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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健步如飞,向着远方我的小城我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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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8)
念着【创建和谐家园】兄,我初时下得恍惚。但对方的水平却是出乎我意料的高,圆融缜密,滴水不漏,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应战。
可仍是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他比云天厉害,比【创建和谐家园】兄厉害,也比师父厉害,为我生平罕见。当然了,我生平活动范围比较局限,也就是销金窟方圆几十里内,罕见的事物太多了。但棋艺这一块,倒不夸海口,我家中那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是难得的奇才,连号称京城第一棋王的张子善去讨教都掩面而归,眼前人居然比他水平还高?
我可不能丢了销金窟的脸,扯着他的袖子道:“再来一局吧!我不会再输得这么惨的!”转念一想,这话说得太被动了,改口道,“我争取不输!”
他静定而笑,恰如晨曦,玉指拈起一粒白子:“这回换我执白,你先行三步,如何?”
真小瞧人。我回之一笑:“连二殿下都愿赌服输,我又不比他面子矜贵,输就输,怕什么!”
第二局,我又输了。
第三局,我还输了。
完败。
我跟师父对弈都侥幸赢过几回,但面对他,我竟毫无还手之力。我不解:“你怎么这么厉害啊!那张子善也不是你的对手,哪有脸称第一?登峰造极的人是你!”
他又笑:“长居深宫,却无事可做,就研究棋局,久而久之……”
“我知道了,你跟我一样!我不爱练武,整天游手好闲,东看看西摸摸,久而久之,我认得山上大部分植物和鸟类,如数家珍!”可我师父却说我不学无术,可能我惟一被他认可的是还能背几首诗词吧。我武功稀松,棋艺有限,他却博古通今,瞧不上我,我也无话可说。
来人闲然如玉,沉然笑道:“……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他们?”我稍一想就明白了,他是指那帮夸我“以色事人”的朝臣和小厮吧。我顺口接道,“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随便吧。”
他点头:“你聪慧绝伦,又烂漫可喜,无怪乎他喜欢你。”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9)
我和云天的关系被天下人误会,连这风骨清绝的人都不例外。我向来被云天耻笑笨拙,他却夸得甚有新意,我心情大悦,也吹捧了他两句:“你也聪慧绝伦啊,可叹却执念太深。”
他眸光如水,欠身轻问:“哦?为何?”
连这般清隽俊逸的人都看不开,竟也跑来送礼,想着官升一级,我大为惋惜,想开导开导他:“看你身子单薄,身体也不好吧?哪天我给你看看病。你们大男人就是迂腐,非要求个功名利禄不可,依我看啊,当到皇帝又能怎样?所有的房子和珠宝都是他的,可他不也躺在床上生着病吗?”
他笑了,如阳光普照:“你的见解倒是别致。”
拯救迷途羔羊,我责无旁贷,滔滔不绝地发表着伟论:“江山是他们路家的,你削尖了脑袋也只能当到丞相。可是君心似海,你纵然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一句话还是会让你掉脑袋,多危险啊,名利双收也提心吊胆,有钱也不能痛快花。”
他又点头:“朝登天子堂,暮为田舍郎。”
这人周身洋溢着清贵之气,何必被官场的浑浊污染了呢。他很虚心,我很高兴,好不容易有了个仰慕者,信心大增,语重心长续道:“你看,你聪明,长得美,棋下得好,家境也不错吧?我若是你,就不当官了,出宫去开间茶肆。闲了找几个人下下棋,弹弹琴,自在又快活,比当官强一百倍。”
他低下头来,望着我的眼睛,轻轻地道:“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古人的诗句总让人心头柔和,我不自禁地和道:“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一说出口,立觉失言,我竟和一位陌生人一唱一和,浓情蜜意起来。面上一红,忙顾左右而言他,便瞧见了他放在一旁的《论语》。这是诗集之外,我惟一爱看的古书,也许只缘于里头的一个小故事,我岔开方才的言谈,说给他听:“我最喜欢曾点,你呢?”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0)
他的微笑荡人心魄:“我也是。别人的理想都是齐家治国安邦平天下,他却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我喜欢曾点,也是因为这个典故。我望着他,突然对销金窟的那几架书心生感激,如果没有它们,我能和这位美人谈些什么呢?只怕会呆呆地瞧着他的容颜,失态又失礼。
灯光之下,他的笑意浸润眼角唇间,当真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我心痒痒,赶忙掩饰地翻开书看。竟是手抄本,是行书,笔势静美古雅,飘若游云。我猜这就是他要送给云天的礼吧,只晓得是好字,却看不出出自哪位大家之手,正待相问,云天回来了:“咦?哥,你来了?”
