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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了这一点的沈照十分配合顾凝的动作。

  　　“小姐——”躲在门边看了半晌的铃铛低声说：“他没事吧？”刚才她端了药送过来，沈照正拖着一条受伤的腿躲在廊柱后面，她骤然看到，就吓了一跳，药也打了，这会儿重新沏了一碗来。

  　　“没什么大碍。”顾凝回头，“药给我吧，你去找李叔，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清淡些的东西，要热食。”

  　　“好！”铃铛赶紧退下了。

  　　“来，咱们把药喝了。”顾凝试了试药的温度，搅动着调羹，朝着沈照面前送：“虽然有点苦，但是对你的伤势很有用处，一天要喝三次，坚持一段时间，你便能和我一样下床走动了。”

  　　沈照没有抗拒，却也没伸手去接。

  　　顾凝莞尔：“那我喂你。”

  　　她把药放在唇边吹了吹，送到了沈照的唇边，沈照十分顺意地把一整碗药都喝了下去。

  　　顾凝颇有些欣慰。

  　　她还以为喂药会和看伤一样，需要哄他好久，毕竟这药十分难喝。

  　　“小姐，厨房只有一点白粥。”这时候，铃铛开门进来了。

  　　“给我吧。”顾凝接了过来，又冲沈照说道：“吃东西。”

  　　这回，不需要顾凝说很多话，他就张开了嘴巴，只是依然不抬自己的手，全等着顾凝喂给他。

  　　铃铛站在身后，咋舌道：“他好像什么都听得懂呢，到底是什么病？”

  　　顾凝淡淡说：“不算严重的病，一段时间也就好了，铃铛，这里有点银子，你出去买点猪脚回来。”

  　　“哦！”铃铛把银子拿了，小跑着走了。

  　　顾凝江娜一整碗粥都喂完，顺手把碗放在了一旁，笑着对上沈照的眼睛：“现在你想做点什么？你腿上有伤，可不能出去，只能窝在这屋子里了。”

  　　沈照眼神茫然，似懂非懂。

  　　顾凝看着他，忽然想起前世一些事情来。

  　　那时候，战事紧张，粮草不足，她拖着病重的身子亲自前往陇上筹措粮草，等把粮草运到营地的时候，自己因为劳累过度加上积累的重病，看到沈照的那一眼，就直接昏倒在了他的怀中，沈照担心她的身体，因为那件事情十分生气，说她不爱惜自己。

  　　可那陇上的粮商是个臭脾气，若非自己亲自去，怎么可能把粮草拿出来？

  　　她是一心为了帮沈照和君临风的。

  　　后来沈照找了神医陆然来为她治病，自己却不来见她了，她派人传了话去给他，他竟然理也不理，后来还是自己让旁人传了话，说自己病情加重，他才匆忙赶来。

  　　那时候的沈照，看着自己的目光十分地无奈，霸道又温柔地把自己揽在了怀中，狠狠骂她：“再敢拿你自己跟我开玩笑，信不信我以后真的不理你？！”

  　　顾凝唇角微微一弯。

  　　沈照在旁的事情上，从来都是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但每次对上自己，撂下的那些狠话全都不作数。

  　　她轻轻的握住了沈照的手，呢喃：“阿照，你如今这也算是生气不想理我了吗？”

  第11章 谁让他是病人

  　　沈照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就那么静静由着她握着。

  　　顾凝从回忆之中回神，说道：“好了，别呆呆看着我了，睡觉吧，不好好休息，你这伤势会恢复的很慢很慢。”

  　　她扶着沈照的肩头，把他按在了枕头上。

  　　沈照很听话，当真就那么躺了下去。

  　　只是他睡了太久的时间，压根就不困，一双眼睛便一眨不眨的睁着，茫然地盯着顾凝看。

  　　顾凝轻笑：“不累也躺着。”

  　　话落，顾凝找了一本李叔送来的医书来翻，就靠在床边上没有离开。

  　　那药里面，顾凝有放了一些安神的药草进去，沈照呆呆看了顾凝一阵子后，便睡了过去。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铃铛买了猪蹄回来了。

