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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8章
时钟一指到六点半,裴安就睁
时钟一指到六点半,裴安就睁开了眼睛。
他是自律到极点的人,但是最近有了些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渐渐习惯身旁睡着一个人,晚上搂着抱着,觉得异乎寻常的熨帖与妥善。其次是醒来以后,总会不由自主地“赖床”。
他以前是从来不赖床的,但是现在怀里抱着个甜甜的小东西,总会忍不住地多看几眼、逗上一逗。虽然总被嫌弃,但因为这时候被迫从梦中醒来的叶承没有丝毫攻击性,所以这种嫌弃看上去也近乎撒娇。
叶承在床上无意识地哼哼,皱着眉闪躲着他的戏弄,还有最后无可奈何地睁开眼,“幽怨”地看着他,一举一动都让他觉得可爱到爆炸。
仲夏的天亮得很早,裴安在清静的晨光里看着面对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叶承。
小孩儿睫毛是真的又长又密,能在眼睑上投下有如实幕一样的阴影。他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小孩脸上还有点嘟嘟的婴儿肥,只是尖而小巧的下巴冲淡了稚龄感,带来一点点秀美的精致。
如今小孩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全不见了,侧卧着甚至能看到脸颊微微地凹陷下去,虽然显出了骨相上的优势看起来会更成熟以及透出了禁欲般的性感,但他还是想叶承不要这么瘦。
昨晚上折腾得太厉害,小孩即使是睡着了眉头也皱得很紧,好像梦里也有可怕的东西,裴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心里说了一句“你乖一点就好了”。
他决定让叶承好好地睡一觉,轻手轻脚地松开了搂着叶承的双手,刚要起身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连忙拿起来,看一眼后接通,边小声地“喂”了一声,边迅速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电话是费可佳打过来的,这个时间点没有重要的事不可能打电话:“老大,不好了,五月初五的案子查到了裴浩宇身上!”
五月初五大殿下于慈善酒会上被行刺,凶手只在对面酒店里留下一把M21,为此负责当日安保的队长直接被撤职调查,而这件事最终也落在了裴安的头上。
其实身处漩涡中心的人都有个共同的怀疑对象,但面子上的兄友弟恭一定要保持,所以裴安领着一群人小心翼翼地排查无辜、收集线索,终于查到了行刺者的踪迹。
工作人员彻夜分析得到的指纹样本,得到的结果却使所有人大吃一惊。
费可佳知道轻重,第一时间压住了消息给裴安打了这通电话:“指纹是裴浩宇一个小情儿的,人现在已经叫萧队他们去抓了。我觉得、我觉得……”
费可佳名校毕业后因为仰慕裴安而托了家里的关系当了裴安的秘书。她看着裴安从国安局最不起眼的分局的副局长起步,一步步走进权力的中心,如今成为下一届国安局长的热门候选人,心里那一点点女性的绮丽幻想在被裴安的所做所为耳濡目染后就像泡沫一样破得只剩一地污染环境的肥皂水。
“你不要觉得了,”裴安的声音犹如寒夜里从石缝间流出的溪水,带着能冒出白雾的寒气,“不仅要抓那个小情儿,裴浩宇也要抓。抓到了直接带到审讯室,一切严格保密,我马上到。”
第0099章
裴浩宇是裴安的一个堂弟。
裴浩宇是裴安的一个堂弟。
裴家这一代从商从政的都有,不说个个混得风生水起,起码被人说起来,不敢乱嚼舌头。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这位裴浩宇。
裴浩宇是裴安大伯二婚后生的小儿子,可能因为没有优生,裴浩宇智商欠费、性格乖戾,从小到大讨了所有人的嫌。
这种性格不可能从政,裴家也就商量好的一样把裴浩宇放在平城周边的一个小镇上,好吃好喝地供着,要什么给什么,不惹事就行。
裴安见过这位堂弟,属于越长越好看的那种,顶着那副皮囊要不是姓裴估计早被人玩死了。
是真的好看,但裴安也是真的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位堂弟。
不说别的,去年裴浩宇看上个姑娘,大把钱砸下去不仅人没上手反而被奚落了一番,结果就脑羞成怒了,把人姑娘玩残了不说,还搞到了姑娘家里人。
那姑娘家破人亡,拖着两条断腿上平城告状,裴安先一步得到了消息,知道有心人在作妖,他不得已,叫人把姑娘处理了。
这事一直在裴安心里膈应着,之后裴浩宇送了东西来全给退回去了。
国安局巍峨的大楼矗立在平城东新开辟的商业圈里,费可佳一见到裴安就迎了上来:“人都抓到了,下面的人说他俩当时在一块儿,老大,我觉得这事儿很不对,裴浩宇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傻子都知道裴浩宇这时候被扯进大殿下的刺杀案里对裴安有什么影响!
