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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继室谋略番外作者:瑾瑜》-第10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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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琉玥行罢礼,上前帮傅城恒解起斗篷来,傅城恒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表情柔和的道:“斗篷上站了雪珠,冷得很,让丫鬃来罢。”

      “没事,屋里暖和着呢,我不冷。”孔琉玥一边说着,一边使眼色命白书几个都退了出去,然后沏了茶递给傅城恒,方笑问道:“侯爷已经见过玉淑了罢?”

      话音刚落,腰间一紧,傅城恒已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然后轻咬了她的耳朵一口,方哑声道:“又忘记了?”

      孔琉玥缩了缩,嗔道:“偶尔一次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儿呢!”说着稍稍使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傅城恒霎时只觉帐然若失,但仍答道:“已经见过了。当初你让我帮忙找种子时,我还在想,只怕这事儿成不了,倒是没想到如今竟真种成了,今日还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能让他刮目相看的,整个大秦可以说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倒不想如今又添了一个,且还是他的妻子,偏偏他一点也不觉得别扭或是男性尊严受到了冲击,反而很为她骄傲,这要是放在以前,他只怕连想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这般虚怀若谷。

      孔琉玥没有因他的刮目相看而高兴,却因他那句‘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而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虽说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来看,内宅的事的确都是女人的事,男人不该插手,她自己亦是这么跟他说的,但真当他表明他的立场,真当他毫不犹豫跟她站在一起时,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这一番辛苦都是值得的!

      她难得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随即便被他回抱住了。

      夫妻两个都没有说话,却有温情在房间里渐渐流淌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小丫鬟的声音自外面传来:“回夫人,梁妈妈回来了。”

      孔琉玥蓦地回过神来,忙推开傅城恒,整了整衣妆,方应道:“让她进来!”又对傅城恒道,“我有正事与梁妈妈说,你要不去套间里避一避?”梁妈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肯定带了韩青瑶的回信回来,虽说跟自家老公温存很重要,但温存是每天都可以有的,韩青瑶的信却不是每天都可以有的,所以当然还是看信更重要。

      一转头,却见傅城恒正紧眠着薄唇一脸的不悦,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丝毫没有要避到套间里的意思去,左半边脸刚微微扬起,其用意不言而喻。孔琉玥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忙四下里张望了一通,做贼一般飞快凑到他左脸上亲了一下,才红着脸唤道:“这下你总可以进去了罢?”

      某位大爷这才终于翘起嘴角,起身进了套间儿里。

      梁妈妈果然带了韩青瑶的回信回来,还笑道:“不但韩小姐接见了我,韩老夫人也接见了我,还赏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回来转告夫人,说自上次在晋王府见了夫人之后,觉得与夫人甚是投缘,请夫人以后得闲儿时,千万记得去将军府逛逛。”

      孔琉玥就笑了起来,要是换了别家的祖母,谁会轻易相信韩青瑶那个莫须有‘总奇异般的觉得跟孔小姐很投缘’的理由,然后就凭这便帮着她制造她们见面的机会?只冲着这一点,她已觉得韩老夫人深可敬爱,更何况她的确是一个可爱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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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韩青瑶一开始便不带脏字的将三夫人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看得她差点儿没笑岔了气。但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韩青瑶随即又大骂了她一顿‘……遇上这样的因难,你也不知道使人来跟我说一声儿,让我帮你的忙,你丫是把姐之前说过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要是珊瑚她爹未能及时将蔬菜送来呢?你就打算今晚上再熬通宵是不是?别忘了,做点心可是姐的强顶!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只此一次,若是再有下一次,别怪姐不客气啊!另外,什么专利不专利的,认真说来,我自己还是个山寨货呢,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啊!’

      直骂得她心里甜酸甜酸的,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好幸福!

