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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知纤已经把训练当成是吃饭、喝水一样的常事，她卯足劲拼命往前冲，不仅自己攀登，还要拉着何瑶光一起。

  　　累极了，她们就躺倒在练舞室的木底板上，呼呼的喘气，汗水浸透衣服，可两个人手臂枕在脑袋下面，还逞强要再唱一首歌。偶得一空暇，就以逗乐对方为趣。

  　　镜子都被热气氤氲得模糊了，许知纤近几天跳舞跳得有些疯魔，唱歌也不似唱歌，反像是歌在唱她。她对于一些事弄不清怎么办才好，索性不想，就把全部心神放置在舞台上。

  　　一公来得很快，曾经何瑶光站着的地方，她如今也站到了，不只有万众瞩目的荣誉感，更多的是承载在肩膀上的沉甸甸的压力。许知纤握不住手里那束光，也没能牵住拉扯风筝的线。

  　　小腹处坠痛感来得猝不及防，那灯光才一撇开，她就想要蹙眉，可摄像头在拍，上万双眼睛也盯着，她好努力地维持住表情管理，就被更大更猛烈的痛感破了功。

  　　“急性阑尾炎，没好好吃饭吧？”医生问同行的何瑶光。

  　　“她太拼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就算她拿出十分之□□的力气去跳舞、唱歌……我又管不到她。”何瑶光说到后面变成了气话。

  　　可比赛根本不会为任何一人的出事而终止或者暂停。

  　　“许知纤，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我以为即使我们算不上恋人，但好歹也是非常亲密要好的朋友了，可你的压力全部放在心里，一点也不跟我说，哪怕让我为你共同承担一部分……我也努力了，为了你，我也尽力争取，我以为你会愿意跟我说些什么的……”

  　　何瑶光将许知纤的手心贴到侧脸上，喃喃地说。她吹了凉风，已经够冷了，可许知纤的温度要来得更冷一些。

  　　“你从小就喜欢玩各种游戏，假扮武林高手，争当天下第一，我说那我委屈一下当天下第二的剑客好了。可你打仗不带我就算了，最后干嘛还要分享荣誉给我呢。”

  　　何瑶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她不吐不快、絮絮叨叨，甚至乱翻旧账。只有当许知纤睡着了，她才敢将旧事重提。

  11、你好可爱呀

  　　潮水一般的重力袭来，许知纤恍若跌入沉疴旧梦之中。这个世界暗无天光，错乱又窒闷。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充斥在周遭的空气里，她的瞳仁缩成小小一粒。难道现在所经历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吗？她是不是还被病魔缠身，躺在病床之上，就差被一周一次的化学治疗凌迟处死。

  　　她蹙起眉毛，嘴唇翕动，要喊出的话像是被死死困在干涸的喉咙之中。

  　　许知纤感受到眉心的小山丘被一根温暖的手指抹平，嘴唇也被沾水的棉签棒润湿。

  　　一圈圈的光晕重叠，她稍稍动下手指，就能感受到满手是光滑温软的头发触感——何瑶光在陪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小憩。

  　　许知纤阖上双眼。

  　　-小圆，我怎么了？】

  　　-盟友，你的身体毕竟基础不行，你不应该这么拼命的……

  　　-我需要尽快恢复。你有什么办法吗？

  　　-好吧……一千点灵魂碎片会加速你的恢复速度，令你在短短三天时间内恢复完全。

  　　-还不够，远远不够。三天过后再回去，二公练习时间就少了一大半，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盟友，未来科技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望你理解。

  　　许知纤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还是不甘心，路已经走了一半，哪有中途折返的道理，而且……她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阳光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病房切割成明暗两部分。汽车的鸣笛声惊醒了趴在床侧的何瑶光，她终究不放心许知纤一个人留在这，那日去找齐央申请特权，男人沉默好久，矜贵的手指摘下金丝眼镜，豺狼一样的眼神牢牢锁住她。

  　　“跟我做个交易吧。我会派人帮你安排节目事宜，使你高位出道，之后我会将全公司的资源放在你身上，令你在最多两年之内成为国内顶流。”

