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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H]被逼做妾后,她被将军日日娇宠作者:甘梅地瓜》-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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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大太太这一步棋行的极漂亮。姨母的百日一过,便遣了最有脸面的管事嬷嬷来替她搬家,话也说得得体委婉,谁也说不出一个错。况且也说了,等以后大奶奶进门,就让她去敬茶,明明白白的说了妾室的名分还会给她,只不过要等一等,难道她还能追着要名分不成!

        “劳烦万嬷嬷了,我都听大太太的安排。”婉清站起身来,弯腰行了一礼:“我原没什么重要物件,但七零八散的也需要时间收拾,估计收拾齐整要到下午了,嬷嬷要不先坐下吃会儿茶。”

        “不了,太太屋里事多,我不好耽误。”万嬷嬷态度谦和:“大太太这些日子事情多,就说免了婉清姑娘的拜谢,婉清姑娘也多些时间收拾妥帖。还有老太太,自二太太病去,也大病了一场,现如今还没好,还正养着。”后头的话万嬷嬷没有说,想着听的人会明白。

        婉清听懂了,但她不屑于去告状,再说老太太未必会为她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做主,大太太想的多余了,她低下头抿着唇笑:“一切都听大太太的。”

        等万嬷嬷告辞离去,春芜指挥万嬷嬷带来的丫鬟婆子在外间收拾,婉清带着秋葵去里间归整贴身的细软,秋葵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瞧瞧,这小嘴都能挂油瓶了。”婉清莞尔一笑:“好了,不气了,我们动作快一点,你和春芜能多些时间收拾,记得仔细一点,不要遗漏了重要东西,这锦绣园我们回不来了。”

        秋葵更难过了,气鼓鼓的道:“姑娘也忒好性,咱们有大公子亲笔写的纳妾文书,您就是名实相符的姨娘,现在居然让咱们这么没名没号的搬到前院书房去,这不是作践人吗?”

        作践?当妾难道不是作践吗?婉清把这几日完工的绣品折好收进箱笼里,平静的开口:“没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区别大了。”秋葵急的跺脚:“姑娘您怎么不明白?大太太的意思是让您在大公子书房里做一位无名无姓的通房!”

        “我明白。”婉清拉着秋葵的手坐在桌子前:“傻丫头,明白不明白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我能做什么,你看,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我位卑言轻,就算我拿着纳妾文书到大太太面前去申诉,也只会白白让人笑话我不知羞。改变不了、无能为力的事情就不要纠结与仇怨,只会平添郁气罢了,倒不如谋定而后动,待时机成熟,我有能力为自己挣一份尊严的时候,再去和她人讲条件。”

        “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秋葵急急的发问。

        婉清摇头,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握在手心里,感受着杯身传递的点点暖热,许久才道:“我不知道,也许很久,但无论如何,最后的这点脸面与自尊我都会牢牢的守住。”她看着秋葵迷茫的眼神,起身去床前将妆奁盒拿过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抽出最底层的纸张递过去:“这是你的身契。”

        秋葵大吃一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木楞楞的伸手接过去。

        “李嬷嬷回家养老之前把你和春芜的身契都给了我,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是让你们继续跟着我,还是把你们放出去。”婉清望着秋葵:“我想了许久也没想出答案,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若你想出去,这里是二百两银,如你回了本家,就自己存着当体己。如不想回家里,这银子可用来置办个小院子,且你刺绣是与我学的,挣个吃饭钱是够得,以后日子应也不难过。”婉清把一荷包银子放在秋葵手中。

        昨日夜里是春芜守夜,婉清已经询问过她,没想到那傻丫头嚎啕大哭,搂着婉清的胳膊说“她不走”,最后婉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哄好了她,春芜心思简单,脑子里想不到荣辱得失。但秋葵敏感又好脸面,从院子里的一等女使倒退成通房身边服侍的丫鬟,婉清恐她低不下头,天长日久难免生怨怼。然而婉清也放心不下让她这般离开,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外谋生计,所以思来想去都难以抉择。

        “我原本想等将来为你择一户富足敦厚的人家再放你离开,但我以后的路只怕不好走,今天这样的事可能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所以只能给你这些了,是我对不住你们。”

        秋葵腾一下跪在地上,梗着脖子哭道:“姑娘说的是什么话?难道我秋葵只贪享乐而怕吃苦不成?姑娘从小待我如同姐妹,什么好吃好穿的都会想着我,满府里谁不羡慕我跟着一个好主子?这些我都记着呢,怎会因姑娘一时落寞了就全忘了,那我不就成了黑了心肠、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婉清连忙去搀秋葵起身:“是我不想连累你们。再说,这是和你商量,你先起来。”

