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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一开,进来的不是沈居业也不是沈修文,她绷起的肩膀微微放松。
沈晏清反手关上门,目光扫及桌上,见她在翻旧物,顿了一下,提步过来。
盒子里的东西毕竟是曾经的流行,现在看显得十分过时。
“老板跟我推荐的时候,说这个款式是经典款,过多久都不会落伍。”
他垂眸,指尖碰了碰皇冠上的水钻。
“可还是落伍了。”程隐抬眸看他,“所以,有的话听听就好。”
对视三秒,沈晏清敛了目光。
没接她的话尾,而是说:“这盒子放了很久,周婶打扫卫生每天都会擦一遍。爷爷吩咐过,搞卫生的时候不要弄乱摆设。”
怎么放的就是怎么。
她的房间,就应该保留属于她的痕迹。
程隐怔怔有些出神,摸了摸盒身边缘。
半晌,她盖上盖子,问他:“上来有事?”
他嗯了声,“爷爷醒了,让我上来叫你。”
“那下去吧。”
程隐起身,端着盒子走回角落,拉开抽屉放进去。
“不带回去?”
沈晏清站在桌边看向她。
蹲着的程隐抬头,和他视线交汇。
“为什么要带?”
不等他回答,她关上抽屉,站起身,率先开门出去。
将近二十年,她和照拂她的沈家扯来扯去扯不清,但多少是彼此相平,谁也不欠谁。
这些东西要不要都行。她不想要,所以没有拿。
至于沈晏清送的……
那时她喜不自禁,小心收着生怕磕碰坏,总共戴了没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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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她,又送给别人。
同样的东西,有什么值得稀罕。
几个人都开了车来,晚饭后该走,沈承国照旧想帮程隐安排,不想她已经搭好了便车。
沈修文送她。
和沈修文相处没什么压力,他不像沈居业严肃,又不像沈晏清能在别的方面扰乱她,程隐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其实挺自在。
一路闲聊,到停车场时,沈修文让她等等,从侧边袋子里拿出一样东西。
“给你。打开看看。”
是个礼物盒,淡紫色包装,还缠着缎带。
程隐不解接过,“给我?”
沈修文笑说:“不是我买的,是晏清让我转交。”
程隐拆包装的动作停了一停,而后继续。
里面装的是个发饰。
不是小时候了,真金白银,每颗钻都是实打实的真品。
“别担心,这个是特别定制的,这个款式绝对只有一个。”沈修文见她并没有露出多少喜意,道,“就算别的小姑娘瞧见了喜欢,去柜台人家也不给做,这回再不可能有人戴上和你一模一样的。”
程隐闻言一顿,侧目看向他。
沈修文见她表情不对,挑了下眉解释:“别多想,晏清没跟我讲你坏话。”
程隐敛了神色,问:“那他跟修文哥说了我什么?”
沈修文没往深处想,有什么说什么:“早几年有一回,他跟我聊过几句,说你不喜欢和别人用一样的东西。当时那谁谁……”
想了下没想起来,他懒得绞尽脑汁回忆,就那么说下去。
“就说有谁照着你生日收到的发饰手链买了一套一样的。”他摇头淡笑,“谁知道你这丫头看见了,气得把东西拾掇拾掇全扔到角落,再没拿出来见光。”
第8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公寓里静悄悄, 各处灯都开起, 照得满室澄暖明彻, 依然照不去那股寂然。
客厅悬挂的电视开着, 程隐坐在沙发正中央。
沈修文在楼下没和她聊多久, 让她收下东西, 目送她进电梯之后就走了。沈晏清让沈修文转交送她的那盒饰品, 进屋后被她随手一扔, 此刻静静躺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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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收了乱飘的思绪, 接通。
那边直接道:“这两天给你放个假, 你在家休息或者出去玩,怎么开心怎么的,不用来公司。”
顿了顿, 程隐问:“公司有什么事?”
