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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就说了,您还没大好干嘛非得出来,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如月妹妹么,那会儿乌林妹妹进府的时候您好像也病了。不过可没这么急着见。”李瑶笑着插话。
非印一笑并不接她的茬,只对如月道:“吃了药发了汗已经好多了,我这是老毛病了,经不住冷热交替。言归正传妹妹到了府中便是自家人,有话我也就直说了。咱家爷最重规矩。越矩的事儿最是不能做,本来不想说的。但我是直性子,说的不好听你也别怪。我知道妹妹家底丰厚。令堂又有各种担心,但婚事实在不该如此隆重的,太招人瞩目也会让人议论,不过妹妹身份特别……”她停了停,才道:“否则昨夜也不会是那样一个情景。妹妹要记得四个字内敛隐忍,这不仅是对你,也是给内宅所有人定的规矩。我是福晋统管着内宅,往后有任何难决断的事你需回了我知道,可明白?”
如月肃然道:“福晋说的是。是妹妹做的不好,往后再不会了。”
“但愿如此吧。哦,这位是侧福晋李瑶,你昨儿应该见过了。”
“是。见过侧福晋。”
见非印和如月都没被自己方才的话拿住,非印更是拿出主母的身份来压人,这让李瑶很郁闷,不过她面上什么也没显,见如月给自己行礼就亲热道:“快起。不必如此,您可是咱们府的大功臣呢,实在该是我们谢你的。瞧这么水灵的姑娘我瞧着都觉得可爱,难怪咱家爷动了心呢,怎么样,在新房住的可好。”
“很好。”
“那就好,听说你跟耿格格一样是会武术的,这就好呢,咱们府上就缺两样东西,一个是银子另一个就是孩子。希望你这个吉星到了,一下子就把这两个空给补上了。”
她说完还专门看了看非印和乌林,果不其然脸色都不好看,李瑶只觉得通泰的很,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姐姐,不布饭吗?时辰到了。”
非印看着她,“看来妹妹真是高兴过头了,什么话都敢说啊。”
李瑶装作不在乎的样子道:“我就是太高兴了,不过,说的不也是实话吗?”
非印冷淡道:“爷在户部任职,最烦提到的就是银子,但凡跟提到银子就跟【创建和谐家园】受贿有关,咱家不像旁的府上,金山银山权势滔天,不过却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好觉。妹妹你可得谨言慎行,免得方才的话传到爷的耳里遭来一场罚。”
李瑶被噎的说不出话,抿着嘴儿不吭声,又听非印道:“咱们府上孩子是不多,可也不缺,有弘晖弘昀还有伊尔木,本来乌林也该有的,唉……不过好在年轻,也不像我是久病缠身的,将来必定能为爷生儿育女开枝散叶,如今又来了如月,也许过不了多久咱们府上想不热闹都不行呢。哦,真是快到时辰了,摆饭。”四福晋轻声下了令。
第二百九十三章 耿氏
一顿见面早餐吃的如月甚是憋屈,果然是规矩很多,若不是初来乍到又是新妇,她定会跟乌林一样站着给福晋和侧福晋布菜,等人家吃完了才能用饭。而且菜式清汤寡水的简单,就是一般官员的家也不会就只吃咸菜饽饽和稀饭吧!看他们吃的很仔细的样子,没有任何浪费,如月的心都在抖,要是以后都如此自己也定能瘦成这个样子,不晓得李瑶为何没瘦,难道有小灶?等用完了饭,这三人一起带着如月在贝勒府内宅走了一遭,四落五进的宅子不大不小,和去过的八贝勒府邸结构大约相同,就是人家布置的富丽这里朴素而已,就连后花园的花草种的甚是没什么雅趣。
最特别的当属胤禛养的犬,它们皆是中大型犬,由专人饲养,住着定制的狗屋,因为天热,一个个吐着舌头趴在窝里看着路过的人,也许闻到了生人的味道一个个都叫了起来。如月好奇的去看,认得那个瘦高的是细犬,现世她在郎世宁画的图中见过不少。不过李瑶显然不喜欢狗,她拍着胸口道只说害怕,福晋也是皱着眉让仆从阻止狗吠。他们匆匆离开狗舍,待到了一座独栋小屋前,四福晋停下脚步,如月见她的神色很是凝重便起了好奇,少顷才听到解释:“这里是宋格格的住所。她在为贝勒爷舍身侍奉佛祖,一般情况是不会出来的。若无要紧事你也不必去打扰她。”
如月吃惊的看着这座简陋的居所大为惊异,但她什么也没问,跟着非印去其他地方了,心中暗道:宋格格?小说里她都是不起眼的陪衬角色,没想到居然如此特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何会为胤禛舍身?
