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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SG]清穿之德妃日常-第3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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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妨,再歇歇。你今儿用的什么香囊啊?这味道清清淡淡的,倒还好闻。”胤祚伸手解了他腰带上的香包去,袖在怀里深吸一口。

        “瞎说,都是额娘做的,还不一样么?”胤禛识破他偷懒转移话题的意图,却懒得拆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着休息。

        不远处的武场上却没有这样轻松闲适的氛围了。八阿哥也进学了,下晌同样跟着哥哥们练武。

        小的时候,除了每隔三日要去一趟钟粹宫后殿给良贵人请安,胤禩没有觉得自己跟别的阿哥有什么不同。

        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开始识字念书了,才开始渐渐从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不同的东西来。

        比如每年惠额娘给儿子发压岁钱,大哥得的荷包永远是额娘亲自系在腰间的,而自己的则是宫女拿着冷冰冰的托盘递到手上。

        再比如到皇阿玛宫里请安,人人都知道太子只喝雨前龙井,三哥喜欢庐山云雾,四哥喜欢太平猴魁。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青花盖盅端上来,可唯独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

        进学才一个月,这种让他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谙达们知道四哥畏暑,特意禀告皇阿玛,让他的功课减半。却从来没有人在皇阿玛跟前提前过,他才五岁的小儿子每天也要在烈日下,射出这二百支木箭。

        胤禩握弓的手微微发抖,汗水浸湿了手掌,那些被弓弦割出来的细小伤口愈发疼了。

        “八弟,你没事吧?”胤祚开小差回来,就见比弓高不了多少的八阿哥站在太阳底下,身子摇摇欲坠。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扶。胤禩独居钟粹宫,少有跟哥哥们亲近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胤禛抬眼一望,却见跟着八阿哥的两个哈哈珠子借着捡箭,远远地躲到宫墙底下的阴影里乘凉。他登时火冒三丈:“你看着老八,我去找大哥。”

        天气太热,容易让人心烦气躁。胤褆今日二百支羽箭只中了不到百个靶心,比皇太子少了将近二十个,早窝了一肚子的火。胤禛本想让他出面管教八阿哥的哈哈珠子,却恰好撞在了枪口上。

        胤褆把弓往地上一掷,不耐烦道:“累了就叫他歇着!我还成内务府大总管了?”

        “可......”胤禛一时语塞,要是老六的人敢偷懒耍滑,他早叫拖出去打了。可老八身边伺候的奴才,都是惠妃选的,除了大阿哥谁管得?

        当然还有人敢管。那个人就是大哥不开心孤就开心了的皇太子。胤礽在一旁听了不由冷笑:“还有这样骑到主子头上的东西?来人,八阿哥的哈哈珠子背主忘恩,拖下去杖责五十。两个伴读不能护主,同样杖责五十。”

        “你......”胤褆这才慌了神。哈哈珠子都是包衣奴才也就罢了,可伴读却是货真价实的八旗出身,还有一个是惠妃的远亲。杖责那是要脱了衣裳打的,众目睽睽之下日后叫那拉家的孩子怎么做人?

        胤褆只得忍气吞声地求情:“太子何必动这么大火,八弟到底没什么大碍,罚他们跪上一会儿小惩大诫就是了。”

        太子难得找到机会打压胤褆的气焰,一语双关地说:“自古尊卑有序,这奴才想要骑到主子头上来,就是打死都不为过。”

        胤褆双目圆瞪,火冒三丈。偏偏这事他确实不占理,若是闹到康熙面前,只怕康熙还会怪他包庇母族,不友爱兄弟。胤褆顿时有了息事宁人,丢卒保帅之心。

        可这时,武场另一端却传来阵阵惊呼,谙达们一窝蜂地围过去。胤祚大喊:“四哥,你快来看看。八弟晕过去了!”

