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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春示意他稍安勿躁,“如今夏阳伯已经前往豫州就职,再谈这些已经无益,大公子没有向您提及这些事情,也是不想再继续计较此事,且先坐下。”
谢玦哪里坐得下去,他脑子突然转回来了,盯着徐立春道:“等等,你们早就知道这事?”
徐立春道:“六年前,夏阳伯升御史大夫,当时他籍籍无名,大公子觉得此人颇有才能,本属意他担任当时的宁州府巡按,于是派人查了查他,却发现当年暗中牵线搭桥调他入京的是广阳王赵元,后来便打消了这念头。这些年他一直老实本分地留在御史台,士族对他的印象不错,也没有人再提起过此事。”
这言外之意是:夏阳伯从始至终都是赵元留在盛京的暗棋,且这事谢府从来就知道。
谢玦道:“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让他担任豫州参政?”
徐立春平和地笑道:“大公子自有考虑。”
“什么考虑?”谢玦一把挥开徐立春的手,他现在整个脑子都热起来了,起身想要去少竹居质问谢珩,大阔步走出去十多步路,却又停了下来,他重新走了回来,徐立春早就猜到他这反应,劝道:“先坐吧。”
谢玦问道:“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为何要还要对他们一忍再忍、一让再让?”
徐立春道:“广阳王世子虽然猖狂暴戾,可他有功于西北,王珣之事,可谓是前车之鉴。”谢玦听到王珣这个名字,眼神微微一变,这个名字在谢家是个忌讳,但当年谢灵玉的事情他作为本家人还是多多少少听说过的。
徐立春继续道:“至于说李稚,这件事大公子倒是没提起过,不过我想,也快有个定论了。二公子,你且听我的一句劝,不要再插手此事了。”他注视着谢玦,“这百年门楣不是靠争气逞能才发扬起来,谢府也绝不会因为一个区区幕僚的离开而面上无光,李稚想要去哪里,那是他的选择,我们谁也没有亏待他,这就已经足够了,至于他怎么想的,与我们无关。”
谢玦与徐立春对视,良久才道:“你们待他如此之好,他为何要背叛谢府?”
徐立春道:“人心本就不可捉摸,兴许他也有自己的苦衷,那是我们所不能够知晓的,那孩子不像是个背信弃义之人,大公子掌管人事这么些年,这点倒是不会看走眼的。”
谢玦拧眉道:“他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趋炎附势,他如今风光得意,咧嘴笑得比谁都开心,我想不通你们为何到如今还在帮他说好话。”
徐立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到底是何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看是看不出来的。不过我想,他也未必有如他看上去那般风光,据我所知,广阳王世子赵慎以及广阳王赵元,这两位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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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立春笑了笑,伸手端起瓷盘将桂花糕递过去,谢玦摇头,徐立春道:“不要再自作主张,大公子没有发话,意味着这事他心中自有考虑,李稚既然已经离开了谢府,他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谢玦不再说话,忽然起身往外走,徐立春问道:“做什么去?”
“回房写东西。”
徐立春失笑,发愤图强起来了?那这倒是件好事啊。
王府。
李稚坐在赵慎对面,炉子烹煮着新茶,薄暮时分屋子像是金色的炉膛,“夏阳伯已经前往豫州赴任,孙藐身体早就撑不住了,这半年内必然要退,届时夏阳伯便可名正言顺地接任州豫州太守。”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稳步进行,豫州已是半个囊中之物,可李稚的脸上却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喜色。
赵慎问道:“怎么了?”
李稚低头许久,低声道:“此番便宜赵元了。”
从最一开始起,得知他们要插手豫州,赵元便生出了指染之心,这人好精明的算计,不冒任何的风险,却想坐收渔翁之利,夏阳伯自始至终都是他的人,那日杨琼离京后,李稚正寻找新的合适人选,夏阳伯私下来到王府接触赵慎,李稚本意并不想扶持他,可赵慎耐着性子劝说他,不要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他们此时仍然需要拉拢住赵元,哪怕双方都知道这只是表面功夫,他们这才将夏阳伯推到了豫州去。
赵慎道:“此事既然已经结束,便不要再多想了。”
李稚到底没有赵慎多年隐忍的心性,他是头一次尝到了这股受制于人的滋味,此番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到,却能够感觉到对方从雍州遥伸过来的手,仿佛提线偶人般被人玩弄于指掌中,任何心思与动作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即便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他心中仍是不甘,正沉思着,他忽然道:“也不一定,”他看向赵慎,“那个夏阳伯恐怕也不简单,你知道那日是谁打了他吗?”
“不是你派人动的手?”
