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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倒也没几个月了,最近得了空常来走动走动,等你离开了要再见,又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是。晚辈晓得了。”她应地乖巧又温缓,日光从绉纱间打下,落在她仅仅戴了根碧玉簪的发间,三千墨发镀了层温软的光,令她整个人散了周身清冷,像一只乖巧的猫儿。
始终敛着眉眼端坐着的顾辞,指尖微微蜷缩了下,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无人所见的地方,眸色微闪,像个见到了猎物的妖精。
“一直说好好好……一直说晓得了晓得了,你来了也四年了,也没见你来几回,倒是你那丫鬟来地勤,一个劲往老婆子这塞好东西,老婆子是缺那些个身外之物么,老婆子是缺人说说话!”
扬了声,看起来有些撒娇的老太太,噘着嘴发脾气的样子像个老顽童。
时欢抿着嘴笑,回头看了眼含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如此,原来老太太是嫌弃这丫头太木不会说话了,那……下回晚辈换一个更伶俐一些的?”
003 留下用膳
时欢抿着嘴笑,回头看了眼含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如此,原来老太太是嫌弃这丫头太木不会说话了,那……下回晚辈换一个更伶俐一些的?”
“你这丫头!”老太太佯怒,伸手点点她的额头,“老太婆何时嫌弃你的丫头了?老婆子敢嫌弃?”
说着,对着身旁孙子取笑,“你瞧瞧、你瞧瞧,这小丫头好不讲道理!我说她不来瞧我,她非曲解着说我嫌弃她的丫鬟。”
对方端着茶盏抿嘴笑,没说话,唯独身侧的手,微微摩挲了下一旁的黑檀木盒,半晌,笑,“祖母说什么,便是什么。”格外无懈可击的敷衍,态度一等一地好。
老太太瞪了眼自己这个敷衍的孙子,转身之际表情就热情了很多,拍拍时欢的手,“今日,留这用膳?正巧,这小子也在,还有谢家的小公子也来了,那小子可比我家这个闷葫芦热闹多了。”
“这……”她低头,迟疑。
老太太却不肯让,低了声音呵斥道,“我知你这些年不来瞧我也是顾着身上那层身份,老婆子也是那地方出来的,自然懂得很,那地方啊……可不是你这般谨言慎行就好的,左右那些人不会放心,倒不如遂了自己的心意来。”
“往后啊……谨言慎行的日子还多着呢……”
最后的话,消散在风里,依稀辨不清,身侧始终端着茶杯含笑不出声的顾辞,突然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乖巧应了的姑娘身上。
她看起来脾气很好,明明有些为难,但还是含笑应承了长辈有些无礼的要求,看起来不大习惯于拒绝。
即便为难,脸上表情也是恰到好处的,不见半分不耐。
名门闺女大多修养极好,便是不悦也总学了几分皮笑肉不笑地假意奉承,可偏生这丫头不一样,她是真的涵养极好,那温柔是刻进了骨血里了,一颦一笑都是恰到好处的风骨,少一分嫌冷,多一分嫌假。
难怪这些年来祖母来信总要提上几句这丫头,尽皆赞誉之词。
族中孙辈可从未得到自家祖母这般称赞过。
他含笑,对身后伺候的小厮开口,“去叫谢绛过来吧,今日午膳在凉亭用。”
谢绛,整个谢家捧在掌心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公子哥。
谢公任大理寺卿,掌刑狱,早年谢家女入宫为妃,如今也是宫中极有声望的太妃,是以谢家也是豪门贵胄。到得谢绛这一代,府中人丁兴旺男丁却不继,如今也只得了这么一个谢绛。全家上下宠着、惯着,是以,这位看起来多少有些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谢家小少爷,才是真正含着金汤匙出生,一应吃穿用度几乎都是比照着宫里头的皇子公主来的。
这样的小公子,听说走哪都带着他浩浩荡荡的随侍、丫鬟,连带着用膳的碗筷都有下人随身带着,就为了自家小主子可能突然心血来潮用外头的膳食。
这样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公子哥儿,千里迢迢来了太和郡?
似是看出了时欢的想法,老太太一边吩咐丫鬟们上菜,一边解释道,“谢家那小子和阿辞素来关系好,这回听说阿辞来太和郡看我,便也一道儿来了。”
“那小子很是热闹,比我家这个木头有趣多了!”说着,又嫌弃的瞪了眼自家只知道喝茶的孙儿,“瞧,跟哑巴似的,也不知道往后哪家姑娘才瞧得上……”
时欢失笑,顾辞顾公子天才之名享誉大成,人人见之都只尊称一句,“公子”,这天下除他无人敢担。更何况顾辞身上赫赫战功都是真刀实枪厮杀出来的,帝都同龄人哪个比得过,也就这老太太嘴上这般损自己的孙儿。
“祖父这些年总念叨顾公子,牵挂得很,每每说起总嫌弃晚辈资质太差,不及其万分之一。也就老太太您还嫌弃……”
“那老头子喜欢赶紧让他拿去!”