  　　“条件是什么？”何瑶光不冷不热地问。商人最看重利益，向来不会把好处白白让给人，而她付出的可能会远多于得到的。

  　　“我这里有一份合约，你看一下。”齐央将合约丢到她面前。

  　　“你要拿我做你的挡箭牌，当你的合约女友？”

  　　“是，我确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齐央自认为自己的魅力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何瑶光是个例外，这也是他放下忧虑，将她作为意向方人选的原因之一。

  　　何瑶光笑了一下，她认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送许知纤和我一起出道。”

  　　齐央咬咬牙，应下：“好。”手底下那群人做假账不是再擅长不过了？

  　　他几乎是等不及地催促何瑶光签下合约，身体前倾，眼瞅着何瑶光一笔一划将名字书写完成，他终于松下一口气，倒回办公座椅上。

  　　“给你三天时间，我会让他们将节目延期。”

  　　节目延时一刻都会在网上引起一阵轩然【创建和谐家园】，网友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他们能揣测出一百种延期的理由，好的、坏的，这里面任何一个学员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宣泄情绪的靶子。

  　　何瑶光明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是不对的，但她管不到那么多，她的心太小，只能容下许知纤一个人。

  　　————

  　　许知纤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

  　　“何瑶光……你不应该抛下录制来陪我的。”许知纤的声音因为太久没进食、饮水有些脱力和沙哑。

  　　“你醒了！”

  　　何瑶光从来没有笑得这般开心过，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又匆忙地跑出来，几缕发丝杂乱地粘在她淋湿的脸庞上。

  　　许知纤挣扎着坐起来，通过小圆的BUFF，她的恢复速度提高很多，已然恢复了些许气力，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何瑶光说道：

  　　“你这么羞于见我，那我更没脸见你了！何况我们同吃同住，你什么邋遢样子我没见过呀！”

  　　何瑶光尴尬地驻住前进的步伐，对呀，她怎么没考虑到这一层，女生都是爱美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闭上眼摸索着走到许知纤面前。

  　　许知纤乐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何瑶光这么可爱呢？“你靠下来一些。”

  　　何瑶光弯下腰，也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许知纤勾住她的脖颈，在她耳旁轻轻呢喃：“你好可爱呀，瑶光。”

  　　何瑶光一张俏脸瞬间爆红，她忽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知纤。

  　　“那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她用很低的声音问许知纤。“好。”许知纤回答得很轻。

  　　何瑶光挺翘、柔软的睫毛覆在一对天然澄澈的眼睛之上，刮到她的侧脸颊上，她就丢盔弃甲，全然告饶。

  　　许知纤揪住何瑶光的衣领喘气，嗓音软软的，贴在何瑶光震动的胸口处变得有几分颤动起来：“我想明天就出院。”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求你了……”

  　　何瑶光哪里受得住许知纤用这种磨人的语气撒娇，她扯了扯衣摆，做出退让：“你至少再躺两天，我会在着监督你。”

  　　许知纤被描摹得浅淡的眉毛罕见地耷拉下来，像极了一只被主人极尽奢宠过后又抛弃的猫儿，她撇开脸看向窗外，在同自己怄气。

  　　她何至于去怪何瑶光，何瑶光也是为了她好。

  　　“你先休息，我去买饭。”