李稚摇头,他本意是做一场戏,他哪里敢真的找一大群人去打一个六十多岁弱不禁风的老人,即便是假的也怕万一闹出人命,何况他也不会去算计谢玦。
赵慎想了下,笑了,“像这样的人,大半辈子就等来这么一次出人头地的机会,豁出去不要性命也要抓住,确实不像是会受人摆布的角色,看来这豫州依旧是有不小的变数啊。”
既然没有人动手打他,那只能是这位老实巴交的御史大夫自己雇人动的手,也是他自己上街喊的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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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慎道:“这个人很聪明,即便是弄巧成拙,也没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去,真起疑心的人也只会认为这是你的计谋。”
李稚一双眼睛注视着赵慎,过了会儿才道:“人心中的算计都是这样凶险的吗?”
赵慎道:“比这还要凶险千百倍。”
李稚点了下头,他记住了。
前往豫州的马车上,夏阳伯忽然让老仆停下来,他揭开了靛蓝色的车帘,注视着不远处山坡上的一群低头食草的山羊。
老仆担心他身上的伤,道:“大人,您歇着吧,别受了风。”
夏阳伯脸上还挂着伤,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群山羊,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老仆见他手上的伤又裂开流血了,从兜里取出药帮他涂抹,“那广阳王的儿子真是无法无天,连您这样年纪的老人家也如此欺侮,好在大人您吉人自有天相,此番不仅因祸得福,更是重新得到了朝廷的启用。”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是祸还未尝可知。”山羊吃着苹草,也不抬头看,夏阳伯低声道:“走吧,去豫州。”
第67章 菩萨的心性
豫州的事暂告一段落了,赵慎的身体却出了些新的状况,许是因为这阵子过于操劳,他胸前的旧伤重新洇血,不断开始流出脓液,这是外伤恶化的前兆。雍州来的大夫聚在一起商讨了好几日,最终决定换一副新的药方,原来的药用的轻,已经遏制不住这伤势了,须换些药性猛烈的,外敷用的伤药中则要另添一味朱砂与一味银珠草,非如此不能够缓解伤势。
新换的药施用过后,效果立竿见影,外伤愈合后,赵慎连带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傍晚,赵慎敷了新药,躺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看雨,小茶几旁煎煮着药,沉郁的药味散得满院都是,新加的银珠草有镇痛与助眠的效果,他小憩了片刻,李稚进到庭院里,正好看见他闭着眼睛睡在竹椅上,一点气息也没有,傍晚的白色天光笼罩着那张脸,他看上去宁静又平和,一旁的案几摆着封看完了的书信。
李稚仔细看赵慎的胸口仍然有起伏,这才回过神来赵慎是在休息,他松了口气,转身去屋子里取了条羊绒毯,展开轻轻盖在了赵慎的身上,他在旁边坐下,将那封书信展开读了读,信是赵元寄过来的,信的前半部分提到豫州与夏阳伯,而后是提醒赵慎照顾好身体,盛京危机四伏,催促他早日回雍州。
李稚将那封信反复地读,尤其最后那两段,遣词造句相当自然,还有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与关切,李稚觉得颇为讽刺,若是不知道赵元之前干了什么,光看这封信还真的以为这是拳拳父子真情,赵慎的伤为何会恶化到今日的程度,赵元心中再清楚不过,夏阳伯之事表明赵元依旧在利用赵慎,催促他回雍州,不过是要趁着他还没有死,榨干他所有的价值,像血虫似的吸尽他身上最后一滴血,这是真正的跗骨之疽,令人作呕。
李稚收了信,重新抬头看向休息中的赵慎,他看了很久,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赵慎醒过来时,天已经暗了,这一觉倒是意外睡得有些久了,壶中的药已经煎好,用砂陶的器具装盛着保温,他侧过头看向去,李稚正坐在檐下烧机密文书,炉子是用红泥特制的,并没有烟熏出来。
李稚抬头看向他,“醒了?”
赵慎将盖着的羊毛毯往下扯了些,伸手端过了案上的药,“看过信了?”
李稚道:“嗯,赵元在催你回雍州?”
赵慎道:“他是害怕我破罐子破摔,发起疯来与盛京城所有人同归于尽,届时害苦了他。”
李稚道:“他说话一直如此虚伪吗?”
赵慎笑了,“四叔这个人,很难用一句话去说明白。”他用了“四叔”这个久违的称呼,乍一听像是在特意嘲讽,但却又够不上这般程度,他想了想,对李稚道:“这个人不是虚伪,而是精明,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言之有物,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要懂得给他让些好处。”
“听着像是商人?”