        “姑娘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我是姑娘的贴身女使,自是要跟着姑娘,就算天上下刀子、地上有火海,我也愿意和姑娘一起闯。这身契您收回去,我那家我是不可能回去的,让我回去除非我死了。”秋葵把身契和银子往桌子上一放,绷着脸去收拾衣裳首饰。

        婉清只得去哄:“那就跟着我,咱们一起闯刀山过火海。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挣不开这枷锁也改不了这命运,你和春芜就听话,带着身契和银子出去,好好过你们的人生。”

        “姑娘。”秋葵噙着眼泪飞扑过来搂着婉清:“您别说了,别说这丧气话,咱们往后只会越来越好。”说完已泣不成声,拽着婉清的袖子再说不出话。

        婉清轻轻的抚着秋葵的脊背,看着窗前一枝盛开的石榴花道:“我会努力让我们过得更好。”

        住了七年的地方,积了许多的物件,婉清望着粗实婆子抬着箱笼往外搬,莫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转头最后望一眼这一方小天地,虽然只是锦绣园偏僻的一个角落小院子,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但终究安安生生、稳稳妥妥的享了七年的平顺安乐,留存着姨母与她朝夕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姑娘,走吧。”春芜背着包袱上前。

        婉清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抬起脚跟上前面的引路婆子。

        锦绣园是二房的正房,如今没了主子,只剩下几位姨娘,大太太就做主裁剪了一大半的人手,之前二太太身边得力的嬷嬷与丫鬟,全部放了身契又额外恩典了银子放出去,该养老的养老,该婚嫁的婚嫁,也是一桩得世人称赞的善举。

        秋葵很伤感,挽着春芜的胳膊悄声说道“原来相识的人都走了,以后咱们连说知心话的地方都没有了。”春芜点点头,忽然又眨巴眨巴眼睛,俏皮的笑道:“我只与你和姑娘说知心话,你们都在我就很知足。”

        “看你的傻样子。”秋葵戳了戳她脑门,提醒道:“到了前院,可不能这么傻了,脑子要多用用,姑娘说了以后的日子恐不好过,我们俩人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为姑娘分忧。”把春芜说的垂了脑袋,无精打采的哼唧道:“知道了。”

        将军府占地面积大,婉清走了两刻钟、穿过五六个角门才到了前院周以安的书房,说是书房,却是个独立的院子,前有倒座房,后有一排后罩房,左右各是数间厢房,正屋前面的院子空旷,只有数个沙袋及一排刀枪棒棍,应是周以安日常练武所用。

        “婉清姑娘,可把您给等来了。”远远一声清脆的笑声,一位穿着粉橙绣梅花对襟褙子的女子,满面含笑的快步迎来,亲热的挽着婉清的胳膊,仔细打量了后赞不住口道:“姑娘可真是一位容色妍丽的可人。”

        婉清含羞微微低下头,快速思量着这是哪路神仙。她记得姨母曾说过,周以安为人端正,即使大太太怜惜儿子身边没有贴心人,放了几个容貌上等的女子在书房,他不理不看,一点小错就把人全打发出去,姨母曾笑着说大太太还气的骂过周以安是个榆木脑袋,那这人的身份应不是周以安的房里人,刚远远一看观她打扮不俗,婉清猜测她应该是周以安书房里得用的一等女使。

        婉清微微欠了身子:“有劳姐姐在这里等我,敢问姐姐姓名?”

        “哎呦,哪能当姑娘一声姐姐。”女子眉眼弯弯:“姑娘唤我青云即可,我是公子屋里的奴婢,以后也是姑娘您的奴婢,实在当不起姑娘一声姐姐。”话说的客气,语气里却无半分谦虚。

        婉清敛眸一笑:“青云姐姐。”

        “姑娘太客气了。”青云挽着婉清往前走,一路指挥着小丫头把婉清的行李往后面搬,又转过头对婉清道:“姑娘您瞧,这边是公子日常处理公务的地方,那边是库房,前面的倒座里住的是公子惯用的小厮长随。大太太原想让姑娘住在西厢房里,但小厮们进进出出,姑娘住着不便利,所以大太太吩咐了,让姑娘先住在后罩房里。说来也是缘分,给姑娘收拾的屋子原是我住的,姑娘可别嫌弃才好。”