再往西走,在贴近外墙角落里有一处锁着的院落,这里倒是浓荫蔽日,树木的枝桠都从围墙里伸了出来。“这里是雨桐院,平时不住人,除了堆放不用的杂物,就是用来关犯了错儿的人。”非印解释着,她看了眼李瑶和乌林。又对如月道:“这里虽不常用,但是院里许多人都在这里住过。我可不希望你也住进来。”
如月心里一紧,忙道:“是。我一定谨言慎行,不犯错儿。”
四福晋点点头带着众人离去了。这一番走动已是过了大半个时辰,非印身体刚好,李瑶身子又重,两人都有些受不了。一行人就在最近的一处厢房歇下了。丫鬟们给主子上茶的上茶,跪下捶腿的捶腿,如月在旁立着,偷看对面的乌林,仍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地。
四福晋道:“内宅大概就是这样了。琅格格,若还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问碧玺,哦,对了,还有,你那里能用的人少,我会给你拨人去。”
如月谢过后家主母又赏她一对镯子五两银子,李瑶也赏了她两身衣物三两银子。如月再次谢过。末了福晋看了眼乌林道:“我也走乏了,你带如月再四下去看看。”乌林应了,如月心里一阵欣喜!终于能跟好友叙叙旧了。见二女带着丫鬟婆子出了门,李瑶便也要告退,非印却道:“你留下。我有话要说。”
且不说非印和李瑶说了什么,只看如月这边。她正眼巴巴的一直看着走在前面的乌林。过去了三年多,乌林已经十八岁了。她的脚步不再像以前那样轻快,也不像以前那样昂首挺胸精神十足,竟和所见过的大部分妾室一样,拘谨而乏味,如月看着看着眼泪便涌了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她硬忍着表情,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听乌林讲解各房各地的用途,当乌林终于停下脚步回身看过去时,就见到如月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她的心里狠狠的一痛。三十九年乌林嫁进贝勒府后就再没见过琅如月了,这期间她经历了太多事,人早就变得随波逐流,原以为麻木的心在遇到故人后竟能痛成这样,这是她始料未及的。阳光下穿着藕荷色袍子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呢,乌林鼻子一酸但瞥见周围那些丫鬟她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僵硬的扭过头,指着竹林道:“那里是四爷的书房,内宅之人不能随意靠近。你定要记牢了。”
正想再往前走就感到手被人握住了,她大惊回身竟见如月已经靠近,神色悲戚道:“姐姐。我们能不这样说话吗?都多久没见了,即使有规矩,也不能不让我们说说体己话吧!你别再这个样子了!你这样我都觉得不是你了!”
乌林本想说几句狠话的,可看到如月竟流下了眼泪,她的心就硬不起来了,往日种种浮现眼前,那是自己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也是在夜深入静时唯一能拿来回忆安慰心情的,她也不过十八岁,哪里又能一直绷着不露出本色呢?乌林便放任她拉着自己的手,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悄声对如月道:“在桥上太显眼了,去屋里说话。”
如月点头,她抹去眼泪故意大声道:“这日头好晒人,把人的眼睛都晃了。姐姐若是不嫌弃请到我屋里叙话,还有许多规矩要向您请教呢。”
乌林嗯了声,“府里规矩多,本不该随意扎堆的,不过妹妹新来乍到,虽有方嬷嬷在前指导,还是会有很多细节要给你说明白的。哦,春花,不用你陪着了,走了许多路也怪累的。”
春花迟疑道:“福晋让奴才跟着出来的。”
乌林道:“我要去如月格格的屋里坐一下,你也同去,不过就由……”她看了眼流苏,如月马上接腔道:“我院里的丫鬟也不太懂这里的规矩,还请这位姐姐多指教他们呢。”说着就给珍珠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去套近乎。
其实春花知道福晋是让自己监视两位格格的言行,不过她也知道这个琅格格身份特别,很得贝勒爷的心,又是万岁爷亲封的吉星,琅家跟达官贵人的关系很深。所以春花绝对是不愿得罪的她的,甚至已经打算要巴结的。耿乌林和琅如月的关系,全府的人大概都心里有数,如今这二人相见想说说悄悄话也是可以理解的,再说如果福晋没这个意思又怎么会让耿乌林带琅如月出来,又怎么会派自己跟着而不是方嬷嬷或是碧玺?
