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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花月笑清风作者:景青眸》-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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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月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人而异,有人爱味重的有人喜清淡的,一味难调众口。于是我家那厨子就把锅子隔做了两半,阴阳鱼式。分清汤和红汤,美其名曰鸳鸯火锅。清汤以牛羊肉、牛油、和棒骨熬制,也可用猪蹄,鱼肉熬制,用的都是老汤。再说这红汤,除了类同清锅的料,还要放腌制的豆瓣酱和豆豉酱、花椒,酒,冰糖,川盐,在油炒过后放入原汤中熬制,味道特别浓香。最近我家有仆人从贵州进货回来,带了一味奇料,叫做番椒。”

      第八十章 贵友

      说到这里,曹蕤点头道:“我听说过,前朝就从海外传来这个东西,不过从未吃过,据说可以当盐,多在云贵一带替盐使用。”

      张采薇孙宛如和曹葳也点头,其余的人都是未曾听过的样子,如月继续道:“嗯,红汤里便是要放这番椒,却不是当盐而是当辣用的。那口感真是引人食欲,吃起来欲罢不能。对了,涮食也不一定只吃规定的几种,像毛肚,鲜虾,鸡血、鸭血、脑花、鳝鱼片、黄辣丁,猪肝、腰子,荤素各类都可以洗净切片生涮着吃。当然佐料也不一定只是姜醋,可是用蒜,韭菜,芝麻,花生,腐乳等等调配。”

      本来听的很向往的孙宛如在听到后面那些内脏时脸顿时皱的像个包子,其余的人除了曹蕤和张采薇都好奇的问东问西,张采薇眼睛发亮道:“妹妹居然知道四川的黄辣丁可以做暖锅的食材?”

      如月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道:“让姐姐见笑了。小妹没什么爱好,身体好了后闲在家中,在口腹之欲上面下了特别的功夫。”

      一直安静的马宝珠脸带羡慕的问道:“如月姐姐,你家那个厨子是哪里来的?”

      如月笑道:“广州。”

      众人都释然的点头。说到吃,席间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不过是一群十来岁的小女孩儿,哪里又能全天绷着维持气度,特别是吃了酒后,屋内叽喳一片。如月发现这些人里只有曹葳还是那么冷清着,她注意到曹葳看自己的眼神和善了许多。

      赵雅在开宴后没多久便告辞了,说是家中有事,曹蕤没有挽留,曹葳亲自送她出的门,始终这个赵姑娘都未曾正眼看过如月,她的背永远挺的直直的,还真是心高气傲呢。出于礼貌众人把她送下了楼,一个丫鬟上前给她披上了披风,门帘一掀,风卷飞雪涌进来,如月打了个哆嗦。赵雅只穿成这样未免太单薄,如月看了眼曹蕤,后者也同她一样皱着眉。

      重回楼上后,仍是欢声笑语,马九娘除了跟曹葳说话,只不时的和马宝珠说悄悄话,也不知说的什么,宝珠小姑娘的脸色可是不怎么好看。如月没心思去揣摩这些深沉人的心思,捡着能说到一处的说笑着。

      饭后品茶,冬季日短,很快天就有些发暗了,张氏姐妹先行告辞,临行时张茜娘对如月提出了常走动的邀请,如月很客气的答应了,茜娘看了眼还在和孙宛如说话妹妹,悄声道:“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她这是指的萝娘在席间口没遮拦的说起琅府种种,不免有夸张,其中亦有意无意的再三提到了如月的病。对萝娘那样的女子如月没有什么好感,她这样的作为更是令人厌恶,但至少是没太多心机,好坏都在面子上,但马九娘就不同了,只要萝娘提到自己生病的事儿,她定会接话,充满了虚伪的同情。如月左思右想只想到一点她这样做的理由,这姑娘姓马,漕总马桑格家的女儿,难道和曹颙有关,可是自己和曹颙又没怎么着也不可能怎么着啊。如月想不通,对于这样的人,忽视是最好的反击,任怎么说全当听不见。