      韩青瑶还在信中说到她未来的大嫂华灵素,说那是一个超级爽朗超级可爱的女孩儿,时常扮了男装在外面行走的,又医术精湛,说她已在后者面前提及过她,华灵素也是好生仰慕她,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介绍她们认识,不然一定会是生平憾事。

      说得孔疏胡好生向往,暗想只怕这辈子,自己都不可能有机会过那样的生活了。不过呢,只要像城恒待她始终如一,这日子倒也不算难以忍受。

      傅城恒从套间出来,看见的就是孔琉玥将信纸放在胸口,微红眼圈,一副似悲似喜的样子。

      他心里一紧,疾步上前沉声问道:“怎么了?”问题不是已经解决了,难道又是谁给了她气受?

      孔琉玥闻言,忙抬起头来,笑道:“没事儿。”说着将信小心翼翼折好,打算放到平常她放韩青瑶来信的盒子里去。

      傅城恒看在眼里,因问道:“这是什么?”

      孔琉玥头也不抬,“哦,这是瑶瑶给我写的信。”说着经自去了净房。

      浑不曾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某个男人瞬间黑了脸,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少让她们两个女人再见面,就算见面,也要事先警告赵天朗管好他的女人,省得带坏了他的女人,让他女人眼里没有他,倒只有某些外四路的女人来!

      晚上去乐安居吃饭,饭桌上除了平常都有的鸡鸭鱼肉等菜之外,难得多了一碟水灵灵的红萝卜,一碟绿油油的小白菜,一碟脆生生的黄瓜并一盘子鲜葫芦炖排骨,主食刚是韭菜筋儿的饺子。

      这样的天气,桌上能有这样几道菜,可以说是比人参果还难得。

      孩子们看在眼里,便都高兴起来,便是一向持重的傅颐恒看在眼里,也笑了起来。二爷二夫人夫妇就更不必说了。

      惟独太夫人和三夫人的笑容有些勉强,倒是傅旭恒看着没什么异样。

      老太夫人呵呵笑道:“这些都是老大媳妇陪嫁庄子上种出来的,今儿个白日里才送来,我想着这样天气难得有这样新鲜的菜蔬吃,因此立刻命人整治了,大家都好尝尝鲜,也算是不辜负老大媳妇的这一番心意!”

      三夫人闻言,眼神微闪,笑道:“只怕这会子不止咱们家,京城好些人家都正吃咱们家送去的新鲜菜蔬呢,都是大嫂的功劳!”

      孔琉玥微微一笑,“三弟妹言重了,我不过是将功折罪罢了,不敢居功。”

      三夫人的表情便微微有些不自然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瞬,便又回复了正常,道:“都是那起子刁奴的错,与大嫂什么相干?大嫂快别妄自菲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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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夫人忽然问道:“怎不见颜姐儿?”

      三夫人忙道:“她今晨起来便有些发热,怕她过了病气给祖母和大家,所以没让她过来。”

      “哦?严重不严重?可请了太医来瞧过?”老太夫人闻言,忙关切的问道。

      太夫人亦问道:“昨儿个还好好的,今儿个怎么就病了?可是晚间受了风着了凉?定是奶娘丫头没伺候好,明儿就该都打出去,换了好的来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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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夫人蹙了蹙眉,“已经取了丸药给她服下了,但仍有些发热,又嚷头疼,哄着吃了半碗白粥,这会子正窝在床上渥汗,打算明儿一早再瞧瞧,若是还发热,就只有请太医来了。”

      老太夫人忙道:“既是如此,你快吃了饭回去守着她,这样天气,马上又要过年了,可要好好儿的才是。”又命卢嬷嬷,“把前儿个王妃送来的那个西洋贴头疼的膏子药‘依弗哪’取一节来,让你三夫人带回去,剪两块子给她贴在太阳上,明儿起来,管保就大好了。”后一句话,显然是对三夫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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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下众人吃完饭,又吃了一盏茶,听老太夫人再四叮嘱了好几遍‘这样天气,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更照顾好孩子们,可不能大年下的没精神!’,方各自散了。