春花想到这里便从善如流道:“还说什么指教,往后都是在府里伺候主子们的,可得好好往来呢。”见春花上道。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如此一行人便都来到如月住处,珍珠和杜嬷嬷去招呼春花了,乌林的丫鬟风铃和浮石也跟着去了,屋里只留下一个流苏在伺候。
见眼线走了,乌林才激动的拉过如月恨声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是没得选被迫进的贝勒府,你呢,不是最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吗。怎么到最后也进到这个笼子里来了!”
如月不知怎么解释只能苦笑道:“天意如此。”
二人无语的相互看着,见彼此脸上的改变都忍不住再次流泪了,乌林哽咽道:“我身处深宅,又没什么地位很多事都不能详细知道。只大概听说你救了四爷,你们……后来在宫里又救了苏麻拉姑大姑姑,万岁爷便指婚了。可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那样吗?”
如月叹息一声道:“原来历经这么多生死一线间的事,在旁人的嘴里就是这么简单的概括。不过,你说的都对,就是这么回事。”
“你……爱四爷?他也爱你?”
如月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红着脸别扭的点了点头,乌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真是想不到。你们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四爷性子很冷。我可没见过他对谁动情,你们能如此大概就是所谓的缘法吧。”
如月不想再论此事,就岔开话题道:“姐姐这些年过的可好?”
乌林叹息道:“你看不出来?”
如月握着她的手,心里既难过又愧疚道:“对不起。真的。我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哥哥……”她压低声音道:“也是满心悔恨。”
乌林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这只能说我们有缘无份。”
如月沉默,她知道任何的道歉对于失去了希望的人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乌林问道:“扎琴好吗?”
如月犹豫了一下才道:“除了对你愧疚。她应该很好。”
“这些年她一直给我写信,但我没有回。因为我知道你哥对她一定会很好。但她一定会万分纠结。所以如果我不原谅她,她才会感到心里好受一些吧。”
“乌林……”
“我一直明白她是爱你哥哥的,非常的爱,只是我们谁都没说破。所以最后她才会做出这种事吧,啊,也不知道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开始不愿意治疗,只说是报应……后来能好些了,”如月犹豫道,“乌林,你真的不愿意原谅她吗?”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我已经嫁人了,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妹妹嫁人的事呢。她比我有福气,真的,谁嫁到你家都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呢。”
“那你呢?”如月轻声问道:“听说之前不是怀上孩子了吗?你身体那么好,怎么会……”
乌林面无表情道:“不过是在花园里看到两个阿哥打架,我去劝不小心滑倒了,既然动了胎气自然就会被太医瞧病,说要静养还说要服保胎药,吃着吃着孩子就没了。”
如月“啊”了声,她焦急道:“你怎么这么不当心,是他们谁嫉妒你给你下药了吗?为什么不让自己的丫鬟服侍呢?”
乌林惨笑道:“是四爷亲自拿来的药,我会去质疑吗?”
“啊!”如月大惊,不可置信道:“四爷是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
“不是内宅。听说是他的人出了问题,殃及到了我而已。我不是吃了打胎药,而是中了毒,后来孩子就死在腹中了。”乌林平静的说着,就像再说别人的事一样,如月却已经看出她心中的痛,不由脱口而出,“就这么完了吗?他可不像是能忍得了这种事的人!”
“嗯。是很生气,但也就是赏了我许多东西,让我安心静养,说身体好了以后会有孩子的。至于那个下毒的人,好像到现在也没抓住,说是武功很了得的。”
“是他!”如月又一次震惊,乌林望着她,“你知道?”
如月点头,“庄西涯。这次在江南就是他偷袭重伤了四爷,伍十弦也出手了,不过还是让他跑了!他到底是谁的人?”