        婉清脚步一顿,浅笑着看青云十分体贴的模样,心里觉得甚烦,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可虚与委蛇的话语在舌尖上转了半天,最后卡在牙齿上转了个弯:“劳烦青云姐姐带路了。”

        如果每时每刻都要在脸上糊一层伪装的面具,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时间与筹划用在值得人身上,和其他人保持点头之交、相处有距、平安无事即可。

        青云笑容一僵,转瞬又热络的好似亲姐妹一般:“瞧我,光顾高兴了。姑娘走了许久应是累了,我这就带姑娘到您的屋子里去。”她边走边和婉清说着书房里的规矩,一并交代了用水用饭盥洗等事项的规程。穿过耳房旁边的角门,她指着一横排的后罩房道:“正中间的屋子就是姑娘以后住的地方,坐北朝南位置极好,日头出来后整个房间都亮堂。我现在住姑娘右边第三个屋子,离角门近方便听公子差遣,以后姑娘有需要也可以喊我,不过我时常住书房旁边的耳房里,在这住的时间少,若姑娘找不着我,差人去前面喊我一声便是。”

        话说到这里,婉清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青云分明是在向她宣示对于周以安的情分与特别,不过这对于婉清来说只觉好笑,半分与她辩驳的心情都没有,从青云的臂弯里抽出手臂,淡然道:“如此更不能耽误青云姐姐的时间了,你自去忙吧。”

        青云还想再说些什么,婉清已扭头吩咐秋葵:“先把窗户打开透透气,等一刻钟再收拾归整。”秋葵应了一声,春芜忙上前满面含笑道:“青云姐姐,我送你回去。还有什么规章制度,你和我说说,我一并记下来。”

        青云脸色一变,嘴角垂下来直直的望向婉清,见她只当自己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去打开了房门,她眯着眼望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转过头亲和的对春芜道:“好,其实也没多少,咱俩边走边说。”说完拉着春芜的手,热心的给她介绍无逸轩的角角落落。

        婉清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微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心里生出无限的向往。不过就算是糟心的日子也还得继续,婉清抚平衣袖的褶皱,打起精神来和秋葵一起整理整理箱笼。

        万嬷嬷带来的婆子丫鬟动作很是麻利,洒扫整理做的又快又好,秋葵见此就让婉清坐在廊下晒太阳,她去里屋收拾床榻及箱笼。

        一个时辰后,春芜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飞了回来,笑嘻嘻的凑近婉清耳边,悄声道:“姑娘,我拿着准备好的荷包去前边倒座里转了一圈,小厮们嘴紧的很,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因为我们搬过来,洒扫及负责修理院子的婆子们搬进倒座里住了,她们见我也不打听大公子的私事,只问院子里住的各位女使的脾性与喜好,便也愿意多说些。”

        春芜像个偷吃了蜜糖的小仓鼠,眉尖飞舞道:“那个什么青云,给我们摆好大的架势,还来给姑娘灌迷魂汤,事实却不是如此,她虽然领一等女使的月例,却不是什么贴身侍候的,大公子惯常用的是小厮长安与长顺,她就干些泡茶收拾被褥的活计,平日里公子不常让她进屋里伺候。”说完看着婉清,等着她高兴起来。

        婉清怜爱的将春芜发髻上的一朵绢花扶正,轻声道:“瞧你这一头一脸的汗,先去洗把脸,再去吃盏茶水,记得不要贪凉,要温热些。”

        春芜撅了嘴:“姑娘难道不高兴吗?”

        “春芜,你觉得今天是谁让青云在院子里等着我们?”婉清抽出帕子擦净春芜脸上的汗水,又细细将她散落的碎发顺到耳后。

        春芜愣了,想说大公子,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听那些婆子说,大公子如今在禁军里当差,日常忙碌的很,这几天一直在宫里住着不曾回来。如果不是大公子,那只能是大太太!

        “倘若我没有猜错,青云应是大太太放在大公子身边的。”婉清道,用意不言而喻,自是母亲给儿子物色的通房人选,况且青云能一直留在周以安的身边没被赶出去,自有她过人之处。背后有人撑腰,又一直在无逸轩里众女使中独大,另外,青云今天能说出这些话,说明她也存了些心思,那么就算如今不得势,以后也说不准。

        春芜呀了一声:“那,那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不和她过日子,管她是披着老虎皮的羔羊,还是披着羊皮的老虎,都不关我们的事。”婉清想了想,坦言道:“能和平相处我们就互相敬着,若有为难,那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惹事,也不怕事。”

        “我听姑娘的。”春芜容易哄,立即开开心心到屋里吃茶去了。

        婉清无奈的笑,羡慕她乐以忘忧。不过春芜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半天,到了晚间,后罩房前面空旷的院落里足足摆了十几桌席面,而座位上只有婉清一人,春芜小脸通红,生生被气哭了!

