗卫心里发毛。

        气氛正是凝重,忽听的一阵脚步声从游廊一边传来,伴随着管家的吩咐声,“快点,快点。”

        几个暗卫岿然不动,那几个使臣却是忍不住目光从暗卫脸上挪开,朝声音方向瞧去。

        就看见赤南侯府的管家正引着几个小厮抬了一个大木桶过来,另外有小厮捧了瓢碗勺具紧跟其后,管家一路都不住的嘱咐着,小心点,动作快点云云。

        虽不知桶里装的什么,可一见有碗有勺,几个又累又饿的使臣登时两眼冒光,若不是他们的皇子楚天锗早又吩咐,令他们原地等着,早就几个人围攻那木桶了。

        口水数次吞咽,管家终于带着木桶行至面前,含笑对着几位使臣说道:“几位都是府上贵客,一路劳乏,王爷早就备下酒宴歌舞,只是……”说着话,朝书房大门觑了一眼,管家笑容又盛一分,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各位饿着肚子在这里等。”

        语毕,回身招手,向身后几个小厮示意,小厮立刻便将木桶盖子掀开,一股热气瞬时腾空而起,与廊下雨幕形成鲜明交映。

        管家几个挪步,身子不落痕迹的站在了书房门前,后背贴门背对而立,指了木桶低声笑道:“一点姜丝红枣粥,各位先喝着,暖暖身子,垫垫肚子。”

        碍于主子吩咐,几个使臣不好一股脑的朝那木桶围上去,纵是早已被那氤氲而来的气味撩拨的肚子越发咕咕叫的声音响,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小厮将碗勺递到手上。

        都是南越国的重臣,此刻却是立在端王府的小书房外,一人捧着一碗热粥,吃的津津有味,还不住地夸,端王爷有心了。

        也不知他们的皇帝若是瞧见了,脸会黑成什么样。

        管家含笑不语,立在那里,仿佛是在恭顺的看着几位使臣,可若仔细瞧,却能发现,他的目光里含着一缕似有若无的专注,心思明显不在使臣身上。

        ……

        等到楚天锗与端王爷议事完毕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管家刚刚带着小厮以及那木桶瓢碗离开,他们推门出来,只看到各自一方的人目不斜视的对面而立,并无其他异处。

        “方才是何人来过?”端王爷转头问一旁的暗卫。

        为首者抱拳回答:“管家给各位使臣送了些驱寒的姜丝红枣粥,停留片刻。”

        楚天锗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含笑对端王爷说道:“王爷府中管家倒是比王爷贴心了,还知道嘘寒问暖。”

        他与萧煜年纪相仿,可常年的宫闱倾轧勾心斗角让他的眼底带上一层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辣,纵是说笑,也褪不尽这份凌厉之色。

        “既是管家,就要管家,不然本王要他何用!”端王爷一面笑着,一面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府上略备薄酒歌舞,为殿下接风洗尘。”

        楚天锗却是嘴角勾了笑意拒绝,“酒宴就免了,等到王爷大事告成,本王亲自给王爷摆庆功宴,届时把酒言欢,岂不乐哉!此时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几句闲话过后,楚天锗便带着他的人一行悄无声息的离了端王府,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翌日一早,萧铎终是后知后觉的得到消息,忙带了人亲自去迎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及至午后,宫里内侍将消息传到京都各个官宦府邸,当夜陛下要大摆宴席为南越使臣接风,以示本朝隆恩。

