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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一听五十万两白银,心里就是一骇,这不是让琅府倾家荡产吗?若是真把人掳走了,难道还不换了?好狠的心,琅家不过是孤儿寡母,凭着甄玉洁这些年累死累活的打拼才有了今日,看着风光,其实也不过是中福殷实之家罢了。白家且不说了,就是个杂碎,可若是同行相欺未免也太过分了!如月这么想着又问了望月楼诸人的情况,这时她才知晓当夜一吓,甘草竟然早产了,生了一个女儿,万幸母女平安。现在人由纹锦和珊瑚伺候着,其他人就是被惊吓了一番,倒也无事。
待宝络回来所言也是大同小异,又说药铺那条街损失惨重,各铺老板听说火是从琅家药铺起的,还来闹过事,但官府定论为人为纵火后,大多数人这才罢了。还有几个仍上门来闹的,后来被顾云派来的暗哨恐吓了一番这才消停了。
如月听到这些头都大了,不由叹气,直骂觉罗书怀和白家不是东西!羽纱多嘴说了一句,听说前日白家二爷被人脱了衣裳倒挂在南城城门楼子上了。闻言众人都一惊,如月忙问她怎么知道的。羽纱怯怯道:
“是我二舅婆说的,咱家遭贼了,她不放心来看我,他家就住在南城外,亲眼见的,虽然白家人一早就把人放下来了,还让他们不得乱说。不过,哪有不透风的墙呢,江宁府都传开了。我二舅婆说白二爷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我看这就是报应呢!”
“流血?”如月惊讶道:“他被人杀了吗?”
羽纱脸一红,扭捏不语,最后被菱纱逼得急了才道:“说是被人阉了。”
这话一出,一干女孩儿的脸都红了,许久没人说话。
如月虽说身体好又被这么些事儿激着,白日人很亢奋,可到底是十多天没睡好,到了吃晚饭时已经困倦到不行了。甄氏见她没精神,心疼道:“吃过饭就回去歇着吧。如意那里我去照看着点,你不用管了。”
如月摇头道:“你要处理的事儿多,姨娘那里还是我去看看吧,放着二哥和澄心那么伤心也不行呀,午间我去送饭他们一口没吃。对了,哥,白少卿的事儿你知道吗?”
如月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一半八卦一半是想给大家解气,却意外的见到济兰的脸失了血色,他身后的鸦九更是面显惊慌。甄氏瞧出了异状就问道:“白少卿?白家的老二,他怎么了?”
如月一见济兰的神色已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却不知该怎么回圆了话,正在不知所措时就听一阵微弱的笛音响起,如月不通音律,也听出曲调清新简单,俏皮欢快,可是此刻谁有心还在吹笛?
甄氏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她霍然站起了身,走向门外,如月不解也起身倾听,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只听那笛音渐渐弱了下去,最终悄然无声。甄氏依门望着空中,已是泣不成声。如月此刻已经猜到了原委,那个教她茶道的女子只怕再也见不到了,想起往日种种,她的心痛了起来,眼泪流了下来。
是夜,琅府姨太太如意去世。外界对她的死议论最多便是死因和之后的风光大葬,死因各有说法,有说是被正妻甄氏逼死的,有说是遭劫当日被人侮辱含愤自尽的,对于之后的按妻的礼仪下葬那更是说法不同,最离奇的竟然还有人羡慕的,说一个【创建和谐家园】出身的妾能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如月永远不能忘记见到如意遗容的那刻。她竟然穿着盛装,画着淡妆,手里拿着一杆苏笛,坐靠在水榭的美人靠上,面容平静,犹若睡去。后来她才知道,那天如意的打扮是初见琅守义时的装扮,吹得是家乡小调《鹧鸪飞》,果然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啊,这到底是爱多还是恨多呢?也许只有如意自己才知道吧。
