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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边吃边笑道:“我就是有劲头做事,你不高兴?包子好吃,我偏要坐在这里吃,我就不信你是铁打的,总不按点吃饭可不行,要是得了阑尾炎什么的,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可就惨了。来,吃一个吧!”
甄氏看了看夹到眼前的包子,无奈的用帕子擦擦手接了过来,小口的尝了尝。她细细嚼着,想起一事就犹豫道:“有事要问你呢。你觉着让雪竹一直这样可以吗?方才我见他的样子还是怨恨着的,真怕误会太深,到时不好解释了。”
如月转了转眼珠,咽下一口包子道:“怎么不行。是老天爷让他又没考上可不是我。再说是他打赌打输了,又怪不得我。你光瞧见他的怨恨了,没瞧见他这些日子再也不绷着了吗?这半年我倒是觉得他活络的多,不像当初小老头的样子了,老话不是说不磕碰学不走吗,他也该出来做事见世面了,老憋在家里看书钻牛角尖,人就废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激将
如月又道:“不是读书的料却把自己逼成那样,为了母亲的愿望算什么理由呀,没道理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不想想就算考上当了官儿了,他那性子能在官场游刃有余吗?不是被顶缸了就是被排挤了,万一得罪了谁能有什么好下场?”
听到这些话甄氏只能无语叹气了。坚持是好事,但坚持错误就是迂腐了。琅家不是没钱供一个人去考学,几年前甄氏已经花了大价钱托曹家为琅雪竹改了籍,名义上他就是自己的亲儿,要知道清朝规定三代内若有人为贱民是不准参加考试的。程老爷子私下里对甄氏提过二爷不是读书的料,不如取长补短做能做之事。甄氏也婉转示意过雪竹,可这少年是个犟的,自打如意故去他便彻底弃了学医的心要遵循母亲的意愿去走仕途,还说绝不放弃,他终日把自己锁在屋里苦读,眼见身子愈发羸弱精神也开始恍惚。
为此事甄氏那是相当为难,随他去和强制不许学习的做法似乎都不好。最后还是如月想了个点子,点子很极端,目的却是达到了。
此时的如月吃着包子也想起去年自己和雪竹的赌约。那时甄氏同雪竹深谈了一次,意思就是琅家不白养人,要读书可以,院子也可以让你住,但必须交钱。没那么多钱?那就先欠着。若考上了秀才甄氏自会出银子,考不上的话之前的费用和日后的生活加学习全都自理,琅家不出一分钱。雪竹再懦弱也禁不起被人如此侮辱,他觉得原来以前他们对自己好都是假的,母亲不在才多久啊!少年激愤极了,一怒之下签了协议。结果三十七年秋季的这次考试雪竹还真没考上。琅雪竹羞愤欲死。也不用甄氏提醒他依着赌约离了琅府,被迫暂住药铺,帮助刘文林做事拿“工资”养活自己。一工作这位娇生惯养的公子才发现自己除了会读书会一点肤浅的医理什么都不行,银子呢也真的不是那么好赚的!此生自己还能有机会去考学吗?最可恶的是每日都会接触药材,周遭人谈论的也是自己甚感兴趣的诊治之术,少年的心彻底乱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琅雪竹接受了现实,对刘文林把自己当做徒弟带的行为也不再抵触。
雪竹是老实人他想不通为什么家人态度会有那么突兀的改变。觉得就是在排挤庶出的自己。府里其他人觉得这些事儿很寻常,二爷到底是个庶出的呀。唯有澄心明白,不过没给她主子说,是怕他泄了劲颓废下去。
道理甄氏是明白的,就有一点她很介意自己和女儿被人误解,虽然总有雪竹明白的一天,可是……她叹了口气又想到了自家儿子。这气叹的就更无奈了。
“也不知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这年还没过完人就不知跑到哪里玩去了!”
提到济兰,如月不由就微笑起来,甄氏却唉声叹气皱眉发愁。原来去年秋闱济兰以第六十三的名次通过了乡试,十四岁就是孝廉不是天才是什么?这下琅家人的脸上都倍儿有面子,人前人后都是琅大爷如何如何,如月不觉得济兰像范进倒是下人们个个成了祥林嫂了。能说一年这事儿。随着媒婆们陆续登门,本不乐意儿子进官场的甄氏还暗自高兴呢。可接下来这位大爷又不好好读书了,说什么看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于是成日介的到外面闯荡去了,家反而成了旅馆。你说闯就闯吧,帮着做生意也行啊,为何要和江湖人过从甚密?好好一个医馆也成了江湖人治病治伤歇脚的地方了。甄氏每次去医馆都能见到拿刀提剑面相不善之人,虽然人家都很客气,可诊金时有时无的算怎么回事?
如月知道她的想法问道:“去年年底人家送来了多少银子当酬谢啊?”