时欢失笑,抿嘴去看顾辞,见他面露无奈之色,可见傅家老太这般嫌弃他也不是一两次了,倒是有趣得紧。
世人都说这位公子涵养极好,温润如玉,知书达理,明明是个武将,偏生一股子书生儒雅气质。
如今看来倒是不假。
“一早就闻贵客临门,正想着是谁呢……”有笑声自外头来,很是爽朗又潇洒,绉纱之外隐约可见紫色身影,丰神俊朗,几步之间已到了亭外,一柄折扇撩开帘子,露出之后精致好看的脸,“原来是时家姑娘。”
紫色长袍,行走间流光溢彩,同色嵌玉石腰带上挂着三四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真真儿骨子里都透着“富贵”二字。
他说着上前,又微微作揖,“时小姐,久仰。”时家长女,历代名动天下,所谓久仰,也不算唐突。
他姿势优雅,笑容却带着几分皮,显得格外亲近些。
时欢起身,福了福身子,“谢小公子。”
“啊呀呀,你们这个久仰那个久仰的,累不累?你们不累老婆子看得都累。快坐快坐,又不是什么外人……”老太太拽住时欢,将人又拉到身边坐了。
谢绛嘻嘻一笑,讨人喜欢得很,假模假样地作了作揖,带着几分不正经,“祖母教训的是,方才也是装得很累。”
说着,一撩袍角,大刺刺在顾辞身边坐了,看向被逗乐的老夫人,“祖母,饿得很,早膳还未用……”
正说着,午膳已经来了。丫鬟端着碟子进来,一个个摆好,又退下。
嬷嬷正要给傅老太布菜,时欢含笑接过,“我来吧,嬷嬷请先下去用膳吧。”
手中一空,嬷嬷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自家老主子,见老太太点了头,才道了谢下去了。傅老太是真心喜欢这个丫头,想着若非皇家早早定了这位儿媳,怕是她也该为自己的孙子争一争的。
思及此,无意识间瞥向自己的孙儿,就见顾辞正看着时欢,那目光……
老夫人一惊,手中筷子磕在了碟子上,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凉亭里格外清晰,时欢回头看去,因着不知何意,便只是无声询问。
004 红鸾星动
老夫人一惊,手中筷子磕在了碟子上,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凉亭里格外清晰,时欢回头看去,因着不知何意,便只是无声询问。
老夫人下意识就去看自己孙子,见他已经收回目光,低着头敛着眉端着茶杯抿着,和平日里一般无二,但她绝不会错认,自己这个从来就跟和尚似的孙子,方才看向时家丫头的目光……贪婪、霸道,却又……小心翼翼。
他……是何时起了这般心思?
“老夫人,可有忌口?”见她许久不做声,只拢着眉满腹心思受了惊的样子,时欢保持着那姿势找了个话题低声提醒道。
“没有没有。”恍若猛地回神般,老夫人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讪讪笑着解释道,“年纪大了,一时失了神。时丫头自己吃,自己吃……”
“好。”她柔和着眉眼给老夫人布好菜,才坐下自己吃起来,她只吃自己面前的几道菜,每道只吃两筷,并不需要含烟布菜。看得出来,她有极好的教养,吃菜的时候半点声响也无,但老夫人同她说话她也会回答,问什么答什么,没有一点儿不耐,看起来乖巧又安静。
是长辈们最喜欢的姑娘家的类型。
偏生还有一副极好看的面容,真真得天独厚得很。谁不喜欢又乖巧又好看的姑娘?
顾辞吃得少,没吃几口便搁了筷子,拿起了桌上布菜的那双,身侧谢绛吃得欢,嘴里囫囵塞地满满,没法说话,偏了头看顾辞,就见他夹了距离时欢比较远的一道点心,起身搁在了对方的碟子里。
老夫人指尖又是一颤。
谢绛瞪大了眼。他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姑娘,怕便是……
时欢倒是坦然得很,毕竟她不了解顾辞,只知天下文人墨客都尊一声“公子”,想来也该是这般处处周全之人,当下只道谢。
看了眼看起来面色如常没有半分异样的好友,心中嗤笑却也格外“体贴”地替他铺路,“时姑娘。”
他唤,搁了筷子,拿起手边的折扇,笑问,“太傅身子可好?”
