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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夫人嗐了一声,有些不耐烦:“我说没事就没事”这些药,是她用这里的草药,配合着现代的药理配出来的奇药,能让人突发心肌梗塞而亡,绝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毒药,这里哪里有人查的出来?当年蜂麻堂的老堂主,不就是这样被自己无声无息地干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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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简老夫人担心简飞扬突然回来,又或是贺宁馨过来捣乱。她得赶紧去给贺宁馨找些事做,别让她有机会过来查看才好。
卢太夫人看了看茶壶,问道:“不喂她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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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夫人便上前打开大门,对院子里的人道:“我们回去了。”
院子里面简老夫人带过来的丫鬟婆子都走过来,簇拥着简老夫人和卢太夫人离开了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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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见院子里面人都走*了,才从暗门里面钻出来,对两个婆子打手势,让她们再去换了茶壶过来,她自己便拎着被卢太夫人下了药的茶壶,寻了旧路,回致远阁向贺宁馨复命去了。
贺宁馨在致远阁的内室里,听扶风一五一十说了她在暗门里面偷听偷看的情形,心里越来越惊疑,自言自语地道:“……怎会如此?”又看向扶风放在地上一旁的茶壶,问道:“你拿着这茶壶进来做什么?——这不是我们屋里的茶壶。”
扶风便将卢太夫人往茶壶里下药的事情说了一遍。
贺宁馨听了怒上心头,拍案而起,恨声道:“连个疯子都不放过,狼心狗肺至此?
扶风也惴惴地,她无意中得知了这府里的一个秘密,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起心来。
贺宁馨好不容易收敛了怒气,坐了下来,抬头看见扶风一脸惶恐的样子,心思一转,已经明白她的顾虑,便安慰她道:”你别想太多。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和国公爷早有计较。不会让你吃亏的。”
扶风赶紧向贺宁馨行礼道谢,自下去了。
贺宁馨便让扶柳去外院寻了条护院的大狼狗过来,将那茶壶里面的水倒了些给它喝。等了一个时辰都无事,不独贺宁馨,连扶风都觉得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几个人正在屋里琢磨,简飞扬终于回来了,还带来了太医院的宋医正。
贺宁馨大喜,忙将茶壶的事抛开,命扶风将茶壶拿回去小心看管起来,自己就跟简飞扬一起,带了宋医正去后花园东南角的小院子里去了。
宋医正来到这个小院子,脸上有些不忍的神色,问道:“这屋里的人还活着?”
简飞扬和贺宁馨面面相觑,齐声问道:“宋医正此话何意?”
宋医正捋了捋胡子,叹息一声,道:“二十多年前,我刚进太医院的时候,蒙老镇国公的秘邀,过来这间屋子给一个蒙着脸的妇人诊过脉……”
原来是旧人。
简飞扬大喜,忙问道:“请问宋医正,我爹有没有说那蒙着脸的妇人是谁?”
宋医正笑了笑,道:“既然脸都蒙着,你说会不会告诉我她是谁?”
贺宁馨深思着道:“医者问脉,望闻问切。——蒙着脸,可如何诊病呢?”
宋医正点头道:“我当时也是这样说。可是老镇国公坚持让我先请脉,说这个病,不用‘望’,只要诊脉开方子就行了。”
“那后来呢?”贺宁馨听着有些紧张。
宋医正两手一摊,道:“老镇国公说对了。那个病,真的是不用‘望’,一搭脉便知,是受了大惊吓,被痰迷了心窍,疯了。”
简飞扬和贺宁馨对视一眼,心中伸起几分希望,对宋医正道:“那宋医正帮我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宋医正当初诊得那个人。”
宋医正点点头,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屋子里,卢嬷嬷已经安静下来,不再跪在地上磕头,而是半躺到床上,手里抱着一个长圆形的枕头轻轻拍着,嘴里哼着一曲不知名的小曲,让简飞扬听着有股莫名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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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婆子也比划了起来,简飞扬看着她们的手势,眉头渐皱,又看了贺宁馨一眼,对那两个婆子比划了一下,便让她们退下了。
宋医正这才上前去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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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正搭上三根手指,诊起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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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正凝神诊了一会儿,又换了另一支胳膊诊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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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扬有些着急,问道:“怎样?”
