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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一世成欢》-第1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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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威北候也拒绝起身。

      三人异口同声的说辞,让宋温如这样好脾气的人也不耐烦起来。

      “诸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闹成这样,与三岁顽童有何异?”

      这一句话却惹来威北候的冷言相对:“我等家眷遭到戕害,只恨自己愧为人夫人父,不能为她们讨个公道,若论这一点,我等是连三岁孩童都不如,丞相大人一片苦心,我等心领,只是这刀割在谁身上谁痛,还望丞相大人体谅!”

      这话噎得宋温如胸闷气短,这意思,是说他家人没被谋害他不知道痛?

      可皇上如此做,必定有因,他们作为皇上的臣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皇上呢?

      宋温如也看出来自己劝说必定是无效,只能先行进了太极殿,准备跟皇上先通个气儿。

      望着宋温如消失在大殿门内,威北候心中叹息,这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

      即使被皇帝一次次训斥,也从不敢有怨恨,总以为忠心耿耿,就是为臣之道,可是如今,他是彻底醒悟了。

      那人无情无义,残忍昏庸,即使你为他献上自己的所有,他也不会对你心生感念。

      他也终究不是宋温如,被皇上打了廷杖,得了几句好话,就依旧能死心塌地。女儿的死而复生,已经彻底熄灭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

      萧绍昀听宋温如说完这件事情,原本就觉得昏昏沉沉,此时愈发烦躁难受起来。

      他拧着眉心,大步下了丹阶,走向了太极殿的大门。

      他要去看看,这三人,到底是想如何!

      “梁国公,威北候,忠义伯,你们三人今日这是要给朕难堪?”

      随着皇帝怒气冲冲的质问声响起,跪在太极殿前的三人齐齐抬头,看到的就是朝阳未起,万里晴空下,满脸阴鸷的帝王。

      金色的龙袍绚烂耀眼,王冕的垂珠昭示着君臣的天地之别,可是垂珠后面的那张本该年轻英俊的脸,却如此陌生。

      百官很少有直视皇帝的时候,此时都跟在皇帝身后鱼贯而出,个个精神抖擞,更衬得萧绍昀一张本该英姿勃发的脸透着疲惫青白。

      三人心中皆是觉得哪里不对,却无暇多想,齐齐下拜伏地:“臣不敢!”

      “不敢?不过是一个女子,你们的家人毫发无损,有什么可不依不饶的?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一国之君吗?”

      盛怒下的萧绍昀,就这样让心底的话脱口而出。

      朝臣百官皆是一凛,难以置信却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伏在地上的三人,心中彻底冰凉一片。

      任由女子戕害大臣家眷,却说出如此荒谬的话,难道从此以后,大齐子民也效而仿之,尽情谋害他人,只要没有得逞,都不用论罪吗?

      如此帝王,如此天子,还有什么可说?

      威北候不知舅兄忠义伯心中如何想,也不知梁国公此时是否还如他从前那般悲愤却无可奈何,他自己,却是再也不打算回头了。

      “皇上如此说,老臣不敢有异议,只是老臣活着,上愧对君王,让皇上忧心,下愧为人夫,愧为人父,让妻子义女白白受到惊吓伤害,今日只能一死,以报君恩,以掩羞愧!”

      满含悲怆地高声唿喊出这几句话,威北候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萧绍昀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勐地抬头,又狠狠地撞了下去,额头在金砖铺就的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等到身边的忠义伯反应过来之时,威北候已经头一歪,往前扑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一滩血迹从他花白的发间蜿蜒而出,很快染红了一片。

      那一滩黑红色的血迹刺痛了萧绍昀的眼睛,很快就和成欢死去之时的那满目的血色融合起来,萧绍昀心中一凉,满腔怒火瞬间熄灭,怔怔地盯着前方,难以置信,自己做了什么?

      他逼死了威北候,逼死了成欢心中的父亲?!

      是他逼死了威北候?

      皇帝心中都如此想,更不用说朝臣百官,人人皆是惊得呆若木鸡,皇上,皇上又逼死了一个!

      宋温如眼皮子直跳,心中又痛又悔,不过他想起来的可是王度,这可是本朝第二个撞死在太极殿前的大臣了,要是皇帝追究起来,那又是一片血雨腥风!传出去,皇帝“昏君”的名声,怕是要坐实,再也翻不过来了!

      晋王也跟在萧绍昀身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立刻高喊:“传太医,传太医!”

