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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军营忙碌了一年的花家四子,则是齐刷刷地围着桌子而站,有酒不能喝有肉不能吃,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可饶是如此,他们的心里仍旧是甜的。
从今往后,他们这唯一的外甥女儿便和他们的亲生骨肉无异,谁敢再欺负他们的小清遥,他们仍旧会再去拼命。
花家二老对范清遥的特殊对待,其他的女眷倒是没二话,这小清遥跟着她们的弟妹可没少吃苦,眼下被宠着那也是理所应当的。
唯独大儿媳凌娓,看着那被所有人宠爱的范清遥,嫉妒红了眼睛。
可是此刻,却无人顾及她的感受,就连芯滢也是只顾着低头吃喝。
在花家,范清遥这个年过得如同众星捧月,可范府那边,醉伶就没那么舒坦了。
没有抓到花家四子把柄的范自修,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在了醉伶的身上。
范自修本身就瞧不上醉伶那风月场的出身,眼下更是觉得醉伶没见识没智慧。
待到吃年夜饭的时候,范自修只让范俞嵘带着范雪凝去了前厅,对于醉伶只字不提。
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的醉伶,看着桌子上可怜兮兮的几个素菜,再是气不过伸手掀了桌子。
今日若是没有范清遥那个小贱种搅局,她又怎么会在大年三十儿被冷落在院子里?说到底都是那个小贱种的错!
眼看着那碎落在地上的碗盘,醉伶只当那是范清遥今日无辜又可恨的嘴脸,恨得拼命用脚躲着踩着。
在醉伶碎碎念的暗骂中,足足在正厅待了快三个时辰的范俞嵘回来了。
范俞嵘一进门,便是看见了满地的狼藉。
“你这是在闹什么?”
“奴家进门时不小心摔了下,奴家自知身份低贱,就算被旁人欺负到了头顶上又哪里敢发火?”醉伶满心的委屈却发不出来,只得幽怨地落泪。
范俞嵘最受不得的便是醉伶那软弱无助的模样,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执意带醉伶回府,因为和总是清高且从不懂得撒娇的花月怜来说,醉伶软弱的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搂在怀里爱怜。
“你也知道,花家的那几个莽夫都是粗人,他们的话你又何必在意。”范俞嵘叹了口气,伸手拉起了坐在一旁的醉伶。
醉伶顺势坐在了范俞嵘的腿上,委屈地眼含泪光,“奴家被说又如何?奴家既跟了少爷,就再不怕任何闲言碎语,奴家只是心疼少爷,那花家人怎得欺负少爷到咱们府门口?若是传出去,少爷以后又要如何做人?”
范俞嵘那才刚压下的郁闷,顺势被勾起了一股邪火。
今日若是只有花家人也就罢了,怪就怪在他自作聪明的将孙澈找来,结果反倒是让孙澈看了他的笑话。
若是孙澈当真将此事传出去,本就是一个小小侍郎的他,又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少爷若是想在花家面前赚回面子,其实并不难。”醉伶趴在范俞嵘的肩膀上吹着耳边风。
范俞嵘皱了皱眉,“你有办法?”
醉伶媚笑着,“初三皇宫设宴,皇上不是想小试一番名门小姐的医术吗?如果要是让陶氏医女家的几个孙女儿接连被比了下去,想来花家人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是要坐立难安的才是吧?”
