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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巧清风和明月提着灯笼巡查各门,走到封死的三进角门边,听见院里夫人兴致勃勃得在讲着故事,两个半大小子,正是十二三岁的淘气年纪,也不管什么规矩,坐在台阶上耳朵贴紧门缝儿听了起来,结果两人越听越有趣,直到夫人宣布今晚结束,明晚继续,他们才发觉双腿早已经麻木,一动之下,又麻又痒,害怕夫人发现动静叱责他们,连忙互相搀扶着跑远了。
春分几个丫头也都听得有些意犹未尽,但夜已深,只得一边为唐三藏的悲苦身世唏嘘,一边打水铺床,预备伺候主子们歇息。栓栓早把刚才那点儿难过扔到脑后,拉着姐姐再三确定明晚继续开讲,这才笑嘻嘻的回自己院子去了。木艾洗澡刷牙,打理清爽干净,然后抱着早就睡熟的辛巴躺在大床上,一夜好眠。
第二日,木艾陪着两个孩子坐在饭桌上吃早饭,不经意看见夏至在小桌儿上边吃边笑,心下奇怪,就问道,“夏至,有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听听。”
夏至也不卖关子,就把她刚才去大厨房拿饭菜时听郭婶说得几句话学给夫人听。
原来,昨晚清风明月听了故事回去,献宝儿似地跑到东厢给一干读书习字的人绘声绘色讲了一遍,郭管家听完回去又给郭婶讲了,郭婶今早又给三个小丫头讲了,于是全府上下就都听过了,刚才见到夏至去拿饭菜,全都上来围着她问了不下十几遍,直到确定晚上夫人还接着讲,这才安心吃饭,去地里忙碌去了。
木艾听过之后,连连感叹失误,这下好了,以后每日又多了一样固定活计,那本简体字的西游记只有她看得懂,所以这活计又不能推给别人代劳。转念想想,又开始可怜这时空里的人们,这里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电视、电脑绝对没有,篮球、足球各种运动也都没听说过,更别提什么演唱会、电影了,难怪大伙儿听个西天取经就如此新奇了。反正家里的稻子都拉走了,也没什么大事,每日讲上一段西游记,权当给众人的精神奖励了。
“清风明月虽说年纪小,但是偷听的习惯还是不能姑息,告诉他们只此一次,下次就该打板子了。至于故事,以后你们四人轮流边听边写,然后把书稿送到外院给大伙儿传看就行了。”
“是,夫人。”夏至欢声应下了。
早饭过后,木艾想着昨晚秋分说的话,就叫冬至拿着前几天给老太太新做好的衣裙,带着栓栓和辛巴去看望老太太。
一身青色麻布衣裙的小花儿正站在屋门口,小脚儿无聊的踢着地上的青石,听见声音,抬头看是木艾一行人,连忙行礼问好,高声冲屋里禀告,“老爷,夫人,仙夫人和小姐来了。”
按规矩这样禀告是不对的,家里有老人在堂,无论谁来都是应该先给老人问好的,当然禀告时也要先说老夫人,可是这丫头不知道是只认顾氏夫妻做主子,没把老太太放眼里,还是不懂规矩,居然如此不伦不类的通报了。
木艾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春分上前打起了帘子,她抱着辛巴,后面跟着栓栓,依次走了进去。也许是没开窗的缘故,老太太房里光线暗淡,让人忍不住有些气闷。
李生还是一脸木讷畏缩的模样站在门边,顾氏则翘着脚儿坐在窗下的木椅上,右手用宽布带子吊在脖子上,脸色明显憔悴许多,虽然还是涂了厚厚的白粉和胭脂,但还是掩不住脸上的蜡黄之色。
此时她不知因何事发怒,脸上的横肉狠狠扭曲着,让她那副原本就够不上端正标准的尊荣,更是惨不忍睹。
连听了几日她的惨叫之声,木艾心里对她虐打栓栓的恨意早已解去很多,偶尔有时会后悔废去她一只手臂是否太过残忍。但是,她每次来看老太太的时候,顾氏吊着一只胳膊,依旧会不时阴阳怪气的嘲讽几句,惹得她立时收了那半点儿愧疚,甚至暗恨当初怎么没一鼓作气把她毒哑了?
