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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成欢,你怎么来了?”
徐成意对嫡母的这个义女天然地不喜欢,一看见她立刻就脱口质问。
白成欢?
淑太妃不言语,只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成欢。
朗朗晴空,碧蓝如洗,皇宫的高墙大院之内,光亮点点的地砖之上,一身青色衣衫的女子俏生生立着,看到淑太妃看过来,并无一丝慌张,屈膝行礼:
“臣女白成欢给淑太妃请安,因奉皇上宣召,特此前来。”
安竹林也转过了头,看到白成欢,也是如同徐成意一般惊愕:
“皇上怎么会宣召你?”
白成欢看了一眼立于伞下的安竹林,笑容微微:“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原本以为只是要对付萧绍昀,却没想到,居然聚得这样齐。
面前的这三人,徐成意与安竹林,都不是安分的人,而姑姑淑太妃,娘亲却说她跟从前不一样了。
安竹林按捺住心底的不虞,深吸了一口气,道:
“皇上午睡还未醒,只能委屈你同我们一起等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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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成欢回答得滴水不漏。
一边淑太妃心中就有了计较。
这个据说是一下子救了好几家勋贵女眷的白成欢,如今是侯府的义女,今日还是第一次见。
原本以为她只是依仗着救命之恩得了石玉珍的青眼,没想到还是个伶俐的。
淑太妃站了这许久,觉得脚也乏了,就走到了安竹林面前,直视着她,道:“安小姐。”
安竹林看到淑太妃带着徐成意过来那一刻起,才恍然醒悟,自己要和徐成意过不去,多少是有些拂了淑太妃的面子。
可是事已至此,话都放出去了,她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况且,她已经得到了皇帝和侯府的认可,如今,她与淑太妃,不再是求人者与上位者的关系,而是一般地位的人。
是以安竹林眸光一闪,并无惊慌:“太妃可是有什么吩咐?”
淑太妃却也没有疾言厉色,反倒是笑得颇为和善,眼神却往安竹林穿着精致绣鞋的脚上看去。
“安小姐,你这也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这地儿,你再站着,恐怕是不妥。”
从安太嫔那个【创建和谐家园】身上,她就该知道这安家的人都是什么东西,眼皮子比那檐下的水洼还浅,偏偏她不信这个邪,活生生又喂了一只白眼狼出来。
既是如此,她也不必再等着安竹林功成的那一天了!
“太妃此话何意?难道皇上的昭阳殿前,我连站一站都不行吗?”安竹林觉得淑太妃是想要羞辱她。
淑太妃抬手指了指那正耀眼如同一团火球一般的太阳,又指了指金光闪闪的地砖。
“按说,这昭阳殿前,你自然是能站得的,可这个时辰,你要是再站那么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这砖地上,若是留下美人儿的脚印,却是十分不雅呢。”
安竹林立刻低头去看脚下,随即大怒:“淑太妃是在讥讽竹林过于沉重?”
她得胖成什么样儿,才能把这地砖踩出个印子来?!
一直小心翼翼跟在淑太妃身后的徐成意听了这话,愕然一瞬,随即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
姑姑这是在讥讽安竹林胖吗?
不仅仅是徐成意,就是一边跟来的宫女,也有人赶忙捂住了嘴。
可这安小姐,并不胖啊!
白成欢却并没有失了仪态,还是笑微微的神情,只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就又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了。
刘德富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看淑太妃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只听淑太妃声音缓缓,柔和悦耳:“人常说起天家的富贵,都是金砖铺地,你可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安竹林一双如同秋水一般的妙目此时几乎快燃烧了起来,怒火彻底攻心:“那太妃的意思,是竹林不配站在这金砖上?我从前是国公府的嫡女,如今是侯府的嫡女,更是大齐的皇后,这皇宫,难道还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虽说是金砖铺地,可这哪里是金砖?!
淑太妃轻蔑一笑,正要说话,却听一边有人接了话。
“太妃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只见原本站在安竹林后方的白成欢往前走了几句,不疾不徐道:
“安小姐如今身份贵重,别说金砖,就是造个金屋子给您住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这金砖铺地,可不是真的就拿金子做的砖来铺地,这地砖,都是在桐油里泡过,干透了,才一块块铺上去,日光一照,金光闪闪,雅而不俗,可比那真的金砖还要美上几分。安小姐看看脚下,是不是?”
安竹林下意识地往脚下看了一眼,只见原本应该是灰扑扑的青砖,的确块块闪光。
可她却更加恼怒这白成欢是什么出身?一个虢州小官儿家的女儿而已,居然也来她面前卖弄!
“这我自然知道,不必你来卖弄!”安竹林强辩道,语气已经十分恶劣。
白成欢睁大了眼睛,惊讶万分:“原来安小姐知道?那安小姐怎么还站在这日光曝晒的金砖上,站这么久?这桐油要是被晒化了,这地上留下安小姐的足印倒是小事,只怕若是鞋底糊上了桐油,伤到了安小姐的脚,皇上可要心疼了!”
安竹林一怔,随即赶忙往旁边挪了几步。
可她触目所及,只觉得到处都是光闪闪的桐油,还是被太阳晒化了的桐油,一时居然觉得无下脚之处!