裴安听出费可佳话音里的深深担忧,觉得费可佳作为一个秘书是合格的:有眼力、心细、执行力好,但也有一些女人的小毛病,譬如一遇到超出掌握的事就慌神。他并不是会温柔地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也完全体会不到费可佳对他的关心,只是冷冰冰地提醒道:“收起你的惴惴不安,你再这样我会质疑你在我身边工作的能力。”
费可佳:“……”
审讯只进行了半小时不到就结束了。所有人都出乎意料地看着裴浩宇的这位小情儿突发性地浑身抽搐口吐血沫,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法医从楼上赶下来只来得及掰开死者的眼皮和探测心跳与颈脉,当即检测结果为氢化钾中毒。
审讯桌上留着死者的手机,里面有一则购买M21的交易记录和裴浩宇的一段录音,录音里裴浩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说他、乃至整个裴家都不爽大殿下很久了。
裴安盯着死者被运进解剖室,回身就闯进了裴浩宇的审讯室,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踹在了朝着他扑过来的裴浩宇下身上。
裴浩宇本来以为裴安是来救他的,哭着嚎着认亲戚大呼冤枉,然而人还没走到裴安身边、命根子就挨了一脚。
裴安的一脚岂是寻常人可以比的,当即就把裴浩宇踹翻在地上,蜷得跟个虾米似的就差翻白眼了。
裴安吐了一口气,对审讯桌后两位下属道:“教训一下这位脑子里装着屎的废物。你们公事公办,不用考虑其他的。”
第00100章
剩下的工作裴安紧急交给了负
剩下的工作裴安紧急交给了负责案件侦破的萧队,为了避嫌他甚至需要立刻退出审讯室。
出来以后他回到自己办公室,一路上想起了跟裴浩宇这位小情儿的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看上去是很安静的那种人,安静到接近木讷。裴浩宇无疑是很喜欢这位的,连裴家偶尔的家庭聚会也带着来参加。无疑是受到了很多晦暗的指摘和谩骂,但这位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个,笑呵呵地撑到了酒席结束。
正在大家猜测裴浩宇是不是打算和这位来真的时,裴安又在一次私人聚会时听说裴浩宇把这位小情儿送给了黑市里的奴隶【创建和谐家园】所。
裴安对那里反感,曾有人想以此贿赂他,让他去挑选喜欢的货品。
那里面关的都是【创建和谐家园】犯或者失踪人口,反正都是被剥夺了公民身份而彻底失去尊严的不能称为人的东西,一些【创建和谐家园】方法更是惨绝人寰。裴安了解到一半就觉得还不如把那些人送去战场,被捅死、炸死也比在这里强。
裴浩宇如果真的打算跟那位小情儿过日子,就绝不会把人送去那里。
事到如今关键都在那位已经躺在解剖室里的小情儿身上,如果说单纯为了报仇而去刺杀大殿下和制造录音实在太牵强,况且这两件事普通人肯定做不了,其背后深层次的目的更是让人脊背生寒。
裴安紧急地安排人去查这位连姓名都在他脑子里模糊掉的小情儿,实在有点难以想象这么个看上去瘦削得仿佛风大一点都会把人刮跑的、平日里温顺到没有人格的男人居然会做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裴安坐在办公椅上梳理着有关裴浩宇及这位小情儿的事情细碎时,想得深了突然觉得这位胆大包天的刺客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跟他家那位有点像。
