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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没事没事。”谢雪说,“就是和你打声招呼,我们今天下课之后有秋游活动,要去南市。”
谢清呈咳嗽几声,只觉得身如火烧,烫得厉害,说道:“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不可以和任何人单独去偏僻的地方,我和你说过,成康病院的事是你运气,万一……”
“好啦,我知道啦。你放心!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呀。”
兄妹俩又说了几句,谢雪怕打扰谢清呈休息,就挂了电话。
结束通话后,她琢磨了一番,又给贺予打了个语音——
……
谢清呈又睡过去了。
他这人很会照顾别人,但不太会照顾自己,陈慢带他回来之后,他除了吃了两颗药,就是抽了几支烟,到现在连饭都没吃过。他病得难受,懒得生火,反正不管怎么样先睡着。
这一次不知睡了多久,模糊中,谢清呈隐约听到门锁咔哒的声响,意识像游放空中的风筝,被扯着线从睡梦中拽回来一些。
他没有睁开眼,但他知道有人进来了。
他恍惚间以为是谢雪,只有谢雪有他宿舍的钥匙。
她不是要出去秋游了么,高校这种活动新老师不太方便缺席,她怎么跑来了……
谢清呈这样想着,还是翻了个身,不愿意被妹妹吵闹,并且下意识地想要卷被子,可惜卷了半天却发现自己卷了个空,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之后就一直躺在沙发上,连衬衫袖扣都没有松开。
正烦躁地皱了皱眉,身上忽然就一热。
进他屋的人走过来,看了他一会儿,在他身上盖了张空调薄毛毯。
谢清呈想睁眼,却实在困得厉害,簌簌微动的睫毛里只隐约映出了一个高挺的男生的侧影,然后就又合上了从沉重的眼皮。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宿舍的地板被人勤快地拖洗过,门窗也被打开了透气,带着些微潮湿的微风吹拂着窗帘,雪白薄纱在夕阳余晖中来回摆动。
谢清呈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只胳膊从被自己焐热的空调毯子底下伸出来,手背遮在眼前。
房间里有另一个男性说话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嗯……好。那我过几天就来。……没关系,你们要的时间不长,我也想积累些专业外的经验,不算麻烦。”
“放心吧冯姐,假已经请好了,知道你们困难,不会有什么意外。”
“嗯,好,那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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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呈猛地坐起身,一个激灵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贺予正好打完电话,从厨房里面走出来。他手里端着个木托盘,走到他身边,托盘在茶几上放落。
盘中一只美浓大碗,里面是满满一碗鸡肉粥,鸡汤应该熬了很久了,呈现出诱人的奶白色。粳米在高汤中炖煮入味,每一颗米都裹满吸收了味醇色白的高汤汁,雪白的鸡肉浮沉其中,粥上还撒了一点香脆的白芝麻。
“……你醒了?…既然醒了,就趁热喝了吧,我照着网上菜谱做的。”
停了几秒,又道:
“我看到你桌上的化验单和药单了。”
“……”
“你昨晚是去急症挂水了。是不是。”
谢清呈以手加额缓了一会儿,从沙发上坐起来。
等确定自己喉咙不会再像破风箱那样凄惨了,他才重新开了口:“你怎么会来这里?”
贺予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太冷静了,冷静里有带着些说不出来的阴郁。
谢清呈尽管身在病中,还是隐约觉察出了他的反常。他顺着贺予的手看上去,发现这青年的胳膊上缠绕着一圈绷带,再往上,那双始终低垂的杏眼似乎还带着些红。
谢清呈又想起他在医院里开的药。
但他还没问什么,贺予却俯了身,手越过谢清呈的肩膀,撑在他身后的沙发靠上,低头看着躺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开口了:“谢清呈,你芒果过敏这么严重,为什么要在医院和我说没事。”
“……谢雪告诉你的?”
“对。她让我来看你,说你不舒服,和她说话时嗓子都是哑的。”
“……”
男生逼视着他:“是我给你吃的。是我把你弄成了这样,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在医院你也不肯和我说实话。”
“……没什么必要,你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我芒果过敏。”谢清呈语气很平冷,“我找别人就可以了。”
这句话却并没有让贺予满意,相反的,贺予盯着谢清呈的眼睛更多了些危险的东西:“……我觉得我也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把人弄成这样了会甩手不负责。”
“……”
“所以在你们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你们?
谢清呈皱着眉——除了他,还有谁?
但贺予似乎情绪不佳,谢清呈也没有再多问。
贺予静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慢慢地直起了身子,说了句:“……算了。”
他起身给谢清呈倒了杯水,又把谢清呈的化验单收拾了,看着上面过敏反应的可怕数值,叹了口气。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谢清呈出于给他治病七年的本能,喊住了他:“贺予。”
“怎么?”