一听这话甄氏没脾气了。是的,年底顾云遣人送来的银子足够包住拖欠的医疗费用的,可是。怎么就是不能释怀啊,为啥好好的医馆忽然就成了黑道的落脚点了呢。而且还得给瞒着藏着掖着。
又听如月道:“好几次有来捣乱的,是谁给摆平的呀。”
甄氏想想也是。烧铺案不了了之,助长了一些人的气焰,只凭着巡检司是不成的,人家要看顾一个城呢,哪里能老盯着自家,若不是那些江湖人出手,即使不被烧铺,蹭白的捣乱的行窃的可不是要头痛死了?也亏得那些人。
见甄氏不吭声,如月吃下最后一口包子道:“话说回来,哥哥志向高远,他可不是死读书的人,这次既然能考上将来的春闱会试成绩应该也不错的,即使考不上他年纪又小怎么都是来的及的。不是连程夫子都说哥哥前途远大,不要按着常理去管教吗?他一身好武艺,能自保,人又警觉不会出什么事的。放心吧。”
甄氏瞪着如月恨声道:“你就偏着他吧!”
如月嘿嘿一笑拍拍手,将碗推到一边道:“苏州屋子的翻修计划你看了吗?”
甄氏道:“嗯。看了,设计什么的我不懂,你就放手去做吧,全好了我再验收。哦,说起来这块地儿要不是李容及时通知,这天大的便宜就没啦。真亏了她帮我留心。是了,过段日子我要去看老太太,你也跟着一道去吧。”
如月听了就笑道:“行啊。我一定会围好咱们的这座大靠山。”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道:“欠你的生日礼物。”说着如月从带来的包袱里取出一件衣服递给了甄氏。
甄氏好笑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给的还是生日礼物吗?平白的乱花什么钱,我这是过一年老一年呢,寡妇家的再好看的衣服也穿不出去。”她边说边打开,等完全展开了就怔住了,原来这是如月设计宝络做的旗袍,完全是民国样子绣花却又是古法。
甄氏愕然半晌,讷讷的说了一句:“怎么是旗袍,这么红我穿不了呀。”她说着起身比了比,赞道:“手艺不错,样子很好,就是穿不了呢。如月,多谢你记着这事儿。”
如月笑道:“谁说穿不了,又不是现在让你穿的,将来成亲的时候给相公穿就好了,里面嘛,再穿上新式内衣,保准他两眼发直,不辩东南西北,鼻血直流。”
甄氏瞪着她道:“胡说八道!还说你懂事了呢,怎么一穿上男装规矩就全忘了,有这么给你娘说话的吗?”
如月大大咧咧,靠在椅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悠哉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三百天我都在做大家闺秀,总共也就这么几十天能放肆一下,您啊就将就一下吧。也别说我多管闲事,实在是看不过眼了。您和那个笔友到底怎么样了,一问三不说的,对我还保什么密。两地分开也不是个事儿,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通讯那么发达也扛不住。若你真的喜欢,大不了我们把生意开到京城去。”
甄氏脸色暗了下来,她幽幽叹息道:“这样也挺好的,每月通几封信,听他讲女儿的病情,让刘大夫给出出主意。我们就当朋友吧。若上天真的眷顾,自然会有机会的。我……不想那么刻意。”
男女之事如月真的不那么懂。现世那场还没来得及谈的恋爱没让她有机会试一把手,现在更没那个机会了,不是太小就是有主……对那个人还没有恋爱的感觉,就只是有好感而已。正想着忽听甄氏调侃道:“我看张公子对你挺有好感的,我也瞧着还不错,人长得俊俏,学问也好,出身又是大家,虽说不是嫡子,可被他叔父那么抬举着,前途是不错的。你们不是志同道合的喜欢书画金石吗?”
被人一下子指明了,如月窘迫道:“旁人这么说,你怎么也这么说?也不过是碰到过几次,人家客气了下送了几幅字画。怎么就能被传成这样子?我看他虽然不错,但是个心气儿高的,我这样的也未必能放在他眼里,何况将来……”
“你这样的怎么啦,你可是嫡女!将来带过去的嫁妆足够养一家子人啦。只要你看的上,我就去给你问问?”
如月红着脸道:“别问,我还没了解清楚呢,可不想只凭几句诗几幅画就把自己交代了,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闺秀,总该有感觉了再说吧。”
甄氏好笑道:“随你,接触接触也是好的,外松内紧才是要领,可别不当事儿。”甄氏本是受过民主熏陶的觉得谈个恋爱再论婚事没什么,甚至是赞成的。不了解而成亲的多成怨偶,何况她能感觉得到女儿对人家是由那么点心思的,只是自己嬉里马哈未曾察觉。就是这回可千万不要重蹈麒哥儿的覆辙啊。这是她唯一心存的担忧。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恋爱
这一年随着如月以琅家大姑娘的身份公开出场次数的增多,提亲的人不少,适合的几乎没有。甄氏是什么样的人,几句话就知道这些人的本意,她也不恼,就是把条件往那里一摆,你们能做到再来找我谈。一听要的礼金数字提亲的人退缩了,私底下都在议论说甄氏真把自家女儿当宝贝了,就算是美人天仙也值不了这些钱财,看那架势是要攀富贵去呢,难不成还要让她女儿嫁王公不成!简直是白日做梦!