      又喝了会子茶,如月本该走的,可她还惦念着李容那里的事,曹蕤又和自己说的兴起,只得再坐着等。没一会儿有丫鬟来请张采薇,说是张夫人请她过去,要回了。如月已知道张采薇是现任两江总督张鹏翮的嫡亲女儿,在家中颇得疼爱,常年被张夫人带在身边的。但她完全没听过这个两江总督的名号,她只知道李卫做过两江总督,对从一品的观念也很模糊,总之就是大官一个吧。而美丽的孙宛如姑娘则是杭州织造孙文成的幺女,和曹家带着亲的,也是官家小姐一枚。要不然萝娘怎么总是讨好这两人呢,如月暗思人家怎么好,和您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想嫁过去?怎么可能?正胡思乱想着,又见一个丫鬟进来,正是上回见过的入画,她给众位姑娘见了礼,目光便落在了如月身上,笑殷殷的上前道:“琅姑娘,太太这会子想见你呢。二姑娘暂且放人吧。”

      如月同张采薇一同出了门,曹蕤要给他们准备小轿,说路太滑,但他们都婉拒了,相顾一笑彼此的心意都了然。穿戴好后,便与曹蕤等人辞行,如月见马九娘站的最远,脸色也不好看,嘴抿的紧紧的,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如月移开了目光,孙宛如在一旁忽然笑道:“你们这两个站在一处倒是真好看,像是一双仙女姐妹似地。”也别说还真是,同色的大红斗篷,出白风毛,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样貌也都齐整的很,随行的丫鬟也都出落的花儿似的。众人一听再一打量都笑了,弄得二人怪不好意思的,接着少不得一顿挽留邀请。其他人到没什么,如月最诧异的是曹葳最后对她说的话,话音很低,大约只有她自己和站在近处的曹蕤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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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月不解其意,在路上她还在想是个什么意思。张采薇在一旁安静的欣赏着雪景,好一会儿才道:“真正好雪,去年此时,京师也是如此大雪,我记得家里一处棚房还被压倒了。没想到到了南方居然还可以见到这样的雪。”

      如月道:“南方气暖,说不定明年便是个暖冬,再也难见如此大雪了。若是有照,呃,该是画下此景留存纪念的。”

      张采薇道:“景留心间也就好了,何须载物寄存,平白落了俗套。雪虽好,也不知多少人家遭了殃。”

      如月点头,又想起救助过的打粥女,叹息道:“姐姐好慈悲的心肠。”

      “慈悲?”张采薇摇摇头,忽又笑道:“你我都是好吃的,你说的那鸳鸯锅当真不错,听得人心痒。不如下次带那厨子来我家做上一遭,你看如何?”

      如月笑道:“若不嫌叨扰,自当去得。我也对姐姐提起的卤肉很有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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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正堂的罗汉椅左右分坐着李氏和张夫人,张采薇向李氏行了礼,张夫人便招手让她过来挨着坐下,又让见礼的如月起身,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粉雕玉琢似地,生的怪心疼人的。”

      李氏道:“是我义妹的孩子,最是乖巧,人也聪明。如月,你上前来。”

      待到近前,如月才抬头,瞧了一眼张夫人便垂下目光不敢多看,这张夫人看着也就是四十多岁,梳着大髻,妆容清淡,仪态娴雅,皱纹并不明显,就是皮肤松了。她穿的青色貂里对襟大褂,襟上系着香牌,纽扣上挂着怀表,下穿了条黑紫间色的马面裙,绣着吉庆有余的花样,手里捧着一个手炉。看得出当年也是个美人,现在老了另有风度。又见李氏今日梳着牡丹头,插花戴簪,穿着件石青缎地三蓝平针牡丹团花的偏襟袍子,有云肩,其间散缀着各式盘花以及八宝盘金绣图纹,下摆处绣海水江崖,挽袖上为白缎吉祥花朵。下面穿了件大红侧褶裙,看着好不华贵典雅。

      一旁有丫鬟看座,如月小意的侧身坐下。张夫人道:“你真是好福气,家里面的这几个孩子个个出挑,都生的才貌双全的,这个也很好,看着就有福气。行了,天色已晚,我也不叨扰府上了,你也好好歇着吧,陪我了这么久,定是累了,身体不好就别事无巨细的都管,交待下去让旁人去做,你就总领着。什么时候有空了再来看你和老太太。”

      李氏笑道:“瞧您说的,今日我已经很失礼了,原本该我去府上拜见的,劳您大驾亲自上门来,真是我坏了规矩乱了章法,过两日定当登门拜见您,还请您不要拒而不见啊。”

      张夫人道:“你是怕我不见还是怕我家那老头子?不说旁的,就说小无邪和你家福金儿贵姐儿那么要好,怎么也不能拒而不见,何况我们初涉江宁府,还有不少事情要请教呢。”

      李氏道:“请教哪里敢当。有需要了只管开口。”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张夫人便带着采薇告辞了。李氏见人走远了才舒了口气,一旁的入画和另一个叫俸墨的丫鬟忙扶着她,重新坐回到罗汉床上。

      第八十一章 白眼

      李氏含笑看着如月,柔声道:“今日玩的可好?贵姐儿那个疯丫头没闹腾你吧?”

