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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娘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皮子,也没再问了,回过头去又跟蒋小壮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的游戏。
到了这个时候,对于金凤的这事,珍娘已经没多少纠结了。
反倒是蒋老头子,一派反常之态,反复着来回的,立在下着雨帘的屋檐下,望着院子外面好几次。
好在,钱氏一行人回来的也不晚,天色刚擦黑的时候,就进了自家的院门。
一来一回的,竟然只用了两三个时辰。
看来,在城里耽搁的时间不长啊。
老蒋家一伙子人,听着动静声,竟然迎出来了一大半。
蒋老大并东屋那一屋子的人,还有蒋老头,都出来了。
这会雨已经停住了,又是黄昏已过,空气里有些朦朦胧胧的。
珍娘跟着蒲氏在厨房里面做饭,娘两听着动静也跟了出来。
老蒋家破落的篱笆院子门口,居然停了一辆简易的马车,珍娘出来的时候,正撞上钱氏她们从马车上下来,石媒婆早就下了车。
另还有个脸生的婆子,穿得一身体面的样子,石青色的夹棉大衣,头上还插了两根扁圆的银钗子。
蒋老头拔腿就走了过去,也顾不得地上坑坑洼洼的泥泞。
“石媒婆辛苦了,这天儿阴的很,赶紧进屋里喝两口热水吧。”
好在,老爷子还是知晓几分客套的,虽然脸上急色已满,却没一张嘴就问。
没想这石媒婆也没理他的客套,只一脸奉承的跟那脸生的婆子说话。
“好了好了,这天都黑了,石婆子你还磨磨唧唧的干啥呢,是要打算在这儿过夜咋的呢?再不上车,我可不带你走了。”
蒲氏领着珍娘,才走到院门口,就见着那脸生的婆子,满面不耐烦的神色。
“我可真倒霉,摊上这么个破差事!赶上这破天气!
石婆子,你咋就有本事寻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的,这一路上竟没一条平整的路,都快把我这骨头颠散了。”
“对不住了,对不住了,黄管事——”
石媒婆只一直打着腰,腆着脸说好话。
“下回你可长点心吧,别啥样式的人都往咱们府里领。也亏得咱家夫人心善,怜老惜弱,没计较你差事没办好,还安排车马送你们回来。
就是苦了我,平白的受这么一场罪。”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
珍娘似乎看懂了些什么,转头看了眼蒲氏,娘两心照不宣似的,相视微微露了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往前。
钱氏不再嘚瑟,还没长出几天的翘尾巴也缩了回去,蒋老头还是一如往常的脸色阴阴沉沉,尤其是对上钱氏和她那一屋子的丫头。
事情好像就那么过去了。
蒋老头子和钱氏等人的美梦落了空。
钱氏的性情一天比一天的狂躁,她也不敢在别人面前发气,只在自己的五个闺女面前撒火。
小五妞现在天天躲她娘躲得,连东屋都不想进去,只愿意黏在珍娘的身边。
“珍妞姐,你要是我亲姐就好了。”
院里的大人们都去后面的菜园子里收土豆去了,今年的天冷的早,才九月中旬,大伙就都穿上夹棉衣裳了,蒋老头担心天气太寒了,土豆存不住,还得再挖上一个地窖来存放。
珍娘跟着干了小半天的活,她人小力气小,也干不了重活,蒲氏只让她跟着捡捡土豆。
五妞就赖在她身边,跟她一处里捡,就连她要去茅坑上个厕所,都非得跟着。
“我也想做二婶的闺女。珍妞姐,要不,你跟二婶说说,让我搬到你们屋里去住吧。”五妞悄悄的凑近了珍娘说道。
小丫头童言无忌,也不懂很多,言语间只顾着倾诉了自己的艳羡。
她就特别的羡慕,自己二婶那一屋的气氛。
一屋子人和和气气,说说笑笑的。
“我娘太凶了!对了,还有我大姐,也把她搬过去吧。我娘老背着人,在屋里打她,昨儿个还拿手掐她来着,掐的可疼了。”
珍娘有些吃骇,以前钱氏虽说无视几个闺女,但也没动过手啊。
“娘还一边掐,一边骂。说我大姐没用,都是因为我大姐,才让她得不着银子,买不到什么生子的方子,生不出儿子,在家里处处受气啥的。”
五妞显然已经在珍娘面前无话不说了。
珍娘了然,原来还是那一茬没过得去啊。
知道了这样的事,她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感慨,这有些人啊,就不能给她个希望。
尤其是像钱氏这样,原本已经生活在绝望死水里的人,只要有一点浮出的影子,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扑腾,却扑腾到最后,成了一场空。
这让她如何接受?
珍娘看了眼埋头干活的一声不吭的蒋金凤,前段时间钱氏特意给她做的那一身新衣裳,早就已经不见了影,又换回了那一身靛蓝色的补丁衣裳。
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闷不吭声的大堂姐,十五六岁花一样的年华里,身上却找不出一点点青春的气息了?
