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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跑来图书馆,那个黄色的家伙。」
「黄色的家伙~~?」
塞西尔一脸怀疑想了奸一会儿。维多利加好像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抽着烟斗。
她正以惊人的速度翻板书页。分明是以难懂的拉丁文写成的厚重哲学书,可是一下子就看完十几页。
维多利加以嫌麻烦的动作稍微抬起头,勉强多说一句:
「动作看起来硬梆梆。」
「……久城同学吗~~?」
塞西尔总算回想起来。
想起傍晚曾经拜托一弥到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去找一本书。一弥费尽千丰万苦,在图书馆的迷宫楼梯爬上爬下,终于找到想要的书。还记得他气喘呼呼说话的样子……
就在当时,维多利加正在大图书馆迷宫楼梯最上方的苍郁植物园里,像平常一样独自抽着烟斗,阅读书籍……
塞西尔点头说道:
「那是上个月从东方小国来这里留学的留学生久城同学。」
「……」
维多利加没有回应,再度埋头在安静的书本世界里,只听到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响,以及袅袅紫烟环绕着她。
(吹的是什么风啊?她竟然会对书以外的事物产生兴趣……)
塞西尔偏着头,离开特别宿舍。
季节再度从秋季接近冬季。萧瑟的冬季寒冷干燥,在广大的圣玛格丽特学园庭园里,绿叶凋落、树枝交缠有如黑色骨骸的森林,还有花坛里仿佛不祥蜘蛛网的蔷薇枯枝,在增添暗沉的色彩。
塞西尔不时会看到留学生久城一弥,站在之前曾经站在那里发呆的花坛前面。塞西尔总是一大早一面快步通过,一面斜眼看到一弥脸上带着在课堂上、拜托他到图书馆跑腿时没见过的柔和,以温柔的表情盯着冬天萧条的花坛。
那朵金花一直绽放到秋季结束,现在萧瑟的花坛里,只有看似蜘蛛网的纤细枯枝——
一弥经常伫立在那里,默默看着枯枝。
(久城同学一定是……)
某个早晨,塞西尔突然想到:
(一定是在等待春天来临吧。我有这种感觉……!竟然一直在等待着那朵可爱耀眼的花开花。他虽然一直表现得一板一眼,出乎意料是个浪漫的男孩啊……)
欧洲灰蒙蒙的冬季天空覆盖整个学园,有如被黯淡的塔夫塔绸(注:TAFFETA,一种丝质平织布)笼罩一般……
「久城几岁?」
某天早上,塞西尔看着这样的一弥,急忙带着早餐穿越迷宫花坛来到特别宿舍。耳朵听到维多利加沙哑的声音,不禁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放着水果、裸麦面包与苔桃果酱的银托盘。
「嗯?」
「……算了。」
嫌麻烦的维多利加喃喃自语,转身背对塞西尔。
烟斗袅袅冒出白色细烟。黑色天鹅绒与白绢荷叶边撑起的少女一边翻书一边抽着烟斗,有时像是从梦中醒来一般转动纤细的脖子,伸手从糖果山里拿起糖果,放进樱桃小嘴里。
「……你会吃不下正餐喔。」
「……」
「还有,久城同学和你同年,而且还是同班。只因为你没有进过教室,所以没见过。」
「……这样啊。」
维多利加简短回答的声音就和先前听过的一样,有如老太婆沙哑平静的声音,但是其中却有一种令塞西尔感到不安的声响——就像是滴落湖中的一滴蔷薇香水。
滴落在广大阴暗的湖里,一滴小小的香水。
塞西尔凝视低头翻阅书籍的冷静侧脸,又感觉到似乎有种令塞西尔不安、先前未曾见过的某种东西,一瞬间划过她的脸上。塞西尔急忙扶着大大的圆眼镜想要看个清楚,但是已经慢了一步,那个确实存在、带着微温的东西已经掠过维多利加冰冷有如陶瓷的小巧侧脸,不知道藏到何处。
(刚才那是什么……?)
