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惯的你!给孤跪上两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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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一扇防盗门,活活烙下四五个鞋印,这下是躺在地上再起不能了。一通操作后,待厉蕴丹重回044号房,别说吊扇不嘎吱了,就连阴暗的角落都亮堂了几分。
可她尤嫌不够,冷笑道:“再来扰孤,杀无赦。”
这是个陈述句,不掺杂任何水分。约莫是她由内向外的戾气震慑了小鬼,接下来的事便好办多了。
厉蕴丹搬起木柜抬到外头暴晒,木柜抖了抖,不敢轻举妄动。
她又转身三两下撕掉糊窗的油纸,和着灰尘与碎泥一起装进垃圾袋,窗户嘎吱了两声又很快“自我修复”了。
接着,盖着被褥的整条白麻布被她撕成了抹布,被褥全抱到外头暴晒,连床都被她徒手拆了去味儿,甚至连零零碎碎的杂物也没放过。
搁在厕所的小黄鸭被她踩了几脚,发出嘎嘎惨叫。拧开的花洒呕出一通猩红的铁水,厉蕴丹见状,面无表情地给了它两巴掌。
花洒止了会儿,总算喷出了能用的自来水。再被厉蕴丹扯着“脖子”冲洗换气扇、盥洗台、抽水马桶和出水口。
盥洗室里里外外被洗了一遍,厉蕴丹取过抹布吸干水渍,又扔掉了不少杂物。它顿时焕新,看上去干净了很多。
到底是低估了做家务的繁琐,本以为半个时辰能做完的事,竟是足足干了四小时才好。而等她做完最后一步、扔出最后一袋垃圾时,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昏沉暗淡,不见夕阳西斜,也不见归家的倦鸟。
都说“夏天日头长”,看来这说法在笼屋不适用。它早早暗了下来,常住的人家更是闭户,只剩窗边灯光昏黄。
18点20分,厉蕴丹提了六袋垃圾下楼,还特地踩过防盗门走。
她不在乎晚上睡觉有没有门,正如她不在乎晚上坐电梯会不会撞鬼。拎着几袋垃圾,乘电梯总比走楼梯快,为求方便,鬼也得给她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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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8楼?
像是错觉一般,18这个数字消失了,只剩下17亮得很。它晃了一下又变成了16,叮一声停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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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厉蕴丹只觉得整条长廊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她没冒然进去,毕竟只对付了一只鬼怪,她不会拿个例当泛例,认为自己能对付任何鬼怪,小心驶得万年船。
故而,厉蕴丹垂眸往女子的身下看去,见她身下有一抹影子,这才抬步入内。
“呜呜呜……”
厉蕴丹不准备搭理对方,也没兴趣打听别人出了什么事。她下楼,不过是为了扔垃圾而已。
奈何对方自顾自说起了话:“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来找我?我没有得罪你,我只是住在这里,呜——冤有头债有主,我给你烧纸,烧了那么多纸,你放过我吧!”
“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
“放过我吧!”
女子突然伸出手,扒在电梯糊面的旧报纸上。半长的指甲使劲抓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放过我放过我!”
她似是有癔症,已陷入了一种迷幻的状态。而当电梯经过13楼时,女子的动作猛地一顿,像是怪病发作似的浑身抽搐,嘴里忽然发出了“咯咯咯”的娇笑。
“不放过我是吗?”
“冷眼旁观我的死对吗?”
“那我也不放过你们好了,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嘻嘻。”女子的声音带出一股冰冷的杀意,“大家一起死,对谁都很公平。你、你、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哈哈哈!”
“不会放过——”
最后这一声尖锐至极,带着一种从下水管道深处传来的嗡嗡回响,让人感到一丝说不出的阴森。
这时,电梯内的温度陡然直降,像是坠入了冰窟窿,就连口鼻呼出的气都是一道白,仿佛血液也被冰冻了起来。
厉蕴丹偏过头,就见女子与她做出同步的动作。
蹲在角落里的她扬起脸,露出的却是全白的眼珠、淌血的面庞。她半身【创建和谐家园】、半身人样,带着一股难闻的腐臭,颧骨处的红肉忽然外翻,钻出几条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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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漆黑的怨气从她身上升起,女鬼缓缓站起来,一身花裙子逐渐变得惨白带血。她盯着厉蕴丹,全白的瞳孔开始充血:“你好漂亮,好漂亮啊……想要,好想要!”
“把你的脸剥下来送给我吧,嘻嘻!”
