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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如此了解自己的性子,该是有过交往的人。会是谁呢?
马车……妖女……黑衣人……难道是南宋小皇帝派来的那批人?在营地劫持她不成,就等在路上,打算再试一次?
邀雨复又问了几个问题,却越想越没头绪,最后只好作罢。
命人扶侍从下去养伤,又指了御医给他。
宫女扶着侍从快出殿的时候,邀雨才扬声问了句,“你叫什么?”
“小人贱名古焕。”
邀雨颔首,“好好养伤。日后还能为国效力。”
待古焕下去了,秦忠志才道,“女郎可是信了他?”
邀雨不答,反而去问梁翁,“梁翁以为呢?”
梁翁原打算不掺和进来的,可是邀雨问了,他又不能不答,于是起身行礼道,“仙姬自会明察。”他并未多说,话里的意思邀雨是听得出的。心中无鬼,则不怕细查。
邀雨略有沉吟,“好。此事梁翁也不必多虑了。秦忠志,派人盯着他,有任何异样都要来报。”
秦忠志领命。遂又用眼角扫了一眼梁翁。
邀雨像是知道秦忠志的想法,接着道,“另外还要拜托梁翁再为我选一批人马,五月与我同行蓬莱。”
梁翁闻言,眼底果然露了欣慰之色,再选人马,说明邀雨对他毫无怀疑。他赶紧领命。
“老夫定会为女郎择选一队精锐,护送女郎同往。”
邀雨又道,“再请梁翁派人去冼珠湖送信,将姚中建的消息告知姚老将军吧。记得要好生宽慰老将军。子墨,你也同去,将我之前备下的另一套熊皮护膝护肘带给老将军。”
子墨无声地点点头。这套熊皮护膝护肘虽不稀奇,但与邀雨当初让他带给檀将军的是一样的。可见邀雨对姚正是心有愧疚。
邀雨原以为找到侍从古焕,只是将姚中建的事情做了个了断,谁曾想姚中建提到的内鬼竟然自己憋不住跳了出来。
见过古焕的第二日清晨,宫门的侍卫来报,说武兴郡郡守杨难当反了。此时已经带兵到了王宫门外。
杨难当举着杨氏祖宗牌位入武都城,守城的官兵居然没有拦截。而且很多老臣要么站到了他那边,要么就保持缄默。
邀雨不屑道,“这么沉不住气,难怪杨家人都成不了事。”
杨家人会反叛,邀雨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是合情合理且早晚会发生的事情。胡夏兵败,邀雨便算准了国内的各方势力会蠢蠢欲动,只是没想到杨家人如此心急。这是打算在她去蓬莱宴之前就夺回王位,取而代之。
古焕才刚被抓,内鬼是谁其实邀雨也说不清楚。结果杨家人就这么不打自招地跳了出来。估计是他们担心祸起萧墙,与其等邀雨来找他们,不如干脆就就反了。
“早就同你说过,为这些人不值得。”子墨依旧气定神闲地陪邀雨吃着早饭。
一旁伺候的盈燕刚听到杨难当反叛时就慌了神,此时看到子墨和邀雨胸有成竹地一切照旧,竟然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她走到邀雨身边,又为她盛了碗姜熬的米粥。邀雨畏寒,所以每日晨起必要喝些姜丝粥。
“他们早晚都要闹一出的。此时跳出来也好。那些老臣又不是看不懂形势,无非是借着他让我做出些妥协。”邀雨脑中突然闪过梁翁提及的大婚之事,梁翁今日没有出手阻止,该不会是想让她嫁给杨难当吧?
杨难跟杨盛差不多年纪吧?这个想法太过惊悚,邀雨赶紧甩甩头。
“怎么了?”子墨以为她不舒服。
邀雨忙掩饰道,“无事。秦狐狸怎么还没来?吃多酒睡过头了?”
她话音刚落,屋外便报“右相大人到。”
秦忠志进来时衣服穿得歪歪扭扭的,显然是急匆匆赶来的。见邀雨和子墨还若无其事地用早食,秦忠志暗自松了口气,也露了个笑脸出来,“臣也还未进食……”
“活该你饿着!”邀雨一筷子扔过去,正插在秦忠志头顶松垮的发髻上。“让人家打到家门口了,你才知道。这些日子你是怎么收拢人心的?”
邀雨说完,又挑了块最硬的饼扔过去,“一边儿吃去。”
秦忠志讪笑着依言捡了个软垫坐到一侧。
邀雨给盈燕使了个眼色,盈燕立刻会意,走到秦忠志身边道,“右相大人随奴婢来侧间吧,您一边吃,奴婢一边帮您重新扎下发髻。”
秦忠志忙起身,冲邀雨作揖答谢,跟着盈燕去了一道屏风相隔的侧间。
八十五、野心难当
“这个杨难当是你之前同我说的杨家族正之子?”邀雨边小口喝着姜丝粥边问子墨。
“嗯。他与出逃的前仇池国主杨盛是表兄弟。武兴郡虽属于仇池,却不受阴平王室统治。属于杨家氐族的族郡。一直由杨家族正管理,赋税也不缴纳王室。听说是杨难当和杨盛的父辈有过矛盾,后来立下契约,武兴郡自那时起便脱离仇池管辖。”
邀雨嗤笑,“说的好听,仇池国要是真的灭了,他一个夹在武都和阴平之间的小郡还能独善其身?北魏来攻的时候没出来,胡夏来犯的时候也没冒头,如今看局势已定,就想来分一杯羹,真是厚颜【创建和谐家园】。”
子墨有些疑惑,“只是我记得契约上有规定,武兴不得豢养私兵。他如今带来的又是谁的兵?”
