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谢杉拿他一点法子也没有,只能毫无威慑力地嗔一句:“别搅和!”
葛清孙英都嗤嗤地笑。沈琼抱臂看着谢杉,“讲真的谢爷,你打算一个人扛咱以后的家吗?又要赔寿春阁,又要买门脸,你看看把你这破窑卖了能堵得上?”
谢杉眼圈都要红了,根本张不开嘴,“我本来就没给兄弟们荣华富贵,如今要你们掏腰包,我怎么……”
“少说这些放屁的话。长缘社不是你谢爷一个人的长缘社。说实在的,如今除了众人拾柴,这个关口还有第二个过法吗?”
最终谢杉卖了自己的房子,又找父亲借了些钱,凑起来拿下了靠着中心街的一家小门脸。兄弟们凑的钱留作社里的基金,应付以后每月给寿春阁的赔款。
为了省钱,新茶楼的装修基本没花钱请人,全是谢爷靠着早年闯江湖修电路铆焊工的那些底子,自己亲手弄的。沈琼天天没事就跑去围观,一边帮他扶梯子递东西,一边嘴上不饶,以损谢爷为第一要务,“要不小时候老师教导我们,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呢!看咱们这位角儿,光冲这一身娴熟的手艺,也合该是大角儿啊!”
谢杉扭头冲他笑,“知道你崇拜我,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宝贝儿。”
沈琼拿起他撂在地上的脏衣服就抽他【创建和谐家园】,“别瞎套近乎,谁和你那么熟了!”
¡¡¡¡Ð»É¼°¥ßÏÖ±½Ð»½£¬¡°Ä±É±Ç×·ò£¡¡±
沈琼咬着牙笑着又抽了他一下:“再胡说,别赖我家住了,你睡大街去吧!”
谢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从他卖了房子以后,沈琼便将自己原本就只有一室一厅的小蜗居,努力收拾腾出位置来让谢杉住下,为此不惜将他心肝宝贝的好多书都忍痛收拾打包进箱子里。
全社上下勒紧裤腰带,终于搬进了自己的茶楼,从此不再受那奴役苦,将长缘社的牌子大大方方挂在了大门口。
谢杉也是这时候才开始发愁,社员们的工资已经快要开不出来了。别的还不论,头一个他觉得最亏欠的就是路楠。这孩子来了以后社里就没消停过,谢杉一时间也顾不上他,基本没管过;如今人家在这儿蹉跎了一个多月,眼瞅着就快要开学了,等着拿人勤工俭学的成果,却正好赶上他最困难的时候。
怎么也不该亏路楠的呀!
(十一)
社里已经真穷到揭不开锅,连正经的饭菜都供不起了。给学员们安排得是一餐一个肉夹馍,而谢杉和沈琼则只吃几毛钱的馒头配咸菜。有徒弟不忍心,想跟谢杉他们换,谢杉只是赶蚊子似的将他们赶走,“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要吃肉!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又不指望还蹿蹿个子,跟你们能比吗?去去去吃你的少啰嗦!”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谢爷找路楠谈话了。
他们干这行的,总爱把头发剃的光光溜溜平平整整,这样上台爽利。路楠并不算入了行的,故而还留着乖乖巧巧的学生头,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还是像头回见谢杉一样,怯生生地站在跟前,也不主动开口。
谢杉笑着叫他坐下,将一个信封塞进他手里,“小楠,起初我说介绍你去别处打工,你执意留在这,虽说这是我们的缘法,但到底是委屈你了。你暑假也快完了,这是你应得的,你拿着,日后想来玩就来,要么就在家读读书,预备着上学也好。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只别跟着人学坏了……”
谢爷还在絮絮地叮嘱,路楠两手捏着那信封,眼睛已经开始模糊。他知道那信封里装的绝对不是他一个学徒该拿的,那是谢爷打他舅舅把他领来时起就盘算好的,想要帮衬他一把。可是谢爷一个字没提他们现在的困难窘境,一个字没提帮衬不帮衬……谢爷自己都快没有饭吃了呢……
路楠把眼泪使劲憋回去,将信封用力塞回谢爷手里,蓦地从自己裤子里摸出一副竹板来,扬身立起。谢杉吃惊地望着他。
路楠微微一笑,“谢老师,我已经学会打板儿了,您给听听。”
谢杉肃然坐直了,点点头。
路楠边打边唱,就是最基础的一段儿《数来宝》。谢杉听着听着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热流,他想起路楠刚来的时候,沈琼说他连板都不知道怎么拿;这段日子来他们忙乱着,没有人去指点过路楠,在谢杉心里也只是拿他当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没想过要认真教他什么。
可是如今,路楠的板儿打的这样脆生,亮堂,流畅。
一段板儿过,谢杉未置可否,只问路楠还会什么。路楠羞涩笑笑,“找博雅哥学了两段太平歌词,其他就都是跟着翟岳学的,他学什么我学什么,我还试着和他对过几段活儿。”
谢杉站起来了,眼睛里亮晶晶的,“小楠,你想学相声吗?”