        下了整整一天的大雨,终于是在傍晚时分停住,被乌云遮蔽一日的太阳,趁着这最后的暮色,露出一丝光亮,仿佛不甘心一般,将天边烧的火红。

        霞光铺满石阶,顾玉青扶着吉祥如意从马车款款而下,大雨过后,空气格外清冽,瞧着被霞光染红的金砖碧瓦如同沾染了血色,顾玉青嘴角漾起一丝冷笑。

        为显我朝恩德风范,这场宴席甚是盛大。

        舞池中舞娘纤柔妩媚曼妙楚楚的挥舞着长长水袖,舞出一个又一个勾人心魄的舞姿。

        皇上与皇后并肩坐在高位,皇上时不时转头与坐在他下首的南越皇子楚天锗说笑几句。

        丝竹声声,舞姿漫漫,推杯换盏,一片祥和,掩盖了阴暗中涌动的一切暗流。

        在这热闹非凡的宴席上,谁也没有注意,一个宫人几步快走,匆匆直奔萧铎背后,俯身弯腰,在他耳边低言几句,萧铎本是含着笑意的面容登时一顿,转瞬倏忽不见,眸中迸射出两道锋利且冰凉的光,直直朝萧祎扫去。

        恰逢萧祎正向他看来,迎上这道目光,略一怔,随即毫不避退的直视过去,甚至在他薄凉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带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萧铎顿时眯了眼,垂于桌下的手捏成拳,咯咯作响。

        萧煜目光划过萧铎又略过萧祎,最终不动声色的落到他对面女宾席中顾玉青的身上。

        隔着偌大的舞池,顾玉青的表情他看不真切,只能在心中勾勒她一颦一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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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人群中有人惊呼一声,“天!陆久政!你不是已经……”随着声音骤起,喧哗的大厅登时寂静下来几分,越发显得他声音高亢,带着娓娓颤音儿,惊恐道:“你是人是鬼,怎么会在这里!”

        登时,所有的目光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本应该早就死在刑部大牢里的陆久政,竟然正低头垂眸坐在席中,只是那人一声惊叫,随着众人目光瞧来,他渐渐抬头,朝皇上看过去。

        看清果真是陆久政,端王爷登时捏紧了下垂的拳头,只是转瞬想到自己的安排,那凝在眉宇间的戾气又悉数散尽,只与楚天锗一样,脸上带了看戏的神情。

        皇上却是在看清陆久政的一瞬,登时眉毛一抖,将手中一串碧玉念珠摔到面前桌上。

        珠玉撞击桌面,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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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妃一颗心悬的老高。

        主审陆久政一案的是她儿子萧铎,此刻早就被萧铎告知陛下死在牢里的陆久政却端端坐在这灯火通明的宴会大殿里,她心头怎么能踏实。

        不安的目光朝萧铎看去,却是见萧铎纹丝不乱,面上依旧是他惯有的镇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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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比先前苍老不少,身姿也不再似从前挺拔,微微驼下的背,有些清瘦。

        皇上问音并不接话,只是鼻尖发出一声沉沉的“哼”声,谁都听得出来,这声音里的恼怒。

        陆久政经不住这份怒气,不禁肩头一缩,将头埋得更低,“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可臣死不屈,却不能让皇上一直被奸人所骗。”

        皇上却是不接他这一话,只冷着脸反问:“你不是早就死在刑部大牢了?难道当日是朕听错了刑部尚书的禀报?”眼中有锋利的冷光射出。

        听到被点名,刑部尚书朝萧铎看去一眼,忙起身离席,几步走到陆久政身侧,“扑通”一声跪在他肩旁,“臣该死!当日陆久政确实没有死。”

        皇上鹰眼微眯,迸射着怒气,朝刑部尚书扫去。

        身侧楚天锗端起手边酒杯,举至唇边,不咸不淡含笑说道:“贵国还真是……”语气停顿一瞬,仰头将杯中物喝尽,凝视着杯身把玩一瞬,又道:“有趣!”

        皇上面色便又沉了几分。

        眼中波光一颤,喉头微动,刑部尚书抿了抿嘴唇,埋头说道:“当日的确是有人闯入大牢行刺陆久政,还好二皇子殿下提前预料,让臣将陆久政换了牢房,那行刺之人把牢中一个【创建和谐家园】犯当做陆久政,一刀毙命。”

        皇上闻言,目光便落到了萧铎身上,萧铎这才吸气起身,上前走到舞池中央,陆久政身侧,凝眉说道:“儿臣欺瞒父皇,儿臣有罪,只是……”眼睛瞥过一旁落座的端王爷,萧铎面上带了刻意而为的浓浓惊惧之色,说道:“只是儿臣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如此。”

        儿子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当着满朝文武宾客,又有南越使臣在场,皇上自然不会落他面子,“你有何苦衷?”耐着心中怒气说道。

        心里却是把萧铎骂了个狗血喷头。

        被当做死人的陆久政能顺利坐在这宴会大厅的席位上,若非有人刻意安排,他纵然就是个鬼,也办不到!

