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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同异姓如此地近距离相处过。
可如今后面是书架,顾辞又站在她身前纹丝不动,她避无可避——若是从侧面离开,却又诸多失礼,实在不妥。
一瞬间,紧张地心跳艰涩,呼吸都差点儿忘了。
幸好,其实也不过转瞬间,顾辞已经大大方方后退一步,往侧面让了让,仿若方才一切并不曾发生般地淡定坦然,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翻了翻,“无妨,这本便极好。”
时欢一愣,方才消散的局促感又起来了。
那是兄长前阵子刚托人送来的,说是花大价钱得到的,信中好一番吹嘘,其实就是帝都茶楼里随处可听的贫苦书生与富家千金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
花前月下、耳鬓厮磨……诸如此类。
这种书闲来翻阅也是诸多无语不甚认同,但左右也知皆是杜撰,但此刻那书在顾辞手里,却是浑身不得劲儿,尴尬的她只想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
这回,不仅是脖子,连带着耳根子都红了个透。
“姑娘……身体不适?”
他合了书页,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声音温润带着几分沉,在这雨夜中像是上好古琴弹奏的音,从耳朵一路震到了心底,胸膛里似有琴弦跟着震,微微地疼。
她仓促摇头,连连否认,“不曾,只觉这屋中闷热,若是公子选好了,便出去吧。”
“嗯,已经好了,今日,麻烦姑娘了。”他当先一步出了门,站在门口等她,看着她出来,转身,掩好书房的门,突然弯腰,低声说道,“姑娘既觉闷热,何故又要在我屋中备好银骨炭?”
010 时锦绣被揍
“嗯,已经好了,今日,麻烦姑娘了。”他当先一步出了门,站在门口等她,看着她出来,转身,掩好书房的门,明明是寻常举动,由着她做出来,总觉得多了几分韵味。
终是没忍住,突然上前一步,弯腰,附耳低声问道,“姑娘既觉闷热,何故又要在我屋中备好如此多的银骨炭?”
气息温热,喷在耳后,时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偏生对方说完便退开了,一手拿着书,一手背在身后,温柔又克制。唯独那张脸,在雨夜里,怎么看都精致地惊心动魄。
是一种……格外具有攻击力的美。
指尖无意识捻了捻,耳后根还有些发烫,呼吸里似乎都带着他身上的药香味,她有些局促地解释,“那院子久不住人,总是要比寻常地方寒上几分。适才,备了些柴火,以备不时之需。”
她自然不会说担心他身子不好才备的。
有风过,吹起她沐浴后披散的发丝,她伸手去抚,却皱眉吃痛,不知怎地,发丝缠上了他衣领玉扣。时欢下意识就要生拉硬扯,顾辞却已经伸手,也不见如何动作,竟三两下就将她的头发解放。
他轻笑,“怎地还是这般没有耐性。”声音低沉,在雨夜里像是古琴奏响乐章,满满的无奈宠溺,听得人怦然心动。
哦,定是今夜月色太美。
她心念,平日机敏的一个人,此刻半点不曾留意到他话中矛盾的地方——明明只是初见,怎地语中却如此熟稔。心跳莫名加快,她低了头转身就走,局促间失了一身风骨。
顾辞却似并未有所察觉,拿着书、背着手走在外侧,不同于来时落后一些,此刻却是并肩而行,遮了一片月华,影覆上了她的,遮了个严严实实。
一路无言回到寝屋前,顾辞并未再作停留,只道了句早些休息便告辞了。
含烟一直守在这边,此刻看着顾辞撑着油纸伞迈进雨中,才上前关心自家姑娘,“小姐,可淋着了?”
