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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人都已经被我们俘虏,你的主将封亦修也已经死在我们大将军手中,你们快点投降,不然,休怪我们格杀勿论。”将一行被困的南灵国士兵带上城楼后,一名西楚国的士兵立马大声高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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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了南灵国士兵的铠甲、脸上涂抹了鲜血混入南灵国士兵中的那几名西楚国士兵,也趁机开口劝降。七嘴八舌的声音,从各个方面、各个层次打动底下的兵马。
封亦修远远的看着那一幕,微急在心里,几次欲挣脱开纠缠的李余刚,但奈何中毒在前,功力仅剩三成不到,只能勉强与李余刚打成平手而已。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不断的运力,那毒素愈发加快速度的流转全身、难以压制……
城外的南灵国士兵,军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动摇起来。
天际的太阳,缓慢的偏移方向。
当李余刚终于一掌击败了封亦修时,城外的南灵国士兵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弃兵器投降。
那黑压压一片屈膝下跪的兵马,远远望去,渺小如蝼蚁,令人忍不住心生一股高高在上的凌然感。齐文静负手而立,薄唇的弧度不知不觉轻扬起来。
云止侧头一瞥,或许是还未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她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倾城公主,请!”齐文静随之侧了一个身,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一战,兵不血刃,胜得完美,胜得漂亮,更是古往今来史无前例,如何能不让人心潮澎湃、豪情涌动?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女子,一切尽在她的料算与掌控之中、分毫不差。那一股运筹帷幄的睿智与自信,让他也忍不住心悦诚服。相信,用不了多久,此一役定名扬天下,声传四国。
云止淡淡的点了点头,漫步下山峰,与齐文静一道往城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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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楼下,空旷宽广的平地上。南灵国士兵兵器被缴,列站在前。西楚国士兵手持兵器,严阵在后。一眼望去,不管是前还是后,队列皆整整齐齐,所有士兵全都仰头而望,声势浩大壮观如宏竟无法用三言两语来描述。
城楼上,他被困,却难折那一身凛然之气。她白衣素色,负手而立,风吹得衣袍肆意翻滚飘摇,却不能撼动她如芦苇般坚韧笔直的身影。阳光下,浑然天成一股无与伦比的尊华贵气与屹然临渊之势。四目相对,他面色黑沉,怒火萦眸。她轻抚衣袖,抿唇而笑,淡雅从容。
一案桌、一白纸、一笔墨!
一袭蓝衫温文尔雅的俊美男子左手轻提右手垂落的衣袖,慢条斯理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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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亦修中毒浑身无力,但峻拔而立的身躯双手手指却早已深深的扣入了掌心与肤肉内。
齐文静侧目而望,一字一句尽收眼底。忽然,心下止不住微微一疼,为面前女子而疼。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想要为她拂去那一身酸楚与苍凉。
最后一个‘止’字落下,云止深深的闭了闭眼,眼眶中竟隐隐感觉到一丝酸涩,为那一个名叫‘云浅止’的女子酸涩。
“齐先生,请你亲自为我宣读一下这一份‘休书’,可好?”当片刻后再度睁开眼,她的眸色已恢复如常,看不出半分情绪。一边悠然浅笑放下笔,一边对着专注侧目的齐文静礼貌开口。负到身后的双手,白色衣袖在风中愈发飘逸,翻涌开一道接一道深浅不一的弧度,带起瑟瑟声响。
齐文静没有拒绝,修长优美的双手将案桌上的纸张轻轻拾起,面朝城下数万兵马。
——休书!
两个字落,天地间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铺天盖地!