甄氏这样的做法还是和如月一起决定的,礼金不过是拒绝的托词,她们都觉得为财而来的人根本不用理会。甄氏希望两家人身家不要相差太远,人品要正,最好是门当户对的老实人。可惜啊,这样的人太难找,何况他们还立了一条:不得纳妾。好么,结果直接全都pass掉了。如月无所谓,甄氏却暗自失望,她可是深知在这个时代什么叫做女怕嫁错郎,但现在“郎”影都看不到。
人算不如天算,当甄氏终于不再刻意的去给如月选女婿了,如月居然意外的遇到了个还不错的适婚对象!
说来这事儿还多亏了曹蕤和张采薇。曹蕤同如月交好,二人常在一起玩耍,时日久了曹二姑娘深深觉得自家弟弟若能和如月能配成一对会很好,因为马家那几个实在是配不上曹颙,反正两方家长只是口头说了说,也没下聘定亲那就算不得数。何况要是连生如月俩好了,自家和琅家就走的更近了,那么自己和济兰的事儿会不会就有希望呢?她知道父母遵礼守教绝不会应允,更觉得母亲偏袒姐姐不会在意自己的感受,所以一个字也没对李氏提。曹蕤决定先下手为强。频频制造机会让二人相处,想着等他们有了感情,弟弟自会去求的,凭连生的个性那时就由不得马家折腾了,父母的态度曹蕤却是根本没考虑,曹颙可是有老太太宠着的!
于是曹蕤想着法子常去琅家也邀如月来自家玩,刻意的安排了明的暗的巧合。如月开始还没发觉,她本就挺喜欢那个没有什么架子的贵族小少爷。也能说到一处,就这么随着一次次的见面,她终于悟了:其他人怎么就没那么容易碰到,怎么就老遇到曹颙呢?问了曹蕤,曹蕤这才把想法说了,如月一听头都大了!回忆一下,似乎真觉得曹颙真的对自己超出了一般朋友的界限。她越想越荒谬,不会又是姐弟恋吧!难道自己很幼稚吗?再想到马家那位醋缸九娘,如月汗下来了,有个英姿就够麻烦的了再来一个她拿头撞墙的心都有了。于是如月很正式的同曹蕤谈了:我对你弟弟没感觉,千万别拉郎配!也别让父母难做!就这样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曹家。
后来曹颙大约知道了此事,他见不到如月。济兰也没回来,于是写了封信托人送到了琅府,他在信中表达了自己想法,说明了自己没有那个意思,定会遵从父母的安排。同时也责备了姐姐的多事,希望如月不要为此烦恼。如月见信不禁汗颜,曹颙温和敦厚对谁都挺好,他年幼待自己就和自家姐姐一样。这么去想她发觉之前的顾虑纯属自作多情,又觉得曹颙虽然年纪小可为人坦荡,有君子风范,自己实不该那样反应过度的。后来如月绷不住心事将此事给济兰说了,因为短时间内她可不好意思去曹家。就请他向曹颙解释一下。济兰听了暗恼曹蕤,他见了曹颙后。委婉的转达了妹妹的意思。曹颙更是替二姐道歉,希望他们不要见怪。
整件事最郁闷的是曹蕤。曹颙和如月都怪她不说。居然连济兰都怪自己,她觉的真是好心没好报。待曹葳知道了情况也怪自家妹子莽撞,还专门找妹妹进行了一次谈话,曹家长女语重心长的说道:“好在这事儿就你们几个知道,万一被传出去,叫如月怎么做人?母亲怎么去见玉姨?又怎么对马家人交代?父母之命定下的亲能那么容易的退吗,里面牵扯到多少厉害你可知道,或者你想如月做小,且不说玉姨不能允,就是母亲也开不了这个口。就算你不喜马九娘做弟妹,也万不该如此行事。再说父亲也没指明是马家哪个姑娘嫁过来,我看宝珠就很好,她同连生也能说在一处,两个都是爱乐曲的,你怎么就光想着如月,没想到其他人呢?若非不是为着常见琅家大爷,你能这么上心?”