“奶奶,你这两日睡得可好?”木艾半点儿没有搭理顾氏的意思,笑着上前给老太太问了好,然后亲热的坐到了她的床边,栓栓也跟着行了礼,然后低垂着头,沉默的站在姐姐身后。
老太太忍不住弯身向前,拉了小孙女的手,上下细细打量,笑着对木艾说,“栓栓这丫头,我瞅着怎么胖了一些。这些日子还跟着冬至学针线女红吗?”
“嗯,学着呢”木艾笑着答了,把怀里调皮扭动得像个滑溜泥鳅一样的辛巴递给春分,吩咐她带着去院子里玩耍。然后,从冬至手里拿过那套衣衫,“前几天,栓栓刚跟着冬至一起给您做了套秋衫,眼前儿这天气虽然还很热,可过不了两天就该开始凉了,正好我今日无事,就带着她一起给奶奶送了来,您看看这针线做得如何?”
老太太听说小孙女亲手给做的衣裙,不知道是因为愧疚还是真心喜爱,脸上也笑开了,来回翻检着看了看,针脚虽然不是特别匀称,但是也称得上细密整齐,于是,很少见的夸赞了栓栓几句。
如果是以前的小丫头,恐怕早就乐得抱着老太太撒娇了,可是,她现在也只是端庄安静的细声说了句,谢谢奶奶,就再没有别的话了。
老太太眼里一黯,心里难过,这个和她相依为命十年的孙女终于还是因为她的偏心和忽略,而和她生分了。
顾氏恨恨得看着木艾一进来就把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肚子里的怨气就更多了。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
正文 第六十九章经典撒泼剧
第六十九章经典撒泼剧(还有票票没?)
她昨日好不容易缠磨的老太太答应让她管家,兴冲冲的拿了银箱钥匙,心里想着老太太怎么着也会有千八百两家底,没想到,一连开了三重锁才拿出一百零几两银出来,老太太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家里的全部银钱,这不是把她当傻子一样骗吗?
这宽敞的青砖大院,屋里精致的摆设儿,老太太给他们添置的那十几套新衣新被,哪一样不是上好的料子,这些都加起来,也不只几百两银子啊,怎么可能像老太太说得只有这一百来两?难道,老太太把银子私藏起来了?
突然想起,这几日她绕着自家院子前后探看的情形,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小寡妇儿盖的大院子可够气派的,家里的奴仆男女加在一起,也有几十号人,挨着院子还有八亩地,出出进进的总有城里的马车来拉东西。哼,她一个南方遭难流落过来的女人家,怎么能置起这样一份家业,再想起她对自己婆婆的那个亲热劲儿,婆婆不会把银子都给了她吧?害怕受他们夫妻埋怨,所以才撒谎说家里原本就只有这些银?
顾氏心里越想就像被猫抓了一样,那大宅、奴仆、肥田样样儿都应该是她的。半夜和自己男人说起此事,李生却难得有不同看法,按他的猜测,木艾是欺负老太太见识少,哄骗走了自家什么古物,卖了银子置下家业之后,害怕良心不安,也为了迷惑乡亲们,才如此厚待老太太。顾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也难得夸赞了李生几句,李生自然借机卖力奉承一夜不提。
刚刚顾氏借着闲话的机会,旁敲侧击探问老太太给过木艾什么古物没有,老太太当然说没有。从救了木艾回来不久,她们祖孙俩的吃穿用度,就都是木艾供应,从未要过任何回报,更别提要过家里什么物件。
顾氏当然不信,追问木艾哪来的银钱置下偌大家业,老太太却支吾着说不出原因。这却越加让顾氏坚信他们夫妻的猜测,想她石头堡顾六娘,什么时候眼睛里揉过砂子啊,今日一定要大闹一场,就算要不回院子肥田,哪怕像上次卖地一样,弄个几百两银子花花也是好事。如果这样闹上几次,任她在老太太这里骗去多少,都得乖乖给她还回来。心底有了决定,趁着老太太喝茶的功夫,顾氏清清嗓子,就开始发难了。
“哎呦,我说仙仙啊,大婶刚回来没几日,也不了解家里情况,昨日我四处走了走,真是开了眼界了,你那大宅子盖得真是气派啊。”
木艾和老太太说着话,早就留意到她眼珠贼兮兮的乱转,就知道她又要挑事儿,当下,也不多答话,淡淡一句“谢谢大婶夸奖”也就算了。
“这可不是大婶夸奖啊,说心里话,你说你一个寡妇,能置下这么一份家业,实在让人佩服。大婶也不是什么外人,仙仙有什么生财之道可要教教大婶才好,大婶赚了银钱,也能更好的孝顺老太太不是?”顾氏直直的盯着木艾,还是咬住不放。