第一百零一章 事后
如意去世后甄氏为她大办了丧事,请了僧道做了七天的法事,最终将如意葬在了苏州老家——琅守义的坟地旁边。许多人都不解甄氏的行为,当事人不愿解释,忙完这些事她再也撑不住,病倒了。雪竹痛不欲生,他思及之前的忤逆只觉满心愧疚,一度连药都不愿吃,若不是澄心以死相逼他已不愿活下去了。主人故去澄心誓要去守坟,怎奈少主人需要人照顾,她着实放心不下便暂时留了下来。如月与如意相识不过数月,心里已然很悲痛了,可想跟她朝夕相处的其他人,这样的心情不是靠劝说能宽慰的了的,只能让时间冲淡一切。
至于济兰……如月想起便要叹气,她这个做妹妹的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家里遇劫时琅府大少爷其实是不在的,这点其他人并不知晓,还是如月无意间从流采和飞星的悄悄话儿逮到了一句:“大爷回来时吓死我啦,还以为他跟个鬼在一起呢,原来是个戴面具的男人,怎么不走门是翻墙的呢,我猜他定是去外面退敌了。”
济兰当时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鸦九貌似知道些什么但守口如瓶。如月猜测此事定和白家有关,也和顾白衣有关。济兰除了满身伤痛明显还在深深自责着,看着少年经常独坐到深夜如月心疼又无能为力。
江宁府最冷的这段时间琅府惨遭变故,这一家子人病的病伤的伤,如月自觉的担起了家里事,她的事一多就没什么伤春悲秋的想法了,第一个从阴霾里恢复过来的是她。只是虽有珍珠宝络郑嬷嬷琅玉等人协助,也让初次掌事的如月觉得疲惫不堪!待甄氏身体恢复接过手已经过了大半个月。到此时她才真正的歇了口气,日程安排也恢复了正常。这一圈事下来琅府大小姐原来的肉肉的感觉一下子都不见了,人瘦了一大圈。如月借机持瘦而骄,得空就在济兰面前扮柔弱,或是在澄心雪竹那里道辛苦,为的就是让这些颓丧的人们赶紧振作起来。
纵火一案官家还是没个说法。琅府认准了白家是主谋宁家是从犯,但证据不足,一切都是猜测而已。所以还在调查中。如月根本没指望官府的办事效率,也隐隐猜到这事儿估摸着会不了了之。在凄凉无奈中让人感到温暖的是曹家和李家,甚至是戴家和张家都遣人来探望了,送的慰问品垒了一大堆。如月很承他们的情,雪中送炭不外如是啊。
生活再困难还是要继续的,转眼就到了三月末。阳春三月气候渐暖,一切都开始复苏。也包括人心。琅如月的生日是二月十二,济兰的生日是二月十五,雪竹的生日是三月初一,一忙乱谁还记得?如月更是彻底忘了,某日在被宝络提醒之后,她当即下厨房擀了长寿面。油泼辣子并不地道。臊子也欠火候,调出的味道却是不差的。如月亲自把面端到雪竹那里说是给他补过生日,又让流苏请济兰过来尝面,消沉了许久的两位少年看着热腾腾的面和妹妹可爱的笑容哪里有不感动的?雪竹吃着吃着就流下了眼泪,澄心拭着眼角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济兰忽然抬头道:“妹妹你且放心吧,今后都会好起来的。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众人闻言都怔住,还是如月先反应过来,要不是考虑到身处封建社会太亲昵实在是不成体统。她差点没窝到济兰怀里撒个娇,于是退而求其次的从背后搂住济兰,大喜道:“哥,你好好学,考个头名回来!”她又侧首对雪竹道:“二哥莫要再难过啦。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是要紧。这世上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你好好儿的,姨娘九泉之下才会安心。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哥哥。还有母亲我们永远陪着你!”一席话让雪竹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自从这日后,生不若死的琅府二少爷终于振作起来,接受了刘大夫为他准备的养身调理方案。