“对,和他打交道,正像是做生意,只记住一点,商人逐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最终想要的是钱财,赵元唯一想要的是皇位,无论何时,你牢记住这点就好了。”
赵慎对于将豫州拱手相让这件事并不耿耿于怀,和商人做交易,本就要细水流长,不必去精算每一笔账,说穿了一切皆是利益的交换,当年一无所有的赵元机关算尽,以小谋大慢慢换来了如今的地位,算计是他的本性,而皇位就是他唯一的弱点。
李稚若有所思地点了头。
赵慎喝完了药,又在竹椅上多躺了会儿,这新的内服药方中多加了好几味宁静安神的药材,刚喝完容易嗜睡,赵慎渐渐又开始困乏,忽然他看见院墙上有两只小猫在费力地逃狱,往下啪嗒一声摔掉在了窗户上,那是萧皓的猫,赵慎这时才想起件事,“萧皓呢?好几日不见人影了,他这猫是不要了?”
一旁的李稚闻声烧文书的动作突然一停,低声道:“许是有事吧。”
李稚若是不出声,赵慎还不会看向他,他一说话,赵慎转过头来了。
李稚继续烧着文书,赵慎就一直盯着他瞧,李稚终于抬头看了眼。
赵慎慢慢笑着问道:“他有什么事?”
李稚垂着手半晌,轻摇了下头。
玄武大街上,萧皓正与那匹闹脾气的黑骊对峙,黑骊脖子上还挂着那块牌子,因为它的抗拒,那块牌子也一抖又一抖,它四脚生根似的站在树荫下,萧皓扯了下马缰,黑骊头别的更开了,萧皓喊它,它直接把头深埋在了树荫里,咀嚼起了叶子,萧皓道:“你光把头埋进去没用,你【创建和谐家园】还在外面,又藏不住。”
无论萧皓说什么,黑骊始终无动于衷,萧皓又扯了下缰绳,黑骊直接侧过身把萧皓推出去,萧皓道:“你游街还是我游街,让我自己去?”
萧皓见实在劝不动,随手把缰绳丢回到马背上,忽然他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李稚。
李稚是专程跑过来找萧皓的,他看上去神色匆匆,一上来便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谢玦都走了!”
萧皓道:“不是你说的吗?游半个月。”
李稚听到这直击灵魂的一问瞬间哽住了。
李稚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那一日谢玦不依不饶,他想着游两天街换个豫州太守也值得,于是就同意了,可他却没料到,谢玦竟然调了一整个骁骑营浩浩荡荡三百多人押送着这匹马游街,就差花衣夹道敲锣打鼓了。再回头说萧皓,这也是个实在人,李稚的本意是让他把马牵出去随便逛两圈,糊弄过去就行,可他没想到萧皓竟然真的按部就班地游了十多天,谢玦的人都走了,他还在游,李稚这阵子忙着安排豫州那边的事情,没顾得上这边,他听说时都惊了,这也怪他当时没有明说,可他哪里想得到这人这么老实的?
或许是跟在谢珩身边久了,李稚总是下意识把萧皓当作裴鹤,裴鹤作为谢珩的贴身侍卫,在谢府中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每次谢珩交代裴鹤办事,不多说裴鹤自然能够领会,他下意识认为萧皓也是如此,如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大错特错,萧皓的思维是,你说一句我做一句,绝不会违命,而你没说的,你都没说我怎么知道?
李稚把话咽回去,“是我的错,确实是我没说明白,好了先回去再说,世子正在找你,马也牵回去吧,”李稚的话忽然一顿,看着那匹把头埋在树冠中的黑骊,“它怎么了?”
“在生气。”
“为何生气了?”
萧皓看着李稚没说话。
李稚突然回过味来,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半个背影,莫名竟是笑了下,“那怎么办?”