谢清呈微微皱眉:“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没有。”
“那你手腕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今天去医院开的药——”
贺予一边披上校服外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药的事情已经和你说过了,是给同学开的。手腕上是你灶台太乱了,我收拾东西时被烫的。”
胳膊一伸,那纱布就隐没在了宽大的高校制服袖子底下。
贺予又静了一会儿,然后好像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停顿片刻道:
“我还有晚自习,先走了。你记得给谢雪打个电话,告诉她我来过了。”
谢清呈应了,但看着他,还是觉得隐隐地不对劲。
想了想,问:“谢雪都去秋游了,你怎么没去?”
青年低头弯腰系鞋带的动作顿了一下,从谢清呈这个角度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只能瞧见半张隐没在阴影中的下颌,线条凌厉而秀长。
“太无聊了,很多都是表演系的人,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话题,不想参加。”
用力系上鞋带,不等谢清呈再问,贺予已推门而出。
第23章 我们卷入的杀人案还未结束
几天后。
谢清呈的病痊愈了。
这一日他和谢雪两个人在沪大食堂吃饭,谢清呈看到碗里的鸡汤粥,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多天没见过贺予了。而且朋友圈也刷不到任何属于那个人的消息。
他皱了下眉头,想起了那天贺予的不寻常。
谢清呈是个极度理性的人,但他不是个完全无情的人,更何况他还答应过贺继威替他看着点贺予。
于是等谢雪端了餐盘过来在他对面坐下,他就问了她贺予最近的情况。
谁知面对哥哥的询问,谢雪倏地睁大双眼:“啊?你不知道?他请假去杭市拍戏了,他没和你说嘛?”
谢清呈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他读的不是编导吗?”
“哎,时间很短,演小配角救个场,是在校门口买早饭的时候被人看上的。他自己也有点兴趣,而且说白了就他那个长相,以后台前还是幕后真说不好。他又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有机会积累经验的事,他不会错过的。”
“……怎么这么突然。”
“还不是因为那个剧组原定男五号临时出了状况。本来选的演员确实是表演班的,结果那孩子进组之前在校门口骑自行车和出租撞了,脸上摔了一大口子,缝了好几针。剧组赶着紧地要找人顶上,就找到了贺予……”
听她这样说,谢清呈模糊想起来了贺予那天在他家里打的那通电话,好像就是在谈这件事。
谢雪絮絮叨叨地:“可是有一点我觉得挺奇怪的,这剧本我看过,特别烂的小网剧,以他的审美应该是瞧不上眼的,但他突然就答应了。尽管时间是不久啦,他那个角色只要去个十天左右就好了,可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和我请假的时候情绪也不怎么样,我和他讲话,他都爱搭不理的。”
谢清呈听着,神情渐渐有些严肃。
他回忆起那一天贺予手腕上敷衍缠就的绷带,医院的药袋……
“贺予他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坏事?”
“没有啊!”秋游之后,谢雪的状态不知为何好了很多,居然还有点桃花盛开的滋润感,她咬着冰激凌勺,过了一会儿才犹豫了一下,迟疑起来,“我也不太了解……应该没有吧……”
谢清呈又若有所思地看着眼睛亮晶晶仿佛心情很不错的谢雪。
他感觉她这两天特别开心,自打旅游回来,她就经常拿着手机啪啪啪回一堆消息,半天都不抬头。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朋友圈也是,她以前发的都是类似“xx路新开一家xx餐厅,有没有小伙伴一起去拔草?”,这两天居然莫名其妙的文艺起来了,要么发些谢清呈皱着眉也看不懂的青春文学摘抄,要么就是些奇怪照片,比如一片湖水两片树叶的,昨天深夜还发了个映在墙上的影子,灯光模糊,谁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楚,可能是她自己的,配文是:“嘿嘿,小白毛。”
谢清呈当时还回她了,回她:“小白毛是谁?”
谢雪过了好久才答:“一只可爱的小狗狗。”
谢清呈:“不要在朋友圈发这种没意义的东西。赶紧睡觉。”
谢雪回了他一个吐舌头的笑脸,过了一会儿谢清呈发现她把头像也改了,改成了一只看着另一个方向的天鹅。
想起这些细节,谢清呈问:“那你呢。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
谢雪的脸一红,扭过头,继续咬勺子,把秋游时发生的一个秘密,小心翼翼藏在心底:“也、也没有啦。”
谢清呈双手抱臂,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肢体动作,害羞的表情细节,目光逐渐变得深邃锐利起来。
“对了,哥。”谢雪在谢清呈的盯视下显得有些心虚,她试着错开话题,“我在秋游时给你和贺予都带了些特色点心,你周末有事吗?”
“没有,怎么了。”
“我……呃,刚好学校里有个会议走不开,点心又容易坏,你要是没课,就替我去一趟杭市探一下贺予的班,顺便把东西给他吧。”
谢清呈皱了皱眉,虽然他觉得谢雪好像有什么情况在瞒着他,但他也没再追问什么。
“行。”他答应了,反正他也并不是很放心贺予的病情,可以顺便去剧组,看一下对方的精神状况。
.
这天傍晚。
成康精神病院的废墟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