      晚上临睡前,孔琉玥想起林山家的,因与傅城恒道:“我记得之并你曾说过要给镕哥儿挑选小厮之事?我这里倒是有个不错的人选,”把林山家小儿子识字的事大略说了一遍,“……我想着府里识字的小子本来就少,这林家的小子若果真识得千儿八百字,倒也不失为一个机灵好学的,你觉得怎么样?”最重要的是,林山家的才丢了差使,家里不但会因此少好大一份嚼用,以这些世家大族从上至下“踩低拜高”的风气来看,只怕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林家一家子的日子都别想好过,她如果在这时候拉拨他们一把,既是行了善,又算是无形中收揽了人心,于将来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傅城恒虽不便过问内院的事,却并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内院的事,自然知道林山家的此番被革了差使米粮,也自然能将孔琉玥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反正是举手之劳,乐得讨小妻子开心,因点头道:“你明儿让人去传林家的小子见玉漱去。若玉漱瞧过觉得可以,我再亲自见见,再做最后定夺。”毕竟是宝贝儿子的贴身小厮,不但得聪明伶俐,最重要的是人品要好,所以即便是小妻子推荐的人选,他也一定要亲自见过,觉得可以了,才能放心放到儿子身边去。

      孔琉玥点点头,傅城恒能亲自把关最好了,不然将来若是林家的小子有个什么不好的品行,旁人一听说是她推荐的,还不定会说出什么混账话儿来呢,这样最好!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子话儿,当然,免不了做了一些事体,才吹灯睡下了。

      第二日去议事厅时,孔琉玥就发现三夫人看起来很是憔悴,双眼下也大大一圈青影,看起来一哥没睡好的样子,因关切的问道:“三弟妹看起来没休息好的样子,是不是颜姐儿还没大好?”

      三夫人叹了一口气,“唉,昨儿个夜里发了一夜的热,到半夜时,更是烧得满口胡话,急得我了不得。若不是想着天寒地冻的,半夜我就要使人请太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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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夫人摇摇头,“依旧发着热,不过我已经使人请太医去了,只怕不多一会儿就该来了,所以得赶紧把该发落的事情都发落完毕。”然后也顾不得再像之前那样发落一件事便细细与孔琉玥说其中的规矩,自顾自便发落起来。

      孔琉玥看在眼里,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亲生女儿生病了,三夫人心急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因此待事情发落完毕后,便主动提出要跟她一块儿看颜华去“……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我虽不才,跑跑腿还是可以的!”果真情况严重了,在大夫还没来之前,她至少可以帮忙先把颜华的病情稳住。

      三夫人闻言,却怔了一下,方道:“不必了大嫂,万一过了病气给您,可怎么样呢?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屋子的奶娘丫头呢,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多谢您关心了!”像是怕孔琉玥执意要跟去似的,说完这几句话后,她便草草行了个礼,领着清溪坞的丫头婆子们急匆匆去了。

      余下孔琉玥看着她略显慌张的背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似的,但要让她说,她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得摇着头回了芜香院去。

      颜华这一病,便直病到腊月二十四小年都过了,依然没能好起来,三夫人又要忙着照顾她,又要忙着管家,不过短短几日,便瘦了一圈下去,整个人瞧着也憔悴多了。

      但孔琉玥看在眼里,却总觉得哪里有不对似的,首先,来给颜华看病的一直都是同一个大夫,据说是太医院的儿科圣手,但却看了这么多天了依然没能将颜华治好,那就应该换一个大夫再治啊,可三夫人却丝毫没有换大夫的意思;

      其次,自颜华生病之后,府里众人便再没有看到过她,不管是亲自去探望还是使人去探望,一律都没再见过她本尊,每次都只是刚到清溪坞已被三夫人挡了驾,以怕过病气为由,不叫人去她屋里探望去,因此她具体的病情如何,其实根本没人知道;

      最重要的是,小年夜那天晚上,也就是前天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坐着吃小年夜饭时,老太夫人看着满桌子丰宫的菜品,曾感叹了一句‘可惜颜姐儿这些日子以来都病着,吃不了这些菜’,傅钊当即回了一句‘姐姐可以在家里吃嘛’,然后便被三夫人捂住了嘴,之后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再说过话。正所谓“童言无忌”,且三夫人又是那样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要说这其间没问题,孔琉玥是说什么都不相信,只不过,她一时间实在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罢了。