电梯蓦地停住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
厉蕴丹看到女鬼伸出长甲,冲她腮边的皮肉刺来,似是想活剥她的脸。
厉蕴丹:……原来鬼也有影子。
看来以后还得更小心点。
诡异阴森的异象没有让她感到恐惧,甚至在女鬼对她出手的刹那,她便站在宗师的角度合理地评估了女鬼的实力:一看就没习过武。
生前武力值为零,没道理死后变成鬼反而能打。
而且这女鬼要是真能打,也不会折腾这些花里胡哨的手段来吓唬她、膈应她。
事实证明,当活人把鬼拉到同一档次评估时,是真没什么好怕的。
厉蕴丹一偏头避开对方的攻击,侧过腰拉开双方的距离。虽说电梯就这么点大小,她连拳脚也施展不开,但同样的,狭小的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对方的行动和逃跑路线。
垃圾袋往地上一放,厉蕴丹勾手,五指聚拢、指尖捏齐,闪电般啄向女鬼手腕处的“脉门”。
这是小擒拿手的一式,有野鹰捕蛇的凌厉感,可活人与恶鬼到底有着差别,就在她的指尖触及女鬼皮肤的瞬间,一股无法言喻的寒冷沿着指腹往上,霎时冻得她肉掌发麻。
厉蕴丹一愣,旋即回神。
立马改啄化掌,凭降魔掌的熊熊刚气、炽阳道的浑浑阳气,“啪”一记拍断了女鬼的手臂。
豁口断裂,涌出黑红的血。女鬼嘴一张发出凄厉的尖啸,恐怖的阴气在电梯内来回冲撞,崩断了厉蕴丹绑发的长带,又震得她内府动荡。
脏器与血液,俱在声波的攻击中层层波动。哪怕有内力护体,可在噪音穿耳的情况下,厉蕴丹仍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的恶心。
她再也不管电梯中的探头运不运作,右手一转,转出一柄陨铁横刀。
说到底,她学的《炽阳道》是一部刀法。它确实能用来护体,也可以配合降魔掌使用,发挥出掌法三五倍的威力,可只有与刀搭配时才能发挥出十倍乃至百倍的杀伤力。
而现在她要宰这稍显棘手的厉鬼,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握刀在手,气经流转。
她的左手擦过刃面,引得刀锋轻动,勾起一阵嗡鸣。这响动与暖玉擦过刀面时的声音相似,又有着些微的不同。
厉蕴丹手起刀落,刀锋自下往上切开了女鬼的胳膊,再一穿刺,径自扎入对方的咽喉。
独属于炽阳道的爆裂阳气灌入鬼物的身体,譬如将一个纸人扔进了熔炉炙烤,眨眼便烧起熊熊烈火。
女鬼的表情变得惊骇万分,已是有了讨饶之意。她受着业火焚身的苦楚,又凄厉地哭嚎起来:“啊!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可惜求错了人,厉蕴丹不是个心软的主。
她甚至灌入了更多的气,令鬼物烧得更快些:“你找上我的时候,可有打算放过我?”
如果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或许这会儿已经被女鬼扒了脸皮惨死在电梯中。届时,她又能找谁去讨公道?
女鬼压根不会顾惜人命,到头来却要她放她一马,真是可笑至极,哪来的脸说出这样的话。
“你既然尝过‘冤有头债有主’的苦,为何还不能体恤跟你一样的人?”厉蕴丹冷漠道,“或许你有苦衷,但苍生何辜!”
孤今朝就让你死个干净!
炽阳道的业火充斥着整一方空间,厉蕴丹却没沾染分毫。在可怕的真阳大火焚烧中,女鬼被烧得灰飞烟灭,空气中也再无一丝寒气。
温度突然回暖,灯光变得明亮。厉蕴丹收起陨铁横刀,弯腰拾起了丢下的垃圾袋,又平静地站在电梯里。
电梯很快恢复了正常,开始一层层地往下挪。
数字依次跳动,最终在8楼停下。
“叮!”
电梯门打开,外头等着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捧着一沓剪纸,背着塑料大包,似是打算外出做点小本生意。而趁夜离开,图的就是多明区外夜市人多,不仅能混口饭吃,还不会被人驱赶。
只是今天的电梯出了点故障,莫名在12楼卡停了好久。等它终于下来时,五分钟都过去了。
“这破电梯怎么又卡了?会不会又是小孩子在玩电梯?”
“少胡说,这电梯都死过多少人了,谁会玩啊?”语毕,丈夫啪啪打自己的嘴,“说秃噜嘴了,罪过罪过!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住在笼屋,晚上一到不可说鬼、不可谈死人似乎成了一种共识。相传夜间谁家聊了这个,日后准会出怪事。
两人脸色不好地跨进电梯,扎堆站一块儿,就窝在女鬼呆过的角落。妻子抽了抽鼻子,忽然打了个喷嚏:“奇怪,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
“什么焦味,我怎么闻不到?”丈夫还嗅了嗅,“没有啊。”
电梯还是那个电梯,报纸还是那些报纸,半点没变。
妻子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丈夫的腹部,朝厉蕴丹提着的垃圾袋努了努嘴。丈夫见了,便不再说话了。
懂得都懂,这小姑娘面生大概是新来的,或许是听说了笼屋的忌讳,特地烧了些纸钱给小鬼,拜托它们别来扰她。
妻子还是开了口:“小姑娘,你看着面生,是刚搬来的吗?”
厉蕴丹点头:“大学城。”
哦,大学城的学生啊,正常正常。妻子放下心来,又拉起家常聊天:“你这是去倒垃圾吗?是烧过什么东西啊?”
为了不吓到老百姓,厉蕴丹扯谎道:“烧了一些书信。”
她时常在看后就烧毁军报和密信,早做习惯了,说出来也没有违和感,但落在俩夫妻耳朵里就是烧纸实锤。
妻子忍不住劝道:“小姑娘,别嫌阿姨烦,阿姨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以后就算要烧纸也别在自己家,容易招来一些‘好朋友’。要烧就去下面烧,笼屋一楼的花坛啊角落啊总是积着灰,那些就是烧纸留下的东西。”
厉蕴丹:“住在这儿的人经常烧纸吗?”
“也没有经常,就出事的时候烧烧。”妻子压低了声音,“七月半到来之前也烧,为的就是求接下来一年顺遂,别被怪事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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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到了。
门一开人都往外走,又有新的人从外头进来。
好巧不巧的是,这波人中有几个是她见过的造化者。
两厢迎面撞上,对面的造化者就是一愣。厉蕴丹的相貌很有辨识度,他们自然不会看过就忘。哪成想,居然会在怪异传说最多的笼屋遇到,而且对方……额,手里还提着六袋垃圾。
厉蕴丹扫过他们,平静地侧身让道,再朝几个垃圾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