这声称呼惊得我头皮发麻,哥?我看看来人,又看看云天,这两人长得并不很像,却是兄弟?
我心中的谪仙,原是当今大皇子云杉。我反复思考过,探访静想阁却被檎,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怎会遭到伏击?会是白衣人设下的圈套吗?当今日他登门来访,我就已明白,不可能会是他。
死亡是横亘在他头顶的千盏明灯,随时崩塌,碎裂一地。他有一千种理由性情乖戾,阴郁怨毒,但他没有,仍保持着罕见的明朗微笑,像从不曾感受人间疾苦,世事风霜。这样的人,我怎可去怀疑他?
云天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我:“吃!”
是自宫外买回的豆沙馅饼,又酥又香,以往【创建和谐家园】兄老买给我吃的,他竟也爱吃这个。我忙不迭地接过,一想到我竟将当今皇子殿下当成了送礼求官之人,还教导了半天,就赧然不已。
但瞧他的模样,倒没想着将这一出当笑话说给云天听,我就乐得装傻。只听到他说:“你要的《论语》我已抄录完毕了,可耽搁了你的事?”
“没有没有,好得很!”云天匆匆一翻,笑得很害羞,“我的字太见不得人了,多亏了大哥帮忙。”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1)
这个人比我还不学无术,断不会突发其想学点文化吧。只怕是借花献佛,送与哪位红颜的,跟偷拿了家中的银子逛青楼的纨绔子弟没两样。这两兄弟的行事风格真如传闻的那样,大相径庭,天上人间。
隔天我又瞧见了《论语》了。云天破天荒地回得早,呆坐在院落里喝闷酒。小圆桌上摆了瓜果和清酒,对面半个人影都没,他却斟满了酒,连同《论语》慢慢推过去,还低语了几句,像在跟人对话,但哪有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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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开喝呢……”
还没喝就傻了?是中了邪吧。正要走过去,他又做了件叫人意想不到的事,抓起果盘里的核桃,一下一下地敲着,仔仔细细地剥出果仁装进盘里,推给对坐的莫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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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摆手,喝退了他们,仍一下下地敲着核桃,抠出果仁堆进盘中,好久才攒了一小撮。他对着劳动果实看了又看,端起自己的酒大口大口地喝着,像个极年幼的孩子,欣赏着涂鸦作品,腼腆而自得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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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黄的烛火跳动着,映上他的侧脸,那一瞬,我觉出了他的孤单。
满满两大坛酒,他像渴极了似的,一口一杯。再好的酒量也经不起这种喝法,当他抱起第二坛酒时,手已在抖索了,却还强颜欢笑,和莫须有碰碰杯,说着话。
他是在思念某位想见却不能见的红颜吧,想来是个爱吃核桃的活泼女子。穿花快意的云天,竟也有温柔眷念刻苦相思的一面。他似明镜,照得我望见了自身,感同身受地体会着酸楚感,回不了的过去,见不着的人,不能预见的未来,我们都一样。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2)
我走到他身旁,拿过他的杯子,利落地一仰脖,干尽杯中酒。
喝多了的人都很迟钝,他呆了一下,醉眼迷蒙地抬起头,失了神志般。他就那样抬头望着我,望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灵魂出窍时,他开口了。
没有别的话,只茫然地问了声:“怎么是你?”