      正当孔疏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切忽然有了答案。

      腊月二十六日一早,孔琉玥去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安,刚走进去,就听到三夫人和老太夫人的话尾,“……既要照顾颜姐儿,又要管家,孙媳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我想,惟一的办法,只能让大嫂辛苦一阵子了……”

      说着见孔琉玥进来,忙屈膝行礼道:“大嫂您来得正好,我正说要找您呢。”就添添减减将府内府外事务繁多,偏巧这时候颜华又病了,她实在忙不过来等一番话说了一遍,末了握着孔琉玥的手语气里满是诚挚甚至还带着几分恳求的说道:“这一阵子府里的事,就要偏劳大嫂了。”

      到了这一步,孔琉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三夫人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做作,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能杀她一个搓手不及,让她被赶鸭手上架,被迫于这个紧要的关头,在根本没有人从旁指点协助的情况下,勉勉强强接下这一大家子的这一大摊子事,若是她能接下来,那是应该,若她不能,那就是没有能力,以后她也再别想服众,再别想在府里立得起来,真是打得好算盘!

      她不由暗自冷笑起来,三夫人为了算计她,为了算计长房,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竟连让自己女儿装病的招数都想出来了,她难道就不怕弄假成真吗?还是她跟王凤姐儿一样,根本就不怕什么阴司报应?不管怎样,三夫人的确是个狠角色!

      不过,她也不是被吓大的,从来都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迎难而上的那种人,所以就算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三夫人再来撂胆子,她也会毫不犹豫接下这个挑战,更何况今天才腊月二十五,她还有的是时间来布置一切,有的是时间来证明自己!

      “颜姐儿这一病可实在是太不巧啦!”孔琉玥就和颜悦色的回握住了三夫人的手,“不过三弟妹也不要过于担心,家事呢,你就放心交由我来操心,你只管操心颜姐儿就够了,小孩子生病,可是最小看不得的,一个不慎万一绵延成疾,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定要慎重啊!对了,我听说颜姐儿一直看的都是太医院的吴太医?要不使人拿了侯爷的名帖,去请小华太医再来瞧瞧?”

      三夫人的脸色就瞬间有了几分难看,片刻方强笑着说了一句:“吴太医虽然及不上小华太医名气大,也是出了名的妇科圣手,且再瞧瞧罢,若再过些日子还不见好转,再请小华太医来也不迟。”

      孔琉玥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看向上前的老太夫人,不管她和三夫人说得多么起劲,事情总得老太夫人点了头才做得准!

      却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老太夫人发话,且连她脸上的表情也瞧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三夫人便有些心急起来,看了老太夫人几次,都见她仍没什么反应,不由越发心急,正待开口,终于听得老太夫人开了口:“既是如此,老大媳妇你就多操操心罢!”她方暗自私了一口气。

      104

      走出乐安居,孔琉玥与三夫人约好下午未时二刻在议事厅回合后,便回到芜香院,第一时间将梁妈妈谢嬷嬷并白书四个都召齐,将三夫人因颜华“病情”久不见好转,她既要照顾女儿,又要打理府内府外诗多杂事,委实忙不过来,因此回了老太夫人,让她暂时代理管家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此话一出,在场都没有笨人,谁还能不明白的?不由都气红了脸。

      向来最是心直口快的蓝琴先恨恨说道:“三夫人真真是太阴了,一计不成,竟又生一计,于这个当口撂胆子,摆明了就是在为难夫人,想打夫人一个搓手不及嘛!”说着冷笑,“怪道三姑娘这一病就是这么久,一直请医问药都不见好转,还不叫人去探望呢,敢情都是在做戏!”

      谢嬷嬷则是满脸的着急:“夫人,您当时在乐安居就不该接下这个担子的,相信老太夫人也看出了三夫人的用意,您就算不接,她老人家也必不会说什么的!要不,您这会儿再去一趟乐安居,把这事儿给推了罢?”

