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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安冷笑:“女子出嫁从夫,姐姐早就是皇家的人了。咱们是什么?皇家奴才!”
“你!孽子,跪下!”武威被他戳破心病,气得顺手抄了旁边的手杖,抡圆了往他身上打。
“住手!”乌雅太太扑过来护住了儿子,冲武威喝道:“你就知道拿儿子出气!连我一块打死好了!打死了我们娘儿俩,看你怎么跟娘娘交代!”
源胜家的两个孩子被婆子抱下去了。绣珍吓得拽着大嫂的衣角不放。这个年乌雅家注定过得鸡飞狗跳。
大年初四,法海好容易得以出门,在两人常去的一间茶楼见了脸上带着可疑青痕的好友,将自己如何偶遇那苗疆之人,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等事和盘托出。
逆来顺受的小白兔变成了会咬人的野狼,晋安听得目瞪口呆:“那你自己怎么办?你也姓佟佳啊!”
“怕什么?若是小事自然有我阿玛顶着,再怎么削爵降职,也连累不到我这个无权无职的人。若是杀头流放的大事,有这么多人陪葬也值了!”
晋安听得叹气:“何苦来着。”但事已至此,他意识到这事的重点是佟家从那苗疆之人手上搞到了什么东西?用在了何人身上?
若只是普通的无名之辈犯不上费这么大功夫,与佟家敌对的朝廷重臣及其家人最近好像都健健康康,吃嘛嘛香。
“不太可能是用在朝廷上。”法海摇头总结,深谙内宅斗争的他首先想到:“这样阴毒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很像是后宅妇人用的法子。”
天底下斗得最厉害的,当然是皇帝的后宅!晋安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长姐:“你说会不会......”
正月里不能动针线,绣瑜就想着先给几个孩子量下尺寸,预备着做春衫。平日里穿得厚瞧不出来,胤祚去年量的模子,竟然短出一大截来。竹月拿着袖口长了半指的布料上来给她看,绣瑜笑了一回,又忍不住忧心忡忡:“这孩子自从上回生病以来,竟然像转了性子似的,开始挑嘴不吃东西了。又恰好赶上抽条长个子,看上去越发瘦了。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竹月也无计可施,只能想法子叉开了话题。
这时,小桂子急匆匆地进来回道:“德主子,四阿哥从马上摔下来了,皇上让您赶紧往阿哥所去。”
绣瑜赶紧丢了手上的东西,扶着竹月的手出门去:“好好的,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呢?伤势可严重?”
胤禛年纪小,骑马都是由两个谙达一前一后地护着,怎么会摔下来呢?
“四爷的哈哈珠子说,蒙古进贡了几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来,说是什么西域来的品种,几位阿哥看见了。大阿哥说这是以前的汗血宝马,是勇士才能骑的。太子爷听了也要骑,连三阿哥也挑一匹去,四阿哥见了就不肯再骑以前的小马。谁知那马性子野,跑得急了,四爷没抓稳,就掉了下来。万幸谙达们护得及时,没有大碍,只是崴了脚受了些惊吓罢了。”
“六阿哥呢?六阿哥也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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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瑜这才哭笑不得地给事情定性为意外。小四属于那种大脑过度发育,但是体育成绩一般般的孩子。可小孩子自尊心强,当着小跟班老六的面,四哥哥怎么好意思骑一匹小马呢?
康熙和皇贵妃的轿撵已经停在阿哥所门口了,康熙正在引经据典,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教育儿子爱惜身体,一味逞强是没有好结果的。
当着养母弟弟的面被皇阿玛训斥,一直是个乖孩子的四阿哥已经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壳。结果生母也一脸忧心地匆匆赶来了,螃蟹壳更是差点冒烟。
绣瑜和皇贵妃都想上去查看儿子的伤势,但碍于彼此的存在,只能都乖乖地坐着,听康熙长篇大论一个人唱独角戏。
见哥哥挨训,胤祚本来收敛了淘气,乖乖站在一边拿脚画圈圈。结果没多久额娘来了,感觉有了靠山的胤祚又站不住了,转动着小脑袋,左顾右盼的,十分抢镜。
有这么个存在感强烈的小六打岔,康熙也绷不住严肃脸,他咳了一声,训斥的话说不下去了。皇贵妃赶紧出来打圆场:“皇上说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已经是晚膳的时间,不如就在这里摆起来,皇上带着两个孩子用膳。”
康熙点头应允,皇贵妃遂下令摆膳,更亲自端菜摆盘。绣瑜见状也褪了手上的指甲套,上前帮忙。
康熙叫了胤祚过去检查功课,偶然抬头一看,两个儿子在侧,妻妾相和,好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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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瑜眉头微皱,用膳时不由有些担忧地看着胤禛带笑的小脸。这孩子究竟隐瞒了什么?他还簪的行为到底跟佟七娘之死有没有联系?如果有,佟七娘之死会不会让他愧疚难安?