宋医正摇头道:“太晚了。如今就是拿瑶池仙草给她吃,也不过能续得一月之命。——人老了,就是这样,何况她又有病在身。这些年,大概也过得甚是辛苦。你看她这样瘦弱,一定是很长的时日里,都吃不饱,穿不暖所致。说实话,她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说着,宋医正站起了身,对贺宁馨和简飞扬躬身行礼道:“对不住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简飞扬掩饰不住脸上失望的神色,站起身来,避开了宋医正的行礼。
贺宁馨看了简飞扬一眼,见他呆呆地不说话,便赶紧对宋医正道:“宋医正过谦了。也是我们的错,这些年就没有想到请宋医正过来看一看。”又问宋医正:“可是当初那个人?”
宋医正想了想,摇头道:“记不清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实在记不得当初的脉象,不敢妄言。”
简飞扬回过神来,对宋医正拱手道:“宋医正客气。还请开个方子,就算不能治病,让她松散些也好。这些年,她经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既没有吃的,又没有穿的,还睡眠不足。这样的情况,熬了这么多年,大概是神仙也难治了。
贺宁馨心下难受,忙四处寻找纸笔。可这个小院子里哪里有?
简飞扬便对贺宁馨道:“你带了宋医正去我们的院子开方子,再去抓药。我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贺宁馨看了卢嬷嬷一眼,又看了坐在她床边的简飞扬一眼,突然发现两个人的脸型轮廓好似一模一样,都同简老夫人差不多的样子,更是在心里腾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此时却不是说话的时候,贺宁馨便对简飞扬点头应了,带了宋医正回致远阁开方子去。
宋医正开完方子,正跟贺宁馨闲话几句,卢珍娴屋里的大丫鬟力儿急急忙忙地过来回道,说卢姑娘发起高热来,要请个大夫瞧瞧。
正好杏林国手宋医正在此,贺宁馨便亲自带了宋医正,去卢珍娴的一尘轩里瞧病。
宋医正用块帕子搭在卢珍娴手腕上,隔着帕子诊了诊脉,末了笑着对贺宁馨道:“可算碰着一个我能治好的病,真是可喜可贺”说着,命人拿过来纸笔,又开了药方,还仔细跟卢珍娴屋里的丫鬟说了熬夜煎药的注意事项。
贺宁馨本来心里满是疑团和愁闷,听了宋医正的话,也忍不住笑了,道:“宋医正是太医院响当当的国手,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
宋医正打着哈哈道:“真的不是谦虚。——那些找我诊脉的,十个里面倒有七八个是我治不好的。”
“不是疑难杂症,也不找宋医正出马了”贺宁馨知道宋医正这人嘴里的话,十分大概只能信七分,便笑着恭维他。
瞧完卢珍娴,宋医正告辞出府。
贺宁馨带着丫鬟回到致远阁,发现简飞扬已经回来了,一个人背着双手站在内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已经发出绿枝花苞的树枝发呆。
贺宁馨轻轻咳嗽一声,简飞扬转过头来,点点头,道:“宋医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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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飞扬挑起眉毛,询问地看向贺宁馨。
贺宁馨抿嘴笑道:“表妹有些发热,许是昨晚冻着了。吃几帖药,慢慢养着就没事了。”
简飞扬有些头疼地道:“如今事多,她可别再添乱了。”说着便俯身下来,在贺宁馨耳边低语几句,将他先前在安郡王府上,跟安郡王商讨出来对付卢太夫人的计策,对贺宁馨说了出来。
贺宁馨一边听,一边点头赞好,道:“这样不错,既可以将她绳之以法,又能将我们府上撇清,只是圣上那边……?”