      如月恭敬回话道:“夫人说的哪里话。我和二姑娘玩的可好了,还认识了几个好姐妹呢。”

      李氏道:“日后没事就常走动走动,别以为我家门槛高就不来了。”如月嘴里谦逊说着怎么会。心里暗道:没事儿我还真不想来了,作诗?作死啊。

      李氏喝了口茶道:“你母亲拿过来的东西我收下了,她多费心了。”如月来之前便知道送来的礼其实是今年给李容的分红,果然没想错她是入了股投了钱的,也不知曹寅知不知道。如月扫了眼左右低声道:“夫人,是否还未看过母亲带过来的信?”

      李氏闻言便皱了眉,她即刻让入画把那个匣子拿过来,取信读了起来,读完她脸色凝重,持信思忖了半天才审视着如月,轻声道:“我知道了。现在事儿多,也分不过神来见她。待十五过完,还请你母亲进府一叙。”

      从曹府出来时天色很暗了,雪越发的大,马车磕磕绊绊地向琅府驶去。如月挑开帘子向外看着,冷风立时偷袭了她的手,好冷啊!一旁的菱纱还在义愤填膺地说今日在曹府那几个嘴欠的丫鬟,宝络瞧出姑娘有心事便打断菱纱道:“行了,还不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下人,这世道就是瞧不起商家,你又能怎么着。快别说了,添堵不是。”

      菱纱愤愤道:“又不是在她们府里,这还是曹二姑娘庆生呢,瞧她们那样子,这还没过门呢,当自家主子是少奶奶呀?啊,呸!姐姐,你说咱们是惹他们还是招他们了?我家小姐怎么了,论长相论才情他马家的姑娘哪个能比,不就是商家吗,不就是太太主事吗?别说咱家小姐没想进曹家,就是想进了怎么又配不上了?特别是姓马的那家人的丫鬟!还有那个叫个侍书的怎么尽帮着他家挤兑我们,怎么个意思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马家的的丫鬟呢!这么快就投靠将来的主子了,怕也是个奸猾的,也不看看那个样子,人家曹大爷能瞧得上嘛!什么东西!”

      宝络瞪了眼菱纱又给她使了眼色,后者懊恼的拍了一下嘴,立刻轻声轻气道:“姑娘,可是恼了?都是奴婢不好,您别生气了,和那些人犯不着,唉,唉,奴婢下次再也不说了!”如月放下帘子,搓搓手又搓搓脸,笑道:“我没生气呀。以后遇着这种事你不用气,若和他们理论计较让旁人看着就会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了吗?不理她们就是了。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让人家说着就能变的。冷暖自知。”

      其实如月并不是没有动气,经过这场她已知道自家在旁人眼里的地位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最多影响的是婚姻而已,没好的不结就是了。何况这回也不是没有收获——如月出了李容的屋子正要走,曹蕤赶来了,一句‘姐姐我送送你’让心里很暖,这踏雪相送的情分算得上是一段友谊的开始吧。

      曹蕤一直将如月送到二门,最后她说:“今日有许多事儿对不住了,姐姐本不是那样的人,她不过是知道了你的事儿。嫌我们跟你走的近心里不痛快。”

      如月奇道:“我的什么事儿?”

      曹蕤脸上显出古怪的神色,她伏在如月耳畔小声道:“揽月楼的事儿她知道啦。”

      如月的脸顿时红了,心中暗道糟糕,她尴尬的无从辩解地看着曹蕤,后者神色复杂道:“连生禁不住事儿被姐姐套出来话了,姐姐便以为你不好,她最讲规矩了,看不得旁人出格,要我说还是济兰哥哥胆子太大,居然敢带你那样出去。不过你也看出来了,最后她定是觉着你好了,才出言相劝的。马九娘那人从来是见不得连生说旁的女子好话,这回听得多了难免计较生恨,唉,你也别生她的气。赵雅她,唉,不说也罢,反正你就当她是个清高人儿好了,反正我是不会再请她来,下次来我这儿,不会再见到他们的。”