“大婶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生财之道,无非也就是种地换点银钱罢了。”木艾这话说的可是实情,无论香米还是各种蔬菜,都是从土里来的啊,可惜,顾氏却不相信。
她本是刻薄不讲道理之人,自认今日已经是好言好语,没成想木艾不识抬举,语气就尖酸起来,“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可也不能随便糊弄我啊,你那几亩地有多少出产谁心里没数啊。”
木艾看她撕去和善的伪装,开始露出泼妇嘴脸,心里冷笑一声,真是老虎装不得半刻钟的猫,看吧,爪子这就露出来了。“大婶这话说的,你那二亩地不就卖了我一百两,我那八亩地怎么就不能有更多的出产呢?”
“你…”顾氏被她噎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脸也涨红了,恼羞成怒,“好你个小寡妇儿,原来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老娘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痛快把从我婆婆这里骗走的宝物都还回来,宅子也给我让出来,咱们还好商量些,否则等我找了我爹爹和哥哥来,一张状子把你下了大狱,再找几个熟人使点银钱,我保你活活饿死在牢里…”
“住嘴,你个恶妇,你在谁面前这么大声叫骂呢这是你当人儿媳的本分吗?”老太太刚才听她逼问木艾就已经不愉快,此时又见她如泼妇一般叫骂,气得厉声呵斥。
顾氏被老太太骂得呆了一瞬,她娘家爹爹是石头堡兵营里掌管马匹的老伍长,娘亲一连生了五个哥哥,直到四十出头儿,才得了她这么个小女儿,从小被父母兄长宠的跋扈霸道,长大后更是恶名远扬,嫁人都困难,后来,她父亲看中了在他手下伺候马匹草料的李生,因为生性懦弱胆小,平日里常被人照着三餐欺辱。想着这样的绵软性子,绝对不会让女儿受气,几次探问之后,就半强迫他娶了自己女儿。
果然顾氏当家作主了几年,期间生了个儿子后,更是变本加厉,说一不二。
她回来这些时日,虽然知道婆婆不喜她,但也不曾骂过她一句。她心里早把老太太和窝囊夫君放到一档了,理所当然认为两人都该凭她搓揉,却没成想,今日老太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厉声喝骂她。
她怎么可能忍受,当下伸手两把扯散了头发,扑到在地开始嚎啕大哭,嘴里的脏言污语成串儿似的冒出来,惊得老太太瞪大了眼,木艾也没料到她会上演这么经典的撒泼剧目,这样泼的女人在现代也是很少见的,何况还是在如此提倡妇德的时空,恐怕全百花国也仅此一个,再无别家了。
她却顾不得多感叹,老太太的脸色已经气得发了青,正为难要如何劝阻,衣袖却被人丛身后抓住了,回身一看,栓栓一脸儿惊恐的缩在她身后,她连忙使了个眼色,夏至立刻会意上前牵了栓栓,快步出门汇合了抱着辛巴的春分一起回去了。
木艾不理在地上蹬腿儿蹭地玩的顾氏,还有在旁边就差跪地乞求媳妇儿的李生,一边给老太太喂茶水,一边连连劝慰她,“奶奶,您千万别生气,您身体不好,王老爷子都说了,情绪不能过于激烈,您要放宽心,什么事都能过去,咱慢慢想办法啊。”
老太太抓了她的手,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窝里掉出来,“仙仙,你说奶奶盼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盼他们回来气死我的吗?他还不如死在外面好了,我和栓栓还能好好过日子。为了他这个不成器的,我连栓栓都不管了,他怎么…”老太太真是气得狠了,比起撒泼的儿媳,不顾她身体有异,只顾着求媳妇息怒的儿子反倒更伤她的心。老太太说着说着,脸色更青了,呼吸也哽住了,木艾大惊,连忙扶起她,捶打她的背心,勉强算是让她呼吸正常了。
“奶奶,咱眼不见为净,您去仙仙那里住吧,那正房仙仙还给您留着呢,咱去好好养养再回来,好不好,您千万别生气。”木艾也慌了,又帮她轻拂前心顺气,好半晌老太太才缓了过来。眼泪却还是不停的往下掉,“仙仙,奶奶已经对不住栓栓了,怎么还能再拖累你,就算我去了,这两个畜生能放你过清静日子吗?”
