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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惜】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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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一挥,想要甩开我,可我也不知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他推拒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任我扶着他上了马车,然后我自己也登了上去。

      一坐定,就听见外面群臣跪拜,裴元灏连看也没看一眼,闭上眼睛养神。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前驶去。

      窗帘被风吹得飘起,我看到了那些熟悉的景致,一幕一幕的往后移动,又一次来到了北城门,但这一次却比任何一次都更顺利,城门打开,车队很快的便驶了出去。

      我也知道,经过了这次的事,慕华他们必然不会再对他起什么念头,而黄天霸,只希望他现在已经好转,但现在他也不会来北城门看着我远行,所以这一次,我没有回头去看,只静静的看着帘子一荡一荡,撩起一阵清风吹过。

      扬州城,在身后慢慢的远了。

      而前方,是阴云密布,晦暗难明的京城,在那里,会有什么样天翻地覆的变故,在等着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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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驶上了官道后,道路就变得好走得多了。

      这一次原本就着急,车队更是日夜兼程,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骏马飞驰,车轮滚滚,官道上扬起了一阵长长的雪尘,马车疾驰而过,再飘然落下。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而来时的路,也走了多半。

      周围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北风夹杂着雪花在外面呼啸,常常吵得人整夜难眠,我和裴元灏坐在烤着暖炉的车厢里,滋味也并不比外面顶着风雪赶路的人好受。

      我又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个靠在软榻上休息的人,还有那张始终淡漠的,苍白无血色的脸。

      十几天了,他几乎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整个旅程就是听着外面呼啸的北风,健马的长嘶,还有车轮磕碰在地上发出的单调声音而过的,除了有的时候,我闭目小憩时会梦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其他的时候,车厢里好像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知道又是哪里做的不对,还是又发生了什么,只能默默的忍受,也许是因为担心京城的事吧,况且他的喜怒,向来都不是因我而起的。

      于是,我也沉默着,看着他的嘴唇有些干涸,便起身去泡茶,打开车厢里的暗格,里面满满装着不少食材,我拿出了一些红枣和枸杞。

      那一碗药,我估计里面的血并不多,可到底是皇子割腕放血,非同小可,下人才会放了这些东西,我拿过一只茶碗来,将红枣和枸杞撕碎了用热茶泡开,然后小心翼翼的端到他的面前。

      茶香里透着丝丝甘味,弥漫在车厢里,可这个男人闭目养神,却好像根本没有看到。

      “殿下,喝点热茶吧。”

      我说完,静静的看着他,可他仍旧没有睁眼。

      我抿了抿嘴,又靠近了些:“殿下……”

      车厢里一如既往的宁静,帘子一晃一晃的,间或透进一丝冷风,我看着那苍白的脸,突然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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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下意识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感觉到他的呼吸很轻,轻得即使那么靠近都几乎没有气息,而他的脸色,从上马车那天开始就一直苍白着,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那环抱着胳膊的手露在外面,苍白中泛着淡淡的青色,是已经冷到极致了。

      但这种冷,不是由外向内,是由内而发的。

      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差,但前些日子在扬州实在没有过过一天安静的时光,两天之内奔波数个州府调集药材,又割腕放血,加上京城的事动向不明,他心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铁打的人,也扛不住的。

      我想了想,双手紧紧的捧着烫的茶碗,将手捂暖了,然后轻轻的,轻轻的覆上他的手。

      好像摸上了一块冰,我的指尖都颤抖了一下,而随着我的颤抖,他的紧闭的眼皮上睫毛也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瞳,我的心也颤抖了一下,但双手并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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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一次,主动的肌肤相亲,我的心跳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连呼吸都乱了,他却意外的是安静的那个人,抬起眼皮看了半晌,开口道:“这样,是暖不了的。”

      我一愣。

      他从我的手下抽出手来,慢慢的伸向我的脸颊,寒玉一般的手贴上肌肤,带来一阵渗人的寒气,我哆嗦了一下,就听见他道:“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

      “给得起,就过来;给不起,就滚。”

      他的语言还是那样冷酷,好像对着路边一条可以随意踢开的猫狗,我死死的咬着下唇,舌尖几乎尝到了腥涩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抬起头:“殿下,我——”

      话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下了。

      外面一阵人呼马嘶,慌乱了一阵子,裴元灏也皱起了眉头,看着外面,这时杨云晖撩起了帘子,他一看到我和裴元灏,目光沉了一下,裴元灏已经问道:“怎么了?”