      如月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什么,却见曹蕤笑道:“那样出去定是很好玩,对不对?可惜我没有济兰那样的哥哥。”她的脸上有落寞色,忽然一阵琴音传来,似有若无的,她二人都侧耳去听,过了一会儿曹蕤才幽幽叹息道:“是连生,好一曲高山流水,唉,我就怎么也奏不出这样的意境。”说完她又开心起来,略显亢奋道:“过个年只是聚来聚去怪没意思的,若是母亲应允,元宵的时候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元宵啊,我也很期待呢。如月收了思绪微笑着对车里的两个丫鬟道:“回到府里别再说这些事儿了,对了,左右无事给我讲讲元宵节怎么个过法儿吧。”

      从曹府回来,如月给她的两个丫鬟下了禁言令,但府里还有一人定是要告知的。当夜,如月留宿在甄氏房中,她把在曹府的事一股脑的都说了。甄氏听了也没动怒,只是意味深长的笑。如月不好意思道:“你怎么不说话?”

      甄氏道:“让我说什么,这内宅之斗便是这样,你们还小,什么都放在面儿上,争的都是些虚的,什么诗名呀,亲疏啊。待大了些便不是怎么回事了,各有利益,打压他人施尽手段也没什么。好在这回你没实施什么劳什子扮猪吃虎计划,应对的也算好,要不真让人觉着是面瓜随意揉捏了,引而不发是好的,但要看时机,雷霆手段看着狠辣可也不是为了保护自己?任何事都要事先做准备,看人之看不到处,犹如经商,先机很重要,这回你准备了诗词不是就用上了,若你提前知道曹蕤的交友情况,何至于落的被动。”

      如月嘴角抽搐道:“这么复杂,我还是当宅女的好。好吧,我算是知道马九娘为啥看我不对眼儿了,赵雅又是怎么回事呢?你给我分析一下吧。”

      甄氏道:“赵雅,嗯,我也听过江宁有这么个赵家,前朝时很是辉煌,三代出进士,书香门第,后来到了本朝,他家不愿给满人做官,退朝堂隐世间。过了两代,到了康熙朝,家里人心不齐了,兄弟反目,一个守旧制仍只在授课【创建和谐家园】收入微薄,另一个受不了清贫便走了仕途,赵雅便是前者那支的,她家家境不好,曹家惜其父的才情便多有支助,不过钱是收了,人嘛,还是那样清高,有时见了曹大人也不拜的,也就是曹大人了换做我,哼哼。姓赵的丫头估计也是随了她父辈的性情了,以为你是商家女少不得是来巴结讨好的,更是大字不识的蠢材这才对你那样的吧。”

      如月叹道:“这样的人还真是无趣,这等风骨不要也罢。”

      “可不是说的,有才不济世等于无用。唉,我还真是不懂他们这些男人的想法,李容私下提过这事儿,她也不是很待见姓赵的丫头,说不是看在赵雅父亲曾做过福金儿和连生师傅的份儿上她理都不会理那家人。又说曹大人也是个虚,照应那样的人,还不是为了个口碑,假模假式的。”

      如月惊道:“啊,她这样说自己的丈夫?!”

      甄氏脸显尴尬,含糊道:“唉,也就是私下说说罢了。她和我一个想法,若不待见就不要往来,又不是该着他家的。”

      如月还是觉着有些古怪,便疑惑的看着甄氏,甄氏耐不住那样的眼神,终于叹息道:“好了好了,别这么看我。也不过就是嫁了不喜欢的人,过着不喜欢的生活罢了。”

      这可真是好大一个八卦,如月惊诧追问道:“啊!居然是这样,那她可有喜欢的人?是谁?”

      不过这回任她再怎么问甄氏都不肯说了。

      第八十二章 洋人

      过了这夜曹府赏花的事便正式揭过去了,甄氏感念李容给如月引见张夫人的人情,亲自备了好大两份礼,一份给李容,一份给张夫人,能不能送出去就再说了。如月知道这里头有一部分原因是给自己找下家铺路呢,可她完全不看好这事儿,还对甄氏说大不了找个上门女婿伺候自己,甄氏瞪她一眼说又要找个琅守义来祸害人啊。如月无语,便随她去了。过了两日,琅府突然热闹起来,人人兴奋谈论的只有一件事,被甄氏在苏州一直屯着的那个洋鬼子来啦!