他在期盼谁?他等的人是谁?我不是那个人,便不能用她的杯子喝酒,那晚,我和云天共用一只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痛快饮尽了深冬的酒。他的她,我的他,我们的心上人都不在身旁,真是英雄惜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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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酒后吐真言,他说的却是,我饿。
饥饿感从未稍离,我饿。我胡吃海塞,但身体里某处总在喊饿。他呢?他锦衣玉食,为何也不能饱足?共通的感受让我对他有种自己人的贴心感,在黑暗中,我悄悄地握了握他的手,只为某一个时分的我们,那一点点真性情的流露。
我挺糊涂的,是非不分,没原则,谁对我好,谁就是好人,对自己人就更怀有敝帚自珍的情意。从此这一生,不管他如何戏弄我,小心眼如我,也没记恨过他。
次日云天醒来,问我他是否说了胡话,我回道:“说了,你说你饿,听得我老怀大慰,我对饥饿的人有亲切感。”
他嘴角一勾,笑涡又出现了:“初见你那回,你又脏又傻又馋又可爱,可笑地嚼着鸭肉和我说着话,像个饿惨了的田鼠。我就觉得啊,放你一马算了。”
我们都是挨饿国的灾民,我窘了:“田鼠……我丑陋成这样了?”
他优哉游哉道:“你别小瞧了田鼠,它一生一世都忠于伴侣,即使对方死了,它也不变心,孤独终老。”俊眼微睨,用手指轻轻扣扣我的鬓角,“把你比作田鼠是夸你呢,要知道,在当时的我看来,你不是小乞丐就是小偷儿。”
“啊?”
他折过腰身捏我的脸:“穿得破破烂烂,却点了一大桌好菜,又大有把饭当成最后一顿吃的嘴脸,显然钱财来路不正嘛。”双眼弯成月芽儿,眉飞色舞道,“我喜欢你那挥金如土的气质和一贫如洗的实质,有趣,很有趣。”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3)
他折过腰身捏我的脸:“穿得破破烂烂,却点了一大桌好菜,又大有把饭当成最后一顿吃的嘴脸,显然钱财来路不正嘛。”双眼弯成月芽儿,眉飞色舞道,“我喜欢你那挥金如土的气质和一贫如洗的实质,有趣,很有趣。”
我讲给云天听,其实我最饿的经历不是在监狱,而是六岁那年。当时我已不怎么练功了,不是每个习武之人都是武学奇才,我和老七同时起步,两个月后,他就有模有样,我却连练个步法都左脚绊右脚,每每摔得鼻青脸肿。
说来惭愧,第四个月,我才能跃上和我等高的小树。黄昏时,老七收了剑喊我去吃饭,我仰望着他从围墙上跳下来,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容易就能越过去呢,明明是高耸入云的障碍。
我的孩提年代,出奇地不堪回首。练了两年后,我还会摔跤,愈发失去了信心,能偷懒则偷懒。天底下的读书人那么多,但成为状元的又有几个?很多人即便头悬梁锥刺股,仍连秀才也考不上。更无赖地说,留名历史的多是皇帝奸佞忠臣良将刺客和妃子,又有几位是状元出身?
武者又何尝不是?武林至尊只有一个,其余人等不妨自立门派,三个人两把刀就能号称华山鹰派洞庭水帮,帮主教主瓢把子大当家,个个有名号,人人笑开颜。
靠着满肚子歪理邪说,我极大地纵容和说服了自己的懒惰无能。至少将来可以说,我就是不刻苦,不然早就能和老七打个平手了。
把自己武功平平推到不刻苦上,总比承认自己笨强。谁说我笨我就会冲谁发火,像守财奴最怕别人说他吝啬,麻子脸最怕别人当着他面吃芝麻。
我四岁学武,两年后就频繁偷懒,带本诗集上山看,消磨一下午。我六岁时,销金窟在雷公山脚下,我常在秋天跑到山上,晒太阳读诗诵词。雷公山上满是植物,常有樵夫药客出入,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山,否则我才不去呢。
【创建和谐家园】兄的书很多,《六韬》、《三略》、《鬼谷子》、《将苑》和《唐李问对》……我都不爱看。最感兴趣的是诗词,《论语》也还行,朴素好读,朗朗上口,回味无穷。师父说我罗嗦且好动,又好大喜功,乐意学的也就是诗文之类不费劲的东西,比练武省心省力。在武学之家里靠了吟诗作对来脱颖而出,是为剑走偏锋,又狡猾又功利。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4)
我喜欢午后的阳光,它让我相信这世上所有事情都会有转机,命运宽厚而美好;也喜欢诗文歌赋,铿锵优美哀愁的句子书写着是最生死相依的情爱,以及最壮怀激烈的四方男儿事,读读诗,晒晒太阳,散兵游勇的日子很悠扬。
读得累了,就把书往脸上一盖,睡大觉。有个傍晚,一场阵雨兜头而至,我慌不择路地躲进了一个狭小的山洞。正窝在洞穴里安逸着,有人声传来:“姐,那儿有个山洞!我们去避避雨吧!”
