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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这样,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只不过今日他风华俊秀,毓质翩翩,坐在那里就像一幅画般,而那日的他,狼狈仓皇,血染满衣,脸色苍白的像是一张纸。
我低下头禁不住笑了笑,还要多谢他不曾杀我灭口,因为我见到了他那样狼狈的时刻,他留下我,不是多了个凄惨的把柄吗。
我想到这里不由看向他,与此同时,他仿佛刚刚收回了目光,唇角敛去不着痕迹的一抹笑,我愣了愣,想着大概是我的错觉,薛茜妤那样的美人,他又怎么会看我呢。
齐老板笑着拥了身旁的女人又唱了一首,他唱的极其难听,音准都偏了,那个女孩倒是配合的好,在合唱的时候把调儿找了回来,很有意思。
薛茜妤的手一直都在蒋华东的膝盖上,他不曾回握住她,却也任由她那样,直到这首歌的旋律再度停下,他们端起酒杯,似乎暂时都不打算再唱了,我松了口气,走过去两步,朝他们鞠了一个躬。
“二位老板慢用,服务生就在门口,有事您喊一声就好。”
我说完转身要走,身子还没转完,蒋华东忽然叫住了我。
“等一下。”
我顿住步子,不解的看向他,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咬了咬唇,他分明知道的,还问什么。
“陪侍。”
“这样,那你留下吧。”他若有所思的样子,“齐老板这里,需要人好好伺候。”
他说完看向受宠若惊的男人,“今晚我听秘书说,你要留下住,怎么,家里的夫人不管吗。”
齐老板摆手,“我出来应酬,她从不过问,她也不敢,她都这个年纪了,我早看她不顺眼,好日子给她过着,再惹了我不痛快,我直接哄她走人,她娘家垮了,没人给她撑腰,离了我,屁都吃不上。”
蒋华东带着些浅笑,“我一会儿还要送茜妤回去,就不留宿在这里,齐老板看看,这个女人还满意吗。”
齐老板原本的意思,想必是和他带来的这个女孩住,没想到半路被蒋华东塞了一个,他满意不满意都不重要,关键是蒋华东的心意。
他笑着点头,微微欠身,一把将我拉过去,仔细打量了我的脸,“还不错,我早就从别人口中听说过这里有两个长得出名的小姐非常美貌,可一直没有赶上机会,今天多谢蒋先生了。”
蒋华东望着我,并没有说话,我不懂他的用意,但我的工作室陪客人高兴,我自己清楚,既然有了生意,钱也不会少,我就做。
但是…
心里怎么有点发疼呢,我是东西吗,是物件吗,任人互相赠与随手放弃吗。
我好像还是我自己的,我并没有卖给谁。
齐老板将他的酒杯斟满了酒,递到我嘴边,我垂下眸,看了一眼那里面的暗红色液体,笑了一声,便喝了下去,齐老板仿佛心情特别好,他将我看成蒋华东给他的一件礼物,他捏着我的下巴朝我吻过来,我并没有躲,我感觉到他非常努力的想将我的唇撬开,舌尖都已经挤了进来,我死死咬住牙关,不愿接纳他的入/侵,在这个紧要时刻,我听到蒋华东忽然喊了齐老板一声。
“听说那批货,被警方扣了,是吗。”
齐老板一愣,松开了我,我捂着自己脖子大口喘息着,刚才在挣扎和抵抗中,我咽下了一口酒,却没有经过嗓子,而是偏了,惹得气息不稳,我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是不是特别难堪,薛茜妤有几分同情的递给了我一张纸,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她朝我微笑表示没事。
“那批货,有些不对劲,之前我做的非常隐秘,没人知道这批货藏在哪里,可到了出货那天,我预感很准,似乎要出事,阿飞带着一批人先到了码头接应,等我们将货物从仓库运过去时,还未来的及装载上船,警察就到了,他们经常突查,可从没这么精准,我就怀疑除了内鬼,但不知道是谁。”
齐老板说完看着蒋华东的脸色,“蒋先生道上人脉很广,不如帮我查一下,费用我来出。”
“这倒不是,而是我知道是谁。”
蒋华东转着手上的酒杯,笑得非常有深意,“但恕我抱歉,道上的规矩,没有招惹我的人,我不能说什么,齐老板与其怀疑跟随多年的手下,不如想想身边的女人吧。”
“女人?”