      现世如月没少见老外,她的家乡是旅游大省,外国友人多的是人潮汹涌,亚非拉地区的校友也有不少,可在古代看到老外还真是有够奇怪的。这位传说中的洋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细高个,黑发碧眼,高鼻窄脸,修着极精致的两撇小胡子,戴瓜皮帽穿褂子,留着及肩长的辫子,说着拗口的中文,娴熟的行着基本礼仪,一脸生动表情。一瞬间如月以为自己来到了星光大道现场,好生怪异。

      九如斋里,这位外籍友人阿隆索正恭敬的给她行礼,用一声调传达着自己的情绪:“美丽的琅小姐,您像清晨绿叶上的露珠一样可爱,声音像云雀一样动听,你的眼睛就是最亮的星子,在富饶的大清朝,除了夫人,您是我见到的最美的女子。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说着便鞠躬行礼,身后的菱纱再也忍不住的扑哧笑了出来。

      如月忍笑让他起来又仔细看他身侧那人,这是个娇小瘦弱的清装打扮的女子,她肤色洁白,略有几粒小雀斑,细眉塌鼻,单眼皮殷桃口,挽着大髻,穿着胭脂红镶大边的对襟褂子,下穿一条翠绿撒花的裤子,小小一双弓足。她正是阿隆索的中国妻子甘草,看着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怯生生的挺着肚子站在那里,眼睛不知往哪里放才好。见如月好奇的看着自己,她脸一红眼睛立刻垂下,小幅度的行了礼。

      甄氏清了清嗓子对阿隆索道:“还不快让甘草坐下,你自己来就是了何苦还让她跟着。”

      阿隆索解释道:“哦,我有让她不来,她非要来,要感谢您的恩典。路途不是很远,我们坐的马车很稳,要不是下雪还会早来的。”

      甘草在丈夫的搀扶下又对甄氏行了礼道:“太太,多谢您。没有您甘草就没有今日。”

      阿隆索也跟着说:“尊敬的夫人,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又给我事做,还赐给我这么好的妻子,天主会保佑您的。”

      甄氏笑着点头道:“救你是缘分,甘草跟着你那是你们俩该有的姻缘。既然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甘草是个好姑娘,你好好待她比用什么感谢我都强,一开始我就说过你要是对不起她我定不饶你,如今她又有了身孕,你更要好好待她。行了,别站着了,都坐下说话。”

      阿隆索连忙称是又指天画地的起誓一番,这才扶着妻子坐下了。甄氏听到外面窸窣声不断,知道是府里瞧热闹的人,就皱眉对郑嬷嬷道:“什么时候府里这么闲了,让她们都散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郑嬷嬷应了,她一出去喝了两声,众人才作鸟兽散。甄氏见安静了正容对阿隆索道:“你是外族人,我嫌你的样子太招人才总不让你来的,每年也都是我过去看花圃的情况,今年让你过来,一是给你放个假,出来透透气儿,二就是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女儿,你也知道她以前身体不好,如今她的病症好了,跟着我学了大半年,以后会帮助我做水粉和绣坊这块儿。你们少不得要联系,趁着新年就先见见。”

      如月听到这里便微笑着对瞪着眼看过来的阿隆索夫妻点点头,心里却再次感叹:苏锦真是个生意人。为何这么想呢,原来如月从曹府回来后的第二日甄氏便又找她谈了话,表达的意思有两点,一让如月跟着自己一起做生意,入技术股。二是苦口婆心的劝她说女人怎样都要有自己的事业,在这里靠男人是靠不上的,女人更需要有养活自己的后路。最后甄氏还给了她五十两银子,说是广告画和vip计划带来的效益,又用充满诱惑的语气说,这不过是过年期间的订单,之后只会更多。

      如月本就有类似的念头,只是近日杂事多没去想具体的办法,如今听了甄氏的话又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心想此事可以做,就答应了甄氏,不过她把丑话也说在了前头,两条:一请甄氏不要猜忌自己会图谋什么,若是有一天嫌自己碍眼了,不用试探,有话直说,自己立刻抽身走人。二是自己能力有限,至少现在还缺管理经验,出主意和类似绘画技术上的活儿可以做,尽量会协助甄氏不改变时代走向的做事挣钱,但绝不会把自己累的半死,钱够花就成,生活嘛还是要享受的。

      甄氏显然很诧异她会这么说,想了想眯着眼,笑问:“怎么,你怕我算计你?若是要算计我怎会让你接触生意?”

