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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财的眼神越发灼热,一开口竟是饱含渴望的低哑,怕她看出来,他忙清清嗓子。
“穗子,于敬亭是不是打你了?你要流掉他的孩子,他不会放过你的吧?你不要怕,有困难可以来找我,无论你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你的!”
穗子惊讶地抬头,李有财怎么会说这种话?
这个男人就跟蛇一样阴暗,当面人背地鬼,即便是对她有意思,也只会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背地里捅咕,绝不会直白地说出来。
前世穗子流产后根本没机会跟他见面,他今天的表现,太过反常了,穗子提高了警惕,装作难为情地低头。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又不熟......”
李有财这才想起来,穗子是个胆儿小的女人,他的举动唐突了。
“于敬亭他不是个好人,他知道你要流产时,满村嚷嚷着要打死你,我担心你才——毕竟我们是同学。”
穗子的睫毛闪闪,伴随着恶心的,还有一阵恶寒。
他擅长用这样正派的口吻说话,看着是个正大光明,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谢谢你‘关心’我。”穗子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俩人之间看似淡如水的交谈,暗地却是波涛汹涌。
穗子一直低着头,李有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猜这个姑娘是吓坏了,为了让她更害怕于家,他决定加把柴。
“穗子,于敬亭的爷爷就是占山为王的胡子,他家祖传三代脾气都不好,如果遇到了威胁到你的安全,甚至是生命的事,一定要告诉村里啊。”
穗子的肩膀缩了下,李有财以为自己吓唬成功了,毕竟她胆儿小。
她却抬起头,用一种让他摸不透的声音说道:
“上一辈的事我不太记得,不过我记得,你爷爷和你爸爸都是入赘的?”
李家祖传三代吃软饭,李有财虽然没有得到穗子的人,却用卑鄙的手段抢了她的财产,这样祖传吃软饭的人竟然嘲笑于家,穗子觉得好笑至极。
“我,我——”李有财一时语噎。
他想了那么多要得到她的手段,却被她一句打乱了节奏,不知说什么。
毕竟他家长辈祖传吃软饭的事儿,不那么光彩。
“你不是在高中当老师吗,怎么无缘无故的回老家了?”穗子又丢出一个灵魂问题,李有财再次语噎。
李有财中专毕业后被分配到了高中当老师,没半年就被人开除了,他自己对外说是遇到了不公正待遇,被有关系的顶了名额,说没有关系根本没办法在学校立足。
穗子后来才知道,他入学三个月就把校长的女人给睡了,之所以半年后才回老家,是因为腿被人打断了,在城里养伤,好了才敢回来。
“我,我是想建设好咱们家乡才回来的。”李有财吭哧瘪肚地说道。
穗子差点笑出声,真不要脸!
“我刚从村长那回来,他说大队缺个会计,问你要不要做呢。”穗子丢下鱼饵。
前世,李有财当了会计,生产队解散后他就成了大队会计,也算是个稳定的差事。
可是李有财心术不正,盗用公款,被判了几年,所以才会在老家待不下去,跑出去找穗子合伙做生意,这些都是穗子死后当鬼后才知道的,要早知道他这德行,肯定不能跟他合伙。
她重生回来后,村长想把会计给她,穗子没要,就是不想改变前世轨迹。
但李有财的一番话,却让穗子陡然生凉。
第17章那个臭不要脸的想干嘛
“会计的事儿再说吧,我觉得北方发展也不是很好——穗子,你听过Q市吗?”
穗子听到Q市,从头凉到尾。
那是她被他害死的地方。
这个地名从李有财嘴里说出来,穗子血液仿佛凝结,头晕目眩。
她低着头,李有财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沉默的时间有点太久了。
穗子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不要胆怯。
“从关里出关外的第一个城市,上学时看过地图。”
这个回答无懈可击。
“我有个亲戚在那边,说是挺好的,比北方发展快。”李有财眼神里充满了向往,试图营造一种人间天堂遍地黄金的感觉。
“恩,你有学历,可以试试。”
穗子怕继续聊下去自己会失态,说了两句匆忙离去。
李有财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痴迷。
“这么胖还好看的女人,我就见过这一个,瘦点就好了。”李有财舔舔嘴角。
“有财哥~~~”
穗子听到了柳腊梅的声音,回头看,什么都没有。
李有财拽着柳腊梅躲到柴火垛后,怕穗子看到。
柳腊梅挣扎,李有财忙抱着她,柳腊梅满脸幸福,把头靠在他怀里。
李有财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花花的头皮屑,差点没吐出来。
为什么穗子总是长发飘飘,还带着香味呢?
