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像是一根紧绷着的弦,便是笑那笑意也像是到不了眼底,还时不时地露出忧虑的神色来,知道今儿她才算是看到真心笑出来的姑娘。
哎,要是老太太的知道姑娘回来了之后过得这么不舒坦,一定后悔将她送回来。
乔玉言自然不知道王嬷嬷心中所想,第二日起床便觉得神清气爽,看到七夕准备好的衣服便摇了摇头,指着衣橱里的另一套:“不要这套,换那套。”
七夕讶异地挑了挑眉,“姑娘要穿那个红的?”
王嬷嬷笑着走进来,“听姑娘的,如今姑娘是咱们府里的大管家,怎么还穿得那般素净?不大气一些如何压得住下面的人?”
七夕闻言便立刻答应了一声去换了乔玉言说的那套过来。
月白色的对襟长袄,外头是一件大红的长褙子,绣着四合如意梅花的暗纹,底下一条石榴红的十二幅湘裙,项上带着一只八宝镶嵌的赤金璎珞,腰间挂上羊脂玉的禁步,长长的流苏下坠着小颗的石榴石。
一头鸦青的头发利落地挽起半髻,只插了两支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底下坠了小小的流苏。
这一副打扮起来,衬得她眉目如画,精致逼人,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大家小姐的华贵便显露出来。
元宝端着茶碗进来,看得人都呆住了,“姑娘这也太好看了吧!”
乔玉言在巨大的穿衣镜前转了两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我也觉得。”
说得屋里众人都笑了。
她本就不是那等文文弱弱的长相,偏偏当下崇尚文风,连带着世人对女子的相貌审美也偏向弱柳扶风的类型。
是以京中女子的穿衣打扮也多喜清淡素雅为主,也并非没有打扮明艳的,只是到底还是少。.CoM
从前乔玉言在南方的时候,爱穿的颜色多是明亮打眼的,来了京城之后,总是莫名被笑话俗气,渐渐地也不敢穿了,只学着乔玉宁的风格来。
现在重活一世,她才懒得再学那等做派,爱怎么穿就怎么穿,谁管得着么?!
她便穿着这一身瞧着十分招摇的衣裳,先去了宁和堂请安。
徐氏昨晚上累着了,今儿早上意料之中的没来。
其他人看着她这一身亮眼的红都有些诧异,乔玉容就皱了眉,很不屑地嘀咕了一句,“显摆!”
可不是么?昨晚上才得了管家理事的权利,今天就这般张扬起来,说着还真有些显摆的意思。
乔玉宁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晚上的狼狈,见到乔玉言过来,仍旧是亲亲热热地打招呼,“大姐姐来啦!这一身真好看。”
乔玉言只是对她笑了笑,算是应了。
倒是老太太难得地对她点了点头,“年轻的姑娘家就该这么穿,明明花骨朵儿一般的年纪,却总是穿得那般素净,老气横秋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
说着又叫赵嬷嬷去开库房,“咱们库房里收了好些颜色鲜亮的云锦,我这样老天拔地的也用不上,白放着可惜了,不如都拿出来给她们姐妹裁衣裳。”
老太太赏东西,乔玉言自然欢欢喜喜捧场,放回了清溪台便往芙蓉馆去。
昨晚上乔玉言就说好了,理事还是放在芙蓉馆,一来她不懂的地方徐氏指点起来也方便,二来,不管府里的大小事儿,也是要叫徐氏知道的意思,未免她孕中多思,觉得自己的权利被架空。
论理儿,亲生的母女之间何至于如此计较,可乔玉言清楚明白,她与徐氏之间到底是隔了些距离的,更何况,她也须得要防着那对母女挑拨,还不如自己先把事情做圆满了。
芙蓉苑虽然不及宁和堂,可也只是不及宁和堂罢了。
乔玉言过来的时候,柳嬷嬷便带人在前院儿收拾出了一间花厅,专门给她管事儿用,既方便又不打扰徐氏休息。
中间还做了隔断,里头便是一间布置得精致小巧的卧房,预备她临时休息。
因着刚上手,乔玉言也不拿大,便与柳嬷嬷说好了,先将府里的一应账册名单事务总理拿过来,她先用两三天的时间熟悉,若是有不明白的,也先问柳嬷嬷。
到了第四日上头,心里便有了数,头一晚就发了命令下去,第二日便将所有管事人等聚集在了花厅外的院子里。
原不过是认认人,日后行事也更方便,谁知道这头一日便有给她下马威的。
===第34章 下马威===
“姑娘,小的是管采买上下丫鬟小厮的,这两日府里空出了不少的缺儿,尤其是各处的婆子都被打发了不少,眼下一时半会儿补不上这么多人,所以这两天各处都忙忙乱乱的都来问小的要人。”
“可小的也没有三头六臂,实在没个主意,还请姑娘帮忙拿出个章程来!”乔玉言这边才认完人,还没怎么囫囵个儿地记住脸,一个身材有些短小的中年男子便一脸为难地前来讨她的主意。
他这一开口,果然又有好几个男女管事走上前来。
这个说花园子里少了好些人看顾,连池子里的荷叶都没人清理。
那个说厨房里切菜洗菜的好几个都被打发了,如今每顿饭大家都手忙脚乱的,甚至还有上错了菜的事情发生。
那一个又说,眼看着就端午了,各色络子荷包都还不齐备,可大家手里的活儿都因为人手不足更多了,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做。
这个院子里一时间吵吵嚷嚷的,那几个人各自诉苦后,又是拉着前头那个管采买丫鬟的来评理,又是与其他几个共情。
后头那些不相干的也站在一边发表各自的评价,在场这么多人,几乎没有几个的嘴巴是停下来的。
当中有几个人目光一直落在上头那个年轻的主子身上,只见乔玉言坐在上头的太师椅上。
一身大红的衣裳,正襟危坐着,前面并没有用什么屏风之类的挡着,就这么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傻了。
是以就有人心里嗤笑,觉得如今伯爷开始发昏了,没了算计,府里这样大的家业,内里的事情竟然让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来打理,简直贻笑大方。M..coM
不说这位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怕是连戥子也认不得,怎么管教下人呢?