要是她把这昭阳殿前的地上,踩得全是脚印,那岂不是会被人耻笑到死?!
安竹林慌乱之下,连忙往太阳照不到的地方疾走,之前安静娴雅的气质荡然无存。
直到她在徐成意的嗤笑声和宫女的窃笑声中重新站好,才又听白成欢惊呼道:“哎呀,瞧瞧我这记性,倒是害的安小姐白躲了,我忘了,这是在宫中啊!”
安竹林提着裙角瞪向白成欢,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听谁的?
“你到底是何意?”
安竹林怒瞪着白成欢,恼羞成怒。
白成欢却已经收敛了笑容,垂头低声道:
“安小姐莫怪,我方才忘了,这里是皇宫,浸泡地砖所用的桐油必然与一般的桐油是不同的,若是太阳一晒就能化了,那工匠们可有多少脑袋才够砍的呢?所以方才是我想岔了,害得安小姐这样躲闪不及……”
安竹林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们合起伙来耍我!”
什么金砖,什么脚印,就是想要看她出丑!
白成欢连忙摇头,语音却是冷淡:“你误会了,我并非存心。再说,只要安小姐立身正,除了你自己,谁又能让你出丑呢?”
安竹林想取代她,她乐见其成,可她要是如此嚣张地顶着侯府嫡女的名头行事,终归还是让人心中恶心。
只是她方才,真不该多这个话。
她从前每次进了宫,最亲近的人除了乔皇后,就是姑姑淑太妃。
看到姑姑的一举一动,她几乎就能猜出她下一步要做什么,就是那一瞬间的出神,让她往前迈了这一步。
她瞥了一眼昭阳殿门内掠过的那抹明黄色,心底蓦然沉重。不是说萧绍昀午睡未起吗?
安竹林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怒道:“白成欢,你就是故意的,你别忘了,你如今是侯府的义女,你该称呼我一声姐姐,你却伙同外人来欺侮我?”
白成欢只貌似胆怯地地低着头不说话,徐成意却是按捺不住了。
“外人?安竹林你说谁是外人?淑太妃是侯府再正经不过的姑奶奶,我是侯府的二小姐,倒是你,才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外人!”
徐成意虽然也不喜欢白成欢,可此时跟安竹林比起来,白成欢简直顺眼多了!
“你自己孤陋寡闻,怪的了谁!丢你自己的人也就罢了,可别扯上侯府让人为你蒙羞!”
徐成意骄横起来也是一把好手,直把安竹林说得满脸通红,哑口无言,心中却痛的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在扎一般!
安竹林虽然是国公府嫡女,可是安国公府是什么样的烂泥坑?
她又自小卧病在床,见识自然比不了京中的贵女,前世从国公府嫁入威北侯府,就因为这个缘故屡屡被人讥讽嘲笑,因此她也被京中的贵夫人排挤,每次出门,都是憋屈而回,就没有过高兴的时候!
而此刻,这些人,居然合起伙来揭她的短!
安竹林怒极而笑:“好好,徐成意,死到临头,让你蹦一会儿又如何!”
淑太妃方才诧异这白成欢居然知道她心中所想,跟她配合的当真是好,此时听了安竹林这样的威胁,就把这点疑惑丢开了,看着安竹林脸色冰寒:
“看来方才本宫劝你的话你是全然没有听进去。”
安竹林不言不语,沉默相抗。
淑太妃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她为什么要饶了这个处处与她作对的徐成意?
淑太妃看她这幅样子,不由得冷笑,往后退了一步,气定神闲地站在了檐下:
“你要真是徐成欢,那你可要想好了,一笔写不出两个徐字,你若是把徐家折腾没了,你,又算什么呢?”
安竹林听在耳中,心中一震,一股寒意传遍全身让她激灵灵颤了几颤!
若是真的徐成欢,会这么一心一意置徐家于死地吗?
前世她总觉得徐成欢能独宠后宫,除了皇帝对她的感情,也有威北侯府的原因而就在刚刚,自己也把威北侯府当成了最大的依仗,若是自己去揭发徐成意,那,威北侯府又会是什么下场?
徐成意固然是欺君的死罪,可徐家……
她从骨子里,还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完全当成徐成欢。
白成欢在一边看着安竹林,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除了那次在飞凤楼,她与安竹林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接触,今日当着皇帝的面也看不出什么来,此时却觉得,这安竹林,当真是脑子不太够用。
徐成意如今能有什么事情被人拿捏住的?无非就是娘亲说的那枚如意结的事情。
即使不必她与哥哥开口,爹娘与大姐也都想得到,她是根本不会把那枚如意结送给徐成意的,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揭穿呢?
为的,无非还是“投鼠忌器”四个字,不想因为徐成意一个人,导致徐家灭族之祸。
这也是徐成意能够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而安竹林,想要对付徐成意,居然半点都没有想到此处。
这样的人,怎么能变成从前的她呢?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朕的成欢呢?”
萧绍昀站在昭阳殿内,明黄色的龙袍隐没在帘帐之后,透过灿烈的日光,将昭阳殿外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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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成欢一半魂魄的安竹林,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