      话音刚落,孔琉玥还没说话,梁妈妈先就蹙眉摇头道:“不行,三夫人已经把戏做到了十分去,现下府里人人都知道三姑娘病了,病得还不轻,三夫人身为母亲,于情于理都该在一边照顾才是,若夫人不体恤,岂不是要落人一个‘刻薄妯娌和侄女’的名声:况三夫人已经当着老太夫人的面儿把话挑明了,夫人既然当时就没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她撂出的胆子,现下就更不可能在已亲口答应了之后,回头再去找老太夫人请辞了口到时候不但老太夫人会觉得夫人出尔反尔,既没那个能力接下担子,当时就该谦虚一些,不要接下才是,指不定会就此看轻了夫人,以为夫人立不起来了亦未可知;这也就罢了,只怕府里上下也会因此而认为夫人没能力,咱们长房根本就等于是不战而败了,将来还要怎么立起来?府里以后就真只能是三房的天下了!”

      一席话,说得谢嬷嬷没了言语,片刻方咬牙道:“可接下来,同样要搞砸啊,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到时候咱们长房不也一样没脸?三夫人可真是阴险,让夫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活活将咱们给逼到了进不得退不得的局面!”

      白书忽然插言道:“要不夫人也‘病’一场?反正夫人身子弱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天气又冷,一个不慎着了凉也是正常的,旁人便是要说嘴,也无从说起了。”

      璎珞则道:“或者夫人去回了老太夫人,让二夫人跟您一块儿管家?多一个人,总要多一份力量,且一旦有个什么风险,也能分担一半出去。”

      珊瑚也道,“或者,夫人使个人与王妃娘娘说一声去?王妃娘娘肯定省得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会为夫人做主的……”

      “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孔琉玥不待大家把话说完,已出声打断了她们,“我既已当着老太夫人的面儿应下了此事,就绝对说什么也不能推脱,且亦只能独自一人挑起大梁来,不然,就真是不战而降了,将来我可还有什么脸面再作这个永定侯夫人?还是,连你们也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三夫人既已先称了病,她就说什么也不能再用同样的借口,且她也从没想过要用这样的借口,临阵脱逃从来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她只会迎难而上;再说拉二夫人下水,也万万不可取,二夫人是庶子媳妇且先不说,还是弟妹,三夫人作弟妹的尚且独自一人把借大一个永定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她堂堂永定侯府夫人、朝廷一品的诰命,难道还要被三夫人一个小儿媳比下去吗?那即便她在这一阵子将家事打理得再好,她也已经输了三夫人一筹了!

      至于将事情说与晋王妃,请她帮忙做主,就更不可取了,连晋王妃自己都说过,她毕竟已是出嫁了的姑奶奶,夫家身份又比娘家高,若是她真事事过问娘家的事,难免会给人一种‘仗势欺压娘家人’的感觉,甚至还会带累晋王被御史台参一本,她怎么好轻易麻烦她?再者,晋王妃可是对她子以了厚望的,她又怎么能一遇问题便向她求助,连勉力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她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她?

      不过,三夫人的为难,于长房于她来说却也不失为一个机会,要知道三夫人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动作,认真说来是非常不得体的,毕竟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正月又是一年里最为忙碌的一个月,可三夫人却将这个重担事先说也不说一声,便撂给了她——当然,现在府里的高层们只怕也顾不上与三夫人计较这些,所以,只要她表现出和一个当家主母相当的管家能力,或者只能说差强人意,府里都会觉得这是很正常,甚至会不自觉夸大她的功劳的,于将来她正式接手主持中馈,也只会是利大于弊的!

      当然,如果她如三夫人所愿搞砸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她管家的日子,肯定会被推迟到府里上下都忘了她的失误为止,她在老太夫人心目中的分量自此也将大打折扣,在下人们面前不用说,也休想再有威信可言。

      所以这一战,她只许胜不许败!

