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可从她年前大病一场以来,后面的事又的确都太匪夷所思了,当初在桃溪发生的一切他没亲见,只是耳闻便罢了,但她的谈吐学识气度却是他亲眼所见,都实打实存在的,她说自己一定会别韩公公选中,她也果然就被选中了。
再看她如今的衣着打扮,也样样儿都是精品,都督府的下人也都对她毕恭毕敬,可见韩公公对她是真好,若只是拿她当对食,说穿了只是一个解闷儿的玩意儿,何至于此?
所以,她不是在说谎糊弄他,而的确是祝氏曾对韩公公有恩,又告诉了她,她才能这般胸有成竹,如鱼得水了?
那他岂不是、岂不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施延昌简直快疯了。
若祝氏真曾对韩公公有恩,韩公公既有报恩之心,连祝氏的女儿都肯如此照拂,提拔提拔他这个恩人的丈夫,不也是理所当然,轻而易举吗?
施延昌忽然抓住了施请如的手,急声道:“清如,爹爹知道错了,刚才不该对你那么凶,也不该对你有那些话,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你别跟爹爹一般见识好不好?当初、当初我也不该……你放心,我回去后就重罚你祖母,狠狠为你娘出气,你就原谅爹爹好不好?”
见施清如只是讽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一语不发,忙又道:“我也可以即日为你娘正名,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才是我的原配嫡妻,我之所以能有今日,也都是靠的她和你外祖家,你就别与爹爹一般见识了好不好?到底是亲生的父女,唇齿相依,爹爹好了,你才能更好不是?”
祝氏已经不在了,如今他再后悔也是枉然了,他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抓紧清如,哄好清如,让她与他一条心,不然他别说擢升了,指不定连现在的官位,都要让死丫头给他弄没了。
施清如冷冷道:“重罚祖母做什么,到底谁才是当年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老爷与我都心知肚明,又何必再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明白告诉老爷,趁早死了借着我升官发财的心,我不让你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仁至义尽。所以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会再见你,我自此与施家,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你和张氏若是再打发人来都督府,或是你再亲自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顿了顿,“对了,还要告诉老爷一句话,督主已经知道当年我娘亡故的真相了,毕竟东厂想知道什么,还没有谁能瞒得住的,所以以后督主会不会收拾你为我娘出气,我可说不准,老爷自求多福吧。还有,别想着既然已经指望不上我了,你更得傍好常宁伯府的大腿,回去就把祖母他们都送走,我要助你成事可能不容易,但要坏你的事,却是轻而易举的,不信我们就尽管走着瞧。”
说完不再看施延昌,绕过他腰背笔挺的径自出了花厅,心里虽大是解气与痛快,却也不乏伤感,就算现在施延昌再痛苦,她娘也回不来了啊!
小杜子远远的看见施清如出了花厅,忙小跑迎了上来,“姑娘,没事儿吧?”
他刚隐约听见施延昌吼施姑娘,真是反了天了,施姑娘现在已是他干爹的人了,是他吼得起的吗?
施清如摇摇头:“没事儿,我们走吧。”
她都已经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了,施延昌若是识时务,以后应该不会再来烦她了,她也总算可以清净了。
小杜子应了“是”,出了门厅的穿堂后,却忽然道:“姑娘,您先回去吧,我忽然想起还有一件事立等着办,不能送您回撷芳阁了。”
施清如知道他忙,笑道:“那你忙你的去,我自己回去即可。”
小杜子却仍指了个小太监送她回去,看着她走远了,方冷笑一声,折回了花厅里。
就见施延昌还呆呆的坐着,脸上也不知是悔多些,还是恨多些。
“咳咳……”小杜子咳嗽了两声。
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立时让施延昌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见面前多了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虽年纪小,却穿得极好,人也极有派头,立时便猜到了他应该就是韩公公那位唯一的干儿子杜公公了。
忙起身赔笑道:“可是杜公公?下官有礼了……”
话没说完,已让小杜子冷冷打断了,“施姑娘既已进了我们都督府的门,以后便是都督府的人,与施大人、与施家都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以后不必再打发人来请安送东西,都督府委屈了谁,也不会委屈了施姑娘。施大人自己也不要再登门,【创建和谐家园】爹性子虽好,咱家却是个爆炭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毕生也最见不得那等忘恩负义,寡廉鲜耻之徒,若施大人再敢登门,咱家也不知道自己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施大人若是想尝尝咱家的手段,想亲尝一下咱们东厂的厉害,就尽管再来!”