木艾也忍不住跟着掉了眼泪,母慈儿不孝,天下最大的悲哀。
老太太挣扎着坐稳了,看着地下蹬累了转成了呜咽嚎哭的顾氏,还有旁边一脸为难的儿子,厉声说道,“你们两个不孝的畜生,给我听着,仙仙的家业都是她自己挣出来的,和我们家没有半分关系。咱家祖上世代贫农,怎么可能有什么宝物传下来。以后你们再提这些没边儿的话,别怪我当娘的心狠,都痛快得给我滚回石头堡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样的孬种。”她最后一句是对着儿子说的,眼神里的绝望让李生愧疚得低下了头。
顾氏一骨碌的爬起来,眼睛狠狠得瞪着老太太,“你凭什么把我们赶出去,他是你唯一的儿子,我给你生了孙子,我们真走了,看你死了以后谁给你守灵位。”
“你…”老太太被她这大不孝的话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木艾又是一阵前心后背的忙乎,待得刚好一点,老太太到底支撑起来恨声说道,“我老婆子拼上死了没人烧纸上香,也不能要你们这样畜生不如的子孙,只…只不孝一条,我就能把你休出我李家门”
顾氏见得老太太是真的发了狠了,心里也开始发虚,她再泼也是个女子,心里对于被休还是有些惧怕,如果真以不孝的罪名把她休了,她别说再嫁,就是回娘家都能被别人的口水淹死。当下,只得嘤嘤的假哭一气,偶尔偷偷在自家没用的男人腿上泄愤班得狠掐一把。
老太太见她被吓住了,心里也慢慢消了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凉,轻轻拍拍木艾的手背,低声说道,“仙仙,回去吧,奶奶这家里不安生,你也别来找气生了,以后奶奶想你了,就去你那院子看你,回吧。”
木艾担心她的身体,有心想多陪她一会儿,但是见她的脸色灰败,心知她刚强一辈子的人,此时被儿女气成这等模样,一定是不喜被人看到。有些伤口不是劝慰就能愈合的,更多时候只能依靠自己舔砥。
于是听话得站起身,给老太太行了一礼,“奶奶,那我回了,您千万不能再生气了。我一会儿让秋分再给您熬碗汤来,这些日子您还是要多补补气血才好。”
“好,别惦记奶奶了,奶奶的身体自己清楚。”老太太看着木艾出了门,面朝里合衣躺下了。顾氏见没人理她,只得讪讪的扯了李生回自己房间,至于她怎么拿李生出气就没人知道了。
木艾慢慢过了侧门,进了院子,心里叹息,太阳穴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起来。
一进屋子,辛巴就扑进她怀里,小身子紧紧攀在她身上,脑袋埋在她肩上,怎么哄也不抬头。她只得随便踢了脚下的绣花鞋,搂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以后再不能带着孩子去西院了,那对儿极品夫妻不知道还有些什么节目没上演,万一吓到孩子就不好了。
俗话说不怕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怕和傻子办事儿,而这顾氏不但是个缺心眼儿的傻子还是个地道的泼妇…
手下慢慢拍着辛巴,心神在空间里翻找了个毛绒玩具熊出来,这还是大学一年级时,她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一直陪了她四年的大学时光,每晚伴她入梦的好伙伴。她一直好好放在空间里,今日说不得要拿出来,哄哄辛巴高兴了,如果任由胖小子这么惊惧下去,万一再回转之前那样不言不语的状况就遭了。