萧皓也看向那匹黑骊,“等夜深吧,夜深没人再……”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再牵回去。”
李稚察觉到异样,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去,正好看见一辆熟悉的十六架绿帐马车迎面而来,为了彰显对赵慎的恩宠,也为了照顾他身上的伤,皇帝两日前特意赐了辆新马车给广阳王府,那驾车的人是广阳王府的侍卫,见到街边的李稚与萧皓,回头说了一句话,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
沿街的人群远远地望见这辆马车,仿佛撞见了凶神恶煞,顿时自发地散开了,一只修长的手揭开车帘,李稚立刻走上前去,萧皓则是将拍到自己后背上的木牌反手一把推开。
赵慎今夜原是要去一趟长公主府,正好路过此地,他上下打量了李稚两眼,“你们怎么在这儿?”他刚一出声,李稚头顶的树冠中忽然蹭的一声冒出个马的脑袋来,沉重的木板砰一声猛的甩着拍上萧皓的背,萧皓停顿片刻,再次反手把木板拍开,咳嗽了声。
赵慎的视线停住了。
赵慎简单负手立在大街上,打量着那匹蓬头垢面插满叶子的高大黑骊,看完它胸前木板上的字,再看看一言不发的萧皓,最后才看向了尝试着开口解释的李稚,忽然笑了一声。李稚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一松,一直到很多年后,李稚仍是时常回忆起这个笑容,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在赵慎的脸上看见了这样纯粹的笑,仿佛本来不想笑,却不禁给逗笑了,赵慎其实是常笑的人,可那道笑容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不带任何伤感,也没有任何的沉重与惘然,他像个优雅轻盈的贵族公子,站在月夜下,看着一些有趣的事情。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我的。”李稚道:“是我的错。”
“羌族野马,这是在说你啊?”赵慎刚一抬手,黑骊立刻用侧脸去蹭他的掌心,赵慎轻抓了一把,那匹黑骊四条腿原地不停地踩踏起来,口中发出了类似雷鸣低吼声,整个身体都要往赵慎身上蹭去、撞去,浑然不觉得自己的体型过于庞然,赵慎伸手将它胸前歪掉的牌子重新摆正了,“看来是犯错误了,我也救不了你,戴着吧。”
与面对萧皓时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全然不同,黑骊不停地低嘶,却也没有敢再动身体,让那块木板端端正正地挂着,明明是一匹彪悍烈马,却硬要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凭空多出两分委屈。
李稚在一旁忙道:“已经结束了,可以把牌子摘了领回去了。”
赵慎却仿佛对那块为它量身打造的牌子颇感兴趣,手指敲了下那牌子,“行凶伤人,这野蛮的性子确实要多驯驯。”
李稚帮着解释道:“夏阳伯许是诬告,至今也没人亲眼看见这马伤人。”
“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它若不是恶名在外,别人为何要诬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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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慎收回了手,那匹马垂着头继续往前蹭,轻抵着着赵慎的手臂不动了,想要跟他回家,赵慎推开它,它也不出声,只继续默默把头贴过来,反复数次,赵慎终于没忍住笑起来,抬手摸了下它的鬃毛,黑骊顿时把头垂得更低了,那长绳磨了好几日早就光滑无比,一低头牌子就顺着脖颈滑落在地,赵慎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握住了缰绳,左脚踩着马镫,利落地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毫不夸张,李稚看见那匹马的眼睛瞬间亮起来了,头颅也随之一扬。
下一刻,赵慎骑在马上低身对李稚伸出手,李稚顿时愣住。
赵慎对他道:“上来。”
李稚愣道:“我不会骑马。”
赵慎依旧是道:“来。”
李稚重新打量了眼那匹高大的黑骊,又看看注视着他的赵慎,心中忽然莫名激动起来,他终于伸手握住了赵慎的手,另一只手接过了赵慎扔过来的缰绳,借力悠了上去,赵慎从背后扶住了他,李稚听着赵慎指点他如何踩蹬、如何扯缰、如何指使马往前走、如何勒住马、如何翻身下马,给他详细地讲述各种技巧,一旁的萧皓见状将腰间的马鞭解下来递给李稚。
进入宵禁的玄武大街早已经被广阳王府的侍卫清空,梁朝公认城中最中间二十步宽的道路是马道,赵慎指点完后,带着李稚骑了两个来回,这匹桀骜不驯的黑骊今日简直温驯得出奇,甚至特意跑得很平稳,好让李稚这个初学者能够适应,赵慎感觉差不多了,将手中的缰绳完全交给了李稚。
李稚正回想着刚刚赵慎说的话,身后一空,是赵慎翻身下去了,要想学会骑马必须要自己单独驾驭马匹,李稚一见他下去了,忙低头看向他,赵慎笑道:“别怕。”他抬手摸了把黑亮的鬃毛,手掌中仿佛有魔力一般,原本杂乱的鬃毛顿时顺滑无比,他对着李稚道:“别把缰绳抓得这么紧,肩膀放轻松,让它带着你跑两条街试试。”
初学者骑马的难度一是在于对力量的控制,二是在于如何驯服控制马匹,而一匹温驯聪明的马会主动配合马背上的主人,骑马也会变得容易起来。李稚在赵慎鼓励的注视下,终于尝试着抬起手臂振了下缰绳,黑骊也明白赵慎的意图,它轻盈地往前掠去,由慢慢踮脚转至轻快,风吹起月夜下的波浪似的鬃毛,它像是一只体型庞然的鹿,凌空掠过千年的古城,每一脚都仿佛在虚空中踩出雪浪。
李稚只觉得风把他的衣领、头发、乃至于将他的整个灵魂都吹鼓了起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他甚至感觉自己是御风而行,一点没有踩踏到实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