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JSG]帝王之友作者:马桶上的小孩-第73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崔季明实在忍不住,没好气地问道:“高兴你把我捉住了?”

      言玉将手里的竹笛敲了敲,他不知道用什么给将两截黏在一起,上头有一圈细细的胶痕,递给崔季明,抿嘴半天才说:“三儿都变成大姑娘了。”

      “哈?”崔季明真是不懂他的爽点。

      言玉坐回了床边,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摸了摸她脑门,面上含着缱绻的笑意:“我高兴,我以为我会错过你长大,不过却赶了巧。”

      崔季明才发现,似乎古人都觉得女孩来例假就是长大了,可以嫁人了,言玉这颇有一种变态又满足的口吻。

      “你没有看信?”他又侧头问道。

      崔季明垂眼,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刚走,我没来得及看信便去追你了,结果信被风吹碎了。”

      “风?”言玉愣道:“龙旋沙?你去了?”

      ……贺拔庆元当时是去找她的!

      “你受伤了?”他强忍下情绪问道。

      “都几个月了,早好了。” 崔季明翻身,想将自己缩回被子里。言玉偏不让,他不说,却有一股就要捏着她好好看看她的粘人劲,不顾她反对,坐在床头拥着她的肩膀。

      崔季明这会儿觉出点不大对劲儿了。

      好好说话就是,还非要搂着抱着才能张口么?

      崔季明又硬邦邦道:“真若是一副担心的样子,那你应该知道我要是运气不好,早死过几回了。”

      言玉很知道如何单刀直入话题,道:“你写信给三州一线了?他们反应很快,已经开始重整旗鼓,这个时间肯定不够找到贺拔庆元再送回信,是你?”

      崔季明笑:“呵,我哪有那么大本事。你若是来试探消息,大可以将我拖在马后,血肉模糊一路了再问,我保准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她显然是不合作的样子。言玉叹了一口气。

      崔季明还是心里头难受,否则她早有能说话气死人的本事,来戳的他鲜血淋漓。她没这么做,还是怕有什么不知道的事,还是想听他说的苦衷。

      然而言玉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一肚子惶惶到狼藉的牵挂与思索,尘埃落了地,竟发觉她没有看过信才是最好的,解释什么也是多余,也不会改变他们俩将要做的事情。

      只要她不与殷姓关系太近,到日后被牵连,一切都不会影响太多。

      从突厥牙帐听闻贺逻鹘攻打南道,到楼兰过来从人群里捡到血淋淋的她,言玉一张脸绷的像从别人那里借来的皮,生怕露出多一点痕迹让各方围着的苍蝇盯到缝隙。他反复回顾着这些年她做事的样子,推断这两副心窍的故人,到底能猜出了多少。

      崔季明如今的态度,显然是明白,也破了局。

      言玉不知是欣慰,还是无奈。

      “在这里歇几日罢了,再去阳关,阳关的守城将军是认识你的,顺着这路往东,走沙洲,再去甘、肃、凉三州,回长安就很近了。”他这么说。

      崔季明本来一直抬眼望着他,此刻却将眼睛垂下去,卷曲的睫毛抖了抖。

      她也明白了他不肯说,难以言喻的看他一眼:“若是你与我阿公有什么杀亲的仇恨,你可以利用我,死了也权算是技不如人、善恶有报。但若没有,你只是决定站到了突厥人那边,仅为了让突厥人的利益最大化才去想将阿公拉下马,那我不能原谅你。”

      “你若是突厥人出身,我们天各两方,之前的……便不再提。若你身体里流着邺人的血脉,却通敌叛国,因你的行为致使大邺百姓流离失所,那我死也不会原谅你。若有一日,我入了军营,必定亲手杀了你!”崔季明咬牙道。

      这段话在他心里难以抑制的停驻半刻。言玉却其实讲每一个字在心中早早预演,此刻并不吃惊。

      言玉道:“我知道你会这么说。那你怕是已经不能原谅我了。”

      崔季明眼睛瞪圆,胸口起伏片刻想说些什么,却罢了一咬牙,眼眶红了。她几度在这趟路上红了眼,却不想从播仙城被破、贺拔家兵一个没有回来,到无数商客旅人惶恐的挤在楼兰,这一切都跟他有关。

      这一次,鼻腔酸的连进了肠肚内,她的种种愤怒与委屈一下子涌上来,像个孩子似的推开他,将被子盖过头,整个人蜷进这床不太干净的棉被里。

      里头闷闷的味道,【创建和谐家园】的她视线有些模糊。

      言玉这次没有再将她刨出来,转过头去,从怀里掏出黑色的笛子,手指蹭过去,笑道:“你再烦,也勉为其难听一次吧。她说这曲子,能保佑独自的孩子,以后平安快乐,莫语悲苦,更不会受岁月磋磨……”直到长大,每日醒来是竹杖芒鞋踏江去的快乐,夜中也不会因陈年懊恼却回不去的往事而惊醒。