“其实是谁的人已经不重要了,”乌林冷淡的说道:“对他们而言我们女人只做好传宗接代的事就好了,其他的都无所谓吧。”
如月无言以对,她重新坐下,乌林郑重道:“如月,听我的话。在这里不要相信你所谓的爱情,特别是四爷,他对你好可能只是因为你救过他两次,不过再好也挨不住时间,而且这时间还不会太长,因为对四爷来说谁也比不上政务来的重要。女人……福晋从十二岁跟着他,侧福晋生了那么多子女,到现在他也就是给了他们足够的尊重和应得的地位而已,感情?嘿!谁也进不了他的心的。你千万不要为情期待太多,免得将来伤心。”
如月知道乌林是为自己好,也同意她的说法,但听到这样的话如月从心里还是生出冷意,胤禛的脸出现在眼前,冷淡的话还在耳边。如月咬牙坚定道:“嗯。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第二百九十四章 骤变
如月在贝勒府住了已有三日,她从各方面了解了府邸的大致情况,嫡福晋非印二十三岁,十二岁就嫁给了胤禛,开始的两年不得宠,听说是因为当时也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因为养母佟佳氏死后变得行为异常,不仅身体有病连情绪都出了大问题,太医频频光顾永和宫,连康熙帝一度都因为太过担心而亲自照料了他一段时间。后来等胤禛正常后他和非印的关系就变的好起来,二人称不上和睦却也相敬如宾。在康熙三十五年,胤禛随驾征讨葛尔丹,返京后没多久十七岁的非印终于怀孕,来年三月生了弘晖,从此地位确定。现在随她嫁过来的范嬷嬷,方嬷嬷,大丫鬟碧玺、水晶都是内宅掌事有身份的。
侧福晋李瑶是在康熙三十三年进的府,她是知府李文辉的嫡女,也是在选秀中被康熙亲自看中指给胤禛的,她一进府的次月就有了身子,来年七月生了女儿伊尔木,三十六年又接着生了儿子弘昀,胤禛很是看重她,留宿的时间和福晋的一样多,故此下人们几乎也将她视做和福晋同等地位的主子,李瑶带来的查嬷嬷和大丫鬟福禄和吉祥和他们的主人一样都是外露嚣张的性子,在内宅里除了给非印面子其他人一概都视作无物。
府中身份高的还有胤禛的奶母,王氏,谢氏和刘氏,这几人里如月对谢氏的印象很好,这个老人很是有亲和力,她的儿子其实自己也是见过的,第一次在什刹海遇到胤禛时就曾见过,那是个圆圆胖胖的年轻人,海保这个名字很让如月能记住。这人现在随扈胤禛,算是心腹了。还有就是那个宋格格,很难打听到她的情况,所有人都对她讳莫如深,到最后如月只是知道她全名叫宋暮云,原是佟佳皇后的贴身侍女,三十三年的时候生过一个女儿,未逾月殇。待到三十六年她小产后生了场大病,之后突然就进了茅庐说是看破红尘,余生只想为过世的佟佳主子和胤禛舍身侍佛,保佑胤禛平平安安。除了有个哑婆婆照应,整间茅舍就只有宋暮云一人,若无要紧的事她平日是不会出来的。非印也怕打扰她清修下令其他人不得去打扰。
最后便是耿乌林了,不论是旁人还是乌林自己。他们都觉得胤禛采取的是随意的态度,完全按照规矩对待,没有少什么也不会多出额外的怜惜,也就是在乌林中毒堕胎的那时候照看过数日,可能是觉得对她表示愧疚吧。想起任嬷嬷说到此处时失态流泪,如月的心便生生的痛。这男人太过绝情,女人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吧,诚如乌林警告过自己的话,绝不能对他有什么期待,他觉得自己重要无非是西顶的事,还是得早做打算离开的好。如此如月打定主意:内宅的各种勾心斗角只要不损害到自己都不去理会,争宠是其他人的事!她担忧的是早先和胤禛说过的条件这位爷能去履行吗?他可一次都没正面回答过呢!