说完,目光落在时欢身上,却见全身上下半点都不带湿的,才放了心,小声嘟哝着,“方才雨还挺大,想着你们从廊下走也该是要淋着,正想着给您去送伞便瞧见你们出来了,倒是巧得很……”
话音落,时欢若有所觉看向正要拐出院子的顾辞,他的小半边身子,月色下泛着光。
他走在她身侧,竟是为了替她遮雨。
公子顾辞……无声喟叹,说不清心底有些杂乱的思绪到底是什么,她敛着眉眼微微摇了摇头,只吩咐含烟,“天色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素来睡眠极浅多梦魇,是以最不喜夜间有人守夜,一是多个人翻来覆去地容易惊醒,二来,这种事情便是对着贴身丫鬟她也不愿说。
含烟正要退下,却听外头突然一声惊呼,带着几分娇嗔。声音有些……陌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只是,声音就在院子外头,想着顾辞可能会撞上,时欢蹙眉,吩咐,“去瞧瞧。”
含烟很快出去了,但人还未出院子门,外头就响起了哀嚎声,这次,尖锐了许多,倒是半分娇嗔也无。时欢当下也不等含烟了,提了裙摆就往外走。
刚出门,顾辞就举着伞撑到了她头顶,“时小姐怎地出来了。”
含烟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表情很是一言难尽……怎么说呢,像是吃果子的时候咬了一口,低头发现果子里还剩半条虫。她盯着地上抱着头嗷嗷叫的姑娘,为难地开口,“小姐……”
饶是时欢,眉头也跳了跳。
下着雨,一人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看上去是个姑娘,衣衫裹了泥水,看上去似乎还破了,狼狈又凄惨。依稀可以看出来……那人是时锦绣。一旁还站着两人,侍卫打扮,却不是时府的人。
不待她问,顾辞已经开了口,“抱歉,出来的时候这姑娘直直往我身上撞,手下人没见过这阵仗,还以为是要行刺……”
“我说过我是谁!”时锦绣闻言哪里服,高声辩解道,只是说话间又扯到伤口,龇牙咧嘴的。
她一抬头,露出来的脸上,青紫一片。
“府中也是有庶出的姑娘的,哪里会做出这般夜间独自一人往陌生男子身上撞的事情来?本公子终究同你不熟,又哪知你说得是真是假。”他声音不高,却很凉,说完,嗤笑一声,“再者,世人皆知本公子不喜与人接触,你犯了忌讳,本公子难道还打不得你?”
说着,才低头看油纸伞下沉默不言的时欢,声音变柔和了许多,“只是,今次在姑娘院子外闹了这一出,打扰了姑娘歇息,着实过意不去。”
“你们孤男寡女夜半私会……”
“闭嘴!”时欢终于开口呵斥,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时锦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目了然,当下也觉得这姑娘吃相实在有些难看了,只是她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并不大适合管这种事情,只对顾辞说道,“我院中贴身的丫鬟也就一个含烟,发生这种事情又总是有些难看,不宜闹大了去。如今,还请两位侍卫大哥带着我这三妹去一趟祖父院中,由他来定夺才是。”
顾辞点点头,挥手。
“侍卫大哥”受宠若惊,赶紧扛起地上那位趁着她还没说出更不好听的话之前,溜了。
原以为总要替任性的主子背一下黑锅,没想到这时姑娘……本想说好脾气得很,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并非很好说话啊,毕竟,将地上这位直接送去老爷子那……
这举动,多少有些绵里藏针。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齐齐一抖——总觉得那姑娘,倒有些像自家主子的手段,有些细思极恐的样子。
莫不是……他们多想了?
倒是这边,顾辞看着碍眼的人走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低头看时欢,眼中含着细碎的光,优雅又温柔,“我送姑娘进去。”她出来地急,没撑伞,头发都湿了。
011 姨娘求情
倒是这边,顾辞看着碍眼的人走了,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低头看时欢,眼中含着细碎的光,优雅又温柔,“我送姑娘进去。”她出来地急,没撑伞,头发都湿了,碎发覆在额角。
含烟在不远处,靠着墙壁站着,也在躲雨,显然,这丫头出来的时候,也没拿伞。
她便点头应了,拎着裙摆往里走,全程没抬一下头,隐约有些局促。顾辞看起来瘦削,个子却高,气场也足,撑着伞几乎将她整个人拢在身前,
周身上下都是那股子有些熟悉的药香味,气势强盛,无孔不入。
她素来不喜药味,今次却觉得并不是难以忍受,甚至……带着些翠竹的清香。
不过几步路的记录,她却走得有些煎熬,除了族中父兄,她还未曾同人这般亲昵过……即便是父兄,在她离开帝都前那两年也已经渐渐同她保持应有的距离。
愈发局促,她几乎是折了一身优雅,两步并做一步跨进廊下,匆匆屈膝,行了一礼,开始下逐客令,“天色已晚,公子早些歇息。”
说完又懊恼,觉得有些突兀,又有些失了礼数。
幸好,顾辞似乎并不在意,“今夜叨扰了,若是方才那位……老师怪罪起来,我自会同他解释。姑娘早些安寝。”说着,后退一步,才撑着油纸伞转身离去。
公子如玉,芝兰玉树。
时欢站在廊下,看着那背影,突然有些好奇……在战场上的顾辞……又该是何等风姿。想来,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顾辞一路回了客院,谢绛还未睡,看着顾辞从外头回来,怀里抱着本书小心翼翼的样子,当下了然,瞥了眼桌上那本兵书,倒是没想过,顾家公子红鸾星动之后,竟也无师自通得很,还知道深更半夜寻个由头私会佳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都千里寻妻寻到太和郡了,什么事儿他顾公子干不出来?哦,这个妻,目前看来还是别人的妻。
……
翌日一早。
时欢是被抽抽噎噎的声音吵醒的。她素来浅眠,即便那声音压抑在喉咙里很低,于她来说也是吵吵嚷嚷地很。蹙眉,起身。
屋外候着的含烟听见了她的声音算着时间推门进来,人未进,先抱怨开了,“小姐,这姨娘好不讲道理。都说小姐还睡着,她偏就不走,跪在那哭……”
“虽也算不得什么正经主子,到底是三房的人。旁人若是传出去她在小姐院子里跪着哭,添油加醋地,指不定传成什么样呢。”
“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不懂规矩……”
含烟嘟着嘴,一边铺床一边念叨,时欢闻言笑了笑,坐在梳妆镜前梳头,闻言问道,“祖父那边什么意思?”
