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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握住箭,食指抵在尖锐的箭矢上摩挲两下,然后将箭扔进火堆。
溅射出来的火星子落在男人的脸上。
男人被烫了个一激灵,叫起来,“哎呦喂——”
“太吵了。”宋郁道。
声音清淡,吐字干净清晰,却透着无形的压迫。
“......”布日古德立刻收了声,撑起眼皮望向俯视他的女人,没来由感到紧张。
宋郁的长相很美,五官精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尾上挑,恣意妩媚。
明明只穿着一身宽大白衬衫,修身牛仔裤,却依然挡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散漫温懒。
布日古德看呆了一瞬。
他咽了咽嗓子,咧开干涩的嘴角,艰难地伸手去够一边的搪瓷杯,“宋导,我这算不算工伤啊?赔钱不?”
没等宋郁回话,敞开两条腿坐在旁边的赵鑫鑫一脚踢开了他刚要拿到的搪瓷杯。
“赔个屁,【创建和谐家园】活该!”
赵鑫鑫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要不是你犯贱去勾引印第安女人,我们会这样?”
“现在向导怕事跑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赵鑫鑫将手里的枪丢到了地上,发泄道:“真是见鬼了。”
陈旧的猎.枪砸在地上,发出冰冷沉重的声音。
其他人皆沉默不语,空气仿佛静滞。
宋郁双唇轻抿,弯腰捡起枪。
半米长的枪,很有些分量,她掂了掂,“还行,至少他给留了把枪。”
倒是多亏了这一把枪,以此警告外面的印第安人,他们才不敢靠近,只是用箭试探。
宋郁拿着枪走到窗边。
枪口对准外面漆黑的天空,她扣动扳机,寂静的雨林里发出一声枪响,仿佛雷鸣。
一箭还一枪。
后坐力震得她手掌微微发麻。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很浓的硝烟味。
剧组请的向导是一个欧洲人,能说当地部落的语言,父亲过去是传教士,常带他出入土著部落,试图将他们引入现代文明。
宋郁偶尔会通过向导和部落交换一些物件,用来当作电影道具,但并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印第安人。
电影的拍摄地位于巴西中部,靠近亚马逊雨林腹地,基本上没有现代文明的痕迹,去到离营地最近的城镇,需要搭乘小型飞机。
营地驻扎在一个废弃农场里,勘景导演上次来的时候,隔壁还没有部落,是这个部落不久前迁徙到此,和农场只隔着一小片茂密的森林。
印第安人攻击农场的时候,宋郁只来得及把人聚集到木屋,用于通信的无线电设备被留在外面,没办法向外界求助。
她侧身透过木窗瞥向外面,漆黑的夜色像是一头巨兽,闪烁的火光是它的獠牙。
两边处于僵持之中。
外面的土著已经烧起了柴堆,男人吊起一只猴子正在扒皮,这只猴子将是他们的晚饭。
猴子是动物里很像人类的。
宋郁眼皮跳了两下,收回视线,“等到天亮,我们就撤离。”
她扫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早就有人悄悄打起了哈欠,神色里难掩疲惫。
“鑫鑫,你排个班,大家轮流值守,其他人先睡觉,都耗着也没有用。”宋郁道。
赵鑫鑫点点头,划拉两下手,效率很高地安排妥当。
宋郁没有参与安排的过程,但无形之中明显是团队的主心骨,一切朝着她授意的方向去行进。
-
夜更深了。
大部分人已经睡去。
宋郁靠在木屋的门口,目光凝着炉火微弱的星子,眉心不自觉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鑫鑫没有给她安排值守,她却守了全程。
反倒是旁边的赵鑫鑫轮班,守着守着眼皮子打架,扛不住眯了过去。
宋郁抽出他手里的枪,指尖细细摩挲,木质枪托的质感粗糙生涩。
雨林里的昼夜温差很大,晚上的温度变得很低,中间的炉堆渐熄。
空气里携着湿气和凉意,一直凉到肺腑。
外头印第安人的动静也像火势一样湮灭,变得格外寂静。
困意席卷,宋郁忍不住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突然,在一片寂静里,木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沉重的皮靴踩在木质的台阶。
一步一步,一并踩在了她的心脏上。
宋郁瞬间神经紧绷,她屏住呼吸,将枪口对准木门,食指靠着扳机很近。