两日后陈南山在甄氏的邀请下回来授课了。之前琅府遭劫,多事之冬,甄氏不好让人家等着不做事便仍让人按月给陈潜银子,但这位夫子拒而不收还托友人去府衙走动,想助琅家早日结案,对陈潜的义举甄氏甚是感动。知他不富裕,退钱又不收,便将那些钱算作了股份,每年年底给分红和利息。陈南山无法推脱,就尽早的来授课了。雪竹热孝在身,身子又弱暂时没有课,济兰课课不拉学得甚是认真,他本来底子就好,人又聪明,成绩自然不俗。陈南山老怀安慰,称济兰将来必成大事,他颇喜自己这个【创建和谐家园】,没有任何藏私,将所知竞相传授。
恢复期的琅府最令人鼓舞的事是甘草生下了一个健康女婴,有新生命的府邸就显得有生气。话说在琅府遭劫的时候阿隆索也在府里,他很英勇的仗剑对敌,虽不精于此道,但为了保护老婆和女人们,那套已不熟练的西式剑法还是出其不意的起到了作用。本来府中人对这个洋鬼子的印象不是那么好,一是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二是认为他行事疯疯癫癫的,经过此事道让阿隆索的人气上升,也是见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不觉得另类了更是很感激他。这些日子竟是阿隆索到大清朝后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日子,心情好,灵感就来了,阿隆索便准备动手开始制作新式水粉和香水。
甘草刚出月子,大伙儿都不放心让甘草随着阿隆索回苏州去,就留她在府里修养,她那个心大的丈夫也不担心,竟然真的留下老婆径自去了。如月那是相当生气,甄氏却说男人就该如此,没事业就没家庭。不晓得是因为阿隆索的离开还是产后抑郁,甘草也是终日忧郁着,如月曾问她是不是有烦心事儿,甘草只是摇头不语。
如月十分喜欢甘草的孩子,现世她看多了这种结合了东西方因素的美丽,可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个稀罕极了的事儿!目前这个混血婴儿看不出来好不好看,脸蛋儿就像失了水分的苹果,鼻子确实比较高,看着那双不聚焦的碧蓝色瞳仁她想起了顾白衣,那么冷峻又神秘的男人小的时候也会是这个不设防的可爱吧?可爱和那样的人真是半点不挨边儿,如月自己都觉得会这样想很好笑。转念她又想到龙渊,一直没再见过这人,据说当日伤的挺严重,流苏和珍珠负责伺候直到他出府养伤。问流苏当时的情况,爱害羞的女孩儿只会红着脸什么也说不出。如月暗道如此大恩什么时候能回报一下才是真的。
家里有个混血孩子每天不知多少人想来看个稀罕,如月恨不得替甘草收门票挣钱了。她着实喜欢这个不爱哭只爱笑的孩子,甚至还给她起了小名儿,雨青。雨过天青就是她那眼睛颜色。甘草一听就很喜欢又笑说:
“老爷给娃子起名叫安黑儿,我觉得拗口极了,黑?哎,多难听呀!老为平日到底该叫什么烦着,现下好了,姑娘给她起了名儿了,还是那么好听的名字。这可真是这娃子的福气!”
如月一听就笑了,说:“每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小天使,这名字很好呢。”
甘草很吃惊,就问:“姑娘还通洋文吗?您怎么知道的?”
如月眼珠一转,托词张口就来,“我听阿隆索说过呀,对了,甘草你可会洋文?”
甘草老实道:“也就只会一点点,平日还是老爷说咱们的话多些,他也就跟洋和尚说他们国家的话。”
如月道:“要不,你教我说些洋话吧,就当是解闷了。”
甘草本来不好意思说的,被姑娘缠的没法只教了几句,没想到这一教不过几日,自己会的那些姑娘均学会了,说的竟比自己还要好,如此聪慧的人她可是从没见过,这心里更是确信姑娘是仙子托生的。甄氏知道了好笑不已,她可是明白如月底细的,便对女儿说若要学日后就和阿隆索正经学,保不准将来我们去开拓海外市场用的上呢。如月一听汗就下来了,早知道就不给她讲盖茨巴菲特乔布斯李嘉诚何鸿燊陈光标了!