这个想法几乎以一种近乎闪电的方式一下子劈进了裴安的脑子里,在阳光和煦、安静惬意的办公室里裴安竟然一瞬间觉得脑后一凉,属于自己的野兽般的直觉如同雨后的春笋冒得郁郁葱葱。
那种弱不经风的、看上去能让人充满施虐欲的纤细而削薄的身体和通身剔透又委屈求全的模样实在是太像太像,搞得裴安要不是彻底调查过叶承的家庭背景都差点忍不住怀疑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他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闭了闭眼,眼前都是在自己身下可怜巴巴地求饶的小东西。
时间一长他也看出来了,叶承这个人看上去柔弱可欺,但心里却很有一套自己的坚持,就譬如昨天晚上把自己直接气得半死的问话,稍微知道点轻重的都不会去触这个霉头。
他没由来的有点担心,甚至为此干咽了一口唾沫。
应该不至于。他想。叶承的背景他是调查过的,要彻底玩弄一个人之前,总得清楚对方的底细,然后制作最有效的攻克手段。叶承没有任何不良或者模糊的背景,从出生到大学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在档案里,连证明人的电话号码都真实到没有纰漏,再说自己又不是裴浩宇那个二傻子,叶承那样的要是有点基本的格斗或者枪械的常识他能看不出来?
第00101章
裴安沉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半晌
裴安沉在宽大的办公椅里半晌才把费可佳叫进来,将随手从柜子里取出来的一瓶酒推过去:“拿给理工大的校长。”
费可佳疑惑地接过了酒,正要离开时听见裴安带着点似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附加道:“顺便去我那里接个人,把他带去学校。”
费可佳在拥堵的马路上绞尽了脑汁思考理工大的校长与现在裴安所处的乱局有什么联系,想得不自觉地抓了好几把头发,完全搞乱了自己早晨精心烫的卷发。
她的想法与裴安的完全背道而驰。
裴安只不过是在高强度的缜密头脑风暴里不经意地让一个可人爱的小东西串了一下场,然后难得的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愧疚还是担忧地决定体贴一把:叶承的考试九点开始,而那之前几乎是早高峰时交通拥堵的【创建和谐家园】,而他肯定是不会自己出面的,就连这种微不足道的体贴也做得仿佛真的是顺手而为。
辅佐了他一路、见识过各种下作狠辣手段的费可佳就算是砍掉脑袋也不会想到裴安还能有这种类似于温柔而又害羞的小心思,在按了半天铃之后毫无自觉地给裴安汇报:“屋里没人开门,是不是不在?不在我走了啊,你知道现在我最好待在局里。”
这种敏感的时刻费可佳作为他的秘书当然是待在局里一边收风一边装作无愧于心的光明正大的样子来最好,比她现在在外面跟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鬼校长送礼要强太多。
但是裴安坚持要费可佳在门上等一会儿。于是这位堂堂国安部一局的总秘书、国外名校毕业武器专业博士生、一年上头被多位优质男性追求、约会时对方敢迟到一分钟就敢往人脸上甩高跟鞋的大美女不得不面对冷冰冰的电子大门、靠在旁边的墙上花费也宝贵的青春去等待一名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神秘人。
她也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成为了裴安口中连理工大在哪儿都不知道的路痴,而且很快,她就被裴安吼得耳朵都快吼了:“070699,密码,快开门!”
“啊?”
“听不到吗?”
