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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言在树下立了片刻,道:“平叔,你带我去瞧瞧。”
她想弄清楚梁王因何被刺,倘若能掌握到什么不利于梁王的证据,也好在他的登天之路上设一道路障。
再者,白卿言见过刺杀梁王之人,才能判断这人是否能留。
白卿言只带了春桃,和卢平一起冒雪到了后院柴房,可柴房内除了一摊血迹之外竟无人。
凝视土泥地面拖移痕迹,白卿言视线朝那堆扎放成堆的木柴望去:“侠士既得我白家庇护,何以避而不见?”
春桃心头一跳,下意识上前抬起手臂将白卿言护在身后,满目戒备。
白卿言拍了拍春桃的手示意她放下,躲在柴堆后的男人既然被发现也没有藏着掖着,推开面前的柴火。
靠坐其中的男人半张脸都是已经凝结的鲜血,越发衬得脸色惨白,他一身玄色衣衫,身受重伤虚弱无力,浑身却透着一股子狠戾气场。
白卿言表面不动声色,手却死死握紧了手炉。
卢平救回来的这位刺客,竟然是将来太子身边的谋臣秦尚志,不过上辈子秦尚志得不到太子的信任,空有大才不得施展,郁郁而终!
秦尚志上下打量了白卿言一眼,冷笑:“大姑娘打算如何处置我这刺客,向梁王邀功?”
“秦尚志!”卢平呵斥。
她抬手示意卢平勿恼:“侠士如何知晓我是白家大姑娘。”
秦尚志低笑一声,露出带血的白牙,散漫靠坐:“能让卢平毕恭毕敬,必是镇国公府的主子。镇国公府女儿家皆是习武出身身体底子好,寒冬腊月一身薄棉衫便可御寒,如姑娘这般以上等狐毛大氅加身的……怕只能是早年和国公爷战场受伤的大姑娘!”
“侠士可否告知为何刺杀梁王?”白卿言问。
“梁王他不该死吗?!”秦尚志一双湛黑的眸子恨意滔天,如同黎明前草原燃烧的篝火足以燎原,“装出一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模样,背地里结党徇私,渎职贪墨,草菅人命!为逼我等为他效命竟杀我等妻儿家小,咳咳咳咳……”
秦尚志说到激动处竟咳出鲜血,他紧紧捂着心口,抬头望着白卿言冷笑渗人:“可怜你白家满门忠骨,忠心的如大晋国的看门狗,不久之后,怕也会落得和我一样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放肆!”春桃恼怒,“大姑娘休要听他疯言,还是让卢平护院将人扭送官府!”
“听凭大姑娘吩咐!”卢平虽心有不忍,却也不能真的连累镇国公府。
白卿言听着秦尚志的话,内心如惊涛骇浪般震惊,原来……秦尚志此时就已经能预见到白家的下场了么。
想到上一世,大燕国那位摄政王萧容衍对秦尚志的评价,白卿言电光火石之间便已下定决心。
她将手中手炉递给春桃,朝秦尚志方向走了两步。
“大姑娘!”春桃不放心。
谁料,白卿言竟对秦尚志恭恭敬敬行跪拜大礼,秦尚志也似被惊着,不明白白卿言这是要作什么,手紧紧攥着衣角。
“大……大姑娘!”卢平不知所措。
“先生既知我白家忠骨,又预见我白家困顿,敢请先生教我,白家何以自救?”
白卿言神色坦荡磊落,并未因为秦尚志的话恼火,反倒超乎寻常的镇定,仿佛对秦尚志的话早有所知。
秦尚志如今为白家所救,有恩不报非秦尚志作风,他抿了抿唇:“看大姑娘的反应,应已对此有所预见,倒不必秦某赘言!秦某只一句……想保全白家,镇国公得退。”
“白家军的不败神话,已然被今上不喜!镇国公作风取直,取忠,与朝中佞臣积怨已久!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今上已容不下功高盖主的镇国公了。若此次……镇国公不退,白家十七儿郎怕要尽损南疆。”
秦尚志一字一句,正正应验了上一世白家十七儿郎命丧南疆的结局。
白卿言抬眼看向秦尚志,打了一个寒战,今上?!
上一世,白卿言从未想过今上会对白家不喜,白家世代忠烈,作风磊落,顶天立地,一身的浩然正气!