——我,云浅止,圣武九百一十八年夏和亲嫁给了南灵国大将军封亦修。然,却被他无情的弃之、辱之。
议论声,不知不觉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随着那一个开口之人而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随着那一个开口之人手中的那一张白纸、那一份休书而动。
——城楼上,一箭夺命。我不怨、亦不恨。因为,在我云浅止的眼中,我的夫君,一直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国为民的大将军,绝不会在两军阵前受敌国所要挟,弃舍国家与大义。
空气倏然一肃,密密麻麻黑压压连成一片的人,竟奇迹般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可最后我才发现,我错了,我看错了这个男人。他的义正言辞原来不过只是虚伪的面具,他的凛然大义更是可笑至极。而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做一国之将,也不配做我云浅止的夫君。故,今休之,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云浅止!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天地间静止了。
寥寥数语,却似能看到一个女子的铮铮铁骨、傲然凌立于世之气。
最后,‘这样的男人——休!’六个字,清晰盘旋在每一个听了休书内容后的人脑海中。不再是对女子休夫的可笑嘲讽,不再是天方夜谭的嗤笑,而是义愤填膺。
封亦修本就紧握成拳的手,再度不断的收紧。面无表情的神色,没有人看得出他此刻的情绪,也没有人敢靠近他一步。
齐文静慢慢的转回身去,一遍读完,心竟又微微的疼了一遍,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很陌生很陌生。然,身后,哪还有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目光环视,她就恍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此刻的云止,已经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了通往外面的密道之中。
齐文静想利用她来挑拨东清国与南灵国的关系,可她,又岂是容他算计之人?与封亦修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便随着那一纸休书了断了吧。从今往后,再无任何关系。
一步步踩踏在地面上的步伐,在阴冷森寒的密道中带起一道又一道悠远绵长的回音。
她离去,不带走任何东西,就连那很有可能‘名动天下’的美名,也留给了身后那一袭蓝衫。孤身一人,倒也是自由自在,风淡云轻。
这般想着,便不知不觉走出了幽长的密道。
外面的风景,如画美丽,繁花似锦。而她的人生,自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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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冬季,要远比云止的那一个世界来得冷些。
刚出了几天太阳,天地间就又阴闷沉沉,不一会儿的时间便漫天飘起了鹅毛般大小的白色雪花。
路上的各色行人,不觉纷纷加快速度离去。道路两旁的小摊小贩,也接二连三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家。地面上,片刻间便铺就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云兄,下雪了,我们也回去吧,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开口说话的,是一个收拾简陋的算卦摊子、身着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只见他,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官轮廓俊美中带着一抹英挺。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不和一般男子那样高高束起,而只用一根与衣袍同色的发带绑在了脑后。
街道对面的云止闻言,浅笑着点了点头,也收拾起自己为人‘写书信’的小摊子。
那日,她从密道中出来后,便前往了临近的西凉城。然后,用身上所穿的那一件白色锦衣,在西凉城的一间衣铺店内换了一身白色男装。毕竟,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男装行起事来,总是要比女装来得方便的多。再加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几乎见不到一个年轻的女子。如此一来,也不会太惹人注意。至于以后,她想去一趟东清国的国都。因为,那是云浅止此生最大的心愿。而对她自己而言,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
可,不管是在哪一个世界,走到哪里不需要钱?
渐渐的,身无分文的她,别说是去东清国国都,就连最起码的生计也成了一个问题。
独自一个人,悠悠荡荡闲逛在陌生的街道上,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赚一点银子来充做盘缠。可后来才发现,她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赚银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搬重物,她右肩上的伤还未痊愈,根本行不通。到酒楼打杂,却又做不来那些端茶送水上菜之事。最后,只差‘落魄街头’时,忽听得一道声音,“公子,算一卦吗?”