被姐姐一语道破心思,曹蕤羞愧极了,她反省着行事也觉得是自己错了,便真心后悔起来。
曹蕤和张采薇是好友,少不得就跟她提到这事儿,采薇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曲直。她本就钦佩如月的诗才,又总听曹蕤说起她的作为,那可都是极聪明的人才能想的出来的,此次行事让她觉得如月是个能摆正身份的人,更认为她是个可交之友。不由暗自思忖:大哥早有嫡妻,二哥也定了亲,堂哥张懋恭还未成亲。说来是缘分,如月和他是见过两次的,下来堂哥也是赞过如月聪敏的。一个是官家一个是商家,两家家世是有些不配,不过庶出的能找人家嫡女,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算是可以了。
张采薇是个守规矩的姑娘,没曹蕤那么淘气不尊礼教,故此也就在心里转了这么个念头而已。谁料后来如月来家里做客偶遇了几次张懋恭,明看着二人只按礼数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而已,她这堂兄下来可在自己面前不止一次的表达了对琅如月赞赏,言外之意任谁都明白。
张采薇暗思:暗通款曲的事自己可不能做啊。不过谦一哥哥向来是个眼高的,难得赞扬别人,何况是对个女子。难道是真心实意的么?一时间她便有些左右为难,她就同曹蕤提了,结果曹二小姐竟然径自去问了如月。
如月经一事长一智,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好笑之余也觉得感动。如月真实年纪是二十不是十二,平日说不结婚是气话,她知道想在这个社会生存,哪里真能不嫁,那非得被世人议论死!所以有了好的绝对不能放过,这点她和甄氏的想法是一致的。古人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只能顺从,结婚当夜才见庐山真面目的大有人在,幸运的是,之前她是和张懋恭见过的,讲心里话自己对这人有好感,觉得他性格文静又诗书善工,特别是面相上有几分像傅山,结交一下也未不可。
在认真想过后她一半好玩一半认真,先佯装羞涩不答,最后才说了句不搭界的话:“听说张公子善书画,最善山水写意,不知可有其事。”听她这么一说曹蕤就笑了。之后的事便是采薇拿了几幅张懋恭得意的字画给如月看,见字如人,也许自己就是很幸运一次就碰对了呢?如月微微有些期待了。
再说回张懋恭。此人不过十八岁,跟着张鹏翮经历的事儿却不少,比起戴诺曹颙更显稳重,城府也更深沉。先前他在揽月楼见了如月就有些起念,只是想着她太小又是商家女对自己的仕途并没有帮助,有点可惜了呢。后来得知琅家和曹李两家都有深交,家产又厚,又是清白出身的,和之前那个大不相同,父母的阻力该不会很大。张懋恭想起揽月楼里如月的华贵可爱,粥棚处如月的俏皮伶俐,心里就火热起来,觉得她性格甚好,这样的嫡妻定会是贤惠宽容的,那么将来许多事儿也好办的多。如是张懋恭就再三请求堂妹撮合。
这样的状况看在张采薇的眼里,已然觉得这二人有谱,待愈见有戏,到了年前她终于给母亲婉转的提了。张夫人闻言大惊,先是大骂了女儿一通!如此失了规矩的做法要是让旁人知道几家人的名誉就都没了!虽说是好意但对人家姑娘的名声有损,以后万不可如此了。见张采薇眼泪婆娑的应了,张夫人这才和缓了语气忧心道:
“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如月那姑娘,他们能好,你也算积了功德一件。只是你堂哥这人……原先你我住在老家,和你这堂兄并不相熟,你父亲也没多说他的事,不过南下的路上我隐约听说谦一离京是跟婚事有关,也问过你父亲,他没给我细说,但绝不是什么好事。谦一做学问是好的,处理公事也稳重,只就是风流的紧。再说按着谦一性子还有他家的情况最后未必能看的上那位姑娘呢。”
张采薇心里一惊,她只知堂兄未婚可不知道他风流!这是怎么回事?又听母亲说叔叔家会看不上如月她又急了。“叔叔怎么就看不上人家!堂哥又能有多好?还不是靠父亲提携才有了今日。难不成还想去娶公主郡主?”
张夫人并不反驳,她心存担忧只说再看看,问了如月的态度,张采薇说如月也是有意的。张夫人颔首,又再三叮嘱不可再做私下见面的事儿了,也不可随意对人说起。当夜张夫人就跟丈夫提了提此事,张鹏翮却对她说了一番话,张夫人听过后汗就下来了,叫来侄子狠骂了一顿,立即就修书一封,令人快马往山西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无良
一过完年如月就没有待在江宁琅府,而是去苏州整理新地上的老房子,快到正月十五了这才回来,回来了又没歇着,手里画着广告画,脑子里仍是服装设计香水命名之类的事儿。元宵节前甄氏见女儿兴致很高,又想起她和那人已经认识了好几个月,她就半真半假的提出来抽时间去见见张夫人,如月一听就害羞起来了。害羞就有戏啊,甄氏想,难不成该备嫁妆啦?
之后如月把手上的事儿一交便清闲下来,她想起珍珠提到采薇几次拜访未见到自己,就打算过去看看。这日是正月十三,济兰还没回,雪竹犹自赌气。如月本想叫上曹蕤一道去张府的,可曹家年前就得了上谕说圣上南巡,要他家接驾。于是曹家诸人就跟打了鸡血似地亢奋起来,重修的庭院要再扩大,家里的用具全换新的,下人做新衣,主子早就把大妆准备好了,戏子要备好,吃食要备好,安全要备好……总之,都是忙的。如月只得独行,于是她提着自己做的几道小菜和张采薇爱喝的蜂蜜茶去探望好友了。如月乘兴而去,未料一场风波正在等着她。
如月一进张府的院子就觉得和平日不同,下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那么古古怪怪的。待到了采薇的住所,迎接她的不仅是女主人,还意外的另有一位女客。采薇介绍此人身份时竟是一副尴尬的表情,那女子则用很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等听她们言谈间提到的婚事,如月这才轰然而醒!万万没料道这个女子居然是张懋恭的未婚妻,来江宁府就是来完婚的!她一明白过来,血涌上头,脸顿时红了。下意识的就去看张采薇,若她不知道则罢,若知道还这么做那这朋友就没得做了!见张采薇一脸愧疚的偷偷摇头她松了口气,又去看那个名叫赏霞的女子,对方也正打量着她。
“我初来江宁府,对这里什么都不熟。也不知琅姑娘府上是做什么生意的?”赏霞打破尴尬的寂静问道。
如月未答,张采薇看了她一眼开口道:“琅府的生意做的很广,琅太太很有本事的。连我母亲都很是称赞,而且如月的哥哥才考取了功名,前途无量呢。”
赏霞掩口笑道:“原来这么有本事啊。”这姑娘的容貌并不差,就是牙齿生的参差了些,于是总拿着帕子掩嘴,在旁人看来似乎是在偷笑。
又听赏霞软软柔柔的说:“听说如月姑娘大病痊愈之后人聪慧了很多,果然是杏林世家。我们那里也有个人家生了个儿子都快二十了到现下还是呆的,不如我给他家推荐一下琅家的药,说不定吃了就能好呢。”
“霞姐姐!”