      多么美好的祈愿。若这笛声不是困在笼中的夜莺,在几层城墙外不论寒暑为她同样孤独长于笼中的孩子吹奏的,那就好了。

      这只飞不了的夜莺,为那孩子编织了一个柔美悠远的月夜,一个她都去不了的幸福喜悦的天下。这是一处灰色的小小宫室内能得到的仅有色彩。

      当夜莺的幼子长到了最好奇的年纪,离开了笛声,却坠入了他根本做不了主的深渊。

      看似仁慈的人,自有她惯用的铁腕。

      看似刚正的人,自有他蔽目的暗处,专门容纳那些躲不去过的肮脏。

      黄土的房间很小,崔季明避不了这笛声。在她刚见言玉的小时候,这笛声还是一段哼唱,还是刚拿到笛子时不熟练的聒噪,如今却离开长安的月夜时那一夜更多了许多内容。

      崔季明难说。

      漆黑的笛身难以承载漂泊的苦愁,缨络浸饱了明天不会再来的虚妄。夜莺都哑了嗓子得在说理,嗟乎!难道只怪时运不齐,命途多舛?

      不过是君子见机,达人知命。止步便好。

      笛声难听刺耳到突破了崔季明的想象,言玉也停止了。他手搭在了被子外,搁在崔季明背上,仿佛有很重的力量,却又故作轻快哄她睡觉似的拍了拍。

      一会儿不知道有谁敲了敲门,屋里飘进药香。

      他接过来带着缭绕的味道过来,微微扯开了被子,好像在跟她小心翼翼的商量:“吃了药,躺一躺便不痛了。”

      崔季明闭着眼挺起身来,不肯多看他一眼,碗沿磕进牙齿之间,热而苦的药汤让他慢慢喂下。言玉将手用力的蹭过她的唇角,指腹抬起轻轻掠过她的唇纹。

      崔季明一把拍开他的手,重重倒下去。

      言玉道:“止步就好,日后封狼居胥也未必能得福,你到死如铁的心肠流泪了就不好看了。……嘴上说着是盼你平安,有最好的命,什么都不忧心的快乐长大,实际也是我怕。我怕日后在战场上遇见你。”

      既怕赢不了你,也怕赢了你。

      “更何况看你今日这样,日后女扮男装去军营哪里会是容易的事情。并不是所有的苦都是该吃的。”

      崔季明已经困的要死,唇间还是没将那两个字咽下去,无意识的道:“虚伪。”

      言玉笑道:“也没错。”

      崔季明微微偏头,彻底睡死过去了。

      他这才将两只手伸出来,轻轻贴在她两颊上,用掌心去记住她模样,为了日后再变也堪堪记得。言玉想象着,她个子再高一点点,眼睛更加有神,唇还是这样的形状。

      他刚刚摸到了,帅印被拆开了,果然是在她身上。

      若是拿走,这凉州大营几乎可以轻松用计毁了。

      “少主。何时离开?”外头传来了声音。

      言玉:“马上。”甩去瞬间涌起的可怕算计。

      他仿佛是在擦去不存在的眼泪一样,两个拇指从她眼睑下头飞速划过去。

      崔季明睡的紧皱眉头,像是书页再压不平的皱褶,言玉低下头去,额头抵在她的额前,闭上眼睛轻声道:“在你有生之年,天下要变天了,将军梦的终点只会是命丧黄泉。做个崔家女,你永远可以不用再这样风吹雨打了。听我的好么。”

      ´Þ¼¾Ã÷±»·çɳ´µµÄñåÁѵÄ×ì´½·Â·ðÔÚÎÞÉù¿¹¾ÜËûµÄ½¨Òé¡£

      言玉:“虽然我一生都没有做过对的事情。但这天下,会变好的。我并不恨殷姓,我恨的是几百年来更迭的王朝,恨得是‘皇’这一个字。”

      言玉伏下头去,几乎难以自制的想去亲吻她一下,却终是停驻作罢。

      他终是觉得不配。她该去被她喜爱的人亲吻,而不是被这样毫无知觉的被他这样偷偷摸摸的触碰。

      “少主,再不走来不及了。”隔着门,外头传来柳先生的声音。

      言玉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掌,松开转身朝门外走去。

      崔季明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情了。她睡了整整一天,一睁眼仍然能望见光亮,有种好似没睡过的恍惚感。

      她撑起身子,半天反应不过来。

      光还在,可除了光,她什么也没看见。

      崔季明以为自己是眼睛上盖了什么,伸手去抓,可什么也没有。她摸到了自己扇动的睫毛,看得见手掌像黑影一样压向她的眼睛,可她连五指的轮廓都看不清。

      崔季明猛然直起身子,顺着床头摸索过去,粗糙的床头桌台,上头一杆笛子,她一把拿起那笛子,手指颤抖的摩挲着红缨贴到眼前来。

      面前一团模模糊糊的红痕,就像是白纸上撒了一团胭脂水,那颜色没有边界。

      笛子光滑,她手指能摸过每一个笛孔,能用眼睛感受到的,也只有光滑笛身上一层薄薄的反光。

      崔季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来,她看不见了!