绣瑜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把实情告诉胤禛。回到永和宫,她正要传话出去,叫人查佟七娘家的状况,却被一个更大的消息打乱了阵脚。
“皇贵妃曾在四阿哥刚出生之际,抄了他的生辰八字传出去,让拈花寺的和尚算命。”
绣瑜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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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瑜却摇头道:“泄露皇子生庚虽然是大罪,但是佟家深受皇上信赖,多半还是训斥一番罢了。这个把柄不足以致命,咱们还是先握在手上,以观后效。倒是这个能把如此隐秘的消息传出来的人,比消息本身,更有价值。传话出去,让额娘来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两天没给你看文,你又放飞自我了。宝贝,你写的是言情,来,跟我一起念:言——情——
作者:呵,自己X眼看人基,怪我咯?
第44章
因为胤祚表现出来的多动症预兆, 康熙十分担心这个孩子上学的时候,贪玩好动耐不住性子, 以致将来一事无成。
过分脑补一向是皇帝的通病, 绣瑜劝了几次, 都被康熙以“慈母败儿”的名义驳回去了。于是还在上学前班的小六提前被皇阿玛布置了一堆家庭作业。每天花园里撩猫逗狗的身影不见了,换做书房里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的小人儿。
开春天气暖了, 绣瑜索性让内务府的工匠把东暖阁明间的木头窗户拆掉,镶上三尺见方的玻璃片, 给了胤祚做书房。晚上则在屋子里燃起十来支明亮的红油蜡烛,跃动的烛光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昼。
绣瑜在窗外站了好一会,胤祚小手握笔写得正专心。也许康熙是对的,这个年代的人受平均寿命所限, 虚岁五岁已然算是大孩子了, 她不能拿幼儿园大班孩子的标准来要求儿子。绣瑜就没进去催他睡觉,只吩咐苏嬷嬷:“夜里风凉,六阿哥再写上半个时辰, 你们就催他睡觉。”
苏嬷嬷依她之言行事,胤祚却咬着笔头犯了难,皇阿玛布置的每天三篇大字必须按时完成。可东华门内侧的鹰房里最近新来了两只海东青,最是凶猛厉害, 听说双翅张开足有桌子那么大。三哥叫了四哥五哥明儿下学看老鹰去,本来嫌他年纪小碍事, 亏得四哥五哥求情,好容易才哄得三哥同意捎上他。
如果字没写完, 额娘肯定不放他出门。
胤祚本来已经睡在床上了,想到这里,又穿着寝衣坐起来,让值夜的小太监周旺儿避开嬷嬷们,悄悄在拔步床上摆了小桌,点了蜡烛,连夜赶功课。
隔日却是个艳阳高照的二月天,又恰逢太皇太后精神好,兴致勃勃地提议要找人打叶子牌。在场四个主子,皇太后和宜妃都是能上桌的,但是大公主却要帮着老眼昏花的太皇太后看牌,免得叫小辈们算计了去,所以就成了三缺一。
皇太后就说:“那就叫了顺懿太妃来,陪皇额娘玩上几圈。”
宜妃眼珠子一转,故意解了腰间的荷包,半真半假地抱怨:“哎哟,求太后娘娘疼疼臣妾吧!瞧瞧,前儿正月里才发的年俸银子,顺懿太妃一来冲它招招手,就又全改了姓,归了她了。”
皇太后哭笑不得:“你个小气东西,皇上还短了你的银子使吗?”
太皇太后被她小心眼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也跟着斤斤计较了起来,连连摆手说:“不许叫她,她手气旺,元宵那日才赢了哀家的银子去呢。叫个老实的,也让咱们旺一把。”
“那就惠......”
“哎呀,老实的可不好找。”皇太后正要开口,宜妃却接过话头,掰着手指数道:“惠姐姐、荣姐姐都是打惯了叶子牌的,佟姐姐病着。十阿哥还小,贵主肯定走不开。倒是德妹妹,素日里是个老实好欺负的,老祖宗,咱们就拉了她来打牌。”
“哈哈,你个缺德鬼儿!好,就叫了德妃来。哀家也好久没见六阿哥了,叫她把老六也带来慈宁宫,与老五作伴。”
见宜妃主动提起德妃,皇太后、大公主脸上的神色都是微微一变,苏麻也有些为难的样子。太皇太后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就转头问苏麻:“怎么了?德妃不能来吗?”
苏麻躬身回道:“娘娘,您忘了?早上永和宫才来人回说,六阿哥夜里写字着了风寒。他病着,德主子哪里走得开呢?”
“六阿哥怎么又病了?不是上月才病过一回吗?”太皇太后皱眉道。
她年纪大了,经常人和事对不上号。皇太后刚想开口提醒她,上个月病的是五阿哥,太皇太后已经接着继续说:“除夕家宴上,哀家见着九格格的身子骨也不是太好,听说也是常常肯病的。德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都生过三个孩子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做额娘吗?哀家当日心软,许她自己养着六阿哥,倒纵了她这惫赖懈怠的毛病,坏了皇上的子嗣!”