“谁的?自然是那些老臣放给他的。”邀雨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自己也算是为仇池几经险境,结果不过是因为不姓杨,他们便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过邀雨和子墨都知道,老臣们虽然借兵给杨难当,但不是真的让他用来逼宫的。不然早就该带人打进来了,秦忠志也没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进宫。因为两人都知道这一点,早食才愈发吃得不紧不慢。
“女郎。”秦忠志此时自屏风后走出来,人已穿戴整齐。盈燕不仅给他重新梳了发髻,还整理了拧巴在一起的衣衫。
秦忠志方才在屏风后将子墨和邀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一直以为子墨并不关心时局,没想到子墨对仇池内消息的掌握绝不亚于自己。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邀雨此时才兴师问罪。
秦忠志忙跪拜下去,“女郎赎罪。臣本来已经要出门了,却被昨日来到府中的姜老先生拦住了。”
“姜老先生?”邀雨疑惑,并没有听秦忠志提起过此人。
“是。这位老先生自称是檀将军派来的。昨日到臣府中求见。臣因不知其底细,所以未敢引荐给女郎,打算先查探一番再说。结果今日姜老先生拦住我后,说今日午时三刻会有天狗食日,让臣告知女郎。”
“哦?这倒神奇。我在父亲书记中读到过,军中常有善观天象之人,可以利用天时谋算战机。不过能将天狗食日的时辰都推算出来的,倒是从没听说过。他可同你一起入宫了?”
秦忠志摇头,“姜老先生推说自己腿脚慢,怕会耽误了女郎大事。故而让臣先入宫。臣已经派人将其看住,只是他所说的话,究竟是否属实,臣也吃不准。”
邀雨不以为然地笑道,“便是假的也无所谓。我不愿意之事,谁也勉强不了我去。既然这位姜老先生已有预言,那咱们就约杨难当午时于祭坛上,当着国中百姓的面辩上一辩,他若觉得我做不得护国仙姬,我甘愿让位。”
秦忠志犹豫了片刻,大约也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领命去同杨难当交涉。
杨难当正如邀雨所料,是借了朝中一些还支持杨家的老臣的府兵。他也知道杀了邀雨是不可能的,现在除了邀雨,无人能在眼下的乱局中保全仇池国。
杨难当的本意也只是希望邀雨能退一步,在他成为国主后,作为国师一流继续守护仇池。所以听秦忠志说可以不动兵戈地解决此事,他自然同意。为了防止邀雨是拖延时间,趁机逃跑,他坚持依旧带人围宫,直到快午时才移步去了祭坛。
午时一过,邀雨如约而至。她平静地扫了一眼杨难当。
此人四十岁上下,相貌平平,身量也属中等,若是放在人群里,一眼扫过去是绝对不会留意的那种。在当下这个讲究“相由心生”的时代,这种长相毫无疑问会被认作庸碌之辈。邀雨实在不知他到底是何处来的自信,能扛得动他自己的野心。
邀雨又望向祭坛下的百姓和众官员,轻声道,“本宫自领受天命之日起,便恪守本分,日夜为国人祝祷。不知杨公有何处可指摘?”
杨难当出乎意料地并没有抹黑邀雨,毕竟他还打着想让邀雨继续辅佐他的算盘,故而将手中的杨氏祖宗牌位一举道,“你虽受天命,却也是受我杨氏祖先护佑。这国主之尊,理应由我杨姓之人担任。”
邀雨浅笑,气度从容优雅,倒是把宗正刚教她的尊贵仪态用得如鱼得水,她缓缓伸出手,秦忠志便恭敬地递上了一份帛书。
邀雨将帛书小心地展开,“我虽来仇池不久,但仰仗诸位卿家辅佐,对仇池过往也略知一二。老国主在世时曾与杨氏族正签下契约,言明武兴郡改为族郡,全权由杨氏氐族的族正治理。而武兴杨氏也立誓,绝不参与仇池国主继立。此为约书,相信国中上年纪的老人家应该都知道此事。”
祭坛下立刻就有人附和。毕竟这件事当年在仇池是家喻户晓的。
邀雨又接道,“杨郎君即为族正之子,理应继承族正之位,他日管理武兴郡,才是理所应当。此时突然插手仇池国主一事,岂不是自毁契约?那么武兴郡可是该重新算做仇池的属地?”
邀雨一句话吓了杨难当一跳,他这夺取国主之位还没成功,邀雨便要将武兴郡划回到仇池国中,难不成她占了仇池两郡还不满足,还想染指武兴?