“承蒙老太太赠药,今年瞧着倒是大好了。”她吃完顾辞搁在她碟子里的点心,便也搁了筷子,便是平辈之间的闲言交谈,她坐姿也端正,脊背笔直,正襟危坐,臀部堪堪触及座椅,并不似谢绛那般大刺刺靠着椅背,规矩得很。
“来之前,家里老爷子一定要我去拜访下太傅,说是多年未见,甚是想念这个比他还臭的臭棋篓子。”他说,满脸促狭的笑意。
太子太傅,学富五车,棋艺更是冠绝天下,可偏生……谢老爷子是个臭棋篓子,还偏要缠着太傅下棋,不赢不休,太傅无奈,为了让他赢一盘棋也是费尽心思,或明或暗地让棋,即便这样,谢老爷子也始终认定,不是他棋艺不精,而是太傅棋艺太臭。
这天下,敢将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的,怕也只有谢老爷子。
时欢点头言好。
谢绛顺着杆子爬,半点儿迟疑都没有,“那不如……用完膳我便上门拜访,正好送时姑娘回府?顾辞,同我一道?太傅怎么说也是你老师,定不会怪罪我们唐突了才是。”
说着手肘捅捅身侧好友,笑,“去不?”
“行。”他搁了茶杯,偏头看时欢,眉眼温润如玉,谦恭有礼,“不知……时姑娘觉得如何?”
两人都决定了,时欢自然不会反对,自然应好。
目光落在那折扇上,很奇怪的一把折扇,纯白的扇面,没有作画、没有题字,像极了路边小贩卖的五文钱一把的扇子,出现在以挑剔讲究出名的谢小公子身上实在反常得很。
只是不知为何,心下对那扇子……有些在意。
说不清道不明地……在意。
像是午夜梦回,总觉梦中多忧思,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唯独心口沉坠。大夫说她有心疾,可这心疾来得蹊跷,连她自己都不知,也曾问过祖父,祖父说她幼时落了水,落了病根。
如何落的水,她不清楚,只听说昏迷数月,药石无医。只是奇怪,她自打出生起,无论去哪里,都会有至少六个丫鬟陪同伺候,她又是如何有机会落的水?
皇室钦定的儿媳,自此落了无人可医的心疾,这消息一旦走漏,整个时家都要获罪。
于是,祖父借身体抱恙回了太和郡,这一走,便是四年。
用完膳,同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两人便陪着时欢一道去了时家。
含烟一早回了时家,马车是傅家的,外表低调、内里却宽大,三个人坐在里面都还宽敞得很。茶是刚煮好的,顾辞斟好茶递给她,比用膳时多了几分表情,“时姑娘,请。”
说着,将身侧食盒推过去,“方才用膳见你未吃几口,可要用些点心?”
谢绛看着判若两人的好友,震惊,将食盒拎过去打开,见还是热乎的,惊叹,“何时做的?”
“方才路过膳房,厨娘给的。”
……先不说顾辞是不是会顺路路过膳房的人,就说厨娘有胆子莫名其妙给顾公子一个食盒?说笑呢!谁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儿,点心?他从来不吃!
谢绛目光落在对面姑娘身上,顿时了然,挑眉去看顾辞,格外不正经地笑,将食盒往时欢面前递了递,“时姑娘尝尝,这傅家祖母带到太和郡的厨子那是一等一的好,那手艺……多年没尝过了……甚是怀念!”
说完,心中啧啧称奇,原以为顾辞这辈子啊,大抵是清心寡欲地过了,服从家中安排,娶一房妻子,生上一儿半女,族中有个人继承家业,自此相敬如宾的,也就是了。
没成想,这位祖宗……红鸾心动了。
更没想到,这一动……就动到了另一位祖宗身上。
还是一位,皇室内定的祖宗,这动地……难度有些大啊!不过也是,顾辞这样的天之骄子,一般人可入不了他的眼,也只有名动天下的时家姑娘了。
第一名媛。
005 能把天聊死的时小姐
只是,顾公子即便红鸾星动,也是内敛得很,就递了一杯茶,一盒点心,旁的话却是没有了,安安静静地拿了本书看着,还是本枯燥无味的兵法。
之后便无话了,像个摆件杵在那儿。
即便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得很,却也只是一件赏心悦目的摆件。
他一脸惬意靠着车壁,看着端着兵法半天没翻一页的顾辞,眼中了然,嘴角憋着笑,啪地一声打开折扇,笑得意味深长,看着时欢小口小口的吃点心,只觉得这俩其实也般配,至少,无论做什么,都赏心悦目得很。
即便这般不说话,也没有半分尴尬和谐得很。
他闲话家常,“时姑娘觉得,这点心如何?”
“如谢小公子所言,甚好。”
“若是你这四年不曾离开,我们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了,最近皇室催得急吧,想来你和太傅也快回朝了,往后也是常来常往的,你直接叫我谢绛就是了,谢小公子实在太过于客气生疏了……”
时欢含笑,点头应,“是,谢小公子。”
“……”谢绛一噎,觉得自己方才这许多话,似乎都白说了……这姑娘实在……有些不知道怎么与之聊天啊,明明看起来温润有礼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