她这话说得极重了。在场众人忙跪下来,请她息怒。
皇太后说了几句公道话:“皇额娘消消气,都是她生的,德妃怎能不心疼六阿哥呢?要怪就怪那以前的通贵人,丧了良心的家伙,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毒手,祸害了六阿哥的身子。”
太皇太后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大公主笑道:“孙女儿常常见着六弟,他身上大到衣衫小到鞋帽扇坠儿,都是出自德额娘的手艺。就连四弟也一样。可见她真心疼爱孩子们。”
宜妃也跟着劝道:“老祖宗息怒啊。前儿德妹妹的弟弟在国子监门口跟佟佳氏的鄂伦岱闹了一场,她忧心挂念家人,一时照顾不周也是有的。”
皇太后不由抬头,不着痕迹地瞪了宜妃一眼。
果然太皇太后勃然大怒:“自古女子出嫁从夫,相夫教子才是宫妃的本分。她算一个,皇贵妃算一个,仗着皇帝的宠,把手伸到前朝事务中去了,还带累了六阿哥。不成体统!”
“传哀家懿旨......”
“皇额娘!”一向温顺的皇太后难得有些失礼地打断了太皇太后的话。因为年纪相近,四五六三个阿哥常在一起玩耍,多是在阿哥所或永和宫,偶尔也来她的寿康宫。她一生无儿无女,到老才有这几个孙儿承欢膝下,笑笑闹闹的让宁静的寿康宫也多了几分颜色,她怎能不为他们打算?因而对宜妃这种没事找事的行为,犹为不满。
“德妃虽然有错,但是老六还病着,您宽宏大量,不如等他好了之后再处置吧。”
皇太后难得为谁开一次口。太皇太后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允,只派苏麻去永和宫训斥德妃一番。
绣瑜躲过一次无妄之灾,送走苏麻喇姑之后,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小孩子生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太皇太后下旨责罚她是小事,如果让有心人钻了空子才是大事。
可小六这身子骨是怎么回事呢?只有一次抓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宫里越是体弱的孩子,越是容易受害。一来汤药补药不断,机会多。二来,挑身子差的孩子加害,也不容易漏马脚。
可胤祚别的事没有,就只是小孩子挑食不爱吃东西,所以免疫力不好。这没病没痛的,怎么治呢?
绣瑜正一筹莫展之际,竹月一脸慎重地进来禀报:“主子,温僖贵妃来了。”
芳宁?绣瑜不由愣住了。虽然孝昭皇后活着的时候,芳宁跟她有过一些交情。可今时不同往日,两人同为一宫主位又都生有皇子,一个人尚嫌树大招风,如果她们交好抱团就更有结为一党的嫌疑了。故而芳宁进宫数年,从来没在非公共场合跟绣瑜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上门拜访了。
绣瑜不由慎重了许多,回到内室换了一套簇新的粉紫色杏花天影旗装来:“快请。”
“你如今倒真成了美人灯,风吹吹就倒了。唉!”得知弟弟生病,胤禛也放弃了今天的鹰房一日游计划,到永和宫来探望他。
胤祚有些闷闷不乐。他已经知道因为自己病了,太皇太后生了额娘好大的气。如今见哥哥也不得玩乐,过来陪着他,胤祚心情更加低落。他望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瘪了瘪嘴:“四哥,为什么我老是生病?我不想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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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早已懂得生死之事,听闻弟弟此话顿觉不祥。他色厉内荏地喊:“胡说八道!下次再有人胡言乱语,你只管回了额娘,掌他们的嘴!”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胤祚已经从他的态度里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额娘,见不到皇阿玛、哥哥和妹妹了。
胤禛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也有些害怕,下意识地就回阿哥所去。片刻,他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胆小,鼓起勇气端了旁边的玉碗:“来,我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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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头一次做这伺候人的活计,对方居然不领情?胤禛磨牙道:“不是有蜜饯吗?快,我端不动了!你还想不想我带你去看狗狗了?”
呜,四哥跟额娘果然是不一样的!撒娇也没有人哄,胤祚只得不情不愿地凑过去喝了,苦得眉毛眼睛皱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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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儿又抢着叫苏陪胜递了茶壶进来,倒了一杯给胤禛:“阿哥吃了甜的,饮些茶水解腻。”
胤禛看着茶杯里黄色的辛辣液体,不由皱眉:“都快入春了,怎么还备了姜茶?”
“娘娘说,近日天凉,叫阿哥多饮几日再换。”
听得是养母的吩咐,胤禛就不再多言,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胤祚喝着永和宫备的牛乳茶,听他们对话,突然好奇地说:“我也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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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儿却突然变了脸色,捏着手帕稍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磨磨蹭蹭地倒了一杯,端到胤祚床前,突然脚下一滑,朝旁边倒去,茶水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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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空码字~稍晚还有一更。快夸奖我!
第45章
温僖来了一趟, 云山雾罩地说了些皇贵妃近来身子不好,性情大变之类的话, 里里外外都是要她小心防范, 如有需要尽管派人到永寿宫找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