如月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五月,这段时间除了每日固定的早晚请安和集体用餐外她并没有遇到设想中的尔虞我诈。非印并不是多事的主子。只要不过分连张扬的李瑶也很少去针锋相对,所有人对如月都很客气,如月想除了还没摸清自己的底细外,还因为从新婚那夜后胤禛就再也没有来过她这里的缘故。
自家院里现在多了三个人:玉烟、秋实和余嬷嬷。如月很清楚一个是胤禛的人,一个是福晋的人。还有一个是侧福晋的人,美其名曰都是怕她这里的人手不够。可真实意图不言而喻。玉烟如月是熟悉的,依然是那样不多话可亲的样子。非常贴心的不会在你想安静的时侯出现,也会聪明在你需要她的时候问一句您可有吩咐;秋实则是个不多事的,一副貌不惊人的老实样子,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余嬷嬷话挺多,手脚也勤快,就连警惕了多时的杜嬷嬷到最后也给如月回话说,这人挺好的。所以不管到底他们是不是来监视自己的,如月也觉得无所谓了,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随他们会不会去给各自主子汇报。
自那日深谈之后如月和乌林的互动愈来愈多,他们有往日的感情为基础,很快就回到了当初相识相交时的亲昵,乌林带来的嬷嬷任氏看到自家主子脸上多了笑容,心情好了许多直感念如月的相助,风铃和浮石更是很快就和珍珠流苏处在了一处,称了姐妹。这让如月觉得在这个沉闷拘谨的生活里有了可以期待的快乐,至于那个久不见面的“丈夫”已经被她扔在脑后了。
如月的“丈夫”胤禛已经完全忘记了内宅,按照惯例他应该问问妻子的病情,儿子的学业,以及那个特殊的新入府的更该被关注一下,可是此时此刻朝堂之上的骤变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五月初康熙没有任何怜悯的罢免了索额图的官职,还将他拘禁到宗人府!同时跟他有关的亲人门生以及许多相关人员都受到了彻查。
胤禛并没有牵扯在内,德州事发的时候他还在江南搏命,可以说这场搏命搏来的可不仅仅是自家的名声!当他的皇父下达了这个命令,太和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敢求情,虽然根本没有叱责太子半句,但谁都知道这已经是毁了皇太子最大的一个靠山。可同时也没有人敢揭发索额图的罪行,因为太子还在,他可是最会携私报复的!伏地叩首的胤禛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他不用去看也知道所有人都会是这样的神色,可真的在为胤礽担忧的又有几人呢。
下朝的时候,胤禛步履沉重的走下太和殿前的台阶,他在犹豫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去毓庆宫探望“生病”的太子,当看到窃窃私语眼神讳莫如深的官员们,他就决定还是尽快回府去和幕僚们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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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贝勒府,竹苑。
五月的北京算不得热,可这一天特别的沤热,站在门外的苏培盛想也许是要下雨了,屋里时不时传来胤禛的声音。按着往日的经验苏培盛知道主子是在发怒,想来文【创建和谐家园】戴先生定是说了什么话。随着清脆破碎声苏培盛挑了挑眉侧头看了眼,看来主子今日的气生的还是很大,竟然摔了东西,不知道是那个茶壶还是高几上的梅瓶?他又面无表情的回过头继续看着天,猜想着何时下雨,因为每到雨天主子的旧疾就会发作。夜里怕是要睡不好了。
屋内文觉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被摔的四分五裂的茶壶,戴铎已经变了脸色,伍十弦皱着眉看着自家爷黑着脸走到窗户附近。胤禛似在勉力支撑着桌案,身子微微颤动,心情显然很不平静。接着就听他坚定道:“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说辞了。我让你们来是来助我想对策的,不是策反我结党的!从此后谁要是再说这样的话。莫怪我无情!”
戴铎紧张的看着文觉,后者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戴铎耐不住便清了清嗓子道:“四爷,奴才再三考虑觉得您实在该为自己留条后路,索大人可不是一般人,万岁爷竟就这样随意就关了,而且还让三阿哥和八阿哥去看管兼审讯,您不觉得这就是个预示吗?也许万岁爷真的就如文【创建和谐家园】说的。开始犹豫这个储君是不是做的合适了呢,否则为何会如此行事?”
“你知道什么!”胤禛愤怒的回身指着戴铎道:“我二哥最是受皇父看重,又是从小亲自教出来的,更是皇后的嫡子,怎么可能就轻易弃掉。这次废黜索额图不过是敲山震虎。因为皇父一直认为是索额图带坏了太子,没有他的撺掇太子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以前忍着是惦念往日情分。可他在德州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你们不必再说其他,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而是忧虑太子仍是这样随性行事怎么办,而其他人会伺机而动又该怎么办?”