说完不待施延昌说话,已向外喝道:“来人,送客!”
施延昌让小杜子说得是又羞又怒。
他好歹也是个从五品,是天子门生,文人清流,却让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一个小阉竖,给当面这样辱骂,简直欺人太甚!
可他再羞愤再恼怒,这口气也只能忍下,谁让这个小太监小阉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唯一的干儿子,他打狗还得看主人,根本惹不起呢?
不但得忍下这口气,还得继续赔笑脸:“杜公公怕是对下官有什么误会,下官对小女向来疼爱有加,只不过……”
手也伸向了袖袋里,本来里面那个装了五百两银票的荷包,只是他以备不时之需的,如今却是不得不拿出来了。
奈何小杜子哪有那份闲心听他指鹿为马颠倒黑白?
越发大声向外喝起来:“人都死哪里去了,没听见我说送客吗?”
说完待慌慌张张跑了两个小太监进来后,便拂袖而去了。
施延昌只得忍气含恨,灰溜溜的在那两个小太监的皮笑肉不笑中,出了花厅,再一路出了都督府的角门,上了自家的马车。
待马车启动后,施延昌方重重一拳砸在了车上的黑漆小几上。
那个死丫头,竟真敢过河拆桥,还敢那样对他,他可是她的亲爹,她就不怕天打雷劈吗?真的,在通州那一晚,他就真该狠心送她下去与祝氏团聚,就该永绝后患的!
可现在他再后悔也已经迟了,当务之急,是要如何度过眼前的难关。
死丫头已是指望不上,甚至还得防着她在背后朝他放冷箭,那他就更不能与伯府生分了,更得哄好张氏了。
问题是,死丫头又不许他将一家子送走,他要怎么才能哄好张氏?除非他助张氏解了燃眉之急,让陈嬿与张慕白定亲,可他哪来的那个本事……话说回来,张氏满心只有陈嬿,难道只有陈嬿才是她的孩子,宝儿迁儿就不是了?
就知道为陈嬿考虑,为陈嬿着急,当初她要是肯送陈嬿去都督府,又怎么会牵出后面这么多事来,只要陈嬿入了韩公公的眼,她当亲娘的,还能少得了好处吗?不但她,伯府也势必少不了好处,不是皆大欢喜?
大不了将来他们再接了陈嬿回来,给她寻一门远些的好亲事便是,也影响不了她的后半辈子,——以区区几年的青春与忍耐,便能换来自己的所有亲人都受益,自己也受益无穷,张氏却仍是舍不得送陈嬿去,等他回家后,她知道了死丫头的态度,又凭什么怪他?
要怪也该怪她自己,怪陈嬿才是!
再者,就算他哄好了张氏,他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的大舅子又该怎么办?他这次连张氏都恼上了,自然更不会搭理他这个害他丢了市舶司使缺的罪魁祸首的亲爹了……真是烦死他了,怎么他想升个官儿就这么难,怎么人人都要跟他作对!
施延昌忽然撩开了车帘,沉声吩咐车夫:“先不回府了。”
车夫忙恭声问道:“那老爷想去哪里?”
施延昌想了一圈,竟然发现自己没有可去之地,只得烦躁道:“随便去哪里都成,只要不回府。”
心里越发恨死施清如了。
要是换了别家,别的地方,他还能仗着自己父亲的身份,以舆论来逼死丫头就范,可那是韩公公的府邸、东厂的地界儿,他除非不想要命,想家破人亡了,才敢再去,尤其如今连内阁都已是韩公公的天下,他成了大周名副其实的“立皇帝”,要捏死他,就更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了,——这下可真是进退都没有路了,可该如何是好?
第一卷 第八十七回 拜师
张氏一直在家里焦急的等到交酉时了,都不见施延昌回来,不由越发着急了,咬牙吩咐林妈妈:“立时打发个人去都督府附近瞧瞧老爷到底出来了没?若是还没有,就设法儿打听打听老爷什么时候能出来,真是急死个人了!”
林妈妈知道她着急,林妈妈自己又何尝不着急?