脚步声近了,我好奇地向外张望,忽地听见对方尖叫道:“鬼呀!”
洞内光线很暗,我穿的是灰色衣裳——我喜欢坐在地上,灰衣耐脏,好洗。冷不防一望,可能真的像个虚幻的影子。听他那么一喊,我一时兴起,决定吓唬吓唬他,把嗓音压得阴恻恻的:“你们别怕,我刚吃饱了,不饿。”
我本想说“我不吃人”,但身为鬼却不吃人,说明是个道行不深的新鬼,会被人类瞧不起,有违我吓人的初衷。对方真的被吓住了,但雨太大,这附近并没有第二个山洞,他战战兢兢地问:“你……你真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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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探头探脑地望了一下,声音松快了许多:“是一只小鬼,没事,姐,不怕!快进来。”
哄他真容易,我装老成:“小娃娃,你多大?”
男孩子已拉着他的小姐姐钻进洞中了,是来山上拾柴的姐弟俩,一头湿答答的雨水,衣衫湿透。女孩大约十三四岁,跟我师姐老五差不多大,长得还算秀丽,但没老五美。男孩有双圆溜溜的眼睛,腰上别了一把镰刀,背篓里堆满了柴火,气鼓鼓地说:“小娃娃?我八岁,你呢?”
这呆子看起来这么呆,居然比我还大?我更坚定了逗他的信念,皱着眉沉默了一下。他得意了,撑着腰道:“你比我小吧?怕了吧?”
第三章:又一位美男出现了(15)
“别吵!我还在算!”我一本正经道,“加上我在阳世转了四个轮回的寿,我九百二十岁了。”
他不信:“你看起来真小!”
“我死得早,就留在这么大的模样里了。等哪天高兴了,就钻到一位美娇娘的身体里吧。”
他听得张大了嘴巴,连忙护住他姐姐,我摆手道:“你姐长得是美,但我想钻到千金小姐的躯壳里,好不容易当了人,我不想再受苦。”
这话倒没骗人,借尸还魂也得还得像样点,我才不想当铁拐李呢,人世这么苦,得一劳永逸才行。小姐姐开腔了,轻言细语道:“那得托生去皇帝家才好呢,皇帝女儿不愁嫁,若只是一般富户人家的女儿,嫁得不好,也会很受气的。但公主下嫁,就没人敢欺负她了吧?”
她肯定不爱看戏,戏文里和亲的公主比比皆是,也很不好过。但我是鬼,人世黑暗面就不多说了,以免暴露。
男孩头发粘在额前,很滑稽,抹了一把雨水困惑地望着我:“你这只鬼,看上去不怎么可怕。”
我笑眯眯:“好鬼可怕,还是恶霸可怕?”
他赞同:“对!恶霸更可怕!你……吃过了吗?你吃了什么?”
“你是想听我说刚吃了一个小孩,还是吃了点瓜果,喝了点露水?”
“喝露水?那是神仙啊!可你是鬼啊!”
坦白说,我有些挫败,在山洞里待着的就是鬼吗?不能是神仙在歇脚吗?当妖精也行啊,妖精通常很美,再不济就被看成妖怪吧,也有几分可爱。可他第一眼就觉得我是鬼……
见我耷拉着眉,他解下背篓,捧出一堆果子友好款待这只就要发怒的鬼:“吃吧!我刚采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