        朕将这宴席交由你一手操办,你他娘的再大的苦衷,就不能私下把陆久政带到朕的面前据实禀报,非得当着南越使臣的面给朕丢人现眼!

        萧铎含了惊惧的目光又看端王爷一眼,咬唇说道:“儿臣已经查实,当日在牢中想要刺杀陆久政的人,正是端皇叔手下……”

        似乎是经受不住端王爷的巍巍气势,萧铎大喘一口气,看向皇上,“陆久政知道端皇叔的一些秘密,端皇叔怕他泄密,便要除之后快,幸好儿臣发现的及时,保他一命。”

        此言一落,宴席大厅登时鸦雀无声,空气一瞬凝到冰点,冷的人心里直打抖。

        那可是高高在上赫赫有名的端王爷啊!

        这个时候,谁敢多说什么。

        大家默不作声,目光一会看向端王爷,一会看向萧铎,一会又朝皇上瞧去。

        今夜,二皇子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皇上听着萧铎的话,气的心尖打颤。

        他既是声称陆久政知道端王爷的秘密,又暗中保住陆久政一命,为何不早带了陆久政进宫禀明一切!

        偏偏等到这满朝文武宾客汇聚一堂,又有南越使臣落座在侧的时候,将这些事当众抖出来丢人现眼。

        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不知所以没有眼色的儿子!

        气归气,可萧铎的话却是让皇上心头着实一惊,陆久政能知道端王爷什么秘密,以至于他要冒险让人将他截杀在刑部大牢里。

        再联系前些日子顾玉青遇刺萧煜受伤时发生的那些事,皇上不动声色的瞥了端王爷一眼,只见他面色从容,竟丝毫没有因为萧铎的话有分毫的情绪波动,哪怕连一点愤怒,都没有,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

        能做到如此,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他本就无辜,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把萧铎的话放在心上,其二便是他可能早就料想到萧铎的行动,已有妥帖准备,更是不把萧铎的话放在心上。

        心思辗转,皇上显然是倾向于第二种的。

        再开口,语气里就没有了方才的不耐烦,身子微微向前一探,指了陆久政,沉声道:“你知道他什么秘密?”

        陆久政闻言,顿时磕头说道:“臣罪该万死,这些年明知端王爷私下与南越朝廷私通勾结,却一直隐瞒不报,臣有罪。”

        顿时,陆久政的话像是一捆炸药,炸响在宴会大厅中。

        沉寂的人群“哗”的沸腾起来。

        私通南越朝廷……

        皇上更是惊得眼睛都直了,原以为陆久政会说,他之所以【创建和谐家园】巨额,皆是受端王爷所指使,却没想到,他张口竟就抛出这样一个惊雷来。

        愣是足足怔了半盏茶的功夫,皇上才鼻尖发出沉重一哼,身子向后微靠,眯着眼睛朝端王爷看去,眼中蓄满阴毒和审视的寒光。

        端王爷迎上皇上这抹神色,眉头微蹙,垂于桌下的手攥成拳,略一顿,起身上前,满面恭卑,说道:“皇兄,臣弟冤枉!南越皇子也在,皇兄大可以为去问他,何必听这早就已经该死了的罪臣在次胡诌。”

        端王爷话音落下,楚天锗仰头大笑,笑声落下,带着玩味神色说道:“本王倒是希望贵国满朝文武都与我南越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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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笑声,她曾经一定是在那里听到过,一定听到过!

        楚天锗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萧煜“嗤”的一声,充满嘲讽和鄙夷的笑声,“弹丸之国,果然只知幻想,当真可悲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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