脚步声有序而缓慢,越来越近,最后停下——
她的食指也搭在了扳机上。
外来的一道力,木门“咯吱”一声被悠悠推开。
室内昏暗的光线倾泻,笼罩在门外的人身上。
男人的身形挺拔,漆黑的头发,五官深邃,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冷冽气质。
宋郁仰起头,和他四目相对。
无垠的黑夜里,男人的眼眸发出鹰隼般明亮的光。
她没来由晃了神,食指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砰——”地开了枪。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久不见。
这是一个走遍南北半球的故事。
世界那么大,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2、赤道
天蒙蒙亮,空气里携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宋郁走在雨林里面,悄悄打量前方的男人。
漆黑的头发,清朗的眼睛,五官深邃,下颚线条明晰深刻。
他的嘴唇单薄,轻轻抿着,透着一股冷漠疏离,好像对所有事情都处变不惊。
她的思绪不由想起昨天晚上——
枪不小心走了火,子弹穿堂而过。
男人的表情却是无波无澜,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身侧被打穿了洞的树干,淡淡扫一眼,伸出手按住了她的枪。
“小心。”他的声音低沉清凉,用的是她能听懂的英语。
嘴上说着小心,但语气绝对不是关心她的意思,反而带着些对她枪法的嘲弄。
宋郁怔怔地盯住男人的眸子,冷傲的眼皮掀起,望向她时,瞳孔幽深无底,仿佛世界上最沉的井。
子弹像是一颗石子儿落进去,又很快恢复如常,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甚至木屋里被枪声吵醒的人都比他看上去要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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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谈判的地点约在农场和土著部落交界的地方,每边各只带两个人,加上男人昨晚是一个人来到他们的营地,已经足够诚意。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有人站在香蕉树下,他穿着当地的服饰,只不过头上还戴了插有鹦鹉羽毛的冠,那是印第安部落酋长的特殊装饰。
酋长的年纪比宋郁想象的年轻,三十岁左右,鼻子很大,眼窝很深,给人亲切的感觉。
她听见男人和酋长用当地的语言交流,印第安部落的语言发音偏重,语速很快且急促。
虽然宋郁听不懂,但明显感觉到男人讲话的速度更慢,不急不缓的,发音更加清晰纯粹。
一个个音符钻进她的耳朵眼里,一阵酥麻。
从他们的对话里,宋郁隐约捕捉到了男人的名字。
帕廷。
短暂的交流后,酋长看向宋郁,尽量使自己的表情友善,“你好。”他用带口音的英文说道。
宋郁挑了挑眉,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也会说英语。
在向导的描述里,野蛮未开化的土著部落似乎并非想象的那样。
酋长抬起右手,放在左胸口,微微倾身施礼。
他看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昨天我和帕廷有事不在部落,我为我族人的鲁莽道歉。”
宋郁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男人,心想,果然是叫这个名字。
帕廷。
她将两个字的发音藏在齿间,不知道为什么,抿出了一些西方骑士的韵味。
宋郁原本计划如果对方态度强硬,虽然不情愿,但她也只能让步,结果没想到对方先服了软。
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谈判瞬间变得和和气气。
宋郁从酋长的口中得知,他们原本居住在雨林更深的腹地,他带着族人迁徙至此,决定加入文明世界的行列,但又担心族人无法适应,所以在这里过渡,先送少部分孩子去外面的学校。
酋长的性格很开朗,虽然英语说得不那么好,词汇量也很贫瘠,但不妨碍他和宋郁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