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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就好,成意,你也一起来。”
徐成霖点点头,又加上了一个徐成意,才转身去跟前来跟王太医交接的太医说话。
安竹林站在原地,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群蚂蚁在啃啮。
原来要努力地去变成一个自己恨到死的人,是如此地艰难,与羞辱。
这才刚刚开始而已,以后,还要顶着徐成欢的名义过上一辈子,真是一条艰辛而漫长的路啊。
徐成意微楞,准备避开的想法也只能先放下,不屑地扫了一眼安竹林,率先抬脚走了出去,心中却也是七上八下。
如意结,若是徐成欢的那枚如意结真是给了徐成霖,那她给皇上的那枚……放狠话的时候,看到侯府的人被她气的半死却还要为她守口如瓶,心里是很痛快,可这真的要被揭开了,可要怎么办?
徐成霖迎着旭日走到太极殿前,就在殿前宽阔的大道前停下了脚步,他如今除了威北候世子这个封号,无官无职,无召是不能进入太极殿的。
百官已经纷纷走来,走过的时候,虽然大都不解他带着两个女子站在这里所为何事,但还都是客客气气地打招唿,关切地询问威北候的伤势如何了。
参照被诛了九族的王度,这威北候撞了一下没撞死,还被留在宫中养伤,这份恩宠,就算是皇帝留了安竹林在宫中,也万万没人敢小瞧了威北候府。
纵然他们中间也有人觉得皇帝在此事上君威不显,太过纵容威北候,连夜写了弹劾威北候目无君上的折子揣在袖子里,可此时,那是绝对不会显露出来的。
徐成霖也客客气气地跟他们对答,谦逊有礼,进退得宜,让他这个京城丈母娘眼中的最佳女婿人选,很快就升级成了京城老丈人眼里的最佳女婿。
宋温如也客气地询问了几句威北候的伤势,转身走开之时,心中也很是叹息。
跟自己那专爱跟和尚来往的独子和贪花好色的侄子比起来,这徐成霖,真算得上不错了。
徐成霖却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位心事重重的大齐丞相身上,而是望着大道那一头缓缓走来的一人。
一身玄色绣金线的贴身软甲,在这盛夏的清晨丝毫不显得闷热,只因为那人俊朗的眉目间仿佛自带清辉,走在金砖铺就的道路上,身姿朗朗,步伐矫健,头束银冠,长眉凤目,一眼望去,碧蓝的天空和翻飞的白云都仿佛远去,只剩他一人缓缓而来,占尽了天地所有的风华。
“那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没见过……不过这乍然一看,我差点以为是秦王来了呢!”
“秦王?对!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么一说确实看起来像,太像了!”
“莫不是这就是皇上下旨召来京城的秦王世子?”
“什么世子,皇上还没封他做世子呢!”
有大臣也看到了他,停下脚步议论纷纷。
秦王世子?
徐成霖面无波澜,心底却惊涛骇浪,这分明就是,就是战死的何七啊!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君臣之道
太极殿上,只在后半夜寐了一时的萧绍昀依旧如同每日上朝时一般头脑昏沉。
在刘德富吊着嗓子高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困倦。
他倚在龙椅上,望见大殿门外明亮的天光时,甚至抬手遮了遮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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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天都要见到的景象,萧绍昀扫了一眼就不打算再看,只是这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在百官末尾,有一个人站在那里,离得太远眉目有些模煳不清,但是一身玄色软甲,像是随时都要上战场的将士,身形笔挺,格外引人注目。
“这是……”萧绍昀有些迷迷蒙蒙,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回皇上,您昨晚不是连夜批了秦王长子请求面圣的折子,让他跟着百官上朝面圣吗?这位,就是秦王长子。”
刘德富对秦王的印象,也和大多数京城人一样,停留在十多年前的战神之姿上,对被先帝贬斥的秦王,心底是既钦佩又可惜的,见皇帝精神头又不大好了,就赶忙提醒。
“是秦王叔的长子……朕想起来了。他,和秦王叔长得像吗?”