  　　顾凝才丢下书往厨房去。

  　　老话说得好，吃哪儿补哪儿，沈照伤的是腿，做猪脚汤给他补一补是最合适不过了。

  　　到了厨房，她麻利挽起袖子，把猪脚处理了一遍，过了热水清洗干净，又找了能用得上的配料，还从前面拿了一些药材放进去炖上，全程看的铃铛惊叹：“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

  　　“一直会。”

  　　“可是以前你从不进厨房啊。”

  　　“不进厨房只是不想做，可不代表我不会。”顾凝笑着道：“你看着火，我去看会儿书。”

  　　“好！”

  　　这汤一炖便是个把时辰。

  　　顾凝也就在床边翻看了几个时辰的草药目录，到了下午，她有点累，正想靠着床柱休息一会儿，床上的沈照却醒了。

  　　“饿吗？”顾凝瞌睡虫瞬间消失了，“我给你做了好吃的，要不要吃？”

  　　事实上，就这么个小院子，厨房离得并不远，猪脚炖出的味道早飘进了房间里来，沈照虽病着，失了智，但身体最原始的本能却是没有消失的，闻着那气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早上那碗粥实在是不多。

  　　“你等着，我帮你盛去。”

  　　她出去一会儿，便端着一大碗进来，放在了床边的小几上，说道：“还很烫，要放一阵子才能喝。”

  　　沈照点点头，眼睛一直盯着那碗没有离开。

  　　顾凝瞧着，微微莞尔，拿了根筷子拆着碗里面的猪脚。炖了这么长时间，猪脚早就烂了，筷子一戳再一掰，就把骨头和筋肉分开，她将骨头挑了出来，放在了一旁的小碟子里，如此反复，把碗里的猪脚都挑了个干净，这时，温度也差不多了。

  　　顾凝说：“你自己吃，我去给你配药。”

  　　沈照又点了点头。

  　　顾凝便打算离开，可她刚站起，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沈照的手直接朝着碗里面探了过去。

  　　“别——”顾凝连忙把他的手抓住，心里也是有片刻错愕。

  　　沈照脸上没有表情，被抓住了一只手，就伸另外一只手朝着碗里抓。

  　　“不行。”顾凝赶紧回神，把他两只手都捏住，“不能用手抓。”

  　　沈照的脸上浮起几分不高兴。

  　　顾凝坐了回去，耐着性子说：“要用筷子的，就是这个——”她把筷子拿了起来，朝着沈照手中送。

  　　沈照却不接，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顾凝。

  　　顾凝迟疑了一下：“要我喂你？”是这个意思吗？

  　　沈照的反应是，把筷子送到她手上，然后抓着那只手又搭在了碗上。

  　　“……”顾凝默了默，“好吧。”谁让他是病人呢？

  　　顾凝端了碗过来，慢慢把碗里面的猪脚汤都喂给了沈照喝下，之后，他又躺回了枕头上，这次不需要顾凝扶他。

  　　顾凝手上拿着空碗，漂亮的脸上浮起几分忧虑，难道沈照失了智，也顺便忘记了许多正常人都会的生活技能？

  　　她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晚一些的时候，顾凝拿了一身新衣服进去，想让沈照换上，但衣服摆在沈照面前，沈照似乎不懂得衣服是什么，不会穿，也不会脱。

  　　顾凝虽无奈，却是任劳任怨，支开铃铛之后，亲手给沈照换了衣裳，又打了水帮沈照净了手和脸。

  　　他失智的主要原因就是颅内有血块压迫了神经，这要是在现代，做开颅手术就好了，但如今可没那种条件，只能依靠针灸。这个朝代的针灸之术，也是经过千年的发展，陆然又是师从医药世家，还有师门传承的独门针法，前世都是教给了顾凝的，效果几乎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顾凝有信心，只要每日针灸疏通血脉，沈照的病情一定会有好转。