好一会,李有财放开她,眼里满是嫌弃。
“腊梅,你怎么来了?”
“有财哥!穗子欺人太甚,败坏我的名声,我现在在村里都没法待下去了。“柳腊梅哭成了泪人。
她妈为了让她留在村里好顿闹,又是赔穗子工分,又是搭人情的,总算是能留下来了,可是名声也臭了。
村里不藏消息,她陷害穗子害穗子差点流产的事传遍了。
“有财哥,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我都是你的人了,你要是不要我,我以后可怎么办啊?”柳腊梅抬起布满泪水的脸问。
李有财看到她脸上的大鼻涕,胃里直翻腾。
“不急,等我有稳定工作也好给你个安定的生活......”
李有财说着敷衍的话,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柳腊梅这烫手山芋甩掉。
他年轻时眼光为什么这么差,这种难看的女人,他到底是怎么睡的下去的?
穗子一路回家,心砰砰跳,手心冰凉,呼吸急促。
家里这会没人,她坐在台阶上,冷空气顺着袖子和领口钻入皮肤里,借着这股凉劲儿,好一会才缓过来。
李有财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提起Q市呢?
他这种目光短浅的人,应该对会计这个岗位表现的很有兴趣才是,可他刚刚的反应,明明是很不屑的样子。
他的话里,有个最大的漏洞。
李有财说,Q市机会比这边多,这是不对的。
北方八十年代初是最好的大工厂时代,Q市还只是个大渔村而已,十年后工人下岗潮出现,北方经济逐渐衰退,沿海开放城市才有机会。
穗子前世去Q市纯粹是为了躲于敬亭,找了个小工厂当会计,等了几年才开始做小生意,一点点起来的。
那边的工厂待遇并没有北方好,如果穗子不是为了躲人,凭着上过中专的经历,她更愿意留在北方,还能分房子呢。
李有财说Q市让穗子觉得可疑,不知道是自己草木皆兵多心了,还是他单纯随口一说。
如果是她想多了还好办,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李有财他也——
穗子一激灵。
于家的院子用篱笆围了一圈,穗子看向西边,还没有墙。
视线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一堵厚厚的墙,墙里埋着她的骨灰做的手串,她的灵魂就坐在墙上,看不到未来也不愿意想起过去......
她用力将泪水眨掉,告诉自己一切都不一样了,她有了新的开始,无论那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她绝不要再坐在墙上。
恍惚中,就看到墙上真有个人,还长了个排骨的脸!!
“啊!!!”
穗子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于敬亭用排骨挡着脸,站在篱笆外。
他卖了针线,买了扇排骨,举起来给媳妇展示一下,想得到媳妇的夸奖。
“烦不烦人!”穗子看清楚是他,拍拍心口,抄起笤帚扔过去。
“这小娘们受啥委屈了,咋还泪眼汪汪的?”
篱笆对他就是形同虚设,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非得从篱笆往里翻。
想象的是挺潇洒的落地,就听刺啦一声。
耍帅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啊啊,疼疼疼!”
惨叫回荡小院上空。
于敬亭军绿色的裤裆被划开好大一个口,手还被篱笆上的木刺扎了好几下。
甩着手在院里直蹦跶。
就这还不忘拎着宝贵的排骨不撒手呢。
穗子那点害怕和委屈都被他搅和没了。
“你是不是傻?!”她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不是着急哄你么,你这没良心的。”于敬亭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硬汉的形象,都被裤裆这一大道口子耽误了。
虽然里面还有棉裤,也看不到什么,但这个形象就......有点那啥。
“赶紧进屋,我给你缝上,要不娘回来肯定要抽你——篱笆都让你压趴了!”
穗子叨叨着开门,于敬亭蔫蔫地跟在她身后,嘴上还要占便宜找点面子回来。
“都怪你这勾人的小娘们在里面给我抛媚眼,耽误了我的发挥,平时我都能蹦进来的。”
“我什么时候给你抛媚眼了???!”穗子觉得他真不要脸。
俩人进屋,于敬亭把裤子脱下来,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钱。
都是些毛票,加起来也有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