更何况她的坏脾气是名声在外的,这样的人管理这么多家下,能叫众人服气才奇怪了。
王嬷嬷站在乔玉言旁边,已然是脸色铁青,想要开口呵斥,却被乔玉言轻轻拉住了,然后甩了一个眼神过来,她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仍旧退了回去。
乔玉言便端过一旁七夕捧过来的茶,慢条斯理地呷了两口,忽然想起什么,便指了元宝跑了个腿儿。
然后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仿佛看戏一般看着底下人,当真是什么都不做,连一句话都没有,一时间倒也有些叫人琢磨不透的意味。
这花厅原本就是芙蓉苑的外院,离徐氏在的内院不过一墙之隔,这里发生的事情,里头自然是一清二楚。
裴姨娘正陪着徐氏下棋,一旁的乔玉宁便乖巧地拿着一个小绣绷绣着手帕。
听到外头的动静,裴姨娘不由皱了皱眉,担忧道:“咱们府里的这些管事,向来都欺软怕硬的,大姑娘这头一回理事,可别叫他们给欺负了!”
徐氏其实心里也担心,都说知子莫若母,可她对自己这个女儿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只是昨晚上与丈夫在一处时,丈夫还特意叮嘱了一番,叫她轻易不要插手女儿管家,不然回头乔玉言不好立威,行事也难免束手束脚,更怕她会觉得自己对她不放心。
徐氏也认同丈夫的观念,所以打定了注意不去理会外头的事情。
只是这吵吵嚷嚷了这么久一直不见有停下来的意思,念头也有些动摇了。
她一个姑娘家,才多大个,怎么能跟那些成了精的管事抗衡?可莫要吃了暗亏才好。
裴姨娘似乎是瞧出了她的犹豫,便放下手里的棋子道:“说到底,还是这一次的事情太过激进,这些管事也都是经年的老人了,以往不管是谁,到底都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谁敢不服?便是不服也不敢表露出来,可是大姑娘到底是个孩子,他们只怕也觉得让一个孩子管着,心里不自在。”
因着前几日的谣言,乔谓升是真的发了怒的,那些嘴里胡乱传话的都得了惩戒,更是直接发卖了好些人,虽说这一下,整个乔府都规矩了许多,可也导致如今处处都乱糟糟的。
见徐氏点头,她又补充道:“要我说,就该让太太带着大姑娘先管几日再慢慢地放手给她,哪家人家不是这样来的?伯爷一个大男人,当官可能在行,咱们内宅里的事儿未免看得太过于简单了。”
乔玉宁也在旁边忧心忡忡道:“虽说咱们本朝男女之防不大严,寻常见面也没什么,可是大姐姐这样大庭广众的抛头露面,到底还是有些不大好吧!若是一个不小心传出去,只怕……”
说完又像是自知失言,“看我,胡说什么呢!爹爹才将府里上下惩治了一番,哪里还有人敢往外头胡说八道呢!”
徐氏便慈爱地看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实心眼儿,人一张嘴不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儿,虽说伯爷此番动作起了不小的震慑作用,那些人不敢随意乱说,但这种事儿怎么说得准呢?”
说着心里越发担心起外头的情况,干脆还是起了身,“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恰巧柳嬷嬷从外头走进来,连忙笑着过来将她扶着坐回去,“大姑娘就知道太太会不放心,还特意打发了个小丫鬟来,叫太太没事儿就多休息,不用操心前头的事儿,果然叫料中了。”
裴姨娘皱了皱眉,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脸上仍旧是温和的笑,“看来大姑娘是很有信心了,那咱们就相信孩子吧!看看她要怎么处理才是。”
乔玉言实际上根本没有处理,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姿势还是那般端正,只不过一旁的高几上,上了一盘瓜子儿,这会儿正嗑得香。
等下头那些人说了许久之后发现不对劲,上头那个年轻的主子根本就没有搭腔而渐渐停息下来之后,乔玉言才将手里的瓜子扔回了干货碟子里,“哟!这是都讨论完了?”