辛巴突然见到妈妈手里的大熊,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小嘴嘟着,轻轻说了句,“妈妈?”语气里是满满的问号,却还是只有两个字,木艾耐着性子,逗他多说了几句话。直到确定他并没有什么反复,才搂了他慢慢说道,“辛巴,妈妈心情不好,你自己玩儿一会儿好不好?这是大熊维尼,让他陪着你做游戏,你摸摸它的绒毛,有没有大白的柔软?”说着,把大熊塞到辛巴怀里,示意门口的夏至抱了他下地,又放出大白二白,两个老虎也对这个新出现的同类很感兴趣,一会用鼻子嗅嗅,一会儿又用爪子碰碰,十分好奇。
辛巴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片刻不到,就忘记了妈**冷落,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吃力的拖着大熊,和两只老虎玩起了捉迷藏。
木艾吩咐了夏至小心照料,又喊了秋分炖一份银耳冬瓜汤送到西院去,然后穿上鞋子带着春分出了角门。
正文 第七十章 田间漫步
第七十章 田间漫步
稻田里的稻子收割干净后,郭淮早已带人把田又翻了一遍,然后刨坑种上了菘菜,不过几日功夫菜苗儿又长得两寸高了,初出地面的张扬新绿和旁边接近收获晚期的黑绿色蔬菜,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木艾沉默默从两块田地间的小路上穿过,春分跟了夫人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心情糟糕,有心想引着夫人说些高兴事,但她却没有夏至那种欢快明朗的性子,想了好半晌也没选好话题,索性只好也默默的跟在后面。
欧阳远远缀在两个人身后几十米的地方,看着前面那个有些沉闷的身影,心里突然起了杀意,如果让那个半残女人不知不觉的死去,她是不是就会少很多麻烦,起码要比如今这样左右为难要轻松上许多,可惜,他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就是练习法术时,砸到几棵树还会念叨着什么花花草草也有生命,何况还是一条人命呢。他真下杀手要了顾氏性命,她恐怕也不会让他继续呆在这里了…
放眼四周山林,一片青翠繁茂,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草木,木艾慢悠悠的走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老实说,她也埋怨过老太太,上次栓栓后背都差点被打烂了,连她一个只相处了一年的人都心疼的直掉眼泪,可是,老太太和栓栓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却为了一个传承香火的孙子,而没有责罚那恶毒女人半点儿,这不得不让她心凉。
也许她是受了多年男女平等观念的熏陶,所以不能理解这个时空里极度重男轻女的想法,但是,老太太的沉默和偏心,确实让她不喜欢。想起这恶毒的一家人没有回来的时候,日子多快乐悠闲啊。如果今日这事再闹上几次,恐怕没有几个月,老太太就会被气死,难道她自己的命和孙女的命都没有一个香火重要吗?
苦笑一下,木艾叹口气,如此看来,她这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时空是嫁不出去了,虽然她从来没有打算嫁人,但是,不想嫁和不能嫁,一字之差,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所以,她还是初衷不改,只希望可以安闲快乐,毫无一丝烦忧的健康到老就好。
都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创建和谐家园】,可能上天看不得她太自在,派了这么极品的一家子回来,轻易的把她的安闲打了折扣,如果她够狠心,把栓栓赶回去,扔给老太太一大笔银子,算是加倍偿还了她的救命之恩,然后再也不和她们打交道,自然就不会再心烦,不会再如此憋闷,可是,她却不是那样狠心的人,也许是从小亲情缺失的关系,她不怕冷眼嘲讽辱骂,反倒最受不得别人对她好,但凡承了一次善意,必然十倍百倍相还。