第一百零二章 敛财
有混血宝宝的“诱惑”如月趁闲总是去甘草处耍,她见甘草还是按古法养孩子,一半好奇一半觉得不妥。现世的育婴法如月并不熟悉,可耐不住成日介受到广告的影响,加上她也曾帮堂姐搭手看顾过小孩儿所以多少知道点。按着回忆,如月抽了空扯了棉布做了抱脚连身衣,和尚服,睡衣,围兜等等,连仿尿不湿的尿片子都做了,外带配了产妇营养餐,最后还画了可活动的小床样子。被主子这么一“伺候”把甘草弄得张皇失措。旁人看着也惊奇,都议论说姑娘怎么有时像主子有时又孩子气的开始胡闹了,难道是被阿大爷给带坏了?
只有甄氏看出里面的商机,建议说要不整个母婴产品推广一下?如月汗,立刻否定道:“孩子的钱是好挣,不过这时代会有人接受奶粉哺育剖腹产和早教吗?咱们自家玩玩就是了。另说了,最挣钱的事你不是已经在做吗,还是挣女人的钱去好了。如果看不上还有房地产可以做,哦,对了放贷期货古董黄金都可以,可你有那个精力和钱都包圆了吗?”甄氏无语,只得悻悻地说算了。
因纵火案甄氏和相关人员没少接到衙门的传唤,无外乎是询问事发当日细节。这人被传唤了好几次,可一直没个说法算是怎么回事?逮了空,甄氏拎着谢礼去了曹家。本来是该早去的,可忙于家事又病了一段时日才耽搁了,这会子去一是为了回复一下方冰心的事儿,二就是从李容那里探听一下官府调查此次打劫烧铺事件进度。
如月也好奇答案,晚间一见甄氏的脸色,她便知这事儿怕是不怎么好的。果然只听甄氏咬牙气道:“都说商人奸诈。我看还是比不得政客!”
哇,政客这个词都出来了,可见是气极了呢。如月有眼色的给她倒了茶,小意道:“说说看啊。”
甄氏喝了茶,平了平气道:“宁家财大气粗,官府收了好处不愿得罪,证据什么的也不尽心去采集。白家据说京里有人保,也是得罪不起的。至于姓觉罗的。人家在事发之前已经离开江宁了,和他没有关系。官府说查这案子会很费事,耗时也会很长,不要抱着能速速破案的心思。”
如月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咱的铺子白烧了?如意白死了?!”
甄氏叹气道:“李容已经给我递过话儿了,说这样的案子大概会找几个替死鬼顶缸,只说是单纯的劫财事件。官场黑暗,有证据的也会给整成冤假错案。何况没证没据的呢?这里已经不是钱的事了。”
如月郁闷之极,忽冷笑道:“所以才会有绿林好汉的嘛,白少卿的事他家不是也因惧没声张,可见横的还怕不要命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甄氏肃容道:“走着瞧?你倒是好大的口气。你要做什么?”
如月道:“就是不想坐视歹人逍遥法外!我是不能做什么,但有人可以!”
甄氏叱责道:“少给你哥哥推波助澜,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那个顾云是好人吗?不也是满手血腥?保不准就有无辜的人死在他手,这样的人太危险,济兰不可以和他交往过密,你一个女孩儿更是不该如此!”
如月听她这么说便想到了文先生的话,那个人真不是好人吗?不管怎样他对自家都颇为照顾的,此次若不是他琅家会有怎样的结果?想归想。她也知道甄氏的担忧不无道理。只得不甘心道:“我知道了。”
甄氏知她心里不服,叹气道:“你啊。还是年轻气盛。算了,我问你,药铺重建的事儿,你怎么看?”
如月道:“自是好事。但你不怕再被人嫉妒烧一次?万一下次死了人呢?听说药铺里的人不是有害怕想走的吗?是了。你不是见行会里的人去了吗?他们怎么说?”