      如月也笑道:“我不聪明,可也知道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你我殊途同归来到异世,情感上是该很依赖的,否则你也不会认我,但是,利之诱惑下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先前你说如意是你的宅斗同盟,可你敢说你没有防着她?你又说过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李容帮过你,但现在除了感情不也是还得用钱维系着关系,否则咱家绣坊一半的收入又怎会给她?我是你的女儿又不是,只看你怎么想了,这身份地位还不是在你一念之间?”

      甄氏眼睛发亮道:“好!你能想这么多,也算不错了,总比刚来的时候强,漏洞百出的。你的担忧不是没道理,但仅凭我的保证你觉得有用吗?信任这种东西本就是互相的,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利益冲突,你最担心的婚姻一事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思,这点你放心。至于以后,既然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那么我们就把现在过好,好好联手挣上他一大笔,你看如何?”

      如月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成交。”

      自从二人达成了协议,如月便仔细琢磨着自己能干点啥。甄氏见她犯难,就建议道:“绘画写字熟悉历史是你的专长,何不就从这里想想,上次你画的广告画就很好,不少人都问这画是谁画的,还有人问是不是用了你家的东西就能这么美,可见果然很有效果。若是可以,服装,装饰,化妆类的东西你都可以出类似的法子。我那个时代到底不如你那个时代,很多理念不够先进。”

      她这么一说,如月在一堆想法中,提出了服装设计这块儿,她擅长绘画,现世玩cosplay的时候大多服饰也都是自己设计的,先前托小店做服装,但扛不住水涨船高的价钱,就改成自己做了。她的堂姐那会儿还和他们同住一市,又是专业学服装设计的,量体裁衣不成问题,如月从跟着她学到自己会做经历了一年,算是较为熟悉这行了。图案设计算是如月的强项,按着她的见识,也觉得这个时代的衣服样子和花案比较单一。现世的信息量大,那些积累足以支持她设计这个时代的衣服样子。

      如此便对甄氏说了,甄氏也说可以试一试,虽说‘法律’对穿着有明文的规定,从材质到样式不可越距,但上不行下不效的,满人有穿汉服的,【创建和谐家园】也有穿满装的,看看曹家,哪个奴仆不是衣着光鲜,谁多事的会去管?若是真能领军清朝民间服装的潮流,那就是个赚!宫里贵族可不敢先动,若是做的好,将来保不准也能影响到那里去。再说这个算不得影响历史走向的大事儿,他们俩都觉的靠谱。如月便先从设计上开始着手了。

      第八十三章 元宵

      和如月崇尚的知足常乐不同,甄氏显然想的比如月更多,她的野心也更大,要不然也不会让阿隆索从苏州来了。如月听过甄氏的介绍,这个阿隆索打仗斗剑不怎么样,倒是一个好花匠,从小喜欢种花草,由此没少被人嘲笑,但也是因为这个看起来没前途的爱好救了他。当年如果不是他精通种植,也懂西方的水粉制作,而甄氏正好有发展这方面的计划,自己也通制作,这位穿越者绝不会多事的留下阿隆索,也不会给他找个女人稳定的生活下来了,最多是给他一笔钱让他回老家去。看来人没一技之长还真是不行呢,如月深刻的感叹着。

      甄氏和阿隆索谈水粉制作谈了很久,如月旁听偷师,甘草早就不胜辛劳由珍珠引着下去歇息去了。听这二位的意思居然要制作香水,也不知能不能成功,中国古代自有制香水的方子,只是太老旧,水粉行的人都会。甄氏在民国的方子是祖传的,器械却是国外进口的,算得上是半土半洋。阿隆索那一套则完全是西方的土方子,真不知会做出来个什么东西。如月依稀记得,看过的穿越小说里有金手指靠着香水发家致富的,可对于艺术专业的如月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化学配方?那是多么高深的东西啊。她终于相信为什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的道理了,特别是对于穿越到古代的人来说!