被采薇呵斥赏霞也不吭声只是装着咳嗽了两声,而如月在大惊过后逐渐平静下来,她不言语只淡淡的看着那女子。赏霞顿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颗敏感多疑心再次怨恨起来。她掩口道:“听说姑娘书画做的很好,我在无邪这里瞧见过了,果然不俗。谦一总是喜欢像你们这样多才多情的女子啊,想来绿萼也是这般……”她似是发觉说错了话忙掩住了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如月从未听过绿萼这个名字,她的心猛跳了一下,怎么又出来一个女人!她非常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向张采薇,期待她的解释。后者则是提心吊胆地看着赏霞。
赏霞的随行丫鬟很适宜的接话道:“姑娘您还提那个【创建和谐家园】做什么呀,要不是她您早就和二爷成亲了,识字作诗又能怎么,到头来还不是进不了府,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寻死觅活的就以为能取代姑娘的地位啦,嘁!有些人就是不知道轻重。一副狐媚子样,到底不过是个娼妇!”
赏霞幽幽道:“你别说啦。省的被人说咱没教养,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舅妈是绝不会让她进门的。而且如月姑娘怎么能和绿萼比呢?如月姑娘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儿,生的又那么俊,又不像我那么痴笨,还会作诗能绘画的,难怪二爷……”她没说完话,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如月都快听不下去了,她真想先行离去,可又很想知道究竟!
另一位随行嬷嬷冷笑道:“姑娘就是这么个软性子才总被人欺负,您这就要成亲了怎么还这样?管爷们儿将来纳几个进来呢,您就是嫡妻!他们再本事见了您不还低一头?不是老奴说呢,都说金陵是好地方,此言不实啊。来时看到处是贞节牌坊,以为这里的女子皆有德行,可……”她瞥过眼来,目光向下鄙夷的扫了一眼如月的脚,摇头道:“十里秦淮好风光,我看秦楼楚馆的胭脂味儿把二爷的头都吹晕失了心了,什么人都想往家里带,也不管是个什么身份,也不看配不配的上呢。巴巴的腆着脸来,什么东西!”那个丫鬟也在推波助澜的说着,居然完全不把如月放在眼里!
如月攥紧了手,脸都烧了起来,难道这群女人当自己是来踢馆【创建和谐家园】的吗?就算是误会也不能这么说话!还真当她是嫡妻自己是妾了?如月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微笑道:“世人都说娶妻当贤,杨小姐是大家闺秀,知府之女,自是贤惠的,方才这位妈妈又对知礼守节自有一番见解,看来是很清楚何谓德何谓贤。德字以宽容敦厚为首要,只是不知这贤字何解?我仅是识字,不工诗书,大道理讲不好可也学过《女戒》,知道这贤字最要紧的当是不妒,妒乃犯了七出,是可以被下堂的呢,可是这样?若不对,还请杨小姐再做评说,我也好学学。”
赏霞听了脸都白了,那个嬷嬷暗思:看这架势竟难不成真的是不要脸的想进张家的门了?嫡妻还没娶呢,若是被个妾先进府了自家姑娘算什么呀!于是不再顾及旁的,立威要紧,她直接道:“你这小娼妇居然敢这样对我家小姐说话!既知我家老爷乃知府,见了我家小姐为何不跪。哼,想进张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以为和二爷勾搭上了就能进门。要娶也得先娶我家小姐!”
如月已然气的火冒三丈,她故意嗤笑一声道:“我哥哥去年中了孝廉,现下正在准备考贡生,也是有功名的,我为何要跪你家小姐?张懋恭娶你?呵呵,这一年我可从来没听谁说过,也不知道是有人硬要攀所谓高枝儿,千里迢迢的赶过来逼婚,还是有人根本不屑成这个亲!再说,那样一个欺世盗名的人你稀罕我还不待见呢!就算要进谁家的门,本姑娘定要让他上门来求,给足聘礼,以嫡妻之礼风风光光进府。这位妈妈,都说女子要守德,男子也该顾及身份吧,还说是官家子弟呢,整个一骗子!你呀,可要替你家小姐看好这位准女婿!”