“你别胡闹,清遥的外祖母可是凉神医世家的长女,谁又能比得过她新手【创建和谐家园】出来的几个孙女儿?”范俞嵘倒是也想当着皇上的面打脸花家,可就医术而言,他是真的望而却步的。
“少爷无需担心,奴家自有帮助少爷的办法。”
醉伶又是媚笑一声,一个侧身彻底陷进了范俞嵘的怀里,那双完全知道男人弱点的手,也开始在范俞嵘的身上乱窜抚摸了起来。
美色在怀,范俞嵘根本无法把持,在愈发的撩拨之下,终是将醉伶压在了身下。
“既如此,我便信你一次。”
“少爷放心,奴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十八章 进宫
初三的早上,许嬷嬷一早便是堵在了范清遥的屋外。
不想她敲了半天的门也没得回应,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却被屋内的场景弄得当场红了眼睛。
早早起身的范清遥,倒是顾不得自己那凌乱的模样,而是正趴在花月怜的床榻边,小小的手捏着沾了水的软帕,轻轻擦拭在花月怜那苍白的面颊上。
她的动作是生疏的,可那小心翼翼地模样却是连同那瘦小的身体都轻轻地抖着。
许嬷嬷看得是心也酸眼也酸的,那眼泪便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家的清遥小姐才多大啊,怎得就如此懂事呢?
范清遥直到将花月怜的发丝都梳得顺滑了,才慢吞吞地从床榻上爬下来,转身见许嬷嬷的眼泪还在流着,却是笑了。
樱桃似得小嘴,轻扬着,“嬷嬷不哭,娘亲马上就会醒过来了。”
她自是要笑,当然要笑。
上一世,她正是在今日彻底跪在了醉伶的眼前,范家人的跟前。
但是这一世,她却要让自己重新站起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阅人无数的许嬷嬷,眼下竟是被一个小小的娃儿震得一怔。
那双汪清水似的凤眼,看似是淡淡的在看人,可那酝酿着连她都看不出是什么的眼底,却藏着说不出的沉和稳。
待许嬷嬷回神,已是院外老夫人身边的何嬷嬷来催促了。
将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的新衣裳套在了范清遥的身上,又在几个奶奶送来的首饰里面挑了个素雅的镯子和耳坠戴上腕挂上耳,最后梳了个娃娃头,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等许嬷嬷将范清遥送出门,别说是等在院外的何嬷嬷看得惊艳了,一路朝着府门口走去,就连路过的小厮和婢女都是看得啧啧称奇。
原来她们这位受尽了苦头,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清遥小姐,打扮起来竟也是个如此好看的,完全不输给府里的其他小姐们不说,甚至是更胜一筹呢。
已经坐在马车上的陶玉贤和花耀庭瞧着自家这干净素雅又鲜眉亮眼的外孙女儿,也是满意地点着头。
“清遥啊,来外祖母旁边坐。”陶玉贤笑着招了招手。
“是。”范清遥恭恭敬敬地曲了下膝盖,这才坐在了陶玉贤的身边,又怕马车颠簸,顺其自然地将小手穿过了陶玉贤的手臂,轻轻地挽着。
花耀庭现在是越瞅这坐在自家夫人身边的小人儿便越是喜爱,懂事乖巧又继承了自己女儿的美貌,范家怕不是都瞎了眼不成?不然怎么就放着他的宝贝外孙女儿不疼,偏偏让一个妓子的种在范府生根发芽了呢?
这边花耀庭还在欣赏琢磨呢,那边却是一股浓浓的香气扑进了马车里。
“咳……”花耀庭被熏得皱起了浓眉,若不是见大儿媳凌娓带着芯滢上了马车,他只当是谁家的胭脂被大炮轰上了天,不然怎就如此的呛人。
与素雅的范清遥不同,芯滢是穿金戴银怎么显贵怎么来,再看那领着她的大儿媳凌娓,更是连压箱底的衣服都罩在了身上。
若非不是惦记着皇上请宴,早到一刻总比晚到一分得好,花耀庭是真真的想要将这浓妆艳抹的娘俩轰下车。
再者皇上设宴,哪怕是重臣家眷也并非人人能去的,除了长媳,其他的儿媳则根本没资格进宫。
她们只是将各自的女儿们送上了后面的马车里,又目送着自家的男人们去了军营,便转身回了府。
未时整,两辆马车前后朝着西凉皇宫驶去。
随着马车愈发靠近皇宫,远方似那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的不真切皇宫,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无论是那飞檐上展翅欲飞的祥瑞之兽,还是那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亦或是玉石堆砌的墙板,对于范清遥来说都是那样的熟悉。
跟着花家二老,花家的女眷们踩着上好青石铺成的地面,走进了皇宫。
相比于其他花家女眷的兴奋和喜悦,范清遥却是那样的安静。
甜言蜜语交织着的谎言背叛,凤冠霞衣下的断肢残骸,往事的一幕幕接连涌向心头,冻得范清遥四肢冰冷,就连心都是凝结成冰了。
陶玉贤被握着的那只小手冷得皱了皱眉,“小清遥可是怕了?”