        “姑娘,大太太特意给您的体面。”青云依旧笑意盈盈:“姑娘请了哪些人?可需要我去迎一迎?”

        秋葵死死瞪着笑面虎一般的青云,整个人气到发抖。春芜看着周围躲在墙角看笑话的丫鬟婆子,两行清泪顺着脸颊往下流,立马就想冲过去轰人,却被婉清一把抓住手腕,安抚的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意气用事。

        婉清迎着青云的目光,站起身来朝东边标准的行了一个礼,恭敬道:“谢大太太的恩典。”她不慌不忙的起身,脸上是一抹得体温婉的笑。早上万嬷嬷在锦绣园已经提过让她多请些要好的姐妹,不过满府的人谁不知道,寄居在将军府的她深居简出,除了姨母及姨母身边的亲信,其他人满打满算七年里没说过十句话,怎么会有交好的姐妹?大太太不过是想狠狠下她的脸面来出气而已。

        婉清既不是将军府的家生奴才,也未签下【创建和谐家园】契,虽有纳妾文书,但她还是有户籍的良民,更重要的已逝的长辈亲赐,所以作为周以安的妾室,她的身份算是贵重。大太太一心想要求娶身份相当的高门淑女做儿媳,但满京城里官宦人家的贵女,谁愿意将来夫婿屋子里有这么一位打不得骂不得更卖不得的贵妾呢?

        所以大太太的心思很简单,既不想让婉清被外界知道致使周以安娶妻受阻,又想出一口儿子屋里被强塞一位贵妾的恶气,还能搓一搓婉清的锐气,让她以后不要仗着“婶母亲赐贵妾”的身份居高自傲,最好羞愤自惭,一辈子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碍眼才好!

        但这样就能让婉清羞愤不已,那当初周以安写纳妾文书的时候她就应该去投河。婉清一脸平静,坐下来整理好衣摆,拿起筷子夹了些鲜笋丝,送到嘴边时才好似想起了旁边还有一人,歉意的放下筷子,连忙道:“忘了青云姐姐还在这,真是对不住。要不坐下来一起吃一些?我瞧着这些席面做的还不错。”

        青云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想要讽刺两句,婉清已转回目光,正慢条斯理的喝着一碗燕窝粥,分明是想把她当空气。青云恨得咬牙,转了转眼珠,瞧着角落里几处正望着这边看的小丫头,嘴角往上勾起,等她把这些看笑话的人都叫到明处来,众目睽睽之下,不信她苏婉清还能吃的下去!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喊人来,自角门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青云抬眼去看,周以安身着赤红色的禁军服侍映着夕阳,正步履匆匆的穿过角门进来。

        青云眼睛一亮,再顾不上为难婉清,嗓音清甜的喊了一声“大公子”,抿着唇飞快的跑过去相迎:“公子今天下值的真早,奴婢给您泡杯茶来。”

        “我不渴。”周以安目不斜视,越过青云走向正站起身的婉清,青云愣了一下,慌忙追上去,却被周以安的小厮长安一把抓住手臂,长安悄声道:“你凑上去干什么?公子自有姑娘服侍。”

        青云很是不甘,但长安是周以安的心腹,她不敢得罪,只能咬着唇不岔的站在一边。

        周以安站在席面前,以手掩唇轻咳了两声,面有愧色:“这些天宫中事多不得空,你搬来我未能帮上什么忙,真是对不住。”

        “大太太派了人来,一切都安排妥帖了,公子不用致歉。”婉清见周以安一脸的汗水,想他应是急匆匆赶回来,忙让秋葵拿一把凉扇来扇。

        凉风习习,消了一身的燥热。周以安看着院子里十来桌席面,疑惑道:“母亲怎么差人摆了这么多?”见婉清只一人站在凳子前,思量一番喊长安来:“你到前面喊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把多余的席面抬到前面给大家吃,你也去,多吃些,省的浪费。”说完看向婉清:“只留这一桌,我也正好饿了,我们一起吃些。”