路楠沉默了,似乎还在微微发着抖。半晌,仿佛下定极大决心似的,抬起头坚定地看着谢爷的眼道,“谢老师,我想吃相声这碗饭。”
不是玩票,是吃这碗饭。
谢杉还没回答,路楠又急促地接着说:“我想了好久了,上不起学就不上了。我想,等长缘社以后好了,那时候有了条件,我要想读书,再去参加成人高考。”
谢杉变了脸色,“胡说!什么年纪做什么事!钱不是你现在操心的事。你考的是正经大学,又不是二三本艺术类,有国家贴补,能费多少钱?你好好上你的学,我们这儿又不是没有学生,翟岳还在念高中呢。”
路楠一向腼腆内敛,可是倔起来也是真倔,“谢老师也没读大学,照样能顶天立地说相声。咱社现在这样,我决不拿您的血汗钱去读什么书!我只想尽快跟着您说好相声,能登台。您不提我也知道,社里现在缺攒底的演员都缺急眼了!”
谢杉被这孩子挤兑得额角青筋乱跳,却还得沉下心来说服他:“正因为我没读书,我才比谁都知道读书的重要!要是没有你沈老师,以我的底子,这条路早就走到绝路上去了!你有条件读书为什么不读?就报本省的大学,你每天上完课都可以来,两不耽误的事儿。我也告诉你,你那点子读书的钱,对社里的窟窿而言是有它不多没它不少,屁用都抵不上。至于说缺演员,你想要上台,少说还要几年的功夫,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说起的事?你少扯这些有的没的,该干啥干啥!”说罢不由分说把信封掖进路楠裤子口袋里。
路楠望着谢杉,眼睫毛缓慢地眨了两眨,大颗大颗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谢老师,您就是把我当外人,您一直就把我当外人。”
谢杉脑浆子都差点要爆出来,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攥住路楠的胳膊,边扯着他往外走边咬着牙道,“倒霉孩子,今儿让你真正当上“里人”,你可别后悔!”
(十二)
这是路楠头一回进祠堂。这也是他们社搬了家后重新安置的祠堂。
谢爷虽是一时被激憋着气,但拜师是他们这样人入行最要紧的一件大事,该有的谢爷一样都不肯马虎。两位老先生自然是要请来压场子的,社员们能来的都来了;孙英做的主持人,引师是陈正晖,保师是郑昭彦,代师自然还是沈琼。
长缘社“正”字辈收徒弟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代师一律是沈琼担着。这也是那些小家伙们背地里都偷偷管沈琼叫“师娘”的来由。
原本拜师是该给师父和引保代都送点礼物的,全当束脩。但是谢杉一再跟路楠说千万别弄这些了,一套烟酒茶下来几百块,加起来就是一两千,疯了才在现在这种时候花这些冤枉钱。因此路楠的拜师仪式十分朴素,主持人引导着向引保代行了礼,这就来到师父跟前要磕头了。
谢杉端坐在古老的木头椅子上,微笑着抬头看路楠,“可想好了。这条路子有多辛苦,你是看在眼里的,别后悔。”
路楠的心跳得像要蹿飞起来。这样正式庄严的场合在他十七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在如今这样的时代,即使面对亲生父母,他也没有屈过膝下过跪。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人,路楠即将跪下来,将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并且一生不变。
仿佛一场盛大的冒险。
路楠却并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看着谢杉笑得牙不见眼,“余心之所善,虽九死而未悔。”说罢跪在谢杉面前的垫子上,虔虔诚诚磕了三个头。
谢杉受完他的礼,立刻就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顺手一个红包就递出去了,“进师门都有的,你问暮黎。”
路楠大急:“谢老师……”
“哎哎哎,要打嘴了啊!这孩子头都磕了怎么还不改口呢?”沈琼坐在一边的代师位上含笑斥道。
“师父……说好的。我都没有送束脩,怎么反而叫您给红包?!这不妥!”