正如秦尚志所言,白家满门忠骨,忠如大晋国的看门狗!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她手心收紧,一瞬抓住了脑中灵光。
“多谢先生教我!”白卿言又是一拜。
春桃忙上前扶起白卿言,只听白卿言道:“平叔,好生安置秦先生。”
卢平感激应声:“卢平领命!”
☆.第九章:外室
白卿言望着秦尚志:“若秦先生不弃,恳请先生……”
“秦某养好伤就走!”秦尚志不等白卿言说完,便匆匆打断了她的话。
白卿言的意图秦尚志明白,他抱拳:“大姑娘见谅,秦某此次冲昏头脑刺杀梁王,至众兄弟丧命已悔恨不已,秦某此生志向在社稷朝堂,舍身碎骨定要阻断梁王登顶之路,绝不愿拘于后院。”
秦尚志的志向何其远大,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入太子府。
白卿言也不欲挟恩强求,沉默片刻对秦尚志福身后道:“朝堂似海,先生如蛟,白卿言在此祝先生尽如所期,蛟龙得水兴云作雨飞腾升天。”
秦尚志似是意外白卿言会说这番话,他紧捂心口强撑着起身,难得恭恭敬敬对白卿言抱拳行了一礼。
白卿言颔首从春桃手中接过手炉,沿来时的路往回走。
虽然,秦尚志不愿留下帮她,可秦尚志一席话已让她茅塞顿开。
她想到上一世母亲狱中自尽留下的那封《问皇帝书》,想到大都学子群情激愤声势浩大为白家求公道的画面,想到梁王在府中头疼不已诉说无法为今上分忧的苦恼模样。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
哪怕是手握至高权柄的今上也有怕的事情,怕人言!怕民愤!怕百年后落得残害忠良的名声!
如今祖父生死未知……甚至已身死南疆,白家退已不能退。
不能退那她就更进一步,将白家的名望推至鼎盛,让今上忌惮悠悠众口不敢对白家出手。
就算最后大晋国还是逃不过被大燕灭国的下场,盛名之下……但愿也能保全白家。
去清辉院请白卿言的蒋嬷嬷,没想到会在路上碰到白卿言,三步并作两步上前。
“大姐儿!”蒋嬷嬷福身行礼,“大长公主请您过去。”
白卿言抿了抿唇:“祖母可是有了什么打算?”
蒋嬷嬷红着眼点头。
白卿言这才抬脚跟着蒋嬷嬷一起朝大长公主的长寿院走去,路上细细询问了她昨天走后祖母的情况。
“大姐儿,你放心大长公主到底是皇室嫡女,能撑得住。”蒋嬷嬷给白卿言撑着伞,忍不住红了眼睛,“倒是大姐儿还是个孩子……”
说着话,两人就已经走到了长寿院。
丫鬟替白卿言打了帘,见白卿言进去了,蒋嬷嬷这才将里外的丫鬟全都打发了出去,进屋接过白卿言已经解开的白狐狸毛大氅,道:“老奴在外面守着,大姐儿和你大长公主好好说说话。”
隔着珠帘,白卿言看到坐在炕上闭眼拨弄着佛珠的祖母,眼眶就红了。
“祖母……”白卿言轻唤了一声。
大长公主张开眼,见白卿言挑开珠帘进来,伸出手:“阿宝,来!”
白卿言依言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大长公主唇瓣嗫喏,换了几次气才红着眼问:“你告诉祖母,谁给你的消息竟比朝廷还要快一步。”
“祖父临走前,孙女让之前祖父给我的两个暗卫随行保护祖父,其中一个拼了最后一口气回来给了孙女消息,说我白家被祖父的副将刘焕章和朝中之人联手坑害!孙女没有实证不敢声张,悄悄安排把人厚葬了。”
说词是白卿言昨天来长寿院前就想好的,镇国公是曾经给过白卿言两个出类拔萃的暗卫,镇国公出征时……白卿言也的确让两个暗卫随行保护镇国公,只是上一世那两个暗卫……为救镇国公亦是随白家男儿一起陨身南疆了。
大长公主忍不住悲痛,嘴唇剧烈颤抖着,良久她闭了闭眼,手掌用力拍在炕桌上:“我白家男儿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绝不能为奸佞所害而亡!”
“祖母,如今事已至此,我们还需要早作打算……”白卿言攥住大长公主的手,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我白家男儿倘若真的尽被坑害,怕是有人想要从白家手上夺走白家军!”