简飞扬道:“安郡王跟我是生死之交。他答应帮我遮掩,就不会捅到圣上那里去。如今最关键是要稳住家里人,还有那两个鸠占雀巢的毒妇”
贺宁馨将手放在简飞扬胸口,柔声道:“你放心,家里面的事,由我来布置,定不会让你操一点心。”
第二天,京城里突然有传言,说是缇骑收到消息,蜂麻堂的余孽潜入京城。一时缇骑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出动,在下九城捣了个鸡飞狗跳,抓了十数个人去大牢,紧接着又放了出来,说是抓错了,人不在下九城,而在上九城。
下九城住的是平民百姓,上九城却尽是达官贵人。
一时闹得京城里从上到下,都是人心惶惶。
卢太夫人还不知外面闹开了,只是盘算着是要等那药性发作,亲眼看着那疯妇死了再走;还是在她死前就走,也更好脱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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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麻堂”三个字明明白白地从门帘处的缝隙里传了进来。
简老夫人心头一紧,忙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到靠近门帘处铺着狼皮褥子的大圈椅上坐下,探头听着外面两个仆妇闲话。
说话的两个人是暄荣堂院子里管洒扫的婆子。今日暄荣堂的大丫鬟都去了致远阁那边领春季的衣衫首饰等份例,就叫了她们两个粗使婆子过来看着正在午睡的简老夫人。
这两个婆子得了夫人身边大丫鬟扶风的叮嘱,过来故意大声道:“外面这几日兵荒马乱的,都说什么‘蜂麻堂’的坏人进京了。也不知要做什么事,在下九城抓了一批人,也不知抓到没有。”
听见是在下九城抓人,简老夫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另一个婆子道:“早就放了——说是抓错了,那些人没有躲在下九城,而是在我们上九城”
“什么?”先前那个婆子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另一个婆子忙道:“你小点声,吵了老夫人可不是玩的。”
先前的婆子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此话当真?”
“怎么不真?——我跟你说,我家的小四儿跟着外院的管事在外面跑庄子上的事儿,昨儿回家来说,为了抓这个什么‘蜂麻堂’的坏人,五城城门后日就要关了,听说要在城里细细地搜,上至王公府邸,下至平头百姓,就不信搜不到”
简老夫人在里面听得一哆嗦,连心都揪起来了,脑子里只回荡着“后日关城门”五个大字……
外面的婆子还在嚼着舌头,简老夫人慢慢起身,从椅子上坐起来,走回床上坐好,定了定神,才对外叫道:“芳影——给我倒杯茶进来”
外面婆子饶舌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内室的门帘掀开,一个婆子点头哈腰地踱进来,对着简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可是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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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老夫人倒也罢了,急着要去跟卢太夫人说话,便道:“服侍我梳洗。”
两个婆子忙一个去扶了简老夫人起来,一个去炊水,服侍她洗漱完毕,简老夫人便去了卢太夫人住的厢房通风报信。
听见简老夫人的话,卢太夫人吓了一跳,忙问道:“可属实?”
简老夫人深思道:“有些蹊跷,不过无风不起浪。娘可是让人瞧见过?”
卢太夫人皱眉,仔细想了想,想不出自己哪里露出破绽。又道:“开始不是在下九城搜的?——可见不是为了我。”
简老夫人点头,道:“估计不是娘。不过也难保有些小人打着‘蜂麻堂’的名声作祟。娘晓得,‘蜂麻堂’在道上也是有些名头的。”
卢太夫人颇为骄傲,哼了一声,道:“你再派些人出去看看。若是属实,我明日就走。”说着,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可惜看不见那个疯妇的下场”又道:“卢珍娴我就帮你带回去解决了。”
说着这话,卢太夫人脸上露出几分怪笑,道:“她倒是生得不错,又是大家闺秀,一定很多人愿意出大价钱来睡她……”
简老夫人吃了一惊,忙道:“娘可别胡来——她是正经卢家的姑娘,这样做,要是让简飞扬晓得了……”
卢太夫人不屑地道:“他们如何会晓得?带了回范阳,过一阵子,我就报给她‘病亡’过来。你也晓得,她身子不好,风吹吹就能病了。——回去生场病,是再容易不过了。”又冷笑道:“就因为她是卢家的姑娘,就应该不得好死”
这话让简老夫人听着别扭,讪讪地道:“娘,我也姓卢……”
卢太夫人打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是我的女儿,跟着我姓杨才对。那姓卢的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简老夫人见卢太夫人又犯了左性,便不再相劝,回去给她收拾了衣裳行李,便过来贺宁馨这边辞行。
贺宁馨故作惊讶,苦留不止,不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