张采薇见他们都口不择言了,忙打岔劝道:“霞姐姐,如月是我好友,如月的哥哥同谦一哥哥也是朋友,有些事儿是你们误会了,说开了就是了。如月你也别恼了,都是我不好……”
赏霞此时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哆嗦着嘴唇含泪瞪着如月,那个嬷嬷跳脚骂道:“贱户的种!贱户的种!你再能耐也是商家女,我且看二爷能护你到几时,京师还有个绿萼呢,你进了府也是排在她后面,哼哼,到时还不是得跪着称我家姑娘一声太太……”
张采薇终于怒了,她打断了嬷嬷的话厉声道:“你这个老货还不闭嘴!没规矩的奴才!退下去!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霞姐姐,我说过了,如月是我好友,你再这样口无遮拦的浑说,就别怪我不再欢迎你来!”
赏霞不甘心的看着张采薇,碍于身份她不敢怎样,只得道:“无邪,你怎么这样对我,可是被这狐媚子迷了眼了……”
张采薇皱眉硬声打断道:“如月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的多。在这里我把话说清楚,这事儿跟如月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也该怪谦一哥哥从没提过你们定过亲的事儿。现下你明白了,就不要再说那些混话了。”
赏霞咬了牙,她的眼泪仍在眼眶里,如月也正乱着,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张采薇平静了下心情让丫鬟送赏霞回去,赏霞走时还不忘含泪瞪了如月一眼。见人走了张采薇才拉着如月坐下,细细说了原委。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愤怒
采薇解释道:“如月,这事说来都怪我没弄清楚,谦一哥哥没说明白,结果害你如此……方才霞姐姐出言不逊可你也别记恨她,她和她母亲从小被姨娘欺负,叔叔又从不护着,这么些年下来都患得患失怕了。在家过的本不如意,好不容易有了个好人选自然不能放手的。”如月苦笑着摇头,采薇又道:“他们的婚事是长辈们定的,赏霞的父亲是我父亲的门生,而谦一哥哥的父亲又是我表叔……只因我堂哥年纪不小了又不肯定性儿,他因会试失败外出散心,滞留在京师那会儿竟痴心于一名烟花女子,怎么劝都没用,我表叔着急这事儿,后来求着我父亲趁着外放带堂兄离京,想着疏远了就没念想了。可年年催着他回来完婚他也不回,只是一味推脱,直到……如月,之前我真是不知道这事儿,父亲口严从没说过,那几年母亲和我一直在四川老家住着,待父亲任职南下了我们才去的京师,也才见到了堂兄……我本想尽早当面给你说清又寻你不到,结果就成了如此局面。”
如月压着火气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冷笑道:“给我说什么?你堂兄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不过是因为你我相识就和他多见了几回,互送了些字画罢了。话说回来张公子真是得了‘贤’妻呢,合该恭喜他的。既然都认识要不要我准备贺礼?是了,还没问什么时候成亲,定在哪天了?”
张采薇叹了口气没说话,垂头暗道:这事儿放到谁身上都会气愤,不过能这样了结还算幸运,若是……采薇越想越后怕。又十分担心如月放不下,万一她情根深种了奈何?正想问却听如月冷冷道:“你堂兄,张懋恭应该算是个知书达理之辈吧,书香门第出身呐!人也很是聪明的,可做起事来竟和那些伪君子没什么两样!当女子是什么,玩物还是摆设?我家再是平民穷户也由不得他这般玩弄,难道我家的规矩你没同他提么,还是提了他根本就没在意呢?你不知内情我不会迁怒与你。只可恨他是明明白白做这种混账事啊,如此品行就算是出身大家也只能让人看低!这种人莫要称什么风流不过就是个浪荡子!采薇,这事从现下起就再也不要提了,我同张懋恭也再不会见,请杨小姐放宽了心做他的嫡妻吧。”
说完如月就起身告辞了,只剩下张采薇怔在那里,她看着食盒。满心皆是懊恼。这下她怕是要恨死自己了。之前自己已经跟赏霞解释过了,没想到看着她不吭声却是个能闹得主儿,早知如此何必答应母亲让她留在府里呢!这回可怎么办?!
如月在回家的路上反复想着张懋恭和赏霞的样子,又想到自己竟对那样的人有好感,心里堵得想大喊。委屈极了更多的是被欺骗的愤怒,愤怒多了也还是会有眼泪的。她就这样带着恨意无声的哭着回了府。在闺阁的梳妆镜前如月看着镜中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和红肿的眼。一遍又一遍反思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自己究竟有多蠢才会去信一个古代男人!