齐老板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还请蒋先生说明白些。”
“齐老板那么多情/妇,总有心有余力而不足的时候,她们耐不住寂寞了,会做出什么和别人私通的事,我想再愚蠢的人都很清楚。”
齐老板哦了一声,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蒋华东轻轻拍了拍薛茜妤的手背,“天色晚了,我们回去。”
她笑着点头,齐老板也站起身说,“那我送送蒋先生和薛小姐。”
第十一章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从夜总会出来,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站在门口,看着风雨中打伞而过的行人,他们脚步匆匆,雾气朦胧了那张脸,这样的擦身而过仿佛连陌生都算不上。
我打了一辆车,还是和另外一个男人拼租的,他坐在后面,我拦车时没有看到,当司机停下询问他愿不愿意和我同坐时,我非常尴尬的说了抱歉,然后想走,他却叫住了我,指了指窗外,“这样大的雨,你等不到空车,不介意就上来。”
我朝他道了谢,便坐进去,副驾驶放着东西,我只好和他一起坐在后面,拦车时淋了雨,全身都挂着水珠,他穿的格外干净,我怕沾到他,便坐的很远,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方帕,递给我,我感激的接过,在【创建和谐家园】的皮肤上擦了擦,对他说,“我洗好了还给您。”
他说,“没关系,一块帕子而已。”
我们这样陷入了沉默,路上没有堵车,也极少行人,可是坑洼很多,能见度非常低,车开得极其缓慢。
尴尬的气氛中,他忽然打破了僵局,“你拦车的地方坏人很多,是上海治安最差的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独身出现在那里。”
我很拘谨的笑了一声说,“我在夜总会里工作。”
我说完这句话,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有些鄙弃,男人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仿佛很平常。
车在半路抛锚,司机打着伞下去查看,许久都没个结果,急得满头大汗,男人从车窗探出头去,司机说恐怕开不了了。
男人没有说什么,而是掏出手机来,打了一个电话,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宾利车在雨中赶来,速度非常快,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西服革履,撑着一把伞,他站在车门外恭敬的喊了一声“程先生。”
程先生嗯了一声,“下飞机很晚了,不想让你加班来接我,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
程先生朝那个男人要了一把伞,然后吩咐他将宾利车调头,他打开车门,先出去,站在雨中微微俯身,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让司机送你。”
我受宠若惊,“不需要了,谢谢您,我在这里等下一辆车就可以,只是麻烦您把伞借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日后还归还。”
他听我说完,不容拒绝的神色,“下来,我送你。”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也像蒋华东一样,非常的阴冷,我不敢再拒绝他的好意,便下了车,他揽住我的肩膀,非常疏远却又有些暧昧的姿势,将我护在伞下,朝着那辆车走过去,我们坐下,他收了伞,问了我的住址,先送我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不好开进去,因为非常拥挤而泥泞,我说可以了,我走进去,很近的一段路。
他始终闭目假寐,听到我说话便睁开眼,朝外面看了看,大约也觉得不太好开,便点了点头。
我非常感激的走出去,朝他再次道了谢,撑开他借我的伞,目送那辆车消失在雨中,才转身走进小区。
我不经意瞥到一侧的路灯下一抹欣长的身影,那高大的身影有些熟悉,我步子一顿,下意识的想转身绕开,却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逼近的风声,脚下雨水飞溅,接着眼前便站了一个男人。
他面色平静,打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唇角却噙着一丝有些轻佻的笑意,我往后退了半步,他似乎不满我这样疏离的动作,又向前了半步,和我仍旧是最初那样靠近的距离。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的语气有些冲,他并不急,反而对我说,“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他四下看了看,“我在上海这么久,从来不曾听说,这个地方被谁私人占有了,禁止旁人经过。”
我虽然对蒋华东并不是很熟悉,但到底也接触过,我了解他的性格和口才,我并不是他的对手,反而很容易被他绕进去,我保持沉默,往门里走,他就那么不疾不徐的跟在我身后,皮鞋踩在地上吧嗒吧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有些突兀和尖锐。
我上了楼,将门打开,没有关上径直便进浴室,我疲惫极了,我每个晚上都会工作,可从来没有今天晚上这样心力交瘁,仿佛很久都没休息过一样,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原本就没有交集,错了就是错了,回头是岸就好,可他却不打算放过我。
我洗了澡,擦着头发走出来,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西服放在一侧,衬衣扣子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露出非常精壮的胸膛,他捧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看着,灯光柔和的笼罩在他周围,他听到声音抬头看过来,我站在原地对他说,“你可以离开了,我这里并不方便容纳你。”
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你睡你的,我没有打扰不是吗。”
“可这是我的房间。”
他笑了一声,“这不是客厅吗。”