本能的停下脚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入眼的,便是那一袭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东方卜了。
她从不信那算卦占卜之术,本不欲理会,可他却似乎有些死缠烂打,非给她算上一卦不可。即便她直言道没钱,他也不放弃。然最后,他却连连皱眉,压根算不出她的命相来。后来,似看出了她的处境,他给她出了一个挣钱的方法。那就是,在街上摆摊子给人写书信。既简单,也不费力。
她认真的考虑之下,欣然点头答应。于是,便有了眼下这一幕。
云止将同样简陋的小摊子收拾好了之后,背在左肩上,与东方卜一道并肩离去,前往东方卜居住的地方。这几日,她都住在他那里。好在,他孤身一人、并未娶妻纳妾,也有空余的房间,倒也方便。
雪,越下越大。一团团、一簇簇的雪花密密麻麻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自天空翻滚而下。
东方卜居住的院落,简简单单,不算大,也并不小。左邻右舍与东方卜的关系,看上去似乎都不错。路上偶尔碰见了,皆非常客气和善的打招呼。
云止与东方卜一道走进屋内,待云止放好东西,再去屋外的屋檐下拂干净身上的白雪重新踏入屋子的时候,东方卜已经烧着了炉中的炭火,正围在一旁烤手。
“云兄,在下占卜算命这么多年来,还从未碰到过像你这样的情况……”
“天下地大,无奇不有。没碰到,只是因为……还没有碰到。”云止挑了挑眉,浅笑着回道。几日的接触,倒是让她慢慢开始相信起了东方卜的算卦能力。而他为人卜的卦,不得不承认,确实非常灵验。一天三卦,每卦十两银子。过了三卦,即便对方付十倍百倍甚至是更多的钱,他也决计不算。与云止给人写一封书信十文钱比起来,可不知好了多少。
“没碰到,只是因为……还没有碰到……”
东方卜闻言,缓慢重复了一遍云止所说的话。深谙的眼眸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侧头,望着云止道,“云兄的话,总是如此的……深奥。”
云止微微一怔,没有回话。自认自己的言语,都是浅显易懂才是。
屋外,呼啸的寒风还在一个劲的飒飒作响,恐今夜一整夜,风雪都不会停了。紧紧的挨近炉火边,与东方卜一道烤火,热光笼罩全身,但云止却依然觉得寒澈非常,整个人止不住轻轻颤抖。双手,放在炉火的上方不停的来回搓动起来。
东方卜看着,忽的道,“云兄,我们一道去‘蕴馆’沐浴,如何?”
“蕴馆?”这两个字,在这几日的时间,云止是听说过的。那是一个专门提供人沐浴的地方。当然,指的是男人。
明显的呆愣了一下后,云止立即开口拒绝。可东方卜却将云止的拒绝当成了是钱财紧缺、拮据之故。于是,一边取了一件披风披上,一边揣了几锭银子就拉着云止的手臂往外走去,爽朗道,“云兄,这么大冷的天,自然要好好的享受享受一番。走,在下出钱。等沐浴过后,我们再找一家酒楼,好好的吃上一顿。”
云止左手被东方卜拉着,右手因肩膀上的伤又使不上什么力气,最后,竟是一路被东方卜拉着而去。
‘蕴馆’位于城南,乃是一座别具一格的精美庭院。院外,大片腊梅环绕四周,盛开正艳,芳香扑鼻。在小厮的带领下穿过梅林步入庭内后,格调优雅、清静的布局,不觉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同时,温热的氲气直接扑面而来,顷刻间驱散了人全身的寒冷。目光环顾四周,倒是没看见什么人。毕竟,这里的收费听说非常高,并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起的。
云止自然不可能在此沐浴,在东方卜好不容易放开了手臂之际,连忙道,“东方兄……”
“掌柜的,给我们两间房间。”几乎是在云止开口的同一时刻,东方卜已经对着埋首在柜台前的掌柜开口。并且,直接放下了两锭大银子。
掌柜显然是认识东方卜的,收了银子后,立即吩咐小厮带东方卜与云止前去房间。
云止微微疑惑,两间房间?这古代的‘浴堂’不都是一大群人一起的吗?而云浅止的记忆中,对这些完全是空白的。毕竟,她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大小姐,永远不可能接触到这些。只是,云止不知道的是,那些一大群人一起的‘浴堂’,乃是最下等的‘浴堂’,‘蕴馆’自然有所不同,也是收费如此高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就在云止疑惑间,小厮已领着云止步入了拐角的那一间房间。而东方卜,早已熟门熟路去了隔壁另一间房。
房间很大、很明亮,也很简单雅致。一面是房门,三面是墙面。里面的摆设,统统加起来也就只有一只偌大足够四五个人一道共浴的浴桶与一面精美的屏风而已。
片刻后,一行八名小厮快速的将冒着白茫茫氲气的热水提了进来。如此反反复复三四次后,便也灌满了整一只浴桶。而后,再将一系列沐浴所用的东西,一一呈送了上来,摆放在浴桶的旁边、触手可及处。最后,躬身询问云止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便轻手轻脚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云止环顾四周,慢慢的放下心来。自己之前,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