她初入这个时空,是老太太把她救回来的,每日里下田干活,晚上回来还要熬夜给她缝制衣裙。栓栓小小年纪,无论多眼馋她碗里的面汤,都没有吃过一口,早晚守着炭炉子给她熬药,小脸儿总是烤得通红,还有这一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些温暖的记忆,怎么是轻易能够舍弃得了的。她想要好好奉养老太太终老,想要置办一副最豪华的嫁妆送栓栓出嫁…
只不过,这李生一家三口实在太不招人待见,原本以为他们不过是霸道爱钱,如今看来,倒有些贪心不足蛇吞象的意味。她从小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父母虽然离婚之后分别嫁娶,但是好再都是有钱之家,从没短过她的抚养费,甚至可以说是丰厚。而且随着物价涨幅也跟着提高,一直到她大学毕业之后,都每个月账号里都会按时打进一万块钱来。她四处游走,拍照寄给报社,幸得编辑赏识,每月收入也不菲,后来得了空间戒指,哪怕一指不动,一生也会衣食无忧,所以对金钱就更是不在意了。
到了这个时空,只过了半个多月清苦日子,就卖了香米,简简单单就赚回几千两银,而且种植空间里每种水果蔬菜在这里都是万金难换的珍宝。如今的几亩地,捡上两三样蔬菜种下去,不必费心垄断几年,只单第一年的收入就会过万。住房有宽敞的宅院,吃食有地有空间,衣裙有上几件换洗足以,唯一让她有些责任感的就是家里那十几号依靠她吃饭的奴仆,那也每年几十两银就解决了。银钱对于她来说,更多的价值是在于花用的开心,不必因为贫穷被人嫌弃欺辱。
可是,今日顾氏那副贪婪的嘴脸和丑恶用心,让她第一次怀疑,往日里,她是不是过于大方了,以至于让人有种软弱可欺的错觉。恐怕要想个什么办法,哪怕不能彻底消除顾氏这个隐患,起码也要打掉她的嚣张气焰才好…
郭淮正带着木三坐在田边小院儿的屋子里核对这几日的蔬菜出货量,听见阿大在门外喊着夫人来了,急忙理好衣服,又让木三放下挽起的裤脚,一起接出门去。
木艾出来就是为了散心,一时起意想要看看春天时放养的鸡和猪,见到郭淮出来,免了他们行礼,带头往猪圈那侧走去,郭淮担心那些猪粪鸡粪之类的脏物,惹得自家主子看后又吃不进饭,出声阻拦,“夫人,还是我给您禀报一下吧,那边实在有些脏污,怕您看了不舒服。”
木艾笑了笑,“不妨事,从春天盖好以后,我还没来过呢,咱们边走边说吧。”
“是,夫人。”郭淮见拦不住只得前行两步,遇到坑洼之处出声提醒。
“郭叔,鸡和猪可有遭损?”木艾来到猪圈前看了看里面趴在背阴处睡觉的几头半大花猪。猪圈不大,分了四个隔断,地面俱是按她当初的吩咐建成了斜坡形,里面高外面低,猪排出的粪尿都流到低处,便于打扫不说,也免了猪睡在粪尿里容易生病。圈外的角落有桶石灰,看样子平日里也常会撒些,用来消毒杀菌。
“回夫人,春天时买了十头猪,没有一头遭损,现在都有一百多斤了。鸡场那边,当初买了一百公鸡,一百母鸡,前几日被黄鼠狼叼去十几只,阿大做了几个夹子,晚上又常起来查看,这才没有再损失。”郭淮微微低着头,似乎为此有些自责。
木艾点点头,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东山,草木扶苏,林深幽暗,于是开口叮嘱道,“家称万贯,带毛不算。养牲口有些糟损都是难免的。这东山离得如此之近,难保哪日会下来什么凶兽,到时大伙儿千万不要冒然犯险,关好门窗,护住自己安全就好。这些鸡猪只是咱们府上备着过冬时吃用的,就算都遭损了也没什么妨碍,到时再买就好。记得,只有人命安全最重要。”
木三和郭淮听了,心里都是一热,这天下除了自家主母恐怕再也没有如此重视奴仆性命的主子了。