甄氏道:“嗯,面子上说的自然是好话。骨子里怎么想的可是不好说。不过有几个是咱家常年供奉的,自然是站在咱家这边的。说是私下约江宁府几个大药商和医馆的人坐下来吃个饭。就算不给咱家面子,这里不是还有曹李两家的人情么。”
如月点头:“仁心堂来人吗?什么时候。”
甄氏道:“嗯。过两天吧,我带东临和小山去,宝络和珍珠也要去一下。”
如月会意道:“去吧,我这里自己能照应的。嗯,生意不好做,要想平稳,只怕咱家的市场份额要少了。上回我说的做房地产生意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在我那个时代,一个医疗一个教育一个矿业一个便是房地产了,都是极挣钱的事儿。目前看来也是最好做的,就是看准地方买下就是了。”
甄氏道:“我想过了,就是每次投入甚大,银子回笼的时间比较长,我怕其他事周转不开。”
如月得意道:“你怎忘了我了,好歹我也是个略知历史的人嘛。”说着她拿出几张纸,递了过去。“我写的计划书,一个是杭州碧螺春的产地,一个是京师附近承德避暑山庄附近的地。若我没记错,这会儿碧螺春还是叫吓煞人茶的,不过在某次康熙南巡的时候就会出名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收归国有。后者嘛,我是看小说看的,日子记不准了,似乎也是承德避暑山庄建好后,水涨船高,京师的达官贵人竞相去买,地价一路高升。不过这个可是小说家言,我不敢保证,要不你可以遣人去查探一番,反正还有时间。”
甄氏仔细看了计划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哈哈笑道:“有你做我女儿还真是捡到宝了。”
如月道:“我一直觉得你的事儿揽的太多,不如攻其一点好好做大比较好。”
甄氏放下纸,喝了口茶斟酌道:“药铺是甄玉洁的父亲和丈夫留下的,既然铺好了路,有钱白得,为何不做?丝织是我的老本行,熟门熟路弃而可惜,水粉……”她沉默了一会儿,坚定道:“是罗臣喜爱的事业,我想替他在这世好好做大。”
提到罗臣如月便无话可说了,她自然的又想起了那个京师男子,也不知道这两人是否有缘,若是有缘该有多好,甄玉洁再坚强也是女人啊。想到这里如月打趣道:“你和那人还有联系吗?我见从京师寄来了好几封信呢,有他寄的吗?”
甄氏脸一僵,啐道:“联系什么呀!萍水相逢而已。人家可是在旗的官爷,来信也是道谢的。唉,虽说妻子早年就不在了,可跟我……”
如月一听就绷不住了,跳将起来打断道:“他原来是个鳏夫!那不正好!恭喜恭喜!”
甄氏气得直接拿起笔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娘我这生再不嫁人了,他是没妻子,不还守着一堆侧室呢嘛,光这一点我可看不上。”
如月笑:“保不准他呀就爱你爱到什么人都不要了呢。”
甄氏道:“呸呸呸,你这个坏丫头,哪里有女儿把娘往外推的,这要是让旁人听到不得骂死你我。我就算不想着得个贞节牌坊可也不愿落人口实说我和个男人勾勾搭搭,当时留了地址不过是一时糊涂,我怎么会有旁的想法,我……”
见她越描越黑,如月哈哈笑,甄氏瞪着她,也绷不住笑了。
生意转了起来,这日子就过的飞快,转眼春末。果然按着李容说的,调查如泥牛入海,久久没有回音。琅家倒也没纠缠,放低态度以弱者的样子上门向官府道谢,又专门请了巡检司的人,私下银子也没少给,意思表达的很准确了,只图安稳以后不要再出事。官府最怕琅家纠缠,怎么说也是和织造府有关系的,如此作罢是最好不过的!省的两头活稀泥。这么一来主事儿的心里略有愧疚,便打着保票说日后定会照拂。
很快琅府的药铺在原址上重建,这回的建筑格局加入了现代元素,不仅有广告牌子,还安排了专家门诊,每日限人数,需要抽号排队的。如月和甄氏商量,将错就错放出风声说药铺是因生意太好遭人嫉妒而被烧的。这种八卦一向是被广大人民喜闻乐见的,一传十十传百,江宁府人人都知道济事堂的名号了,各种传言都有。宁家自然难逃被八的命运,可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反应,如月想可能是做贼心虚了,或者仗着根基深不屑反驳吧。