  　　她们处在了感情的瓶颈期，彼此都需要冷静一下。

  　　————

  　　夜幕降临，医院外的街道已经热闹起来，车水马龙，霓虹灯光，嘈杂人声构成了一个繁华的杭州。

  　　何瑶光步伐匆匆，她几乎一夜没睡，面容有些憔悴，但挡不住她那身清傲的气质。

  　　节目的收视率已经达到0.25%以上，称得上是“火”了。

  　　例如，学生课间休息的十分钟会三、五人聚在一块谈论；也成为公司职员饭点时的消遣；也有一家人相约守在电视机旁观看的。

  　　总而言之，何瑶光不带点什么遮掩身份的“装备”，就这么大喇喇上街，实在是不太妥啊。

  　　何瑶光正站在一家鸭血粉丝店门口，有些怀念，她同许知纤的第一次约会，当然这是她单方面认为的，便是吃了这。

  　　但想到许知纤躺在病床上的脆弱模样，她心口略微一疼，走开了。

  　　拐角处有一家粥店，粥店挺闻名的，早上顾客络绎不绝，但晚上喝粥的人少，显得有些空闲。

  　　何瑶光推门进去，白色的瓷砖地板拖得十分干净，依稀可分辨出人影。

  　　“阿姨，要两份青菜粥。”何瑶光生怕许知纤见她吃好的会羡慕，索性都点了清淡的青菜粥。她如此细心，面面俱到，处处考虑许知纤的感受。

  　　负责点单的阿姨好热情，她瞟一眼何瑶光觉得她有些眼熟，点完单没忍住又多看了人家几眼。“小姑娘，我瞅你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那个什么节目上的明星？我家闺女好喜欢看的嘞，还要拉我一起看。”

  　　“阿姨，你可能认错人了。”何瑶光对于自己糟糕的形象有些难为情，她低下头不愿与之对视。

  　　“我怎么会认错呢。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可一点不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差！”

  　　阿姨笑起来，几条皱纹叠在一块，却更加显得易于亲近。

  　　恰好这时阿姨女儿捧着两份打包好的粥出来，她一见何瑶光就发出一声小小的尖叫。她一直是选秀节目的狂热粉丝，从零几年隐约有印象的快男快女、超男超女，到近些年的青春选秀类节目，她都认真地追着看完。

  　　她递粥的手有些颤抖，作为搞选秀资深人士，偶尔嗑那么一两个cp再正常不过了。许知纤送进医院那晚，微博都爆了，她挤了三分钟才得以挤上去查看最新消息，直至见到公司发了声明，她才略安下心。

  　　后来听说何瑶光有陪同许知纤前往，更是陷入了嗑糖的疯癫状态，不乏有唯粉讽刺说：你们嗑的可是血糖，cp粉你们有心吗？可她已经垂直入坑，一心只认为自己的cp锁得死死的，哪管唯粉如何想象。

  　　“姐姐，纤知怎么样了？”女孩满目担忧和期盼。

  　　“谢谢，她好多了。”

  　　“请替粉丝们转告我们对她的祝福。我们都很担忧她的身体，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发挥出更好的实力！”

  　　“好，一定会的。”何瑶光很认真地应下。

  　　年轻的女孩子有一腔热血，何瑶光刚转身走掉，她连忙扯了一张纸巾揩拭掉手心因太过激动而冒出的汗水。登上微博，点开超话，唰唰唰连发三条。

  　　-啊啊啊啊啊啊！我搞到真的了！光纤cp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纤知姐姐的身体好多了，大家不用担心！

  　　-我刚刚见到何瑶光了，本人真的和电视上一样好看！而且说话好温柔好温柔，一点也不高冷~

  　　下面连忙有相识的饭圈姐妹追问：

  　　-真的吗！我搞到真的了？

  　　-真的是真的，比珍珠还真！不真我直播吞手机

  　　-哈哈哈，duck不必

  　　-呜呜呜，太好了，纤知没事，我们也放心了。

  　　-大家放心！

  　　还有QQ群的小伙伴们在疯狂艾特她，若不是她现下手上的事情太多，恨不能把知道的全部爆出。

  12、置气（捉虫）

  　　何瑶光从房门的小窗格里望进去，病床上那人正凝望着窗外，她眼神有些许的空洞涣散，大概是绷紧精神训练太久，而一旦放松，就迷茫得无所适从。

  　　这项进度过快的选秀赛事流程，一方面使年轻女孩们的活力在很短的时间内迸发出来，让观众感受到青春的魅力，投身于这个生命不息的活动之中；另一方面也是在压榨着少女们的生命力，过度的长时间训练有损身体机能。

  　　可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偌大一个娱乐圈，站在顶峰的人寥寥无几，刻苦、坚持是说都不用说的，可更多的还是需要凭借天赋与机缘。

  　　好巧不巧，前者她们有，后者就摆在眼前。

  　　何瑶光时常想，为什么许知纤对节目的执念如此之深，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但对方不说，她也不会问，只想默默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