      晚饭时分,甄氏叫来了济兰如意母子一起吃了顿饭,众人听这个老外满嘴跑火车倒也很有趣,反正琅府的规矩都是一家之言,谁能说什么不合规矩了?当夜如月初拟了个香水推广计划,当然具体实施就交给阿隆索去做了。想到这里她叹息了一声,在烛光下,如月又画出了一个香水瓶子,一旁写道,材质:瓶身为水晶或玻璃,辅助为皮子或橡胶做的气囊,可以喷射香雾。

      过了两天便是元宵佳节了,如月早就和济兰定好这日外出夜游,一年也就两三次可以明目张胆的穿女装外出,还不好好珍惜能行吗。甄氏自是不会阻拦,只让济兰带好妹妹,千万不要生事儿,她又让琅小山和宝络跟着,宝络一听琅小山也要跟着,饶是她泼辣大胆也不禁脸红,这明摆着就是给小两口机会相聚嘛。菱纱见没让自己去心里很郁闷,但也知道是为上次知情不报的事儿,不过能让她回去和家人团聚倒也不错啦。就是雪竹出个门真是千难万难,要不是甄氏亲自出马,如意定不会放人,最终这个对儿子期待甚大,逼着儿子苦读的母亲终于同意让雪竹出去放风了,由澄心跟着。

      阿隆索一听几位小主子要出去闹元宵,他兴趣来了,便死活要跟着去,如月这几个对洋大叔满是好奇,就连济兰也不例外的会打听海外奇事。甄氏忙于理账,又急于开展自己的宏图计划,也没多想就挥手放人,自己则钻到屋里挑灯夜战去了。

      雪还在下,零星点点,琅府出游的几人都换上了节日盛装,如月仍穿着那件狐狸里的红斗篷,还多加了条貂皮围领,实在是她怕冷,要不然绝不会穿这么贵的衣服外出,这不等着弄脏么,收拾起来该多麻烦。不过看在济兰都说好看的份儿上,她那点怕麻烦的心思全没了!

      雪竹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得圆圆的,披着灰青色的斗篷,手里捧着手炉,他满脸幸福的跟着济兰,眼睛没处使的乱看,这倒霉孩子,谁让他遇到一个理想高远的老娘呢。如月看他可怜,便总是逗他说话,很快小少年的兴致被调动起来,收不住嘴的成了话匣子,不断向阿隆索问东问西的讨教西方医术。阿隆索这个南欧人却是极怕冷又怕被人围观,于是哆哆嗦嗦地裹紧了斗篷,笼着手炉,连风帽都不放下来,应对着小主子的发问。济兰到底是习武之人,穿着利索,狐腋箭袖,罩了一件出风毛的胭脂灰色外褂,绛红撒花的夹裤,斗篷也不披,盘金只好给他拿着。

      如月提前想到了街上会很热闹,可没想到人会多成这样!仿佛整个江宁府的人都在这夜来到了街上,男女老幼皆是欢声笑语,赏灯观景,人摩肩车擦毂,若不是济兰有先见之明的没让乘马车,他们定会堵车。这到底是古代江宁府还是现世南二环啊!如月人小,由济兰拉着穿梭在人流里,满街的灯晃着她眼晕,往上看十五的明月倒是没星星和它挤,明晃晃的独一个挂在印满了烟花的天上。

      走走停停,半天了众人才到了竺桥灯市,济兰拉着如月上了其中一桥,只见各色灯品缀满在桥旁树上河畔,男男女女在红色的灯影里都变得喜庆而暧昧,较之白天的拘谨现在每个人都放的很开,这满街的面具之下都有另一张不同的脸,而眼睛更像是从笼中飞出去的鸟扑棱棱的乱飞。

      如月站在桥上回头去看,宝络和琅小山已经被拉得远了,依稀可以看到那个黝黑的男子牵着他的心上人,正努力开辟出一条行走通道。澄心紧跟着雪竹往桥上挤,连头发都被挤乱了,她也顾不得看灯,眼睛一刻不停的落在雪竹身上。阿隆索则东瞅西看,仍在桥下徘徊,他在一家家铺子前给媳妇挑买小玩意儿,看样子好像还在讨价还价!如月看着心里变得柔软起来,这时济兰在耳畔道:“妹妹,快看。”

      就像有人发了号令一般,人们突然一起哄叫,喧哗一片,她忙去看,原来是河上的画舫里一起放出了许多水灯,不是芙蕖就是鸳鸯,闪闪点点和仿若繁星落入河中,美貌的撑船娘们也对着围观的人们吆喝着,船里坐着的多是风雅的文士多金的公子,自然还有小倌【创建和谐家园】相伴,一时间琴箫瑟笙之音不绝于耳,再远处另有锣鼓铙钹戏曲之声,两两叠加,多而乱,和雅一点边儿都不沾。她又见对岸一辆百余尺的鳌山如船般徐徐划开人浪向前驶去,它的周围都是挤满了人,仰着脖子看灯,高处的人们皆探身向外观看,如月不禁满心感叹起这金吾不禁,火树银花的古代上元夜了!