“四爷也觉得是索额图带坏了太子,没有其他任何原因?”文远起身走到胤禛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问道。
胤禛怔了怔,随即转移了目光背身看向窗外,摇曳的竹影在微微晃动,他的胸口有些闷,这是上次的伤带来的结果。胤礽……胤禛哪里会不清楚事实的真相呢!太子作为一个已经做了快三十年储君的人,按着他的性子急躁是不可避免的,但仅凭这点不能完全去解释他的堕落。【创建和谐家园】受贿少不了他,买卖人口也少不了他,对大臣无状也是他,撷芳殿里的污秽事件更是难以启齿,难道都要推给索额图?每每对太子失望的时候,胤禛就会回忆往事,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整个紫禁城里只有他的二哥伸出了援助之手,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所以这么多年来胤禛只想做辅臣,也只应该做辅臣!
“没有索额图,太子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胤禛冷冷道:“我能做的就是为他扫清障碍。”
“明白了,既然是这样,那您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勤勉公务和时时提醒太子。”文觉慢悠悠的说道,“不过同时也该培植一些真正能用的人,咱们早先看中的几人都该用心去栽培。”
胤禛再次转过身来,听他解释。文觉继续道:“这不仅是为太子好,也是为您好……呃,若是太子不听,您也不要急躁动怒,要知道现在您到底是万岁爷的臣,并不是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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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您所说万岁爷现在还是很在意太子,目前的一切只是想清君侧而已,除掉佞臣自然希望有良臣辅佐,您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做好良臣,万岁爷自会看到您的努力也会委以重任,这样您接触到的人和事会更多,人脉也会积累下,呃,不过按着您的性子,和尚觉得大概是得罪的人和攒下的积怨更多吧,呵呵。其他阿哥们,还是原先说过的,大阿哥有野心没能力,八阿哥才是心腹大患,政务上他是不算好手,不过收买人心这点谁也比不上他,可偏偏不论朝臣文人还还是平民百姓都吃这套。”
胤禛苦笑道:“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幕僚,我是来问如何帮助太子的,你们倒好,全是替我设想!”
文觉点头道:“和尚本来就只会为您打算。”
戴铎咳嗽一声道:“四爷,奴才也是这样想的。”
胤禛负着手来回走了好几个圈,这才对戴铎道:“上次你见过年羹尧了,觉得他如何?”
“可堪大用。不过太傲气了,傲到看不上翰林院的所有人。不过他对四爷倒是很倾佩,让奴才想法子再次引见呢。”戴铎斟酌了一下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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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气风发,正待大有所为,性子轻浮。”
“张廷玉呢?”
文觉笑道:“此人是和尚最看好的,您尽管好好亲近。不过他太过谨慎,怕是不敢结任何党,您目前只要交好便是了。”
胤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隆科多呢?”
文觉道:“您这次去江南不是同此人谈的挺好?”
“好?半真半假吧。近几年佟家跟老八走的很近。”胤禛有些阴郁道:“他家虽然对我还很客气但也仅仅是客气。隆科多有才干却年轻气盛,因为家事正和家里人闹各种不痛快,言谈间也很看不惯佟国维对老八的各种赞誉。想来跟我走的近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气老爷子罢了。但是这也未必不是个契机。”
“怎么说?”文觉看上去很好奇的样子。
胤禛阴冷道:“我一向相信祸出于内要远甚于外,有他这么人不论对我还是对太子都是最好的存在,这个变数种子我定是要保住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暮云
五月下旬索额图在三皇子和八皇子的逼供之下写了认罪书,康熙毫不犹豫的下令处死了他,连带着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得祸。朝堂的骤变并没有影响到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们,当如月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正在习完字,对照着帖子在挑毛病。听到流苏问:“索额图是谁?大家怎么都在说他。”如月笑吟吟道:“嗯,就是一个当官的老头子罢了。哦,对了,你把夏衣都改好了吗?”这样一件大事就这样被她们轻轻揭了过去。
如月带来的夏衣在试穿过后发现有些宽了,她不晓得是不是该欣喜减肥成功,还是哀叹嘴里淡出鸟来了,要知道这一个多月吃的几乎都是素食,她可不想仗着救命恩人的身份去求开小灶,要知道将来说不定还要指望这件事去求更重要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