“武兴是杨氏族郡,这是千古不变的约定!至于其他,杨盛已经弃国而逃,国中再无合适的继任者,所以这份契书中说‘武兴杨氏不得参与继立’之事,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这便是胡搅蛮缠了。
邀雨举着契书望向祭坛下的诸臣,“列为卿家以为如何?”
此时姚正还在冼珠湖看管夏朝的俘虏,众臣自然以梁翁马首是瞻。眼下梁翁不置一词,显然是偏向于杨难当的。
在梁翁心里,始终希望杨氏一族能继承国主之位。虽说杨难当才能平庸,可毕竟也是杨家人。若他能继位,日后就算接不回杨盛的长子杨玄,自己也不算愧对老国主了。
八十六、天降凶兆
邀雨见众臣皆一言不发,转而又对杨难当笑道,“且不论我应天道而守护仇池。便是如今北魏和南宋,也只忌惮我一人。你若做了国主,北魏和南宋随时会来进攻,到那时,你当如何?”
邀雨此话一出,地下的百姓就乱了套,这么多年,仗是打不完的打,好不容仙姬以神力震慑敌国,能让他们过一过安生日子。要是杨难当做了国主,岂不是又要打仗?
“武兴杨氏不能为王!”
“仙姬才是受命于天!”
“就是就是,杨家已经叛国而逃,怎么还能让杨氏人继续做国主?”
很快百姓便一边倒地站到了邀雨这边。
“大家稍安勿躁!”杨难当摊开双手于空中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我继任国主之日,便会封仙姬为女国师,赐居宫中,继续守护仇池!”
邀雨差点没忍住质问他,你脑子灌水银了?我凭什么替你看家护院!还赐居宫中,一个跟他爹一样大年纪的人了,还想不明不白地霸着她,真是恶心至极!
不等邀雨再说话,杨难当先上前一步小声威胁邀雨道,“前右相被处死时,他的谋士范倪被【创建和谐家园】成了宦官,如今就藏在梁翁府中。你若不想冒充仙姬的事情败露,就老老实实地支持我成为国主。”
杨难当说这话时,平庸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抹狠厉,总算让这人的长相多少被邀雨记住了一些。
“冒充?”邀雨冷笑,“看来也是时候该让你们这些愚人清醒清醒了。”
邀雨望了一眼祭坛左侧的日晷,正是时候。
只见她双臂展开,任风鼓动宽大的袍袖,掌心朝天,缓缓高举,“昊天在上,本宫受天命镇守于此,今日却遭人逼迫,还请昊天明示,可否将国主之位传于此人?”
原本听说杨难当要封邀雨为国师,祭坛下的百姓便都有所动摇。在他们心中,女子总归是不能称王的,如果能有一位杨姓的国主,再有邀雨做国师,那才是阴阳和谐,天下正道。
此时百姓们见邀雨祈求苍天给与启示,也都纷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就在秦忠志有点担心天象不会出现异样时,天狗食日开始了!
原本挂在天上明晃晃的太阳,竟然离奇地似被什么东西吃掉了一样,一点一点被蚕食消失。日为君,君主阳。阳气被食,则君命有危,大不详!
“天狗、天狗食日了!”
“这是凶兆啊!”
“不详!大不详啊!”
“快点敲锣救日!快!”
祭坛之下一片混乱。百姓们到处找着能发出响声的东西拼命敲击,想用噪声吓走天狗来拯救日头。可是日食并没有停止,很快地,整个天空都黑了下来,突然间白日里竟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祭坛上的杨难当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邀雨的命门,谁曾想邀雨竟请来了天相示警!
就在他震惊浑噩之时,子墨趁着天黑,将两颗用鸡肠包着的小血泡,轻轻地弹到了杨难当怀里的杨氏祖宗牌位之上。
这些是原本就商量好的,就算天狗食日不出现,秦忠志也会在一边胡说一顿,吸引注意,让子墨弹出血泡。以秦忠志那张嘴,估计刮阵风也能被他说成是有妖气。
等日食过去了。百姓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朝邀雨磕头。原本站在杨难当这边的臣公也都纷纷下跪,生怕邀雨一发怒招个雷来劈了他们!
“你们快看!”秦忠志突然高声大喊,“杨氏祖宗牌位留出血泪了!这是祖宗们不满不肖子孙倒行逆施,不顾百姓安危以谋私欲,这是祖宗显灵了啊!”秦忠志说完就对着牌位猛一顿磕头,很快额头就磕出了血。
邀雨心中腹诽,秦忠志这戏演得也太过了。
她哪知道这是秦忠志听到杨难当说,右相的谋士范倪还活着,生怕邀雨秋后算账,先演一出苦肉计给邀雨看呢!
原本臣子中唯一还站着的梁翁,此时见到流下“血泪”的牌位,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老泪纵横地喊道,“老国主啊——”
杨难当这个被多方利用的小丑,就这么匆匆地下了场。他当然不会被杀死,毕竟他也是杨氏族正的儿子。邀雨也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泄露了情报的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