      威北候可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啊,什么时候,学得和那王度一般脆弱迂腐了?

      要是威北候就此撞死了,成欢姐,怕是要永远恨上皇兄了!

      萧绍昀转过头,看向奔过去,一边高喊一边撕了衣襟去给威北候捂额头伤口的晋王,又回过头,看到了身后满目惊恐,两股战战的大臣,心头勐地一沉。

      威北候,这是死给谁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铺路

      一片乱纷纷中,有人来把威北候抬走,有人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萧绍昀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团血迹,直到太阳升了起来,金色的光芒穿过他的眼帘,他才微微地闭了闭眼睛,抬手挡了挡阳光,转过身回了太极殿。

      “今日罢朝,有事交予丞相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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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前世,他实在是太窝囊了。

      前世大臣们也不听话,他就敢全部杀了他们,可这一世,成欢心中一直尊敬的父亲不听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若不是顾忌成欢,他是真想把威北候像王度一样,赐死,诛九族!

      可他已经亲手杀了成欢,成欢若是回来,还不知道原不原谅她,更何况,以成欢的性子,伤了她,还能好好解释,若是伤及她心中的亲人,那就是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皇帝一走,大臣也唿啦啦地跟了上去,唯有梁国公和忠义伯早就跟着晋王一道,随着被抬走的威北候去了太医院。

      也不知道是这次威北候撞上去的那块砖没有王度撞上去的那块硬,还是威北候身子骨比王度好,这一撞之下,血流的触目惊心,但一时还没咽气,晋王捂着威北候的额头,眼睛都红了,逮着太医就吼:“必须给本王救活,必须救下来!”

      匆匆赶来的太医谁敢答应啊,只能二话不说,赶紧着手处理威北候的伤势,不过心里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梁国公和忠义伯看着太医忙碌,对视一眼,趁人不注意,找了个僻静角落说话。

      “石老弟,这到底是哪一出?”

      梁国公觉得这事儿是要跟皇上讨个说法,但也没有把命都搭进去的必要啊。

      忠义伯也是一脸懵:“这,这我不知道啊,我没听我这妹夫说要撞啊,早知道,早知道,我也撞啊!”

      妹夫要是就这么死了,妹妹可怎么活?这不是先前还存了那个吓人的心思吗,怎么忽然就想不开了?

      忠义伯实在是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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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成欢和徐成霖匆匆赶到正院之时,威北候夫人已经换好了衣服,脸上泪痕尚未干涸,看到儿女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三人即刻动身前往皇宫。

      “这皇宫就跟咱们犯冲,自打成欢你不在了之后,每次进宫去,就没有好事情,这次你爹爹要是不能活着回来,娘亲,娘亲就不活了!”

      徐成霖骑马先行,白成欢陪着威北候夫人上了马车,路上,威北候夫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白成欢定定地望着哭的难以自抑的娘亲,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难过悲愤与慌乱,仔仔细细地想着这件事前前后后。

      爹爹虽然是个武将,但不是个莽撞的人。他明明已经心生反意,又怎么会被萧绍昀几句话说得要撞死呢?

      马车中的母女二人心焦难言,马车外的路人也在议论纷纷。

      皇帝不公,威北候以死抗争这件事,即使是发生在宫中,却也是文武百官人人都看见的,萧绍昀又直接罢朝,百官得了旨意,都纷纷庆幸皇帝没有迁怒自己,逃命一般地出了宫,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八卦盛行的京城大街小巷。

      “这皇上是怎么了,越来越不像话了,堂堂的一个侯爷都被逼得一头撞死了!”

      “胡说什么!小心被人听了告你个大不敬之罪!”

      “嗨,这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不说就能没有了吗?威北候当真可怜,忠心耿耿的一个老臣,这都被逼得走投无路了,你看看这满京城住着的秀女,这世道啊,要变了,汉皇重色思倾国,咱们大齐,嘿,等着瞧吧,过几年就该不重生男重生女啦!”