      “殿下,前面有人。”

      “有人?”他剑眉微蹙,眼中露出一抹冷意:“谁派来拦路的?”

      “不,不是拦路的。”

      裴元灏怔了一下,看着杨云晖的面色有异,似乎也明白事情不那么简单,立刻起身下了马车,我也急忙跟了下去。

      我们一路行来,只在有驿站的地方才会停下补足水草,按照地图的标识,前方还有到京城前的最后一个驿站,但也要半天的路程才能赶到,所以今晚我们原本是打算赶夜路的,可当我下了马车,一抬头,却看到漆黑的夜幕中,一个高大的黑影矗立在眼前,橘色的光透过窗纸,在雪地里散发着温暖的气味。

      这是——

      裴元灏略一沉思,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像是明白了什么,这时前方的夜色中,两排整齐的人朝着这边走来,在离我们还有十来步的地方停住,一起跪下。

      “小人等恭候三殿下。”

      裴元灏慢慢的上前一步:“谁让你们来的?”

      那些人道:“大人得知三殿下星夜赶路,身体不适,特在此地修筑驿站,供殿下休憩,万望殿下笑纳。”

      “哦?”裴元灏抬眼看了一眼那夜幕中的黑影,目光闪动,走了过去。

      杨云晖急忙指挥众人歇马停车,然后带了一队人急忙跟上,随着我们走到大门口,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刚刚听那些人说,这处驿站是有人专门修筑为他歇脚,已经让人吃惊了,可门一打开,才真的令人目瞪口呆。里面精致得宛若天宫,入目便是宽敞高大的大堂,中间有一处悬阁,四周帷幔低垂,内雕栏玉砌,十分的雅致。

      我甚至看到墙上还挂着几幅古画,摆设的器皿也都是烧陶名家的手作。

      这到底——

      我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发紧,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做的这一切,竟如此大手笔,而看裴元灏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欣赏了一番墙上的画作之后,他坐到了铺垫了一块巨大雪狼皮的软榻上,立刻有人奉上了茶点。

      我急忙上前接过,低头一看,盘子里放着一碟杏仁佛手酥,一碟如意糕,还有一碗合欢汤。

      仔细看看,也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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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样子,裴元灏反倒发出了一声冷笑,一伸手便拿起那只翠玉碗,就着调羹喝了两口汤,似乎味道不错,他意犹未尽,又捡起一块酥来吃了。

      等他吃饱喝足,下人又奉上了漱口的茶和水盆,他清洗了一番之后,便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从阁楼上下来,对他跪下道:“楼上寝室已布置妥当,请三殿下上楼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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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不安,也只能跟上去,在上楼的时候,我回头看了杨云晖一眼,他竟然也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站在楼下,指挥了他的人守在各处后,便坐下吃喝起来,立刻有几个美貌的丫鬟上前来服侍,他淡淡的挥手让那些人下去了。

      脚踩在木制的楼板上,发出空洞的声音,我觉得好像每一脚也踩在空的地方,不知道这座驿站到底是谁而筑,目的又是什么,看裴元灏和杨云晖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了。

      这些下人刚刚好像说了,他们是奉什么大人之命,难道是——朝中大臣?