      第62章

        绣瑜刚带着何太医行至澹宁居门口的竹林小径外, 刚好遇到康熙的御驾从另一个方向匆匆而来。她忙下撵行礼:“皇上万福。”

        康熙见她带着太医,瞬间明白:“起来吧, 老四没事。朕听说是老八中暑晕倒。”

        “中暑晕倒?”绣瑜心里隐约有了猜测。皇子们习武都是六七个人伺候着, 紫金消暑锭、清凉丹这些避暑的药是随时都备着的。阿哥们就是打个喷嚏、揉揉眼, 都会立马有人上来嘘寒问暖,八阿哥中暑一直到晕倒才被人发觉, 可见身边的奴才对他多不上心。

        可偏偏这些人都是惠妃安排的,绣瑜顿时心生退意。可康熙开口说:“既然来了, 一起去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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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阿哥的院子里乱成一团,煎汤熬药的、跑腿递东西的,没头苍蝇似的乱窜。还有其他阿哥带来的人, 木头桩子似的拄在外面。康熙不由脸色一沉。

        屋子里, 八阿哥躺在天青寿字帐子里,已经幽幽转醒,只是仍旧面如金纸, 冷汗淋漓。露在外头的一双胳膊晒得通红,嘴上起了浮皮,看着格外憔悴。

        康熙强忍着怒气让两位太医上前请脉,转头厉声喝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谙达奴才, 旁边七个哥哥,你们都没发现八阿哥中暑不适吗?”

        “回......”太子和大阿哥几乎同时上前一步, 就想抢着回话。

        康熙瞬间起疑,把目光转向谙达们:“教授皇子们骑射的总谙达何在?”

        总谙达被传进室内, 跪着回禀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总的来说不过是阴差阳错罢了。除了八阿哥的奴才可恶些,旁的人并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谙达们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向皇帝提起给这个不受宠的小阿哥减免功课的事。哥哥们各有各的心思,没有人想害八阿哥,可也没有人分给他一点点关心。

        绣瑜瞬间觉得此事棘手。看似平常的一件小事,却几乎把康熙心中隐痛的伤疤揭了个遍。嫡亲的外家与异母弟弟,庶长子与太子之争,异母兄弟之间的隔阂。

        康熙的心像是从怒火熊熊的火焰山里,一下子掉进了诡秘莫测的深渊。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深沉冰冷,挨个扫视眼前从高到低,一溜排开的四个儿子。

        “皇上,”绣瑜突然轻声插话,“中暑之人需要静养,不如臣妾在这里看着八阿哥。”她总不好在一旁看着康熙教训别人的儿子。

        康熙点头应允:“都随朕来。”

        这下小小的内室只剩下绣瑜与胤禩两个主子,庶母与几乎从未说过话的庶子,气氛尴尬。幸好太医和宫人们来来往往,绣瑜远远地捡了个椅子坐着,望着帐子里太医们忙碌,无声叹息。

        九子夺嫡,八阿哥的手段最激进,也是诸子之中最令康熙厌恨的。如今看来,果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顾太医与何太医合计了药方,两人似乎争执了两句。顾太医突然冲绣瑜行礼道:“娘娘,微臣可否向娘娘讨要一粒紫金裕暑锭,与八阿哥救急?”

        紫金裕暑锭制作过程繁琐,除了永和宫年年不厌其烦地单独备了,别的宫里都用太医院统一发放的清凉丸代替,功效要次上一等。但是这治病的东西最忌讳外人插手,绣瑜把药给出去,是要担风险的。若不给的话,又显得她吝啬刻薄。

        竹月不由暗瞪了顾太医一眼,嫌他多事。

        顾太医是老江湖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今日冒这风险,绣瑜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怜悯。

        而此刻,唯有绣瑜知道,今日的小小孩童并非摇尾乞怜的池中之物,而是一遇风云便化龙的传奇人物。

        所以现在轮到她来面临这个道德考验了。稚子何辜?可这个无辜的孩子将来会是老四的劲敌,要不要帮他呢?

        其实在她这么多年潜移默化地影响下,历史早就悄然无声地滑离了原本的轨道。胤禛现在每天被老六缠着,上树捉蝉,下河摸鱼,这些淘气的事情兄弟俩背着她和康熙,全部偷偷干过了。哪里还有历史上冷面王的影子?