        秋葵和春芜高兴的互相使着眼色,有公子护着,看这起子小人还敢来阴阳怪气。

        “好。”婉清轻轻点头,转身接过秋葵手中的凉扇:“你们也去,今天搬箱笼辛苦,多吃点补一补。”

        春芜和秋葵相视一笑:“谢姑娘,那我们去了。”到前面混个脸熟,来日与姑娘能多些助力。

        等院子里只剩下周以安与婉清俩人,周以安突觉得浑身不得劲,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和女子独处,关键还是他以后的房里人。周以安坐在凳子上手一时不知安放何处,只得尴尬一笑:“我不热,别打扇了,快吃菜。”话落用公筷夹了些鱼肉放在婉清的碗里。

        婉清轻敛眼眸颔首道谢,内心多了几分安宁。他匆匆忙忙赶回来给她做脸面,婉清很清楚是因为周以安信守承诺,他曾对姨母许诺会护着他,就一定会给她体面与安稳,婉清不注重这些,但是与有情有义的人相处,总是能多几分心安。

        两个人十分陌生,原就没见过几面,现下也没什么话题好聊,饭桌上寂静下来,只能听见筷子触碰碗碟的声响。等沉默无声的一顿饭结束,各处已点上了灯笼,周以安放下筷子,想说些什么又无话可说。

        秋葵他们已经回来了,长安看着依旧稳稳当当坐在饭桌上发呆的两个主子,又瞅了瞅旁边低垂着脑袋当木头的春芜和秋葵,暗暗叹口气,关键时刻还得他长安来救场。悄悄挪到春芜身旁,碰了碰她的胳膊肘,提醒道:“公子回来后还没来得及换常服。”

        春芜傻傻的看过来,疑惑的歪着头看他,长安闭了闭眼睛,心里把这姑娘脑门上戳上“蠢”的印章,幸好秋葵立即反应过来,忙上前朗声道:“公子不妨先到屋里歇会,奴婢吩咐人拿盥洗用具来,公子洗漱过后换了常服凉快些。”

        周以安站起身来,率先进了屋子,如今秋老虎正毒,院子里从地下往上返热气,房屋梁高屋深倒颇为凉爽。周以安步子极快,进了里屋坐在凉塌上,瞅了眼四周的布置,清浅温雅,其实周以安对婉清不甚了解,但不知为何,他深觉得她的屋子当是如此!

        不多会儿,秋葵引着抬水的婆子将水放在屏风后,婉清听着热水倒进浴桶的声音,手指蜷了蜷,不管内心有多不愿,走到这一步已无法回头。衣袖下的手指攥紧,婉清努力把嗓子里的话说出来:“我服侍公子洗漱吧。”

        周以安连连摆手:“你自去忙,长安,过来。”说完便忙不迭带着长安进了屏风后面。

        “姑娘。”春芜上前对着婉清眨了眨眼睛,婉清会意,自去另一间屋子里沐浴更衣。当温热的水漫过肩膀,婉清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冰凉,她伸手握住一汪水,看水滴自手指缝里一滴滴钻出,声音轻不可闻道:“春芜,总有法子,对吗?”

        灯火熄了大半,秋葵等人从屋子里退出来,周以安身穿中衣站在床榻前,看着天青色的帐子映着清瘦的身影,他深吸一口气,如奔赴战场一样走过去,掀开帐子的一角,见白日里温婉清丽的女子如今眼帘轻阖,睫毛微动,周以安内心一跳,蓦地手指如被烫到般放下帐子,一刹间层层叠叠的纱帐兜头散落,严严实实的将他和婉清围在一方小天地里。

        周以安瞬间面红耳赤,脑海里嗡嗡声乍起,深觉自己太过于孟浪,可如今再退出去又非君子所为。他生长于武将世家,向来果断刚毅多一些,如今势成骑虎,他只好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时间犹如凝结一样,婉清犹如毡板上的肉,在抗拒的等待中被一刀一刀砍成四分五裂的模样。说实话,她有很多理由可以往后推,但不行,迟迟不决会令她想入非非,她甚至设想过逃出去,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小日子,每每想到这里婉清的心里便如同滋生了数不清的藤蔓,叫嚣着、飞舞着往外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答应过姨母就要信守承诺,那么,只有彻底斩断后路她才会坚定的往后走。

        在婉清紧紧攥着被褥与内心做决斗的时候,猛地感到一只手探向她的衣领,婉清呼吸一滞,随即便是控制不住的颤抖,那只手停下了,她听到周以安说:“你不要怕,我轻一点。”然后微凉的皮肤碰到了她的脖颈,寝衣的盘扣被解开了第一颗,第二颗……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婉清死死咬住嘴唇内侧,可是,她……,她不行!