第一百零三章 菱纱
甘草在琅府住了许久,她思念丈夫便想回苏州。甄氏不放她走,原因就是春汛开始了,保不准就有灾事,阿隆索在苏州花圃里忙,那里没什么人照顾,太不方便了。如此甘草只好留下,如月很是高兴,雨青她还没玩够呢。这天一切如同往日,如月做完了早晨的功课就去看望雪竹,琅府二少爷的情绪好了许多也愿意说话了,可怜澄心依然形容憔悴。对于她不是只说些安慰之词就能缓过来的,如月每次都只给澄心送去些她爱吃的点心,虽然水平一般但她已尽力而为了。如月站在台阶上看到已经张荒了的菊花,心里难受起来。
“以前是珊瑚照看这里的花的,现下她在伺候甘草便没人照应了。”送客的兰亭似是看出姑娘的心思,在旁解释道。
“嗯。”如月点点头,“睹物难免思人,你去问问二爷,如果不打紧,就再另种一些吧。要是不愿除去,也得让人把这里拾掇一下,眼见着气暖了,花团锦簇的该多好看,不要这样荒着呀。”
兰亭应了。如月又叹息了一番,这才离去了。
如月带着流苏来到甘草住处,见姑娘来了,甘草按例给她起身见礼,如月挥挥手让她随意。珊瑚给她上茶,纹锦端来了茶果。如月便对珊瑚提了整修雪竹那里花园的事儿,一向喜欢伺弄花草的丫鬟此次居然有了一丝犹疑,并不应答。纹锦笑道:“妹妹这可是好事。何况二爷那里确实缺得力的人手,平日你同澄心他们都熟悉,常走动的,也了解二爷的脾性,你去最好不过了。甘草这里有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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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说那三个丫鬟的表情各有不同,如月也不理会他们。径自去看转醒的雨青了。忽见绮霞匆匆进来,见了如月行礼道:“姑娘,出事儿了。谭家三爷不好了,菱纱要告假回呢,宝络让奴婢来传话,看姑娘是怎么个意思。”
如月手里逗孩子的玩具一下掉了,她骤然起身。上前道:“怎么回事。很严重吗?年前不是好了吗?这又怎么了。菱纱如何了?”
绮霞道:“奴婢也不知详情,只知是急病,挺了七天了,也请了不少大夫,都说是不好,连后事用的都备好了。谭家见撑不下去了才让人传话。说是要见最后一面了!”
如月跺脚道:“这么急还给我说什么,快让她去!是了,你去济事堂请咱们家的大夫都过去瞧瞧。啊,算了,你别传话了,我自己去吧。流苏你让人备车,我和菱纱一同去。”
绮霞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她看了眼纹锦。纹锦在旁道:“姑娘,奴婢知道您心急,可是这种事儿再大也只是下人的家事,您是主子,这样怕是会被人……”
如月心里急也不顾装不装样子了。瞪着她道:“你又知道什么!什么事儿再大也大不过人命!什么下人不下人,菱纱就是我的亲人!行了。你不要再说了。”说着她看也不看脸上挂不住的纹锦,转脸对珊瑚道:“好好儿照顾着甘草。近日府上的事儿够多了。你们这里可别添乱了。你,”她淡淡对纹锦道:“这就回望月楼吧,等我忙完了再安排你事儿。”
如月回到住所时,菱纱已经哭的梨花带雨,她趴在床上抽泣不止,宝络和福瑞家的在旁劝着,皮嬷嬷镶玉绸儿绦儿羽纱等人在稍远处聚在一起着急的议论着。如月立刻让这几个人离开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又亲自去劝菱纱。没过一会儿,流苏就回来回话说马车准备好了,说太太不在家,给大爷捎了话,大爷让盘金和银线陪着一道去。如月本要亲去的,宝络劝住了她:“且不说菱纱家里这会子怕早乱了套,病人现正在谭家,菱纱定是要去那里的,您和他家不相熟,家里小,一屋子男人,您这么去怕是不妥当的,您若不放心奴婢和奴婢的娘陪着去就是了,探查个详情后再看,这样可好?”