忙冲琥珀使了个眼色,待其轻手轻脚的出去了后,方强笑着劝张氏:“太太别着急,老爷现在还没回来是好事啊,显然是二小姐留老爷用膳了,指不定韩公公也在亦未可知,总归还是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太太且再等等吧。”
张氏沉默半晌,无力的摆起手来,“你别安慰我,我们也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要真有好消息,他早回来了……不,真有好消息,根本不会有今日这一出,他都用不着登门,早该擢升,大哥看中的缺也不会成别人的了,我心里其实都明白,不过是仍抱着一线侥幸的希望而已。”
林妈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今日这一趟,老爷本来不肯去,想让她再去,接了施清如回来的,只要人接回来了,自然什么都好说了。
是太太连日来好说歹说,他自己心里怕也是越来越没底,才最终同意了去的,她去连人都见不到,又何谈接人回来?
可惜如今看来,只怕老爷去的结果,比她去的结果,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张氏忽然站了起来,满脸的凶狠:“立刻给我备车,我要回伯府去见大哥,他今日要是敢不同意嬿儿与慕白的亲事,我就、就……大家就都别活了!”
林妈妈唬了一大跳,忙让屋里屋外服侍的人都远远的退开后,方上前扶了张氏,低声又急又快道:“太太您疯了,那可真要毁了所有人,包括您自己和大小姐的,您可千万不能犯糊涂!何况大小姐是您的孩子,哥儿姐儿就不是了吗?您不能为了大小姐,把所有人都送上死路啊,您千万冷静一点,千万冷静……”
张氏哭了出来:“慕白明日就要与那【创建和谐家园】小姐过庚帖了,嬿儿的及笄礼也只有几日了,一旦及了笄,她就是成人,说亲就更难了,你叫我怎么冷静……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真的是活不下去了,还不如大家都一起死,一了百了的好!”
林妈妈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大舅太太这次真的是太绝了,我们大小姐哪里不好了?她简直就是瞎了眼!不过太太也别急,之前那阮夫人不是想为次子求娶我们大小姐吗,那也是个秀才,要不,我递个话儿给他们家,安排个时间太太先相相那阮公子?指不定不比二表少爷差,将来还能比二表少爷先中呢,那太太与大小姐岂不就扬眉吐气了?”
还当张氏又要一口回绝,已经想好了一箩筐话准备继续说给她听,争取这次能说通她。
不想张氏却直接松了口:“那你明儿便递话给阮家吧……也多给几家官媒透个风儿,我就不信凭我嬿儿的人品才貌,找不到一个比张慕白更好的夫君了!”
话虽如此,眼里却满是怨愤与不甘,却又知道自己女儿的年纪实在是拖不得了,简直怄得半死。
林妈妈是真觉得阮家的亲事不错,见张氏总算松口了,忙道:“太太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让大小姐终生有靠,也让太太不再忧心。”
张氏含泪苦笑道:“怎能不再忧心,我这辈子就是个忧心的命,能怎么着?不过既然那小【创建和谐家园】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这就去西跨院,让那不堪的一家子立时给我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给我滚,我早忍够他们了,现在当然无须再忍!”
主仆两个一时哭一时恨的,都没注意到陈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
陈嬿眼里倒是没有泪,只有满满的羞愤与怨恨。
总有一日,她会把所有看不起她、欺负她的人都踩在脚下,让他们统统悔不当初的!
翌日,常宁伯府顺利与【创建和谐家园】过了庚帖,因张慕白已十九,【创建和谐家园】小姐也已十六,年纪都不算小了,于是两家商定后,把婚期就定在了年底,中间还有半年多的时间,也够走三书六礼了。
直把张氏气了个半死,借口身体不适,连常宁伯府的定亲宴都没有出席,礼品也比以往减薄了许多。
可更让她生气的事还在后头。
林妈妈辗转递了话儿给阮家后,阮夫人却不但没有喜出望外,立时便着手安排张氏相看她儿子,反倒一口回绝了:“我们阮家门第低微,犬子又是庶出,实在配不上贵府的大小姐,不敢再高攀。”
还在与别家夫人宴饮时,含沙射影说了不少张氏与陈嬿的坏话:“嫌弃我家老二是庶出,当他们家大小姐就是什么尊贵人儿不成?一个丧父孤女,又不是施家真正的大小姐,拿乔什么呢?我只当她人品是真好,才不嫌弃她身份尴尬,也不嫌弃她母亲连给先夫守满三年都做不到,便另行改嫁了,想聘她的,谁知道我不嫌弃她们,她们倒先嫌弃起犬子来,还真是可笑!何况施夫人自己不就是庶出吗,简直乌鸦嫌猪黑,自己不觉得……”