谢杉无奈地冲沈琼笑,“你看我收的这,进门就是欠揍的样儿!这牛心犟劲的。”沈琼瞥了路楠一眼,又朝陈正晖挤挤眼,“不愧他师父的亲徒弟。”陈正晖忍不住笑喷了,绕过中间郑昭彦伸手去拧沈琼的脸。
暮黎赶紧上去帮忙把红包先揣进路楠怀里,小声安抚道,“这是师门的惯例了,又不独你一个。甭管什么话回头再说,哪儿有在正日子跟师父推推搡搡的。快别现眼了,收好,听话。”路楠这才委委屈屈看了谢杉一眼,收起红包道了谢。
在社里最低迷的时候添新人,大家的精神都格外振奋。尤其孩子们,原本和路楠就朝夕相处玩了那么久,如今总算名正言顺是自家人了,更是叽叽喳喳闹腾到不行。谢杉是对孩子最宽容最心软的,早先对路楠攒的火这会儿早不知散到哪去了,也懒得再跟小孩计较。
只是路楠的执拗和作死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路楠第二天就把撕碎了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和那沓钱拿到了谢杉的桌子上。
“师父,反正学是上不成了,钱您看着办吧。”
谢杉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迸,稍微稳稳心神仔细看了看,通知书上的大学名字正好还是沈琼毕业的那所名校,登时心脏就是一阵绞疼,差点呕出血来。
(十三)
谢杉的脸黑得跟锅底没什么差别,添上个月牙就能去唱包公了。
路楠头回看到谢杉这么生气的模样,一时间心里也打起鼓来,倒不像方才那么楞了,脸上带出些害怕的神色。
谢杉从腰间抽出竹骨折扇,点了点房门,“把门关上。”
路楠依言关了门,谢杉拍了一下大腿,“你过来。”
路楠这会儿是真的怕起来了。他和师兄弟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对曲艺行当挨打的事是略知一二的,但从前这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概念而已。
“师父……”路楠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说。
“滚过来!”谢杉是真怒了,直接一嗓子吼道。
路楠一个激灵,再不敢磨蹭赶紧过去。谢杉伸手用力一拽,路楠站立不稳,一下子就扑倒在了谢杉腿上。谢杉将他长衫挑起来,要扯他裤子的时候,路楠突然开始剧烈挣扎,翻过手要挡他师父:“师父不要!”
谢杉一扇子就狠狠抽在他手背上,“还反了你了!手拿开。”
路楠手疼的一缩,一松劲的工夫裤子已经被扯下去了,登时感到下半截一凉,巨大的羞耻感涨得他脑子嗡嗡直响,他什么也顾不得,本能地又伸出双手挡住了光溜溜的【创建和谐家园】。
谢杉也不废话,“啪啪”就冲着他手心狠狠地打。没挨两下路楠就受不了了,想把手缩回去,谢杉却不让了,反剪着他的手就这么摁着打了十几下手心,直打得路楠高声乱叫求饶。“以后再这么没规矩,手打不折你的!”
路楠带着哭腔应了,把【创建和谐家园】辣疼的手慢慢收回来抱在胸前,委屈地小声抽抽。此时趴在谢杉身上,两只腿基本拖跪在地,手疼又使不上力撑一把,那姿势别提多难受了。谢杉却再不等他调整,一手牢牢箍着他的腰,一手扬起扇子就开始打【创建和谐家园】。
路楠打小儿懂事又上进,爹妈从来没这么罚过他,这样的挨打是他人生中头一遭。尽管扇子对于谢杉他们而言已经是很温柔的刑具了,但对于路楠来说,那疼的真是惊天动地死去活来。谢杉正在气头上,打得又快又急,很快路楠就撑不住了,只觉得【创建和谐家园】上跟着了火一样,疼得他想跳起来跺脚。
¡¡¡¡¡°Ê¦¸¸£¡Ê¦¸¸£¡±ð´òÁË£¡°¥ßÏ¡«ÎÒ²»ÐÐÁË£¡¡±Â·éªµÄÉí×ÓÆ´ÃüÏë°ÚÍÑлɼµÄèäèô£¬Ê¹¾¢ÏòÍâ´Ú£¬¼¸ºõÒª¹öµôµ½µØÉÏÈ¥¡£
谢杉用力把小孩揪回来,重新摁住,“这会儿知道求饶,早前主意怎么那么正呢?把你能的!叫你不上学!叫你先斩后奏!今儿说什么也没用,【创建和谐家园】先打开花再说!你给我撕通知书!”
“师父我错了!啊!哎呦!别打了~师父!我不敢了!……”
“你还不敢了?有你不敢的事儿吗?你撕通知书你爹妈知道吗?”