        历史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她虽然没有自大到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将九龙夺嫡的惨祸消弭于无形。可若能在八阿哥幼年稍微减少一点儿他心中的不平,能令将来惨烈的局面稍微缓和一二,亦是大功一件。

        “竹月,给他!”绣瑜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帐幔中的胤禩,转头冲顾太医笑道,“本宫生四阿哥的时候,多蒙顾太医关照。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床上的胤禩眼神一动,他明白这是德额娘不想施恩图报,叫他安心的意思。

        这时门外传来康熙怒而砸东西的声音,绣瑜不由自主站起来,小桂子跑进来回禀:“娘娘,大阿哥跟皇上争执了几句,皇上生了大气了,罚了众皇子一起跪在院子里。”

        康熙这还是顾及大阿哥的面子,当着一众弟弟的面,单罚他一个未免不好看。干脆所有儿子一起罚跪,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绣瑜不由头疼,吩咐小桂子:“带人去后面给荣妃、宜妃报信。”

        皇阿玛竟然为他发作了大哥,胤禩眼前突然模糊,他抽了抽鼻子,给眼前的德妃道歉:“德额娘恕罪,儿子不争气,连累四哥六哥了。”

        绣瑜客气地说:“你还小呢,很不关你的事。你四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容易中暑,养到如今才好些了。”

        胤禩突然问:“四哥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您会经常去看他吗?”

        这问题明显超出了两人的交情范围,若是他再长两三岁肯定不会这样问。可如今他还是只渴望疼爱的小雏鹰。绣瑜听闻良贵人一直对八阿哥不冷不热,多有闭门不见的时候,少有嘘寒问暖的光景,估计伤了这孩子的心了。

        绣瑜抽了抽鼻子,她敢肆无忌惮地主动接触胤禛,是因为当时她已经贵为德妃,独掌一宫,无需仰仗皇贵妃了。可良贵人还盼着惠妃多多提携儿子,自然要避嫌。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疼爱与否,在其一生,而不在朝朝暮暮。八阿哥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胤禩听得似懂非懂,却莫名觉得喉间酸意涌动。他还想再问,可顾太医已经煎了汤药上来,一群宫女捧着药碗、清水、布巾围着他侍奉,隔开了德妃的身影。

        这时陪着皇太后去了后湖边上礼佛、安排中元节事物的惠妃,与原本在一旁吃瓜看戏、后来才被康熙的地图炮拖下水的宜妃、荣妃几乎同时赶到。

        四妃对视苦笑,难得有这么齐心协力的时候。康熙面对儿子们尚且能狠下心,可面对一群跟了他十多年的后宫女眷,真的是有力无处使。

        绣瑜趁机提醒:“皇上,今儿是中元节,太皇太后还等着晚上与皇上一起烧法船呢。”

        太皇太后年过七十,已经是过一日少一日的年纪了,康熙素来孝顺,怎么忍心扰了老祖母过节的兴致?他草草骂了两句慈母多败儿,就甩袖而去,放了众皇子一马。

        四妃的联盟瞬间崩塌。宜妃没好气地说:“大阿哥身为长子,就是这么给弟弟们做表率的,妹妹我今儿可长了见识了。”

        惠妃本来脸上无光,但是涉及大阿哥她怎能退缩,当即不甘示弱地回道:“大阿哥如何岂是妹妹你说了算的,不如我们把皇上请回来评断评断?”

        荣妃不阴不阳地说:“宜妹妹消消气,唉,我只心疼八阿哥,小小年纪身边竟一个得用的人都没有。”

        惠妃跟荣妃是从康熙四年斗到如今的,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积攒起来,能吵上三天三夜。绣瑜终于忍不住插话:“阿哥们还在外头跪着呢,姐姐们尽管拌嘴,本宫就不奉陪了。”

        惠宜荣三人这才草草收场,各自领了儿子回家去。

        “真是倒霉!”

        延爽楼里,胤祚躺在炕上忿忿不平地蹬了一下腿,结果不小心碰到膝盖上的乌青,疼得他龇牙咧嘴。胤祚不由在心里嘀咕,他长这么大,还没被皇阿玛弹过一指甲盖呢,今天跟着大哥倒把这罪受了。

        绣瑜给他放下卷起的裤腿,问道:“大阿哥到底说了什么,惹得皇上这样生气?”

        胤禛如实回答:“皇阿玛指责大哥亲疏不分,帮着个奴才,不顾弟弟死活。大哥不服,还说......”

        胤祚接到:“说佟家也是奴才,皇阿玛不也一样偏心他们吗?”

        绣瑜差点摔了手上的茶盅,脱口而出:“他吃错药了吧?”康熙偏心佟家是真,可人家是皇帝啊。都是外戚,你拿什么跟皇帝比?