她声音也不大,语气里甚至还有些笑意,可是一对上那双微微有些狭长却丝毫没有笑意的凤眼,底下的众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都生出了几分畏惧。
而她这句话,也叫那底下的人不敢接茬,这怎么接?接了不就是说他们这些人没有将上面的乔玉言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讨论?
===第35章 应对===
乔玉言自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会等到他们的回答,便指了一旁的七夕,“七夕,你把那三个人的名字记下,革三个月银米,另外的人都罚一个月。”
此言一出,登时所有人都闹起来了,乔玉言一眼看向拾叶,拾叶点了点头,腰间的软鞭随即抽出,只听到空气中几道迅疾的破空声响,长长的鞭子打在地上,竟然将那青石板的地面直接给打烂了。
这一手登时镇住了在场的人,所有人看向拾叶的目光都变了。
这不是大姑娘跟前的丫鬟吗?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丫鬟还是个练家子儿?
一般的练家子儿也没什么,府里毕竟是养了家丁的,可是就这么两鞭子把石板路都打烂了,看上去还轻轻松松的样子,可就不是一般人了吧!
见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乔玉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大家也是十分照顾我,知道我这是头一日当值,就给了我一个实践的机会。”
她指了指七夕手里的一卷纸,“方才在你们来的时候,我就让人念了我立的规矩,大家也是都大声说遵从命令的,既然如此,我这会儿罚你们,应当不会有异议才对!”
她把这话说出来,众人这才想起来,刚刚来的时候,确实是听了一大段什么规矩之类的,可是这不都是一样的套话吗?谁还往心里去了?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认真听了的,这才想起来,方才大姑娘给他们制定的规矩里,便有奏事不请示直接嚷嚷以致引起骚动的,革银米三个月到三年不等,聚众议论不事职责的,罚俸一月。
有人提醒了这一点之后,果然就没人敢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腹诽。
乔玉言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点了点头道:“果然大家都是懂规矩的,既然没有异议,咱们就接着说底下的事儿吧!”
“小的眼下的事儿实在是急,还请姑娘先给安排两个人,再不行那池子里坏了的荷叶都要臭了,这大日天的又容易惹蚊蝇,到时候扰得众位主子不得安生,就是小人的罪过了。”
这便是那管着花园的管事了,长得高高瘦瘦的,三角眼,还留了一撇胡须,看上去有些精明,又有些市侩,乔玉言记得花名册上他似乎是姓蒋。
乔玉言看了看底下的人,见所有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便笑着道:“底下有谁愿意且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花园总管的,站出来我瞧瞧。”
“这……”那蒋管事闻言一愣,连忙道,“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姑娘觉得眼下花园人手不够的事情,都是因我一人之过不成?”
乔玉言挑了挑眉,“难道不是吗?”
没等他问原因,她便笑着道:“咱们家的花园子还不及我外祖母家的三分之一大,人手却是她家的一半儿,便是眼下打发出去了几个,也断断不存在人手不够的事情来。”
“可……”
“难道蒋管事是要我将这一年以来你手底下这些人的告假情况贴出来叫众人瞧瞧?别人不说,你那内侄女儿说是管着花房的,结果这一年里头总有大半年在外头,横竖我清溪台是没见着她送来一根花。”
她这话一出,那蒋管事的脸立刻就红了,支支吾吾一时间就说不出话来。
乔玉言便笑着道:“因着府里瞎传谣言的事情,父亲打发了不少人下去,你那里缺人我也知道,只是……蒋管事你既然能给那么多人告假,想来也能叫人家努努力,加快点儿效率吧?”
在对方脸色变幻之下,又问一句,“若是蒋管事觉得棘手,那我也不为难你,晚些时候让人给你寻个松快点儿的地方,这花园的总管事便让其他人来……”
“不难不难,小人一定可以,是小人糊涂了,忘了还有几个人告假还没回来。”那蒋管事连忙摆手,迭声承诺。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蒋管事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咱们家的园子还是你熟,能交给你我自然是再放心不过的了。”
她竟然就这三言两语地就将这么一个在府里做了多年的管事给打发了,让其他人都有些侧目,在心里头不由地开始思量自己刚开始对这位大小姐的判断是不是失误了。
尤其是方才提出问题的几个人,这会儿都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开口。
还是乔玉言先对那管着绣房的钱管事道:“绣房的活计一向重,这一点我是知道的,端午节的东西虽然要得急,好在也没有要求太过于细致,不过就是应个景儿罢了,把缺的东西列个单子给我,我找外头的绣楼做,你们仍旧赶你们自己手头的东西。”
钱管事实在是心里着急,可见前面的姜管事吃了挂落,方才自己又被罚了三个月的月俸,心里早就有些发慌,生怕惹得新主子不快,谁知道乔玉言竟然轻飘飘地就将她眼前的难题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