大长公主手死死扣住炕桌边缘。
“但白家军向来只认白家人!祖父、父亲他们凶多吉少,只怕害我们白家的人还有后手,祖母……如今您就是白家唯一的依靠,首当其冲!”白卿言同大长公主分析。
“他们做梦!”大长公主咬紧了牙关,“当年先皇临去之前留给我一支……只有帝后才有的皇家暗卫队。多年来养在我陪嫁庄子上,从不曾动过,看来如今不得不动了。”
白卿言颇为意外,她不曾听祖母说过,手上还有这么一支暗卫队,如果是这样她倒是不担心祖母的安危了。
“祖母,就算祖父、父亲、叔父和弟弟们都不在了!还有孙女儿在!”白卿言握住大长公主的手,郑重道,“祖母千万要保重身体,平安康健!有祖母在,孙女就有底气,孙女一定拼尽全力护我白家周全,不让我白家男儿含冤屈死……”
大长公主被白卿言一番话说的热泪盈眶,将白卿言抱在怀里哽咽不能语。
两人缓了良久,大长公主用帕子压了压眼角的泪,问白卿言:“阿宝你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章程?”
“祸起萧墙,家里的下人怕是要严查一遍,不过这件事得暗地里查,孙女会和母亲商量着办,祖母坐镇就好不必费心!”
大长公主点头。
白卿言想到后来梁王找来的所谓二叔外室生的儿子,抬眼看向大长公主:“还有一事我想请教祖母,二叔……是否有外室?”
白卿言口中的二叔,是大长公主的嫡次子,白卿言父亲的亲弟弟。
大长公主抿住唇。
见大长公主的模样,白卿言心也沉了一下,原来上辈子梁王扶起来的那个真是二叔外室的儿子。
“没有外室这么严重,但也确是你二叔对不起你二婶,当年你二叔游学时被一位姑娘所救,两个人就有了情谊……”大长公主欲言又止,白卿言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有些话不能对白卿言明言,“后来你二叔回府,走之前将祖母赠予他的龙纹玉佩,给了那位姑娘当信物,本打算回府和你二婶商量后,再将那位姑娘接入府中当个良妾,可当时你二婶儿有了身孕,这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第十章:反心
再后来,边关告急,祖父带着父亲和二叔上了前线,大捷回来已经是三年后,等说通了二婶再去找那姑娘时,却得知几年前……那位姑娘家乡闹水患,所有人都以为那姑娘已经死了。
谁知道几年前,那姑娘带着男孩儿,找到镇国侯府偏门,眼看着次子和儿媳夫妻和睦,大长公主不想镇国公府因为此事生乱,便瞒着所有人,直接把人送到了自己的庄子上养着。
白卿言听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
想到上一世到后来镇国公成了虚爵,二叔的外室子继承了爵位之后做出那些搜刮民脂、强抢民女、残杀佃户的勾当,将白家祖上积攒下来的名声败坏的一干二净。甚至连白卿言如姐妹般的沈青竹,都被那个混账做成了美人壶,供人赏玩。
白卿言心底翻涌着一阵血气,心头像压了一座山让她喘不上气来,她恨不能立时三刻用刀刮了这个混账!
白卿言不甘心追问:“确定了是二叔的孩子吗?”
大长公主面色泛白,靠在松软的软枕上,叹了口气:“那孩子,和你二叔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白卿言藏在袖子中的手收紧,指甲嵌入掌心之中,如果他不是二叔的孩子她怕现在就会让卢平去绝了后患。
但,如果是二叔的子嗣……
白卿言心口揪痛,半晌之后,狠逼着自己下了决心,这才望着大长公主:“那就接回来吧!”
趁着现在孩子年纪还小,或许好好教还能掰过来,就算实在掰不过来……人攥在她的手心里,总比攥在梁王那些人手心里好。
“好,接回来祖母亲自教养!”大长公主用力握了握白卿言的手,“你二婶儿那边儿,也由祖母来说,等你二妹妹回门之后。”
白卿言点了点头,指尖冰凉,强压下心头的恶心和厌恶不去想,和长公主说起对白锦桐的打算。
“祖母,孙女深思熟虑后,倒觉得我白家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了。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白家。”
“你说来听听。”
“祖母可还记得,三妹锦桐曾帮我母亲打理中馈,短短半年将铺面收益提了三成,我母亲当时戏言,若三妹妹从商,怕是要成天下首富萧容衍一般的人物。”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她记得因着这句戏言白锦桐真有了从商的念头,镇国公发了大脾气,说白家儿女哪有自甘堕落成商贾之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