“太傅素来讲规矩,昨儿个一听说就气得不行,直接罚去祠堂跪着了。听说姨娘已经去过老爷子院子了,老爷子不仅没放人,还将她训斥了一顿,是以才来咱们院子哭诉来着。”
“说来也是有趣,打是人顾公子打的,关是老爷子关的,求却求到了咱们这,是笃定了咱们姑娘性子好?”好歹也是帝都那滩浑水里扑腾过的,含烟哪里不知道这姨娘是打得什么算盘。
自家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又是皇家钦点的儿媳,名声最是要紧,若是传出去苛待族中姐妹、姨娘,怕是往后回了帝都也说不清得很。这姨娘……是将小姐架在了火上烤着呢!
倒是好谋划!
不同于含烟的气急败坏,时欢看起来还是慢条斯理得很,她用碧玉簪将头发松松绾了个髻,“早膳送去客院了么?不知那两位的口味,膳房可有多备几样?”
“小姐放心,膳房厨娘一早就去傅家问过了口味的,不会出错。”别院下人虽不及帝都的讲规矩,太傅又是个不大爱管事的,但终究管家操着心呢,规矩礼仪也都拿得出手,万万不会在客人面前给主子们抹半点黑,除了……
想到这,又有些不大乐意了,“小姐打算拿那个姨娘怎么办?”
“嗯?”她拖着调儿,软软地,“不是你说的么,这人……打是顾公子打的,这关又是祖父关的,一来,我同顾公子不熟,自认没那么大面子去求情,二来,祖父面前我是晚辈,自然不能质疑他的决定。”
理,的确是这么个理,可那姨娘……含烟正要说话,见丫鬟们端着托盘进来,就没说。
时欢没立刻起身,她抚着自己鬓角,看着铜镜里的姑娘,眉眼如画、精致又温婉,唯独那双眼睛,总带着几分入骨的凉意。
早膳是糯米粥,搭了一碟子精致小菜,和几个水晶蒸饺。时欢吃得很少,慢条斯理很是优雅,她吃完,搁了筷子,吩咐将剩余的撤了,看着丫鬟们退下,才偏头吩咐含烟,“请姨娘进来吧。”
到了这个时候,她用的,依旧是“请”。
时欢是大成帝都名媛里的典范,温婉和善、端庄淑雅,性子自是最好,从未与人脸红着急过。
姨娘很快进来了,躬着身子,进门就又跪了,“奴婢见过小姐……”
昨儿个下了雨,今早地面未干,她跪了许久,膝盖以下早已湿透,沁骨地凉。
时欢坐在那,没动,也没让起身,只敛着眉眼拢了拢衣裙,淡淡开口,“昨日打了时锦绣的公子,是当今长公主的亲子,当今陛下赐了皇姓。”
姨娘伏在地上,一愣,没明白这话是什么用意,于是战战兢兢也不敢开口。
“想来,昨儿个时锦绣做了什么,您来前应该都打听到了。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这事搁在帝都,如今她便只有两条路,若是顾公子心悦于她,一顶小轿从偏门入,做了通房的丫鬟,若不是,按着她那举止,好人家的男儿碍着颜面,也是不会要她了,自此想来余生也就青灯古佛日日为伴。”
她声音和缓,不疾不徐,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甜糯,听起来格外好听绵软,偏生……这话入耳,却令人遍体生寒。
姨娘一惊,豁然抬头失声唤道,“小姐救她!”
012 心思
姨娘一惊,豁然抬头失声唤道,“小姐救她!”
含烟低着头,暗忖,这事儿……似乎也没有这么严重,但若要细说,似乎也的确是这么个理儿……
但前提是这事儿得闹得人尽皆知。
“您只说救她,却不知如今这般,本就是对她最好了。”
“女子名节最是重要。她如何说也是时家女,祖父自是也心疼着,如今罚她,却也是保她。如若祖父不罚,由着顾公子来罚,这事儿就闹大了,这太和郡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那么多张嘴,若是传开了去,您要她如何继续做人?真的让她伴着青灯古佛一辈子么?”
姨娘闻言,怯生生看着时欢,“那……那如今已经入秋,这般跪着……跪坏了身子骨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