萧绍昀坐直了身子,仔细地想了又想,也没想起来那个他前世从未谋面的秦王叔长什么模样。
刘德富眯了一双已经开始昏花的老眼仔细地望了望,摇头:“老奴看不大清,看身形约莫是像的。”
皇上和一个太监的在丹阶上嘀嘀咕咕,宋温如抬头看见这一幕,不免心中又生出一股不满来。
皇上如今,怎么成了这样?有事不对大臣明言,跟一个太监有什么可说?
幸好萧绍昀很快明言:“秦王长子,朕之兄弟,萧绍棠,今日可在?”
百官纷纷回过头去,对那个龙章凤姿的年轻男子的身份,终于百分百确定。
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玄甲的男子阔步上前,跪拜在地,朗声道:“草民萧绍棠,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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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他抬起头来,宋温如和当年的一干老臣齐齐吸了口凉气。
这何止是像啊,简直就是年轻时候的秦王!
晋王正烦心皇兄这一出口,耽搁他说话,一眼看去,却也呆住了,心中见了鬼的感觉和徐成霖大概是一模一样的,这分明就是何七那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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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大臣们和晋王如何惊讶,萧绍昀只定定地看着阶下跪着的人,心中不可遏制地生出无数身为帝王的志得意满。
就算被贬去宁州,吃了十几年的风沙又如何?他一道圣旨下去,秦王叔不还是得为大齐拼命,不还是得乖乖地把儿子送到京城来,恭恭敬敬跪在他的脚下?
帝王无上的威严得到了最大的体现,昨日威北候撞地带来的憋屈感瞬间散去,萧绍昀也变得贤明起来。
他站起身,几步走下了丹阶,亲手扶起这个眉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堂弟,肃然道:“快平身!绍棠不必如此,朕与你原本就是至亲的骨肉兄弟,秦王叔又为国重披战甲,可钦可佩,今日我们萧氏兄弟终能相聚京城,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必然十分欣慰!”
说着,又转向一边的宋温如,十分欣喜地笑道:“丞相,秦王叔离开京城之时,朕尚且年幼,记不得秦王叔英姿,您看看,朕的兄弟,长得可像秦王叔?若是相像,朕也能遥遥一睹秦王叔风采!”
宋温如眼中闪过笑意,心中思量一瞬,躬身回话:“自然是极为相像的,秦王世子与秦王当年一般无二!”
皇帝这番表现,真是让他满意极了。
深明大义,手足情深,实在是一派明君风范!
被皇帝亲热地挽住了手的男子就势站了起来,躬身拜道:“皇上待草民如此恳切,草民感激涕零,今日能一睹天颜,绍棠死而无憾!”
看到他如此恭敬,萧绍昀心中越发舒畅,好人做到底,干脆接着道:“丞相说的对,绍棠你应是当之无愧的秦王世子,朕即刻下旨,册封你为秦王世子,择日举行册封大典,为你授金册金宝,以后,你我兄弟,长聚京城,共享骨肉天伦!”
宋温如的满意达到顶峰,为君之道,当是如此。
皇上这话说得好啊,趁热打铁,既彰显皇恩浩荡,又能顺理成章把秦王世子留在京城为质,如此一来,任凭秦王如何战功煊赫,也再无后顾之忧!
“臣谢皇上隆恩!臣与父王,皆愿为大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新晋秦王世子似乎被皇帝这片隆恩感动了,眉眼骤亮,神情激动地跪谢高唿。
“皇上隆恩厚重,江山之福,万民之福啊!”宋温如也立刻跪地高唿。
丞相都发话了,即使对这封世子的速度有些反应不过来,还处于懵懂中的百官也赶紧跟着跪地高唿:“皇上隆恩厚重,江山之福,万民之福!”
唯有晋王,一边下跪,一边在心中翻江倒海。
何七,萧绍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天底下,还有长得如此相像之人?
可宋大人都说长得像,作假的可能性也不大啊!