仿佛这才几个日头的时间过去,那一直弯腰的背影,那没一点生气的表情,生生的衬老了她的年纪。
上回的事情虽说没有刻意的往外宣传,但是还是有那眼尖的村里人,察觉到了些蛛丝马迹的动静。
所以,这些天,已经有些风言风语的传闻,在左邻右舍间传荡。
蒋老头子已经发了话,让赵氏尽早把她嫁出去。
珍娘有些担忧,这个大堂姐未来的生活,将会落在何方。
(第36章 落空)
第37章 玉米
珍娘怎么都没有想到,蒋金凤的亲事定的如此之快。
日子流水间,珍娘似乎是看见赵氏最近进出院子里外,比较频繁的样子,但是也没听着什么风吹草动啊。
直到九月底的一天,蒋老头幽幽的在饭桌上突然开了口宣布,“老大,金凤也老大不小了。昨儿个我给她定了门亲,等这一阵忙过秋收,就让你娘去城里扯几尺红布回来。”
“给她裁一身嫁衣,赶在十月中之前,让她出了门子去吧。”
几乎是一桌子的人都震惊了神色。
珍娘来回来回的喝下了两大口粥,才算是有点点消化了,这个来得实在是突然的消息。
“啥?爹你说啥呢?金凤定亲了?咋定了?啥时候定的?”钱氏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高着嗓子问了出来。
“定的啥人家啊?我咋一点都不知情呢?”
蒋老头眼神都没稀得给她一个,捧着饭碗沉着脸色,说道,“饭桌上咋咋呼呼的,想造反了还是咋的?不想吃饭的,就给我滚出去。”
“老蒋家啥时候破的规矩,爷们家家的在饭桌上说事呢,自己男人还没张嘴,一个女人家的,倒是先抢上话口了。”
钱氏被训得不敢再吭声,只能给自己男人使着眼色。
“爹,这事听着太突然了。咋都事先没听你说起过呢?”蒋老大斟酌着话音,开口问道。
自己男人开了腔,钱氏也只敢小声的在私底下嘟囔着,“是哩,也没见着有媒婆上门来啊。”
“没有人牵媒,前一阵我在村口下棋,打听到的那户人家。昨儿个我特意去那边庄子上走了一趟,对方是个鳏夫,原来的老婆死了一个来月了,下头有三个孩子。
家里有七八亩地,金凤嫁过去至少吃穿不愁。”
话落,老爷子就耷拉下眼皮子,不打算再说了。
也丝毫不管这一桌子人,各自心里的看法。
“妈啊,爹你咋看上这么个人家呢?我家金凤咋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咋就给她配个鳏夫呢?还三个孩子?”钱氏是头一个炸起来的,显然,这亲事她是没法接受的。
却不想,蒋老头再度开口,“亲事我已经定了,彩礼我已经收了,回头让她奶把金凤的八字找出来,给人送过去。”
“对了,迎亲的日子我也已经定了,就下个月十五号。”
老爷子一锤定音的语气,显见得压根就没有要与人商量的语气。
蒋老大觑了觑老爷子的脸色,踟蹰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钱氏还想闹腾的,却被自己男人的眼色给拦了下来。
关键是,蒋老头撂下饭碗离开桌子,说的最后一句话,给了她莫大的震慑。
“谁要不想在这张饭桌上端碗安生的饭,就给我滚出去。我不管你们谁是哪个屋里的,只要是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以后就得记住了,这个家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最后,钱氏连彩礼钱都没敢张嘴问半句,就这么认命的由着蒋老头独裁似的定了她闺女的亲事。
连对方是个什么名,什么姓,都一概不知。
珍娘第一次感知到自己在这么个大家庭里,命运的茫然。
老爷子的专制和独断,倒是给她重重的提了个醒。
同是一个院里的孙女辈,她的命,在蒋老头的眼里,也不见得就比金凤贵上多少。
所以,她得想办法摆脱了蒋老头,未来对她命运的操控的可能。
珍娘头一次萌生了想要分家的想法。
却没想,她这想法,在十多天后的某一天,竟然实现的那么的快。
那些天,珍娘觉着家里的日子,就跟往常一样似的平静,没带出一丁点征兆的样子。
忙活了七八天的秋收了,老蒋家的一众大大小小,都有些面带了疲色的样子。
尤其是今年秋天的雨水显得特别的足,大家伙正忙着收玉米的点,赶上老天爷连着下了好几场雨,珍娘跟着家里的大人们,顶着雨,在田里也折腾了个够呛。
总算是把地里的玉米棒子都掰回来了,却还没碰上一个好天气来晒。只能成堆成堆的,堆在自家院子角落,临时搭建起来的一个木头棚子里面。
蒋老头子天天的阴着个脸,站在院子里面,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不停嘴,白雾袅袅的烟气吐出来,就跟他的心情似的,烟云笼罩,一片愁思。
老蒋家的一众小辈们都不敢惹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身影,晃荡在老爷子的面前。
最近山上湿滑,也不好上去,又赶上家里秋收,珍娘兄妹几个已经有好些天没得打牙祭了。
别人家农忙的时候,家里的伙食还能改善改善呢,偏老蒋家不兴这一条,还是一日两顿,只炖土豆白菜的时候,锅里多放了两滴油。
这一阵,他们兄妹几个肚子里,又靠的慌了。
赶忙的,趁着这秋收结束之后,出去寻摸点吃的。
兄妹几个也没别的辙,野味是肯定没有的,河里又接连涨了水,也捞不着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