      听完孔琉玥的反问,已彻底认请了形式的梁妈妈第一个就说道:“我们当然相信夫人有这个能力,我们也都愿意追随夫人,协助夫人,夫人如有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旧宅大院里能混到管事妈妈或是贴身大丫鬃一级的,又有几个不是千伶百俐的?就算是谢嬷嬷,听完方才大家的话,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已认请了形式,白书几个就更不必说了,因此闻得梁妈妈的话,忙亦都齐声道:“夫人如有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孔琉玥就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哪里就至于‘万死不辞’了,你们都别这么紧张,且准备好纸笔,我们先合力拟出一个大略的章程来,再依照这个章程来办事,也就不容易出错了。”

      白书应声而去,很快取了文房四宝回来,孔琉玥就一边说一边写了起来:“白书性子绵软些,这一阵就和谢嬷嬷一道,留在咱们院子里帮我镇一镇,省得下面的婆子丫头们见我管了家,借着我的名头生事,到时候被人说我治下无方还是轻的,说我们长房轻枉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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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琉玥又边说边写道:“蓝琴,你是自小儿跟着我,也学了几千字在腹中的,这一阵子你就专跟着我,不站哪个管事妈妈回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你都给我一字不漏的记下来,正所谓‘记性不如烂笔头’,将来有个什么事,一翻出来,就对照上了,既一目了然,又可以让犯事之人无话可说。

      蓝琴忙也屈膝应了。

      孔琉玥便又吩咐梁妈妈,“妈妈除了每天跟我去议事厅以外,仍跟平时一样,无事时就在府里多走动,总会打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至于珊瑚,只怕也不能放你去庄子上跟你父母兄嫂过年了,你就明儿一早便去一趟庄子上,把该办的差赶紧办了,住上一晚便回来,等忙过这一阵,我再给你几天假,让你陪你父母去。等你回来后,你就跟璎珞一块儿,时时跟着我,看我怎么处理差事,也学着些,明儿再有什么不甚要紧的事,就要靠你们两个替我发落了,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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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琉玥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传了午饭来草草吃毕,又拿出自己之前胡乱写画的只有自己才看得懂的侯府人事关系脉络目来复习,将府里大大小小管事妈妈们的名字和长相并职责也都在脑中默了一遍,确保待会儿见了人能精确的对号入座后,心里便又多了几分底气。

      然后才吩咐白书,“找一件色调肃穆一些,不那么花俏,看起来压得住场的衣服来我穿。”又吩咐蓝琴,“给我梳个牡丹髻,配认亲那日王妃娘娘赏的红宝石头面。”虽然之前在所谓“协助”三夫人理家时,她与那些个管事妈妈们都几乎已打过照面,但待会儿可是她作为新主管亮相的第一次,如何在自己那张平日里都很和善的脸上,成功戴上一个标准上司的面具,可丝毫马虎不得。

      二人忙都应了,各自找了衣服首饰来,服侍孔琉玥穿戴齐整,待她自己看过也觉得满意后,方簇拥着她出了净房,然后再在梁妈妈和蓝琴珊瑚璎络并另外几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去了议事厅。

      主仆一行刚走到议事厅外,整好遇上同样被一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走了过来的三夫人。她一见孔琉玥,就屈膝行了个礼,笑着打招呼道:“大嫂!”

      孔琉玥忙还了礼,“三弟妹!”见她容色看起来依然很憔悴,衣着打扮也不甚出挑,眼因也红红的,活脱脱一哥为女儿操心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慈母形象,只眸底偶尔闪过的一丝得意,能少许说明她此刻大好的心情,就不由暗暗点了点头,暗叹三夫人果然是高子,都到了这会儿了,依然能保持一副不喜形于色的模样,单这份忍功,已经让人不服都不行了!

      三夫人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孔琉玥,见她穿了莲青色隐芙蓉玫对襟长袄,梳了牡丹髻,戴了赤金红宝石头面,瞧着愣是比上午那副娇娇嫩嫩的样子多了几分老成,不由暗自冷笑起来,哼,真当你换了装束,就能抹去你庶女的出身,就能让府里那些千精百怪的管事妈妈们对你臣服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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