      济兰如月站在高处观灯,不知引来多少人的注意,胆大的还指指点点打听他们是谁家的少爷小姐,眼中皆是艳慕之色。济兰早已发觉,听到妹妹被人议论便皱起了眉,见她仍是玩着新买的面具,一会儿比一下,一会儿拿下来,一会儿又去看风景,全然是无从察觉的样子,本想说她把学到的东西都忘了,但见她玉雪似地小脸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济兰生生收了话,提醒道:“前去吧,到秦淮河那里看看。”

      如月心里正想着《大明宫词》里的经典桥段,被济兰一打岔,抬头又看到那张脸,她举着面具对济兰笑道:“好呀,不过哥哥还是戴上面具好些,免得被人说,听得我牙都酸了。”

      “你知道?还听?!”济兰语气不善,如月像是没发现似地道:“都是说咱们好看,想要嫁想要娶的话,他们也就一说,咱们听听又何妨。”

      济兰无语,不想再放任妹妹淘气,便拽着如月,扬手对琅小山等人挥了挥,又朝秦淮河方向指了指,就向前去了。

      第八十四章 迷路

      有济兰在时如月没有觉得那么挤,当她独自一人后才发觉一直是他护住自己了呢,现在她可是成了夹饼里的馅儿了。可是,为什么走丢这么丢脸的事居然会发生!如月此刻已被人流涌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她回忆着方才的情景,大约是自己为了去吃一口挑担子老头卖的盐水鸭胗,还买了卤好的状元豆和油炸豆腐,就这么边吃边走,然后济兰就不见了,手里的灯也被挤扁了。

      如月先是吃惊,左右看了看发觉不知身在何地了,在人缝里能看到不远处的秦淮河,她怕引人注意并没有大叫寻人,把面具顶在头上,手里仍拿着豆子吃,状似随意跟在一对夫妻身侧同行。心里一边懊恼一边想着法子,为嘴丢人,说出去可是坏名声的事儿呢,唉,也不知济兰他们会急成什么样子。

      如月心思飞转,又横插着往河那边挤过去,也是她练过几天武还算有些力气,费了半天劲终于来到河旁,展目去看,但见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画舫相连而驶,丝竹和笑声居然压过了岸上的喧哗,灯火通明处无不有美人的身影,这才是真正的秦淮河啊,这条流着脂粉美酒盛着月色诗意的河注定会流芳百世。

      如月四下张望了半天也没见到熟悉的景色,再眺目去看,她看到了揽月楼,江宁府最高的楼顶上垒着巨大的一簇花灯树,四层飞檐上也都是灯,这么夺目不论哪里大约都能看的到吧,如月心思一转忽然有了主意,再想想便觉得这实在是个浪漫的法子,脸上有了笑意,她松了情绪沿河向揽月楼方向而去。

      路上人多,如月有好几次被人踩了脚撞了肩,人家见她是个孤身小姑娘,穿得好又没仆人相随,便主动问她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要不要帮忙,遇到男人如月就不搭话尽快离开,遇到老太太大媳妇的,就镇定接话说没啊,我父母和哥哥就在前面等我,我是去买吃的了,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豆子。次数多了,她不胜其烦便谁也不理了,心说快点到吧,于是加紧了脚步走着。历经艰辛眼见着快到地方了,如月忽然觉着自己的腰被人摸了一下,她反应很快的回手一按,指尖似是触到了什么,再回首但见人人脸上都很自然,她疑惑的又压了压,发觉荷包还在,四下再看,后面的人注意到她了,就有几个年轻男人问: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啊,要不要跟哥哥一起去玩儿?给你买花儿戴,买果子吃。”

      这回搭话的几位显然是劳动阶层的,都穿着布衣单衫,样貌粗犷,如月见他们神色正常,也看不出好不好意,始终抱着不想惹事的念头便摇头就要走,“等等,和哥哥去玩嘛。”其中一人说着就伸手要去拉她,如月心里一惊,下意识的就使了济兰教她的身法,身子一矮一转便扭到另一边去了,一转过去马上抬脚就走,身后那男子显然很意外,他和同伴互相看了看,正要去追,忽然见到有人叫住了小姑娘,小姑娘显然认识那人,立刻跑了过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看过来一眼,目光盯在身上,如锥扎肉,那男子忙挥手制止了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话,这些人便四下散去,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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