      我正疑惑着,那丫鬟已经领着我们到了一个房间外,轻轻一福便转身离开,而她离开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嗔意。

      我也来不及去想,便伸手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顿时一阵柔柔的香气迎面扑来,整间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四周垂着粉红色的纱幔,轻柔如云,门开时带进了一阵风,轻纱飘飞,好像置身在云雾之中。

      屋子的这一头,放着圆桌和凳子,桌上布有茶点,屋子中央是一排晶莹如水的珠帘,在烛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七彩的光芒,如水波潋滟;水波之后,隐隐看到一张舒适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红木床。

      帷幔低垂,柔风轻送,鼻尖闻到的香,似乎都是从那儿来的。

      我只看了一眼,刚要转身服侍裴元灏宽衣,眼角却一下子看到了一个身影,在帷幔后闪过。

      那是——

      一只欺霜赛雪的纤纤玉手,从帷幔后伸出来,轻轻一拨,帷幔被撩开了。

      我看到一双明媚得恍若三春之水的眼瞳,在那云雾氤氲之中,晶莹水光之后露出,眼波微动,仿若落花掠过平静的湖面,带起了心的一丝涟漪。

      等到帷幔一开,这位美人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轻纱长裙,衬得她肤如凝脂,飘然若仙,却也挡不住衣裙下那曼妙的身姿,当她一步一步走过来,纱衣飘荡,每一处衣角都像在拂动人心。

      等她终于走到珠帘的那一头,盈盈拜倒。

      “申柔,拜见三殿下。”

      申柔?申?!

      这个姓,十分罕见,可对于宫中的人来说,并不陌生。

      太傅申恭矣,三朝元老,他的女儿,那名噪京师的重臣之女,达官贵人们争向追逐的名门闺秀,正是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申柔!

      我的脑子里霎时间一片空白,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裴元灏。

      只见那张原本苍白的脸,这一刻像是被暖香所袭,透出了异样的红,而他单薄的唇角一边挑起,露出了一抹魅惑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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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那一抹魅惑的笑,他慢慢的朝里走去,一直走到了珠帘前才停下脚步,申柔也起了身,站在珠帘的另一头,微笑着看着他。

      隔着一排珠帘,两个人的目光似乎都被那暖香融化了。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裴元灏开口道:“柔儿,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个月前。”

      “赶路可辛苦了?”

      “能见到殿下,就值得。”

      两个人的对话,似乎并不陌生,裴元灏看着这位美人,更是笑了起来。

      对于申柔,宫中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会陌生,她和南宫离珠一样艳冠京城,南宫离珠被称为天朝第一美人,其实这一位也不承多让。

      听说,当初太子选妃的时候,殷皇后的外甥女和这位丞相之女都在备选之列,加上申恭矣一直与殷皇后一族交好,可以说是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太子妃的名号会花落谁家当时还颇费一些人的猜疑。

      不巧的却是,申恭矣的夫人在那时过世,申柔热孝在身,须守孝三年,便退出了太子妃的竞选,被丞相送到了他夫人的老家。

      可是,现在三年之期未满,又在这样的时候,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表面上看起来,当初退出太子妃的竞选是申柔恪守孝道,可仔细一想,守孝相对于太子选妃这样的大事,说了便有,不说便无,申恭矣在那个时候选择让申柔守孝,其意甚深。

      朝中的人,大部分不会一条道走到黑,见风使舵暗通款曲的事时有发生,这座驿站是申恭矣所建,而他让自己的女儿在这里等裴元灏,原因很明显,夺嫡之争硝烟渐起,而他不会只把宝押到太子的身上。

      他一直以来与殷皇后一脉交好,可却在选太子妃的时候留了一手,如此看来,这个人真的深谋远虑!

      而这时,我倒明白了一件事。

      之前杨金翘的三封信,一封比一封急,是在暗示我们京城事态严重,可现在看来,杨金翘不能进宫,不能摄政,她未必能有这位当朝太傅看得透彻。

      申恭矣的这个举动是在告诉我们,现在事态也许紧急,但裴元灏回来得并不晚,甚至——正是时候,他的赢面还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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