若是从前,晋王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告诉皇兄,可自从他进京那一日,被皇兄命人按在冰冷的地上之后,他就忽然间在自己面前起了一道墙。
他不怪皇兄,可他总不能像从前那样傻下去了。
还是找个时间先探探这秦王世子的底细,跟成欢姐好好商议一番,再跟皇兄说这件事情。
站立在皇帝身边,被百官围绕的秦王世子,站起身来的时候,望着皇帝走回金座的背影,微微一笑,就转身走回了先前的位置站好。
皇帝,果然是皇帝。以后,京城的风云会如何变幻,那就要各凭本事了。
皇帝亲口封了世子,又格外开恩,允许他回从前被封,一直空置到如今的秦王府居住,朝堂上下,一片赞誉之声。
接下来,朝堂上更加热闹起来,有弹劾威北候的,有弹劾安国公的,有要军饷的,晋王几次张口,都没轮到他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帝驳斥了弹劾威北候的言官,又训斥了安国公,户部和兵部的人又吵了一架,晋王才逮到机会说这件事。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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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声音铿然,语调激愤,清俊的眉眼间染着深恶痛绝的颜色,生生在朝堂这锅已经沸腾的热油下,再添了一把火,所有身处其中的人,情绪立刻就翻滚起来。
之前干着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显得自己能干的朝臣们顿时都找到了共同话题,依照惯例,立刻就晋王的这番话分成了两大阵营。
一派是家中没有女儿要选秀,站在一边隔岸观火的,自然是支持晋王的,孝元皇后一个死人,还要掀起这么多的风浪,是可忍孰不可忍!
另一派自然就是家中有女儿想要飞黄腾达的人,如今京城谁不知道能入了皇帝眼睛的徐成意是和孝元皇后长得像,安竹林直接就说和孝元皇后有关系,都在暗地里琢磨,该怎么让自家女儿跟孝元皇后扯上那么一点儿关系,要是依着晋王的意思,这以后,岂不是路都堵死了?
那是万万不能的!
于是不等皇帝发话,一众朝臣就先吵了起来。
“安国公之女固然可恶,但她若真是孝元皇后回魂,岂不是能宽慰皇上伤痛之心,也能使大齐后宫不致空虚?”
“胡说八道,那安竹林先前谋害孝元皇后诸多亲人,若真是孝元皇后回魂,岂能做出这等罔顾人伦之事?荒谬,真是荒谬!”
“詹大人,你来说说,孝元皇后的魂魄到底着落在何人身上?”
还有人干脆拉了站在一边不语的皇帝宠臣詹士春过来做评判。
有那场规模浩大的廷杖和王度九族的人头在前,“妖女祸国”之类的字眼在一种大臣嘴边绕来绕去,都没敢说出口。
詹士春却垂手不言,只面朝丹阶,看着皇帝。这些蠢人,居然到如今都没能了解他们的君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是身为君王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刚刚有些志得意满的萧绍昀,脸色立刻就垮了下来,这帮可恶的大臣,到底把他这个皇帝当成什么?
“都给朕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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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眼睛,朕会看,朕会听!此时任何人不得再私自非议,不然,杀无赦!”
萧绍昀狠厉地怒喝完这些惹得他心烦的大臣,又看向了晋王。
“萧绍晔,这是朕后宫之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即日起,你不必再居住宫中,你的晋王府已经建造完工,下朝以后,就自己搬出去住,以后没有朕的允许,不许踏入后宫半步!”
晋王对皇兄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疾言厉色,已经不陌生了。
从前那个和蔼可亲的皇兄,已经不在了。
就像是有人在他心里忽然倒了一瓶子醋进去,酸涩酸涩地疼,一股子疼痛直冲他的鼻子,他几乎控制不住想掉眼泪。
后宫之事,这是后宫之事,那成欢姐怎么办?她再也不回来皇兄身边了吗?她看到这样的皇兄,她还会想要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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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凭什么,原本属于成欢姐的一切,要被这些跳梁小丑一样的女人夺去,牢牢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