        胤祚摸了块云片糕在嘴里嚼着:“可当时的情景明明是大哥跟太子拌嘴才耽误了八弟,皇阿玛就指着大哥骂,丝毫不提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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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傻孩子,太子是储君,为了储君的威信你皇阿玛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指责他?肯定是晚上回了乾清宫父子俩悄悄说啊。”绣瑜笑着捏了两只包子,“快去洗手,准备用点心。”

        胤祚把手泡在宫女捧上来的药汤里,闻到了浓郁的玫瑰花香。额娘又换泡手的方子了,春天是月季,夏天是玫瑰。这方面四哥倒是很得额娘真传,兄弟里就属他们俩日子过得最讲究了。胤祚想着突然说:“额娘,八弟好可伶,我们帮帮八弟吧。”

        胤禛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异想天开,给额娘找麻烦。八弟养在惠额娘名下,我们插手不是自找麻烦吗?”

        绣瑜也露出不赞成的目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虽然怜悯八阿哥的处境,但是也没有想过要让这个野心勃勃的孩子接近自家的傻白甜老六。

        但是她不想招惹惠妃,有的人可今儿下午还跟惠妃舌战一番,丝毫不落下风呢。祸水东引,似乎是个不错的法子。绣瑜的目光落到炕角放着的瑚图灵阿的一篮子布娃娃上,突然露出玩味的笑容。

      第63章

        康熙下了朝往太皇太后那里请安, 远远地看见三个女孩子在桂花树底下嬉闹,他眯起眼睛细看了一会:“那好像是大公主吧?小的那个是九格格, 穿蜜合色对襟褂子的那个是?”

        梁九功躬身回道:“是宜主子宫里的六格格。”

        “过去瞧瞧。”

        康熙走近才发现她们在摘桂花, 湖边的石桌上早铺了一块绿锦, 上面满满地累了小山一样的桂花。黄澄澄的格外喜庆,散发着馥郁的芳香。

        “皇阿玛万安。”

        “起来吧, 你们摘这么多花儿做什么?”

        大公主已经年过二十,早已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闻言脆生生地答道:“德额娘宫里的桂花糕做得最好, 我们讨了方子来,准备做给老祖宗和皇玛麽吃。”

        永和宫后院里遍植桂花树,康熙似乎也回想起来那香甜的味道,他抬手刮了刮九儿的鼻子:“你额娘手不算巧, 但这一张嘴可够刁的。能入了她口中的东西, 必定不差,你们做了哄太皇太后高兴,朕重重有赏。”

        许是念着这味道, 康熙突然起意中午往延爽楼来用膳,结果刚进院子里就见内务府几个眼生的太监躬身侍立在院子里,汗流浃背,明显已经等了不短时间了。

        康熙不动声色地进去。帝妃二人相对而坐用了午膳, 他才捧了杯茶在手里,笑道:“朕似乎甚少看见你这样为难人的时候。”

        “臣妾以前不管事, 当然犯不上为难他们。如今您很该看看内务府造办处的人做了什么玩具给阿哥公主们。”绣瑜转头吩咐,“把那个机关老鼠拿给皇上瞧瞧。”

        竹月端上来一只拳头大的木老鼠。老鼠四足底下设有小轮, 腹内中空,尾巴高举朝天。梁九功接了查看,似乎觉得那老鼠身上有什么粉末,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大为吃惊:“皇上,是火1药。”

        竹月在一旁解释道:“这老鼠腹内可以存放火1药,把引线从尾巴那儿穿进去,一点火就可以蹿出去好远。”

        康熙微微点头:“有趣儿,但是危险了些。”

        绣瑜趁机说:“造办处每年要向皇子们进上一百多样童玩,臣妾看这单子上多有不宜的东西。大些的阿哥们还罢了,小阿哥们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的。前儿老九老十在园子里用弹弓打鸟,一颗弹子擦着十阿哥的脑门就过去了,险些伤了脸面。”

        这都是小事,康熙日理万机哪有功夫去管小儿子们玩什么玩具。绣瑜既提出来,他就随口附和道:“难为你细心,既如此就把这些都蠲了就是。”

        “是了,臣妾已经吩咐下去。以后这些危险的玩意儿只配给进学了的阿哥们,九阿哥往下的就不用给了。”

        “依你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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