      不是完完全全的瞎了,可她除了光和一点颜色,什么也看不清了!

      “来人!来人!”她从未如此惶恐的去抓身边的一切,往地上砸,弄出点声响来,嘶声力竭的喊:“来人——有谁!言玉!”

      崔季明头一次觉得自己声音这么响,失去了视感仿佛在耳朵上加倍的补偿,震得她自己都发抖。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大片光泄进来,打在她侧脸上,崔季明被光贯穿的瞳孔骤然瑟缩一下,她只听见一阵靠近的脚步声,巨大变故带来的惊慌逼迫她抓着火炕边,强挺着身子要站起来:“谁!是谁?!”

      眼前影影绰绰身影,她若看得清便知道是之前帮她的中年女人。她常年干农活的手抓住崔季明的手背,往她手中塞了个东西,声音粗噶道:“那位郎君留下,给你的。”

      入手一片冰凉,崔季明两手去摸索,还不适应这样,却陡然明白过来,脊背都跟着是一片彻骨的冰凉。那是一根长度适中的铁杖,握住的位置还有个微微的弧度。

      她跌坐在地上,死死捏着那铁杖,几乎崩溃。

      “他,是他那一碗药弄瞎我的……”崔季明颤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崔三是被毒的,毒会慢慢消解下去,过两三年就会好。

      ¡î¡¢µÚ59ÕÂ

      中年女人在院内喂鸡,她脚步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这位男装的姑娘对声音十分敏感,只要是旁人的脚步重一些,她便会立刻回头去,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顺着那声音移动视线,仿佛拼命想要看清什么。

      这已经是她来的第五天了,也平静下来了。

      崔季明穿着中年女人给她的干净男装。这家是【创建和谐家园】,给的衣服便是深青色的长裤,圆领窄袖有盘扣的白色袍衫,随意束了一道腰带,成年男子的衣服还是很肥大,显得她有肉眼可见的骨瘦形销,头发用绳带简单一束,总有些发丝不听话的垂在她眼前。不过她看不清也不在意了,甚至都没有用手去别在耳后。

      她每天就穿着这样能随风而去的宽大衣裳,坐在院内木凳上也不说话,有时候手指摩挲铁杖,有时候在用小刀刻那柄竹笛。

      崔季明吃饭也不多,坚决不许人喂,但总是筷子夹不住掉饭菜,她觉得有些浪费人家的粮食,吃的更少了。之前离开的郎君留的钱足够养她三年,这中年女人也怕这身份不明的姑娘饿着了,变着花样弄些羊奶来给她。

      崔季明跟这家几个人说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便是在她醒来发现自己看不见的那天。

      中年女人将铁杖给她后,道:“那郎君让我传话,说是姑娘这样不会持续太久,最多则两三年,视力自然会恢复。”

      崔季明当时笑的快哭出来:“哈哈哈哈好一个保我平安!好一个封狼居胥也未必得福!”

      “那郎君说姑娘在这里留几日最好。再说你身子不便,过几日就好了……”

      “呵。”崔季明笑声顿住,缓缓道:“他是知道我不肯让外人见到自己狼狈的样,给我几天让我适应适应罢。好一份贴心的仁慈。他是连我们之间那点最后的情义也可以全当作随风的屁了吧!”

      崔季明最后一点犹豫仿佛被烧干殆尽,浑身颤抖的坐在地上,半天都难以爬起来,仿佛双眼失明不能打倒她,可被背叛的现实却将她击的溃不成军。

      崔季明眼里难以抑制的浮出泪:“他算什么东西,仁慈的模样来决定我的活法!我是早死沙场,还是回家绣花,和他有半分关系!谁也不能来替我决定,替我选择!更何况——他是背叛了阿公,背叛了大邺!”

      也背叛了她内心仅存的一点期许。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将泪咽入肚中,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这句之后她便少言少语。

      在喂鸡的中年女人,看着崔季明背靠着门板好似睡着了,院子里一半笼在围墙的阴影里,一半沐浴着亮的惊人的光,她正坐在分界线上,下半身埋在阴影里。中年女人正要小步走回屋里,却突然看她坐起了身,刻着竹笛的手停下来,两只眼往远处看去。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