如月一想确是如此便允了。宝络这一去到了天黑才回来,一回来立刻给焦急的如月回了话。
“姑娘,谭三爷怕真是不成了。”
只这一句,如月人就跌坐在椅子上。福瑞家的已经在一旁痛哭起来,嘴里直念叨菱纱可怜之类的话,宝络让自家老娘先退下去了。如月呆呆的问道:“不是说已经好了吗?怎么会这样。”她抬头看着宝络道:“咱家的大夫去了吗,是不是庸医误人呢?”
宝络摇头,“奴婢让邢大夫和李大夫一起去瞧的,真是不行了,也就是这两日的事儿了。家里将后事都备好了,幸好谭家子女多,还能对付的过来……唉,就是可怜菱纱,哭死过去好几回……”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如月陪着一起淌泪。
二人哭了好一会儿,方止住了,问道:“下来该怎么办,这说好的亲事,还有人家对菱纱的恩惠,又不是女儿也不是媳妇,菱纱该如何?”
宝络沉默了一会儿道:“谭家老人是老实良善之人,自是会让菱纱另择人家,就是……”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他家的两个媳妇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下人也有跟着说三道四的,我怕菱纱心气高终会绷不住做出没出路的事儿。何况韩妈妈也是个硬气的人呢。”
如月不解,急道:“那些人说什么呢。”
宝络道:“还不是私下说菱纱命硬克夫之类的。又说这回谭家是人财两空了。”
如月哑然,菱纱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该多难受,她苦笑自语道:“人言可畏啊。她可千万别想不开。”
如此又过了两日,谭家那边还没动静,如月这颗心七上八下的,总打算着去瞧瞧,可不仅济兰不让去连甄氏也不许,都劝她说这会子正是人家忙的时候,你一个主子小姐这么去算是哪门子事儿,还让人家分出精力来招呼你。如月无法只得让宝络再去,这次去她又让带去了五十两银子,宝络说太多了,只拿了二十两去了。等这次再回来,宝络说人没了,又说菱纱将以谭家媳妇的身份出殡。如月一时没反应过来,呆问道:“什么媳妇,不是没嫁吗?”
宝络哭道:“她自愿嫁阴婚了,说是一辈子伺候谭家人来还恩。”
如月一听头嗡的一下就大了,她不可置信的拽着宝络的胳膊道:“你说什么呢,谭家老三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嫁个死人!她只有十四岁,这往后难道就要当几十年的寡妇!她疯了吗?!”
宝络只是哭泣,如月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如水蜜桃般可爱的脸庞,不禁潸然泪下,自语道:“报恩有那么多种法子,你这是为什么呀!”
七日后谭家出殡,菱纱果然以谭家三媳妇的身份走在队伍前面,她披麻戴孝形容憔悴,人瘦了许多,已然是妇人打扮,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没了灵魂,随时会被风吹去似地。如月躲在马车里偷看,眼泪不住的流下来,她知道也许这辈子再也难见到这个可爱女孩了。如月又想起几日前见她的情景——
菱纱守节离府了,甄氏自然不会用文书来约束她,不仅给了她银子,又许诺若愿意随时可以到绣坊做事。菱纱给甄氏叩头时并没有哭,她强忍着谢了恩,但在看到赶来的如月后,菱纱终于绷不住哭着跪下,如月忙扶住她,二人泪眼相对,最终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句叮嘱,如月把菱纱一向喜欢的拼图和许多折纸花送给了她,又给了她妆奁盒子和银子,菱纱不收,如月道:
“你是我的丫鬟,嫁人了,我这个主子哪里能什么都不管呢,这都是按着制式来的,你千万别推脱,菱纱,记住你身后永远都有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来琅府,就当这里是你娘家好了,千万不要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
菱纱哭着点头:“姑娘,您和太太待奴婢真好,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的。”她郑重的跪下叩了三个响头,起身后又对宝络道:“姐姐,你比我有福气,定要好好珍惜,小山哥哥是好人,你们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第一百零四章 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