      白成欢坐在车中,路过一家茶馆的时候,只隐约听到有人提及“威北候”三个字,就招了坐在车前赶车的范成问话。

      范成自从白成欢进了威北候府之后,也留在了威北候当差,每逢白成欢出去乘车,都是亲自赶车,还是把白炳雄的叮嘱牢牢记在心里。今日出了这等事,一路上范成也是竖着耳朵,这会儿白成欢问,他就打开了马车的车门,低声把外面的议论一字不剩地说了。

      听范成说了街头巷尾的种种议论,白成欢重新关上了马车的车门,心头有个想法却渐渐清晰。

      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地放了下来,青葱一般的手指就覆上了威北候夫人大夏天里却冰凉的手背:“娘亲,不必担忧,爹爹必定无事。”

      威北候夫人正急的六神无主,只恨马车在人堆里走得慢,听了这话眼神还是茫茫然的:“怎么会没事呢?那太极殿前的金砖,可是拿刀砍都不一定能留个印子在上面的,那王度,一撞直接就撞死了,你爹爹他到底也是血肉之躯,就这么撞上去,怎么会没事呢?”

      白成欢干脆把娘亲的一双手拉过来,放在手心里慢慢揉搓着,柔声解释给威北候夫人听:“娘亲,您仔细想想,爹爹是那样冲动的人么?这件事,爹爹怕是心里早就有了成算,他是想用这一撞,为以后铺好路。”

      “铺路?那他为何不跟咱们说?”

      “爹爹是怕我们阻拦他吧,毕竟只要力度差上一点儿,爹爹或许就会……娘亲,从此以后,咱们家无论怎么做,都没有人能过分指摘了。毕竟,都被萧绍昀这样的昏君逼得去死了,做出什么事来,也是理所应当……”

      白成欢叹了口气,眼中无泪,心中却痛如刀割。

      为了她,全家人如今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一个行差踏错,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从来都是心思疏狂的父亲,也要这样拿命去赌,去拼。

      威北候夫人想了想,女儿这话实在是有道理,而且,送消息来的人,也没说丈夫一头就撞死了,是说在太医院救治……渐渐地也不那么慌了,开始镇定下来,思虑一会儿到了宫门,如何才能进去。

      快马飞驰的徐成霖一路飞奔,风一样从人潮汹涌的大街上掠过,直奔皇宫,路过一队十几匹人马组成的队伍之时,似乎听得有人“咦”了一声,也顾不得回头细看,一心只牵挂父亲生死。

      那队人马中,一个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眯着细细的眼睛,对身前另一匹马上的少年郎笑了笑:“公子,看来,京城又热闹起来了。”

      那马上俊朗的少年郎凝神望了片刻,却有些担忧起来:“是他,他这是怎么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命大

      “公子认得此人?”

      袁先生的眯眯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

      “认得,他是威北候府的世子,他不是应该在边关么,怎么会在京城?”何七转头看着袁先生:“袁先生,您也认得?”

      不是一直跟在秦王身边吗,怎么会认得远在京城的侯府世子?若是不认得,怎么会说京城又热闹起来了?

      袁先生一愣,明白了何七在疑惑什么,向后方扫了一眼,就向何七请示道:“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往宫中递了折子,若是皇帝召见,您再进宫。”

      何七应允了。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来的侍卫中,就有人走在前边领路,一行人从前方的一个岔道处拐了弯,渐渐离了主街,最后来到一处巷中的宅第大门前。

      “公子请!”袁先生下了马,亲自上前叩门,不多时,黑漆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有小厮模样的人出来和袁先生说了几句话,袁先生才回过头来亲自来请何七。

      何七环顾了一圈四周,这里离繁华的主街并不远,整条巷子也只有三户人家,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离皇城也近。

      他点点头,什么也没多说,利利索索下了马,小厮上前来引着他走进了大门。

      宫门处,徐成霖一到,就口称求见皇帝,守门的侍卫和他都是熟识,也已经都得知了早朝发生的事情,也不为难,立刻就替他递了消息进去。

      “皇上,威北候世子在宫门口,威北候夫人和那位义女白成欢,也说是很快就到了,您看……”

      刘德富自然是知道皇帝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可是想想威北候那一撞,他也是心有戚戚,左右见与不见都在皇上,通传一声也罢。

      “他们的消息倒是快……又没撞死,他们想干什么?是想来质问朕不成?”

      萧绍昀烦躁地抬起头,望着昭阳殿外面,白成欢那决绝的眼神又出现在眼前。

      从成欢离开后,这一家人,都和从前不一样了,而这个前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白成欢,从第一次在威北候府的欢宜阁出现在他眼前开始,每一次见到,总是觉得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她无形中替代了成欢在威北候府曾经的地位,他才会每每想起这个女子,心中感觉都会百般不对?

      “皇上,他们必定是心中担忧威北候,才来求见的,威北候此举虽然冲动,但也实属委屈,皇上不如宣他们进来,想见就见上一见,不想见,让他们直接去看威北候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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