  　　到了晚上，顾凝把银针拿了出来。

  　　“我要帮你治病了，你别怕。”顾凝先与沈照说了一声，“可能会有一点点疼。”

  　　似乎是知道她很安全，不会伤害自己，沈照很乖，顾凝做什么他都很配合，这会儿不等顾凝说完话，就安安静静的坐那儿等着了。

  　　顾凝轻笑一声，“好，那我开始了，你不能乱动，知道了吗？”

  　　沈照点了点头。

  　　顾凝摸了摸他头上几处穴位，轻吸了口气，捏起一根银针，缓缓刺入了穴道里面。

  　　针灸起码要半个时辰，为了怕沈照没有耐心，顾凝一边扎针一边说：“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叫顾凝，你可以叫我阿凝。”

  　　“今天的那个汤味道好吗？你如果喜欢，我明天再让铃铛去买……就是炖起来要花好些时间。”

  　　“你还想吃什么？你……应该喜欢吃甜的吧？”

  　　前世的沈照便是嗜好甜食，为这个，顾凝还打趣过他，威猛又英勇的沈大将军竟然喜欢甜糕。

  　　沈照当时扬了扬那英挺的剑眉，哼道：“怎么，本将军不能吗？”

  　　想到这些，顾凝脸上笑意加深，“明天也让铃铛买些甜食回来好了。”

  　　她本是怕沈照针灸到了一半忽然就不配合了，所以一直说话吸引他的注意力，但她似乎是想多了，沈照很乖顺，除了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脸，其余的地方一直到最后针灸结束，把银针全部拆下来，他都没有动一下，简直是过分的配合。

  　　顾凝松了口气，把针收到了针囊里面，转向沈照，笑着说：“好了，今天就这样了，睡觉吧。”

  第12章 药堂生意不好

  　　沈照听话的躺回枕头上去了。

  　　顾凝说：“不能这样就睡，至少要宽了外衣才可以。”

  　　沈照不懂她的意思，只听明白了一件事，不可以。

  　　他又坐了起来，那双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凝。

  　　“……”顾凝默了一下，伸手去解了他的腰带，把外衫脱了，只留下中衣，才扶着他的肩膀把他往下按：“现在好了，睡。”

  　　沈照又躺回了枕头上去。

  　　顾凝坐在床边，给他拉好了被子，一直等着他睡熟了，又坐在床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退出了房间。

  　　院子里，李叔不知等了多久，见到顾凝出来，立即露出几分微笑：“小姐，屋里那小伙子情况怎么样？”

  　　“还好。”顾凝淡淡说了一声，问道：“这么晚了，李叔怎么还没去睡觉？”

  　　“老奴……想着小姐要了银针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用，怕……”李叔讪笑了一下，“不过瞧小姐如此胸有成竹，应当是没什么问题，是老奴多想了。”

  　　“我以前随着我母亲学过一些。”顾凝避重就轻。

  　　顾凝的母亲孟氏出身医药世家，到了孟氏父亲那一辈家道中落，只剩了如今这本草园一个药堂，便给孟氏做了陪嫁。说起来，顾凝的外祖父和母亲孟氏的医术都是不错的。只是外祖父早逝，孟氏也是个病歪歪的身子，有心想把家传的医术传下去，奈何不具备那天时地利的条件——顾君棠入了伍，顾凝又太过活泼灵动，一点都静不下来，孟氏教了多次无果后，也便放弃了。到了顾凝十岁那年，孟氏撒手而去，家传的医术没有传承，便成了孟氏的遗憾。

  　　顾凝心中后悔，在孟氏离开之后，倒也有一段时间认认真真翻看孟氏留下的那些药草目录和医药书本。

  　　只是她本生是好动的性子，年岁又小，耐心着实有限，前后不过翻了一个来月，那些书本就全压了箱子底。

  　　这些事情，与如今的顾凝来说，其实也是好事，顾凝知道自己忽然医术精深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好解释，便一股脑儿全推到了过世的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