费可佳应对过无数危机四伏的环境,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裴安几乎声嘶力竭到有了慌乱的感觉。
她按开了大门,听到裴安在手机里一边说话一边似乎在仓皇地起身往外走:“人应该在楼梯边,快看怎么样了?”
是谁呢?
裴安二十六岁进入国安局,四年时间里从一个闲缺到如今如日中天,期间经历的险境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但无论多险恶的境况费可佳也从来没在这个男人的脸上或者言谈里发现一丝一毫的慌乱气息,她之所以到现在面对裴安没有了当初的幻想也是因为觉得这个男人用一言一行把自己逐渐塑高到了近乎神坛的位置上。
对这种钢铁心肠、雷霆手段兼情感缺失且残忍的上级,抱有哪怕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都是极端的愚蠢。
但现在这个男人在电话里慌乱得一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费可佳听着电话里被撞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声,心里的好奇与惊讶简直要从嘴巴里长出苗来。
第00102章
裴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裴安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去阳通的一路上他的心脏一突一突地疼。虽然费可佳一而再地保证叶承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那一句头部受伤叫他不由自主地拧紧了心。
好在现在早高峰已经过了最堵的时候,裴安的一辆悍马顶着特殊的车牌号,一路上得以顺利地不停超车,终于在一刻钟之后赶了回去。
费可佳是专业人员,对伤情的判断裴安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但那是叶承啊,他的公寓自己知道,说是二楼其实有三楼的高度,那样长的一截楼梯摔下去,该有多疼。
何况还撞到了头。
裴安甚至不敢想最坏的情况,头部作为人体最复杂的部位万一有一点不对都……
他冲进公寓里抱起叶承的时候,垂眼瞧见小孩儿额角肿得老高的半个拳头大小的地方,鼻头一时泛起强烈到无法压制的酸意,竟然就那么流出了眼泪。
这眼泪蓄在眼眶里,裴安只能装作吃不住重量地弯了弯腰,同时低下头,不留痕迹地把眼泪擦到了小孩儿的衣领上。
其实哪里会吃不住重量呢,小孩都已经瘦成了这个样子,手圈在腰上,竟然连一个指节的软肉都掐不出来,好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无力地附着在骨架上。
明明是初次见面时还有着婴儿肥的小甜饼,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去医院的一路上黑色悍马简直变成了一头疯狂的野兽,在马路上飞快地奔跑,有几次差点撞上了人,在闯了五六个红灯之后,开始有交警的巡逻车跟随。
裴安充耳不闻地径直往医院开,坐在后面负责看着叶承的费可佳有几次忍不住地提醒:“老大,慢点,人没事儿。”
裴安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觉得世界上没有比叶承更重要的事,如果对方有个三长两短,真的是什么都补不回来。
医院门口早就等了一票迎接的人,车子一停就有人把叶承抬到病床上,推着往住院楼里跑。
裴安跟着他们进去,医院负责人跟在他身旁,五十多岁的老院长穿着白大褂, 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已经都安排下去了,仪器设备都腾出来,连有个万一,主刀的医生都准备好了。您看咱们再走就要到扫描室了,这样会影响他们工作的……”
裴安在扫描室门口猛地停住了脚步,跟在后面跑上来的费可佳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善于观察别人的肢体语言,她敏锐地发现裴安放在两腿旁的双手握得很紧,同时在她所能看到的右脸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因为牙关咬紧而突起的小包。
她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裴安藏在衣袖下的肌肉都因为用力而呈现了微微的痉挛,但是脸上却没有显出来半分。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门在自己眼前关上,再一边默默地把这口长气吁出来一边转身。
他甚至试图用微笑掩饰自己此刻的担惊受怕,但垂下的嘴角却无力翘起,于是只能对着在自己面前谨小慎微的老院长用平直到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的语调说:“他很重要,你要确保平安。”
老院长一脑门冷汗直扑下来,苦着脸不敢搭这个军令状,只能连连称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和延误地把人往成影室里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