甄氏很快就察觉了异常,唤来流苏和璎珞问了,这两个都是随如月同行去张府的,对甄氏自然不敢有所隐瞒。流苏只说了个开头甄氏就明白了,她心一下子坠了下去,怎么又弄成这样了!当夜甄氏去找女儿想要深谈,但如月只说不在意便什么都不愿意说了。哪里能不在意呢?这种事谁能不在意!甄氏一夜无眠。第二日她就让人去查,一查才知道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张懋恭在京的红颜知己叫做绿萼。二人在妓馆翠微居相识一见倾心,张懋恭想为她赎身后娶为嫡妻,却遭到家人强烈反对,说书香门第怎能让一个娼妇嫁进来?而且还是嫡妻?但儿子说了非她不娶不答应就出家。父母实在见不得这两人寻死觅活的样子。为了让儿子死心这才求表兄张鹏翮带他远行,想借此让儿子放弃。过了一段时日貌似儿子是放弃了绿萼,可又和一个平民家的曾患脑病的女儿走的近了。这家人是个商家不说,而且母亲还是个寡妇!独门独户无依无靠。张懋恭的父母一听就急了,立刻自作主张正式下聘定下亲事,张杨两家人一商议,怕夜长梦多生出更不得了的事儿来,于是张懋恭的父母带着杨赏霞到江宁来找儿子了,安排着把张家当娘家,准备就让他们在这里直接成亲,免得张懋恭任性又做出什么事儿来。
话说张懋恭当初不同意和赏霞成亲就是只觉得此女不好看,人又懦弱无趣,跟京师翠微居花魁绿萼的解语多情相比真是天壤之别!对于一个爱美之心极强的又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自然死活不愿娶这么个姑娘了。后来张懋恭随叔父见多识广了后也反省自己的幼稚,男人最该争取的不是女人,唯有钱权在握才能笑看天下,可清廉的张鹏翮是不会替自己做其他事的。怎么样才能上位呢,这个时候琅家大小姐出现了,他的确喜欢如月的聪慧可爱,更觊觎琅家的产业,本以为可以成事未料还是被父母阻挠了!
张懋恭心不甘情不愿的再次见到了杨赏霞,忽然发现几年不见她变得好看多了,人好像也温柔懂事了,加上他深知在官场背景有多重要,仔细盘算一下发现父母果然明智。这个女人可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最适合的,琅如月再好也只是商家女,何况之前似乎和戴诺还别有隐情,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张懋恭便动摇起来,再经朋友一劝,于是顺着父母的意思开始筹备婚事了。他暗思,若是如月愿意自可进府做妾,自己也会对她好的。这么想他也就把这话给堂妹说了,希望她给如月把话递过去。张采薇听后无语了半晌,见他神色很认真,方问道:“谦一哥哥你真是这么想的?你觉得如月会同意?”
张懋恭犹疑道:“为何不肯,啊,是了,她是嫡女,那有什么,大不了到时我给她个平妻做也就是了。”
张采薇点头叹道:“你们果然是没缘分的了。真是我瞧走眼了。”
甄氏既然打听到了这些,如月自然也知道了,听到这些事儿她与其说是难过不如说是对这世间的男子完全失望。同时她也庆幸自己没投入那么多感情进去,否则后果堪忧。如月很理智的自我劝说着但心里还是痛,心胸再开阔的人也不愿被人欺骗感情。她为了让自己快点忘记这些闹心的事暂时就不想呆在江宁,也暂时不想见张采薇,便对甄氏提出去吴县,那里还有房子等着自己装修呢。
为了此事让甄氏差点没气病,几年前济兰被退婚她可以大闹李家,可现在却只能接受对方的道歉,什么也不能去追究,等级身份的制约让她无处发泄,同时又深深替如月难过,所以当女儿提出不想住在江宁立时就顺了她的意,想着等济兰回来了就带着这双儿女去苏州府小住一段时日。
济兰就是在这时回府的,当知晓了妹妹的遭遇后少年的神色让人畏惧,即使是甄氏在面对默不作声面沉似水的儿子时也不敢再火上浇油,而是温言相劝。济兰却只问了妹妹一句话:“你想怎么做?”如月明白他的意思,诚恳道:“我很好,哥哥放心。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也知道的,我和采薇是朋友,为了一个无良男人我不愿失去朋友,更不愿和张府闹僵。何况那个人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什么。”济兰看着她微微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一切随你的意,不过你得答应我,若是喜欢谁了定要先跟我和母亲说,不要再轻信任何人,哪怕他是你以为的朋友。”如月郑重道:“一定。”
没过多久张府果然开始准备婚事,人进人出的颇为热闹。在这之前张夫人携女儿专程来琅府,好生对甄氏道了歉,又再三解释了其中原委。如此身份的人这样做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如月也很是大方的对采薇直言自己已然想通了,还托采薇将新婚贺礼送与张懋恭,恭喜他们百年好合。张采薇回家后将礼盒送给了堂哥,当张懋恭在书房独自一人打开后才见到盒里放的是早先送如月的字画文玩,尽数都在其中。
第一百二十七章 桃源
如月启程去吴县已是二月将过,严冬过去春的气息临近。临行前如月专程去药铺探望雪竹,不知为什么一直对她有所回避的雪竹竟然愿意相见,而且态度与以往相比和缓了很多。如月猜想琅府二少爷定是听说了,但她佯作不知,只说自己这几个月要住在吴县,若二哥得了假就来玩,雪竹简单的嗯了声。到翌日如月上车前他才遣东临来给妹妹送了配好的汤药——专门养颜清火去毒的。如月看着挤眉弄眼的琅东临又提溜着那一串系好的药包,心里很是感动!她本就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个多月过去了张懋恭带来的阴影还在却已经不能让她痛苦,家人的温暖是最好的愈伤良药,如月现在想的唯有如何营建吴县的生活,那里的屋子可是费了全部心力才装修好的呢!