她们太了解彼此,已经熟悉到从语气就能分辨是否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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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当红的明星要来, 市里叫得上号的媒体都抽派人手去采了。老板说你婚礼那个跟的不错, 意思是让你去。这个吧,谁家拿独家都不可能, 去了也就跟着,该问的别家老油条肯定会问,原本也算轻松容易的活……不过我帮你推了。”
停了一停又继续说:“老板跟我说的时候还有其它部门的人在, 怕传出去让人诟病你拿乔架子大, 我跟老板说你病了帮你请了假。”
程隐听明白了。
“……舒窈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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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双双无言,莫名静了一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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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做主推了这件事,并非认为程隐会怕她,秦皎只是不希望程隐因为她坏了心情。
“行吧。”程隐没有拒绝,调侃道,“我这人天生就不适合勤快,才这么些天就累了,刚好想偷懒你就送枕头上门,谢秦副总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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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握着手机看了会儿电视,略觉无聊。
起身的时候收回伸在茶几上的腿,脚尖一扫,恰好将那个淡紫色盒子踢碰到地上。
相比较后来开发的其它几个城区,一直没拆除重建的东区,老旧感特别严重。
程隐照着记下的地址,穿过数条老街和老巷,才找到目的地。
上回救下的那个要跳楼的女人,如今就住在这里。
——她姓孙,叠名巧巧,在医院时仔细看过,长得虽然不出众,但也素净清秀,气质温婉。
程隐当时还有工作要忙,来不及多说,只留了张名片给她。等了好久没等到她联系自己,程隐以为她不打算争取,这几日却接到电话。
见面事先约过,孙巧巧等在门口,见程隐来,略有些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怎么放。
从联系时谈话得出的讯息,以及眼下行为细节,看得出来,她是那种在婚姻里没有半点话语权的女人。
如今决意拿起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倒真是下定了决心。
屋里很昏暗,一个厅分成三处用,一进门就是各种厨具,睡觉的地方是用帐子隔开的,整个居住环境十分糟糕。
孙巧巧比程隐大,差不多四十的年纪,在程隐面前反倒还束手束脚。
“家里乱,程小姐随便坐!”
程隐随口问了句:“准备煮饭?”刚刚瞧见案板上放着电饭锅的里盛着米和水。
孙巧巧说是,“忙了一天没空,刚下工,正好午饭和晚饭一起吃。”
人家的生活,程隐不多加点评。
单从她清醒过来愿意为自己争取一把,又能在短时间内迅速调整状态找到工作养活自己,就已经比很多人要强。
“事情大概就像我在电话里和你说的那样。”程隐说,“律师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是专门负责离婚案这一块的,准备过程中有些地方可能会需要你配合。至于费用,您不必担心。”
该谈的都谈的差不多,只是电话里不如当面说得清。
孙巧巧一听,眼里顿时涌上泪意,脸上又是喜又是难言的悲,交织在一起,复杂不已。
她和前夫结婚多年一直没孩子,快四十的年纪好不容易怀上,结果被小三气到流产后,又遭前夫一点情分不念地扫地出门,整个人形容憔悴,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许多。
她抹了把眼泪,说:“我人笨没文化,什么都不懂,家里亲人去得早,连个帮把手的都没有。要不是遇上程小姐……”
说着哭了起来。
程隐最不会应付这种情况,劝了好久才稳住她的情绪。
孙巧巧去屋里拿出程隐在电话里说让她准备的材料,程隐不是专业的,粗粗看了个大概,见和律师嘱咐的一样,便让她好好收着,等负责打官司的律师来联系她。
正事说完,孙巧巧留程隐吃饭,千说万说一定要亲手下厨招待程隐。
程隐推拒不过,只能应了。
孙巧巧说要去买菜,还不让程隐跟着,说她是客,无论如何也没有劳烦她的道理。
程隐送孙巧巧到门口,后者还没走出院子门,就见同个院里,隔壁那户门前空地上有个小男孩,坐在矮凳上,身前是一张红塑料凳,正写着作业,眼睛却时不时朝她们的方向看来。
孙巧巧怕程隐介意,连忙说:“那是隔壁人家的小孩儿。”
程隐看了眼那男孩,他飞快敛回视线,怯生生低头。过没多久,又抬头偷偷瞧来。
“他为什么一直看我?”
孙巧巧笑了下,“我们这很少来生人,他可能是第一次见到程小姐这么漂亮的人,想多看两眼。”说着笑容敛了敛,叹了声气,“也是可怜人,小小年纪先天带病,被父母扔在草丛里,捡他的这家条件又不太好,隔三差五看病,家底都空了。”
时间不早,孙巧巧赶着去买菜不再多言,让程隐先在屋里坐着,拔腿便走了。
程隐在门边站了会儿,那个小男孩还是时不时看过来,被她发现以后,又局促地用手指抠脸颊,不多时,脸红了个透。
程隐朝他走过去,离得越近,他头越低。最后她在红色塑料凳前蹲下时,他都快将整张脸埋进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