我攥着拳头,“你觉得,薛小姐不会找你吗。”
他抬起眼眸,“这是你想问我的话,对吗。”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冷静,我将毛巾随手朝着身边一扔,轻飘飘的毫无重量坠落在地,“蒋先生,你的事我并不想知道,我只是安分赚我的钱,从没有想过高攀谁,至于你说的,宁可陪别人也不陪你,那你是多想了,客人谁点我,出的起我要的价钱,我就陪他,我没有人选歧视。”
他伸手翻了一页,“我说了,我可以养着你。”
“但我想靠我自己,我不想靠男人,蒋先生和薛小姐郎才女貌,不要辜负了这份天赐良缘。”
他不语,脸色平静极了,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听到我说什么。
我们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了这份诡异的静谧,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非常自然的接通,并且按了免提,我不知道他免提的意思是什么,但我没打算听,我迈开步子朝着卧室去走,身后传来他一声很低沉的“茜妤”,我扶着门把站住。
“华东,你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有些事情,回不去。”
“可是,我自己害怕,外面还在下雨,你知道吗,会不会打雷,你知道,我很怕雷。”
蒋华东默了片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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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给我打电话。”
“薛小姐是你的情/妇吗。”
我立刻问出这句话,他微微蹙了蹙眉,“不是。”
“那你让我想的,是当你的情/妇吗。”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你们不一样。”
他说完抚摸上他的腕表,看了看时间,大约是觉得,还来得及赶回去陪她,又对我多说了几句。
“她和你,我要给的东西不一样。”
“我不懂。你是感激我救过你,觉得我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的女人非常多,这世上从来不缺男人和女人,我承认,如果没有那一晚,我不会认识薛宛是谁,这只是一个契机,而不能代表什么。”
我笑了出来,“蒋先生,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朝我比划了噤声的手势,“不急,想好再说,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这是你用掉的第一次。”
他说完忽然走过来,猛地一把将我扯过去,狠狠的吻下来,口腔中全都是他的气息,烟草和酒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我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的脸,他同样望着我,我们仿佛在争斗,在撕咬,我死死勾住他的舌尖,用最大的力气啃下去,他轻轻哼了一声,松开了我,我看到他的唇角溢出的鲜血,我吓了一跳。
“薛宛,不识好歹也要有个度,我喜欢你,对你还有兴趣,你要把握好,不要过分,现在我还可以纵容你,可是不会次次如此,你还有两次机会,也就是说,你只能再错一次。”
我仰头看着他,他轻轻伸出手指抹了抹唇角。
“你能给我的是钱,对吗。”
我笑了一声,“我需要钱,但那是在我从不抱有期待毫无感觉的客人身上,可在我眼里,你不是,我们还是陌生人时,我就似乎和你经历过了生死,我要的只是那一份纯粹,我还想要名分,而不是从一个小姐,再变成谁的情/妇,小姐是个职业,我靠着自己索取金钱,只是比较低贱,但情/妇却让人不耻,蒋华东,你有妻子,对吗。”
我讨厌的就是欺骗。
我以为他喜欢我,我真的以为,我很庆幸他对我那么纵容,我们真的生死与共过。可我知道,他是有妻子的,我要做他的情/妇吗,他如果最开始对我说,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逃开,我不会沦陷我这颗心,做小姐我不会失掉自己的感情,可是做他养在外面的女人,我会失掉我的全部,当我将一份感情给了一个永远无法承诺我什么的男人,我就真的死了,再没有什么可以供我全身而退。
最后的底线,最后的尊严,离开风尘,我想做一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妻子。
蒋华东只是在那里沉默,我们彼此相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
第十五章 逼迫
我在第二天晚上去夜总会时,发现门口停了许多辆警车,足足有二十辆,这简直是天文数字了,在街道上忽然多么这么警车,几乎掀起了满城风雨,就好像是地震了一样,大概这座城市所有的市民都围在这里,堵得水泄不通,警察带出来许多个小姐和嫖/客,他们低着头,想要用头发或者领口遮挡住自己那张暴露在众人视线内的脸,警察在两侧拥着,身后也跟着不少,他们持着枪,非常严肃而整洁的警服在暗夜下闪烁着清冷而庄严的寒光。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冲了进去,警察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幕,都微微愣神,那个女人对着其中一个嫖/客撕扯着,那个男人大约五十来岁,脸色非常苍白,可能是路灯晃的,也可能是被女人吓到了,他还光着上身,下面的长裤也松松垮垮的拖着,女人朝着他打了一会儿,警察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将他们分开,怒斥了两声。
女人跌坐在地上,从背影看,非常漂亮而有气质,她穿着不俗,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仿佛山水画般明媚,可惜姿势不雅,有些抛弃了一切的随意。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当初娶我时你怎么说的!傅彪,你怎么说的!”
女人的声音格外熟悉,只是带着哭腔,听不真切,我微微向前移了一步,奈何人山人海挡着我的视线,我根本看不到地上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