当初吴县的地在贱卖的消息是李容得了路子透漏给甄氏的,买了地自然要盖屋子。甄氏从去年一买下地就开始筹划新造重修了,实在是她的事儿太多,光是和佃户们谈话就分去了大多时间,重整院落的事儿做的就有些拖拉,直到如月接手速度才快起来了。如月一见此处就甚是喜欢:一方院子不大不小,整齐划一,虽没有二楼,胜在方正,又是坐南向北的,结构好不用大变动。院子周围都是上了年份的槐树,遮阴蔽日,郁郁葱葱,盛夏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房后靠山,山坡上种了成片的桃树,若是开春算得一道风景,也常有游客前来欣赏花信,有风雅之士给这片桃林取名:临水红霞。宅子大门前不远就是大片的稻田。又有一弯泉水在前,展目看去视野开阔,心旷神怡,就是不懂风水的如月甄氏都会觉得这块地很好。远离尘嚣,地偏心远啊。
费了几个月的功夫新房子终于在开春前落成,如月给它取名为“桃源”,两进院落的琅家别业是按照现代风格装修的。此地虽好若要长久居住不足之处有二。一是水多树多蚊虫就多,二是到底离城有些距离。采办不方便。针对第一点,她请教了珊瑚,先是在房屋周围种了许多花椒树,靠着珊瑚的技术移种成活了几株,树苗是去年让人从云南托带来的,起初是为了吃,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如月又在内宅窗下种了七里香和薄荷。本来是想再在屋里薰衣草的,可惜没有。听阿隆索说他的家乡这种植物很多的,也听珊瑚说新疆一带也有这种植物,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先只有种些驱虫菊和备些三七了。针对第二点,她在后院高处新建了个库房。用生石灰当干燥剂,存了些易放的蔬果,好在有蓄养家畜,倒不用考虑肉的来源。
而屋内的装潢布置则基本是现代的风格,如月最先改良了最常用的桌椅,按照现代的造型让人定做了。她觉得灯光也很重要,眼睛出了问题那就不好了,可惜没那么大能力搞出个钨丝灯来。只能是用防风玻璃罩子的烛火灯了。衣柜重新做了,隔断高矮不一,能挂的地方都用了衣服撑子,这样就不用反复熨烫了。浴室和厕所的上下水实在是没法儿了,只能还是木桶和旱厕。就是得让人勤打扫着。窗帘却是如月费了劲儿弄出了简易版的百叶窗,看着竹篾子做的可调节窗帘。如月真觉着古代匠人的聪慧,这一描述人家就能做出来。后来这种窗帘渐渐在江南普及开了,这可是要拜如月所赐,据说那个篾匠还为此发了笔横财。
改造的重点是厨房。既然把这里当做自己和甄氏自由活动所了,所以什么事儿都得顺手方便,不像在江宁的家有厨子,住在这里她又不想找那么多厨娘供着,平日农妇们做顿便饭,自己呢想下厨就下厨。于是如月另起炉灶,一个灶上三个锅,黑色铁锅有大有小,另做了平底的煎锅备用。助燃用的还是烧秸秆和干柴禾,通风的却是改用管道排烟,管道选用的是竹子,铁皮接口,这一道工序费了老劲儿了,她为此又请教了郑风,郑风看了设计图对此大感好奇,用心程度可比当初做内衣大多了。有他这个聪明人参与设计,一个月通风就搞好了,试用之下,众人都称奇,厨房居然变得不那么乌烟瘴气了,只是下人们对姑娘用大理石铺台面,橱柜吊在墙上,各种刀具插在奇怪物件儿上的种种做法还是很不理解的,这位小主子真是能造钱啊!一个厨房建下来得用多少银子啊!不过人家用的是自己的钱又是小姐,就算用金子打造出个厨房,谁能说什么呢?
甄氏见到成果然被震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环顾四周,看到那些镶着框子的花卉类的油画,踱步到卧室看了落地窗帘,卧室和书房之间手编的水晶珠帘隔断,吃饭用的铺着带花边桌布颇有西式田园风的原木餐桌,由衷赞道:“我知道你有能耐,可没想到会这么好!在这里呆着我都忘了自己在什么年代了,还以为是二十六年那会儿的南京呢。怪不得阿隆索直夸你是个天使,嘿,这要是有灯,电话和淋浴就妙了。”
如月嘿嘿一笑,她把桌上铜质三层烛台里的红蜡摆正了,点头道:“要是能有冰箱,空调,能上网就更妙啦。”
二人相视一下都笑了起来,甄氏又来到书房书桌前,摸了摸桌面,桌上放着木质相架,里面是一幅他们一家人的油画,惟妙惟肖。垂手拉开抽屉,第一层里满满的宣纸裁放的整整齐齐,又拉开一个抽屉,里面则是不太用的到的文玩,最后一层抽屉里竟放着许多小吃。抬头看去左面是一溜书柜,紧挨着书桌,里面的隔断不大,几乎是书的高度,亦是整齐的放着书籍,打眼看去多为小说。不仅有西厢唐传奇还有水浒三国。甄氏会意的微笑起来,向右边看去,高几上放着一丛兰草,一套油画用的架子。
正前方轻薄的淡粉绣花窗帘向两边分开,用流苏系着,她起身拉起百叶窗,推开窗户,飘渺的梅香似有若无,两株从江宁琅府移植过来的孩儿面茶树就在眼前。
如月在旁边道:“珊瑚不做园艺师真是可惜了。多好的手艺啊,搭配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