以致圈子里的人不两日便都知道此事了。
本来因施延昌官位不高,又是同进士出身,张氏的圈子便不大了,——常宁伯府所处的勋贵圈倒是大,可她终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是庶出,也不可能老往那个圈子里挤,且也挤不进去。
陈嬿还不是施延昌亲生,身份尴尬,亲事本也高不成低不就,这下又多了个“不自量力,一心攀高枝儿”的名声,亲事自然越发的难,官媒再来给张氏推荐的备选人家,竟然比之前她通通瞧不上的,还要差上几分。
张氏气急之下,嘴里的燎泡也越发多了,痛得连喝水都困难,这才真正后悔起当初不该把宝全压在张慕白身上,弄得如今自己的女儿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了。
偏施延昌还不肯如她的愿,将施家众人送走,她跟他吵跟他闹时,一开始他还能好言相劝,说施清如说了,不许他送走父母兄弟,不然让他连现有的官位都丢了,如今他们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反唇相讥,施清如还没那么大能耐,韩公公也没那么闲,会管他们家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让他必须立刻把人送走后,他也开始吼她了,说她要逼他送走他父母兄弟可以,那他们就和离吧,等和离后,自然他的父母兄弟就都再烦不着张氏了。
——张氏自不知道施延昌是还没对施清如死心,想着也许见他跟张氏和离了,施清如就回心转意了呢?所以一时脑热之下,也顾不得后果了,直接把和离的话嚷嚷了出来。
却反倒唬住了张氏。
她都已经是二嫁了,若再和离了,余生可就真只能凄惨度日了,她自己过苦日子还罢了,可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嬿儿的亲事只会越发的艰难,说不定连如今她最瞧不上的人家都再嫁不成,这可是迫在眉睫的事了;宝儿与迁儿倒是都还小,可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能因为自己一时之气,就害得他们前途尽毁?
张氏只得忍气吞声,由着施家众人继续住了下去,陈嬿的及笄礼也因此冷清至极……
自然这些事施清如都不知道。
ËýÿÈÕ³ýÁËìÒÌÀ¾ÍÊÇ×öЬ£¬×ÜËãµÈµ½ÁËÎåÔÂÊ®°ËµÄ°Ýʦ֮ÈÕ¡£
一大早,她便起身沐浴梳洗了,等在了撷芳阁,心里既欢喜,又有些紧张。
上一世她又笨又胆小,什么都不懂,也不知道督主到底怎么威逼利诱师父了,师父才答应收下她的?
希望这一次,师父见过她本人后,是真的愿意收下她吧,如果他见了她后,仍心不甘情不愿,那她也只好……赖定他老人家了!
不一时,小杜子过来请施清如了,“姑娘,干爹和常太医已经往前边儿的花厅去了,您也快些过去吧。”
施清如忙道:“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接过桃子手里事先准备好的包袱,随了小杜子往外走。
小杜子见她手里的包袱不小,忙伸手接了过去,笑道:“这些粗活儿姑娘让我来做就是了嘛,这包袱可不轻,累着姑娘了如何是好?不过姑娘装的什么呢?”
施清如笑道:“是给常太医做的两双鞋子两双靴子和十二双袜子,我也不会做旁的,便是靴子都做得很是粗糙,不好意思拿出手,可既然是拜师,总该聊表一下自己的心意才是,所以我也只好厚颜敬上了。”
小杜子忙笑道:“那姑娘只给常太医做了,没给【创建和谐家园】爹做吗?还从来没人特地给【创建和谐家园】爹做过靴子呢,他收到了姑娘给做的,一定会很高兴。”
施清如笑道:“怎么没人特地给督主做啊,我可听说,督主小到衣裳上的一粒盘扣一根络子,都有专人精心制作……”
话没说完,小杜子已打断她道:“那怎么能一样,那些人做的跟姑娘做的,怎么能一样?姑娘回头给【创建和谐家园】爹也做几双吧。”
施清如让他那句‘那些人做的跟姑娘做的怎么能一样’说得脸莫名的发起热来,忙在他殷切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笑道:“我自然要给督主做,不然之前问你督主的鞋码做什么?只这些日子没空罢了,等回头空了一定做。”
小杜子立时笑开了花儿:“那姑娘可别忘了啊,只要姑娘肯给【创建和谐家园】爹做,早些晚些都没关系的。”
施清如忙应了:“肯定不会忘的。倒是你方才说,督主和常太医都去了前边儿花厅里,督主今儿不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