木艾没有料到自己的几句话,让身后的两个人如此感激,慢慢又向不远处的鸡舍走了过去,半人高的小矮棚整整齐齐列了十几排,里面都搭着一尺高的木架子,供给小鸡们晚上停歇所用,每个棚子前面还有两个长条的木槽子,一个里面装了半下清水,一个底部零星有几粒包谷,想来是给鸡喂水喂料的食具了。
远处用粗网围起的几百平林地里,偶尔能看见几只小鸡在刨食。
如此白日里,放到山林里自由觅食,晚上只需要稍微添些包谷就可以了,这样不但节省粮食,而且公鸡肉质鲜美,母鸡所产鸡蛋也更有营养。
阿大一脸喜色的从林子里钻了出来,见到夫人和管家都在,微微一愣,却笑得更高兴了,几步奔了过来,“哈哈,夫人,您快看我刚才捡到了什么?”说着,就想伸手到木艾面前。
郭淮连忙呵斥他,“阿大,不得无礼,还不给夫人问好。”
“哦,夫人好。”阿大也觉出自己太鲁莽了,怎么能这么冒然冲到夫人面前,连忙问好,但脸上的喜色还是掩饰不住。
木艾也不在意,家里这些奴仆中,她最放心的就是阿大阿二兄弟俩,两人都是心眼耿直不转弯的汉子,干活不偷懒,安排什么都照做,唯一的私心就是要赚钱娶媳妇儿,这样的人虽然做事不见得怎么伶俐,但是却要比聪明人可靠得多。
“阿大,怎么如此高兴?要给我看些什么?”木艾温声问道,阿大挠挠脑袋,咧嘴笑了,张开了一直宝贝似地握着的右手,一枚红皮鸡蛋静静的躺在他手心里。
“啊,这么快就有鸡下蛋了吗?”春分掏出帕子,想包起来递给夫人,没想到木艾一点儿也不嫌脏,伸手就接过鸡蛋仔细看着。她连忙又把帕子塞进袖子里,好不容易有件高兴事,她坚决不能打断夫人的兴致。
这明显是刚刚生出来没多久的鸡蛋,个头很小,外皮上甚至微微带着血丝,不过,这可是个好信号,以后,慢慢就会有更多鸡下蛋,家里就不必买鸡蛋吃了,甚至会多到吃不完。
“春分,一会儿回去告诉秋分,晚饭时做一盆红烧肉送到大厨房,犒劳大伙儿这段日子的辛苦。另外,郭叔,你安排人手编几十个鸡窝吧,以后陆续就会有很多鸡要下蛋了。咱们府上可以省下一笔买蛋钱了。”
“是,夫人。都是您待大伙儿宽仁,这百花国除了诸侯将相府上,也只有咱们府上的下人能每天吃上鸡蛋和荤菜了。”郭淮说着带着木三和阿大,恭敬的又行了一礼。
木艾摆摆手,“哪有只叫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的道理,家里的稻子、蔬菜,还有这鸡和猪,不都是大伙儿在照料,不吃饱了,怎么有力气干活。所以,还是那句话,郭叔,什么省下了都行,只有吃食上不能省。”
“是,夫人,我记下了。”郭淮重重点点头,“夫人,刚才您来之前,我和木三正核对这一个多月来蔬菜地里的出产,黄瓜一共是八百一十五斤,茄子九百二十六斤,豆角一千三百五十斤,柿子出产要少一些,有四百三十斤,但是,很快大部分都会变红了。每笔出入我都详细记在账册上了。”
“哦,蔬菜的产量不错啊,今年家里没备下足够肥料,如果底肥再多上些,产量恐怕还会更高。对了,栽种的详细记录都记了吗,从现在起,每种蔬菜都留两分地出来,等秋末好收集种子,待明年把种子分出去,咱们再换种别的新东西。”木艾边说边带头往蔬菜地走去。
郭淮听说明年又要种新东西,心里更是敬佩,虽然他不知道夫人和肖大爷对这些新菜如何定价,但是,他从运菜的肖贵嘴里可打听明白了,这几样蔬菜在城里都引起轰动了,肖大爷还派人几队人来往附近几城,明面上说是从外地运进来的蔬菜,实际上却是向外运,仙客楼的分店早开到其他城池里,生意同样火爆,相信给自家的蔬菜钱肯定低不了。
可是,夫人居然完全不把这些银钱放在眼里,半点儿没有独占的念头,反倒要把种子免费分出去。他从小读书明理之后,就曾发誓为国为民效力,可是,遇到这样的巨利,恐怕都会犹豫不舍,何况,夫人还是一个身份尴尬的寡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