“不……不知道。”
“更该打!待会儿我就给你爹妈打电话,回家还该再挨顿揍!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作的,打两顿就好了。”
路楠本来正哭闹得厉害,一听谢杉砸哏,一个没忍住竟然喷笑出来。
“哎呦呵!你还乐?可见认错服软是装的,这打压根就没挨够!”
“师父不要!挨够了!挨够了!师父……求你别告诉我爸妈,我……”
路楠说着忍不住心里一酸,当真哭了。
谢杉停了手,把孩子往怀里又抱了抱,任他趴在腿上先哭着。“这会儿知道难过害怕了?你也知道你父母能供你读书到今天不容易,干什么做这样任性的事呢?你能上大学不上,出来做事,怎么跟父母交代?长辈的心都是一样的,不需要你过早去挑什么担子,只要我们还有能力,都希望能给你们最好的。从今以后不许再提不读书的事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去报道,再出幺蛾子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路楠抽搭着抬起头,两手无意识地抱住了谢杉的腿,“可是……可是通知书都没有了……”
谢杉翻了个白眼,“一张纸而已。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也就你这样的小傻子觉得撕了通知书就能不去上学了。你的档案什么的早调到学校去了,这些你沈老师最清楚,回头让他给你弄,找几个人的事儿。”
路楠呆了半晌,突然扭过头幽怨地望着谢杉,“那您还打我!”
谢杉都气笑了,当即扳过他的身子,朝那红通通的小【创建和谐家园】上狠狠又扇了几巴掌,“小畜生!还不该打?还真是没打醒你啊!”
路楠这【创建和谐家园】才刚缓了一小会儿,此刻重新回锅,怎一个痛字了得,一时间又哭爹喊娘起来。谢杉边揍边训:“我丑话可说在前头,别人我是只管学艺,不管旁的;但是你既然给我作,你的学习从此后也别想敷衍。我没上过大学,你沈老师可是你正经的学长。以后你的考试成绩都要在他那儿过目,他给你定规矩。要是不好好学没达标,跟学艺出岔子同罪,一样要挨板子!你听清楚没有?”
路楠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他已经无数次地幻想时光能够倒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作死了。
“听清楚了!师父,我再不敢了,饶了我吧……真记住了!”
谢杉终于消了气。路楠一面抽抽一面手忙脚乱地拉裤子整理衣服,从谢杉身上连滚带爬地起来,然后站了离谢杉足有三尺远。他是真怕谢杉了。
谢杉好笑地摇摇头,“你暮黎师兄从来都没怕过我,你至于怕成这样嘛?”
路楠那小模样此刻堪称楚楚可怜,只是一开口仍然能气死头牛:“暮黎师兄身强体壮武功了得,您又打不过他,他当然不怕您。”
果然,谢杉跳起身抄起扇子就朝他扑过来:“小兔崽子,你看我今儿打不死你!你给我站住!还敢跑!反了反了!”
路楠开了房门一溜烟就跑没了影,那身手比挨打之前还要灵便。谢杉在那一刻想哭的心都有——为什么当徒弟的时候受欺负的是我,【创建和谐家园】弟的时候受欺负的还是我!这个世界还有好人走的道儿吗!
(十四)
很多年后路楠回忆起他所经历过的长缘社最艰难的日子,其实并没有那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觉。尽管大伙儿都在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尽管砸锅卖铁把社里唯一一辆车都卖了,尽管演员人手不够,能登台的都在车轮使活,每晚都是一番又一番地返场。
可是,好像没有人觉得疲惫和委屈。因为观众实实在在与日俱增,台上台下情绪激昂。登台的只想更卖力,不登台的卯足了劲儿想要早日登台。路楠自己也跟着魔一样,除了上课,余下的时候一日三番地往社里跑,拼了命地学。
其实他们做学生的,背起东西来比谢爷灵光,几百段活儿路楠花不了多大功夫就能背的滚瓜烂熟。但是光靠背是没用的,谢杉天天耳提命面,相声要说好,得会通精化。刚学艺的人最不会掌握的就是气口儿,尺寸;相声这东西娇嫩,一个气口把不准,包袱就响不了。路楠也是在那时候起明白了为什么全社学员的代师都是沈先生。沈先生做老师,讲的既精且准,心细而耐磨。每天路楠他们对活儿,沈琼是在旁边一口一口掰着,半点浮躁都没有。
路楠在那时就觉得,长缘社有股说不清的精气神在,人心里踏实。
所以翻过年来,当长缘社的名头已然响遍西都,社里天天人满为患、怎么加座都坐不下的时候,路楠也并没觉得很惊讶。
可就是在社团眼瞅着好了的关节上,陈如意一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