范清遥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她确实是怕的。
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一招弄死了那些欠了她命的人。
可惜了现在的她羽翼未丰……
不过好在这一世还那样长,仇要一点点地报,才会让那些欠了她的人更加的刻骨铭心,生不如死。
“娘,娘,不是说皇宫里不让驶马车吗?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可以?”芯滢忽然扯着嗓子的响了起来。
众人随声望去,只见在宽敞明亮的宫路上,当真有一辆马车正缓慢地行驶着。
花耀庭只是一眼,便赶紧行至大礼。
能在这皇宫内坐着马车,车顶还嵌着夜明珠的,论整个皇宫里除了皇上不说,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了。
陶玉贤也是赶忙拉着周围的一众女眷们,纷纷跪在了地上,恭候着那马车继续朝着前面驶了去。
却不想,原本缓慢行驶的马车,忽的就停了下来。
因为离得远,花家的人并听不见远处的对话,只是见那跟在马车旁的小太监不停地点着头哈着腰。
半晌,垂落的车帘轻掀,车帘后伸出了一只手。
银丝边的云袖半遮在手背,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远远望去竟是有一种松柏之傲然。
范清遥只是一眼,便是认出了这手的主人,也跟着就如释重负了。
百里凤鸣。
他活下来了……
她于甄昔皇后的债终是两清了。
远处的马车里,那毫无瑕疵的手将一块玉佩扔给了车窗旁的小太监,很快,小太监便是匆匆跑了过来。
“花将军快快请起,太子殿下说了,花将军赤胆忠心,为国尽忠,连皇上都免了花将军的三跪九叩,日后相见自也无需这般烦文缛礼。”
眼下太子正是得宠之际,能得以太子如此重视,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荣幸。
花耀庭并无半点荣喜,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起了身。
整个西凉不算太子还有四位皇子,日后待登基时也是免不了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他忠国忠皇,却不愿跟皇子们扯上关系,更不愿自家的儿女,被搅进皇室争权的漩涡之中。
小太监见花耀庭没有搭话的意思,赶忙又将手里的玉佩呈举了起来,“这是太子殿下送给花家小女儿的见面礼。”
这句话,倒是将花耀庭弄愣了,就连陶玉贤也是没回过神。
现在在她身边的一共有五个花家的小女儿,可这玉佩只有一块,究竟是送谁的?
第十九章 再无瓜葛
小太监手中捧着的玉如琉璃般清澈,远远望去光滑细腻,油润亮泽,似是要流出油脂一般。
这样的玉,哪怕是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都不得见,就连花家那几个半大的孩子,都看得出是顶好的。
芯滢瞪着其他的几个花家女儿,贪心的眼睛里全是势在必得的威胁不说,那悄悄拽着暮烟的手,更是死死捏在了暮烟的皮肉里。
小小的手儿都已经紫了一大片,可芯滢仍旧在用力,微长的指甲下的肌肤也出现了丝丝血痕。
谁敢跟她抢,这便是下场!
暮烟是四儿媳雅芙所生,也是这花府里最小女儿辈里最小的一个,因天生失明所以性格十分胆小内向,眼下哪怕被芯滢捏得疼湿了眼角,也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其他的几个花家的小女儿见此,更是惧怕得根本不敢与芯滢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