        婉清霍得想要伸出手来阻止周以安的动作,却突然听到他有点局促的说道:“我,我是第一次,有什么……,那什么,你就说出来。”

        想要阻止的手臂最终没有伸出来,婉清张开眼睛,看见昏黄的灯光下,俊雅的男子和他绯红的脸庞,她征了征,又重新闭上了眼眸。

        -------------------------------------

        次日清晨,婉清从混混沌沌的睡梦中醒来,浑身酸涩难耐令她瞬间蹙起眉尖,周身如同被铁石从头到脚来来【创建和谐家园】碾压许多遍,眼睛也十分酸涩,眯了眯眼,她蜷在被窝里不愿起身。周以安应是要回宫里当差,寅时三刻便起身了,他一动婉清便醒了,却仍旧闭着眼睛佯装熟睡,后来便真睡熟了。此刻床帐里似乎还留存着周以安的气息,婉清蜷着身子努力缩在最里侧,刻意忽视昨天夜晚发生的一切。

        此时门外,秋葵冷着一张脸,尽力压低声音道:“姑娘还睡着,你等会再来吧!”

        “大太太的吩咐,我可不敢马虎,还是让姑娘赶紧起来把药喝完才好。”青云嘴角勾起,眼睛下青黑一片也掩不住她的盛气凌人。昨天晚上她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去撕了苏婉清的脸,苦苦挨到后罩房的屋子熄了灯,她再等不下去了,偷偷跑到大太太院子里去禀告,大太太听她说完后只冷冷的盯着她,盯得她冷汗直流、心生惶恐,膝盖一软扑倒在地上,大太太才端起茶碗说了句:“你盯着她老老实实把药喝了!”

        青云顷刻间从地狱到天堂,忙大声应了,退出大太太院子时通身舒爽,迫不及待的等着天亮。现下,天终于亮了,她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赶快把这碗黑乎乎的苦药灌进苏婉清的嘴里,看她还能不能再装出一脸平静。想到这,青云哪里忍得住,环住手臂使出吃奶的力大声喊:“姑娘,天大亮了,您把药喝了吧,我已热了两次了,不好再热了。”

        “你!”秋葵从没见过如此无礼的人,竟敢大呼小叫,她又气又急,脸涨的通红却下不来面子和她起争执,正不知如何时,屋里传来婉清微微沙哑的声音:“秋葵,你进来。”

        秋葵狠狠瞪了青云一眼,转身开了门进去后“哐当”一声关严实,两扇门带起的风吹散了青云的发髻,她也不恼,心情愉悦的抚顺碎发,闲适的等在门外。

        难道她苏婉清还敢不喝、敢坏了将军府的规矩?青云盯着托盘上白瓷碗中乌黑的药汁,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半刻钟后,秋葵出来闷声闷气道:“你进来吧。”

        青云哼笑了一声,带着端药的小丫头脚步轻快的跨进门槛,但当闻到屋子里暖热、惹人脸红的气味,又看见婉清雨打芙蓉一般的娇弱模样,她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脸上的笑挂不住,语气也变得尖锐:“姑娘可真是金贵人,这日头都正挂在天上了还未起,可真是享福的命,不像我,秋风瑟瑟,还要站在姑娘门外等这许久。”她语气一顿接着道:“这是大太太亲自命人煮的避子汤,特意嘱咐我要盯着姑娘喝完呢!”

        “劳烦。”婉清斜斜的依靠在软枕上,神情倦怠,眉梢眼尾间却隐隐约约露出一丝媚意,她朝端药的小丫头招了招手,小丫头战战兢兢的上前,恭敬的把托盘呈到婉清面前,婉清只看了一眼,便毫无迟疑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喝完放下碗,用帕子擦去嘴角的药汁后,直接下了逐客令:“不送。”

        青云盯着婉清的一行一动,冷笑道:“姑娘好大的脾气,这是不喜大太太命人煮的避子汤了?”

        婉清抬起眸反问:“你从何处看出来我不喜?是我没喝还是我摔了碗?难道没给你备上一份辛苦费就是对大太太不喜吗?这么说,青云姐姐可代表大太太了!”

        “你!”青云咬牙,一时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气闷于胸 ,狠狠甩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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