塞西尔不自觉地受到吸引,但是维多利加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结果塞西尔什么也没说,放下早餐托盘便离开特别宿舍。
寒风飕飕,塞西尔连忙抓紧褐色外套的前襟。绕着迷宫花坛,总算走到外面。
花坛外面广大的庭院更是寒冷。欧洲冬季是带着某种不祥阴暗的季节,塞西尔急忙小跑步前往校舍。某处发出枯叶的沙沙声响。
季节就这么慢慢前进。
久城一弥在不习惯的欧洲冬季里,只有一次感冒的经验。有一天甚至严重到无法起床,于是塞西尔带着当天上课的讲义,到一弥位于男生宿舍的房间里探望他。
房间整理得一条不紊,光是看都觉得简洁到了有点寂寞的地步。贵族子弟用的高级橡木家具——大书桌和大书柜、雕花衣橱,满脸通红的一弥躺在房间角落的床上,即使是在棉被里面也是抬头挺胸睡觉。
红发舍监因为担心病倒的外国孩子,在走廊上着急地来回踱步。塞西尔想要测量温度,于是轻轻把手掌贴在一弥发烫的额头上面。一弥以塞西尔听不懂,应该是母语的语言说梦话。
听起来好像不断重复「RU」、「RI」两个音,塞西尔认为他是在呼唤某个人。就在塞西尔偏头思考之时,一弥微微睁开眼睛——有如黑暗夜色,像要把人吸进去的漆黑眼眸。一弥先是有点发呆,一看到导师的身影,慌忙想要坐起来。
塞西尔阻止他:「不要紧,你好好躺着。」一弥略加抵抗,最后还是乖乖躺回床上。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
「我认错人了。老师,对不起。」
「认错是谁了?」
「因为感觉好像足女性,我还以为是姊姊。」
一弥好像真的觉得很丢脸,钻进被窝里面。棉被里传出含糊的声音:
「我以为是瑠璃。我还没出国之前,我们总是待在一起。老师,我姊姊的名字在我国的语言里,和宝石是相同的意思。她哇哇大哭要我别走,我还是丢下她,所以有些担心。」
「我相信她一定也很担心你。」
「嗯,一定的。」
一弥喃喃说道,从棉被里微微露出脸。
塞西尔请来村里的老医生帮一弥看病。虽然大大的针筒扎在手上,可是毫不畏惧的一弥完成没有露出痛苦的模样。他只是一脸僵硬咬着牙,以毫不在意的表情默默不语。
打算和医生一起离开宿舍房间时,塞西尔才突然想到:
「久城同学,你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吧?像是宝石的名字、还有那个……」
塞西尔开始回忆——
「花坛里让你看得入迷的花。小归小,却是漂亮的金色呢。只要一到春天,它又会再次绽放,是吧?」
没有回答。感到奇怪的塞西尔回头一看,发现一弥不只是发烧的缘故,竟然连耳朵也变得通红。他不发一语、不停蠕动,最近终于以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我、我很喜欢金色。」
塞西尔诧异地心想:为什么要感到害羞呢?一弥继续说下去:
「一个男人说出这么轻浮的话,要是让父亲或哥哥知道,他们一定会将我剥光,用绳子捆住从二楼的窗户吊下来。哥哥最爱看的书是《月刊 硬派》杂志,可是我……」
声音越来越小。
「我就如您所见,是个朴素、不起眼、无聊的男人。」
「没、没这回事。」
「没关系的。所以我在看到漂亮颜色或是花朵的时候,才会突然受到吸引。就像是整颗心都被夺走,有时候真的就是忍不住。这个秘密我没有让家人和朋友知道。」
「……」
「老师,我真得觉得金色是很漂亮、很棒的颜色。在我的国家没有这种颜色的花。金花让我感动。这是秘密……这种事……请绝对不要……」
似乎是刚才打的针发挥效用,最后像是梦呓般呢喃之后,一弥闭上漆黑的眼眸,就这样发出微微的酣睡呼吸声。对着即便在这种时刻还是直挺挺地端正躺着的一弥,塞西尔像是拗不过他似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帮他拉好凌乱的棉被,代替姊姊在棉被上拍了两下。
「金花……!」
塞西尔离开宿舍,走在外头阴暗的庭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金色、有如娇小蔷薇花的少女。有如花办绽放的层层荷叶边与蕾丝、在正中央凝视自己,不可思议的宁静眼眸——
维多利加•德•布洛瓦——!
那可是堪称活的金花——塞西尔边想边走在小路上。看样子冬天还要持续好一阵子。
9
萧索灰色的冬天终于过去,春天再度来临。
维多利加一如以往,过着平常待在特别宿舍,只有在白天前往圣玛格丽特大图书馆植物园的日子。教室里的状况也没有任何改变。
留学生久城一弥似乎因为圣玛格丽特学园流传的怪谈<春天来到的旅人将为学园带来死亡>以及黑发黑眼外表的缘故,开始被同学们当成死神,不禁感到相当困扰。
某一天。
村里突然发生命案,塞西尔发现留学生一弥卷入案件之中的早晨。
这是把昏迷不醒的一弥送回学校,送到保健室之后的事。
「请等一下,警官!您怎么这么不讲理!」
塞西尔快步走在C字型校舍的一楼走廊上,大胆顶撞来到学园的怪异警官。在村里的路上,一大早就发生政府相关人员遭到杀害的事件。正巧经过那里的一弥是最早发现的人……理应是这样才对,可是这个有着怪异发型的警官却打算把一弥当成嫌犯逮捕。
那是一名年轻英俊的警官。漂亮的金发前端,不知为何固定成为有如钻子的尖锐形状。还带着头戴兔皮猎帽,不知为何手牵着手的两名部下。真是不知所云的三人组。
塞西尔鼓起勇气保护一弥,但是三人组却将一弥带到另一个房间进行侦讯。
(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塞西尔急了。
在走廊上左右不断徘徊。
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杀人事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帮助一弥。
——就在此时,半年前发生的怪异幽灵竖琴事件的记忆突然复苏。
没有人能够说明的灵异现象、一到夜里就响起的不祥竖琴声。只是抽烟斗听着这件事,瞬间解决这件事的少女;在那个瞬间非常厉害的奇妙少女——
塞西尔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的塞西尔急忙前往办公室,找出今天上课用的讲义。随手抓起两张,迅速写上两个人的名字,快步奔向走廊。
进入一弥正在接受讯问的房间,脸上硬是挤出笑容,把讲义交给一弥:
「这个给你。」
嘴巴这么说,两脚却是吓得颤抖。
警官果然生气了。
「喂!你在干什么!不要妨碍办案!」
「恕我直言,警官先生。」
塞西尔隐藏颤抖的双手,硬是装出强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