而她自西决城出来后,便再也没有沐浴过。此刻想想,倒突然有些忍不住的心动起来。于是,转身将房门的木闩严严实实的闩上后,便一边褪去身上的衣服悬挂在屏风上,一边伸手试了试水温、解开用丝带一丝不苟束在头顶的长发步入了浴桶之中。而整个人,并未完全坐下,只是半站着,为不让水触到右肩膀上的伤口。
当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包围住冰冷的身躯时,云止忍不住舒服的呼吸了一口气。左手,轻撩起一团水浇洒在自己身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期间,时不时有小厮前来敲门,询问是否要添水,或是有其他什么吩咐。
云止全都拒绝,宽敞的房间内,放松心情的享受这一刻的舒适。与东方卜,不过是萍水相逢。等过几天,终是要分道扬镳的。其实想想,在这一个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好。而自己那个世界的一切,倒慢慢在脑海中淡去。有些东西,回忆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不如任由它随风而去。
渐渐的,云止被氲气熏得有些昏昏欲睡起来。隐隐约约中,似乎听到了隔壁的打斗声。
一开始,云止并没有怎么在意。但渐渐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令云止不自觉微微皱了皱眉。旋即,站起身来,伸手欲取过屏风上的衣袍穿上。
可,也就在这时,前方的墙壁被轰然撞塌,一抹人影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向这边飞来。
下一瞬,飞到这边来的人,直接重重撞在了云止所处的浴桶上、将浴桶硬生生撞了个粉碎,再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云止完全反应不及。并且,在那一道强大的力道冲撞下,整个人都伴随着四裂的浴桶木块猛然跌倒在了地上。一角握在手中的衣袍,在半空中一扬,飘飘然半遮半掩落在【创建和谐家园】的身躯上。同时,右肩膀上的伤口,已然在倒地的那一刻裂了开来。艳红的鲜血,立即流淌过身体落在地上,与地面上往四面八方流散开来的温水一道流窜开去。
猛然抬头,前方撞破了浴桶倒在地上之人,一身小厮穿着,已没有了生气。
再往前看,只见墙面倒塌了后的对面房间,一抹修长的身影一跃出了浴桶,快速的一展手臂,一把将悬挂在屏风上的金丝绣边白袍给拉了下来。那宽大华丽的衣服,伴随着雨帘般四溅而下的水滴如蝴蝶羽翼在半空中倏然展开,再如诗如画般覆在了他光洁修长的身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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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翩翩然落地,一边慢条斯理取过屏风上悬挂的那一条白色腰带束腰,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一举一动间,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八个字:至雅尊贵、风姿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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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翩翩然落地,一边慢条斯理取过屏风上悬挂的那一条白色腰带束腰,一边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一举一动间,浑身上下都在诠释着八个字:至雅尊贵、风姿绰约!
可惜,如此美好的一幕,云止可没什么闲情逸致欣赏。
但见她,几乎是在男子落地的同一瞬间,脚尖一个快如闪电的灵敏一勾,再用力的往前一带,便成功的将一旁完好无损的那一面屏风给迅疾的带到了自己身前。
旋即,一个咬牙手掌撑地,不顾肩膀上的伤痛就飞快站了起来,背对屏风而站。
下一刻,没有丝毫的停顿,足尖再一勾散落在地那一件半干半湿的外袍,一把接住,以最快的速度披到肩上,包裹住【创建和谐家园】在空气中的身躯。
所有的动作,恍若行云流水,完美的一气呵成。
当云止忍不住一手捂着胸口深深喘息时,对面房间内的男子才恰好完全的转过了身来。
由此可见,云止速度之快。可这样一连番举动下来,不可避免越发扯裂了云止右肩膀上的伤口。顿时,艳红色的鲜血便一个劲的不断溢出,沾染了紧贴肌肤的半干半湿外袍。
宫宸戋淡漠似水、深谙如海的眸子一眼望去,入眼的,便是这样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