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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有些后悔，这段时间日日在南阳侯府照顾沈照，这些成亲的细节，为什么没有提前和明氏说一说。
顾凝抿了抿唇，半掀开帘子唤铃铛，“你过来。”
外面的喜乐声音有些大，铃铛东张西望地看热闹，顾凝又是怕别人朝着轿子这边看，所以声音也压得小，喊了两声铃铛都没听见，无奈地顾凝只得作罢，暗忖等会下了轿子找个机会与沈旭说，免了拜堂好了。
从顾家到南阳侯府用了小半个时辰，等轿子停下的时候，外面的喜娘高唱着吉时到，请新娘子下轿。
顾凝想，记得前世别人成亲她去观礼，是有新郎踢轿和射箭这些流程的，看来这次因为沈照病情的缘故，有些流程都给减免了。
喜娘扶着顾凝下了轿子，顾凝便顺着喜帕的下沿，扫视了一圈后，视线准确无误地停在了一双黑色绣暗金云纹的靴子上，这肯定是沈旭了，她企图靠近沈旭说拜堂的事情，奈何喜娘扶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走。
顾凝：……
喜乐的声音闹哄哄的，喜娘扶着她走的方向，应该是大厅。
顾凝心中轻叹了口气，南阳侯府的这几位，前世对自己都非常好，便是自己没与沈照正儿八经的成亲，他们也早就将自己当成了家人一样照看。如果真是沈旭代替拜堂，她自然是不能站在那儿不动，让大家都看笑话的。
心里做好了决定，顾凝也变不那么纠结，告诉自己，将沈旭当成沈照不就是了，或者直接当个木头。
火盆，台阶，终于进了大厅。
南阳侯有公务，如今还没赶回来，正位上只坐着一个人，顾凝顺着喜帕下沿瞧着她的装扮，猜到应该是明氏，整个大厅都围满了人，有些宾客窃窃私语地声音就响了起来。
“原本以为这侯府的二公子是要与杨家姑娘结亲的，没想到娶了这么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是啊，本来两年前就给二公子和杨家的思雨小姐议亲了，谁知道二公子忽然出去游学，便给耽搁了，这一来二去的，就到了如今，说来也都是缘分吧。”
“思雨小姐可是陇上雁城杨家的千金，据说样貌美丽无匹啊——”
“那不就是吗？今日她也来了！”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惊艳赞叹之声，顾凝眉梢微挑。
陇上的杨家是沈蓉的婆家，那杨思雨么，前世痴缠沈照——
“二公子！”
顾凝正想着，不知是谁忽然低呼了一声，整个大厅里骤然鸦雀无声，顾凝也怔了一下，沈照亲自出来了？
第38章 拜天地
只听明氏微笑着说道：“阿照，看到了吗？这是阿凝。”明氏牵着沈照的手，把他带到了顾凝的边上，将喜娘手中的红绸带交给沈照。
“阿凝？”沈照略有些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
顾凝心中有些激动，缓缓点头。
她还以为，拜堂也要人替。
沈照似乎很高兴，毫不掩饰地笑了一声。
明氏低声说：“阿照，你答应过要好好的。”
“嗯！”沈照应了一声，端端正正的立在那儿。
他穿着明红色的喜服，身姿颀长，俊朗的脸庞棱角分明，肌肤若白璧宛然莹润，却又不会显得过度苍白，一双眼眸清澈见底，稚气夹杂着喜悦。
他站在那儿，若非来观礼的大部分宾客都知道沈照生了病，失了智，大家还以为他还是那个英挺飞扬的南阳侯府二公子。
旁边观礼的人群之中，一个身着轻粉色襦裙的少女咬紧了唇瓣，不是说沈照傻了吗？现在瞧着根本没事……
难道是因为不想和杨家议亲，不想娶她，所以沈照故意装病？两年前南阳侯府和杨家议亲的那次，沈照就是听闻消息偷偷离家出走。南阳侯府不好和杨家交代，就说是去游学了，但杨思雨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今竟然宁愿娶个小门小户的女儿……
一时间，杨思雨脸色有些难看，不明的情绪在心里浮动，有嫉妒有不甘。
“你过来。”杨思雨冲贴身的婢女招手，附耳说了两句话。
“奴婢知道了。”婢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杨思雨冷笑地看着大厅中央那对新人，她倒要看看，沈照到底是不是装傻，还有这个女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能让侯府这么给面子，八抬大轿抬进门，还让沈旭亲自去迎亲，想当初，自己来京城可是连沈旭沈照这两兄弟的面都没见过的。
此时明氏已经端坐到了主位上去，礼官唱到：“一拜天地。”
顾凝和沈照朝着门外青天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于是转过身来啊，朝着明氏一拜。
“夫妻交拜——”
顾凝与沈照面对着面，不知道沈照是如何心思，顾凝却是得知要成亲而来，第一次有些激动，这一拜之后，便真成了阿照的妻了……
她怀着喜悦的心情，在喜娘的搀扶下弯了身子，却听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惊呼，有人朝着她这边撞了过来。
喜娘被撞到，连带着踩到了顾凝的裙摆，原本正要弯身的顾凝便一个踉跄，直直朝着一旁栽了过去，顾凝下意识的伸手想抓住什么，就在这时，沈照反应迅速，双手一扶，牢牢把顾凝圈在了怀中。
他担心的很，也顾不得母亲和姐姐教给他的，当即一把就掀掉了顾凝头上的喜帕，焦急地唤：“阿凝，你、你怎么了？”
霎时间，整个大厅鸦雀无声，静的能听到所有人的呼吸声。
这个新娘子也太太太好看了吧！
方才悄声议论的那些人全部看直了眼，这么认真妆点过的顾凝，真是一点也不比杨思雨的容貌差，而且这个新娘子面对这种突发的变故也十分的镇定，脸上讪讪，有些微红，很快低垂下头，拉了自己的喜帕将自己盖好。
明氏忙示意喜娘上前帮忙。
礼官也不敢耽搁，唱了一声送入洞房。
人群之中，有人低声说道：“沈二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美娇娘。”
“我瞧着方才沈二公子反应挺奇怪，看来真是病着，哎，这么美的姑娘，嫁给生了病的二公子，着实是让人心疼，这姑娘是哪家的，你们可知道？”
“听说是游击将军家的。”
“也不知道游击将军家可还有女儿，若是跟这新娘子一样漂亮，娶回家多赏心悦目？”
众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杨思雨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很快轻蔑地笑了一声，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给傻子！
……
第39章 你不要动手动脚
不远处，沈旭把一切看在眼中，面不改色地招待着贵客——丞相府门客李有道。
李有道笑着说：“真没想到二公子比世子还早成亲，世子今年不小了，什么时候考虑终身大事？”
“我父母早些年曾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家恰逢丧期，这一来二去才耽搁了，等丧期结束，便要完婚，到时候可请李大人前来吃酒。”
“原来如此。”李有道捋着胡子说道：“二公子的病瞧着没什么问题，是已经好了？”
“哎……”话到此处，沈旭叹了口气，“他如今这样，算什么好？他前些时日走丢了，病上加病，是今日进门的这位姑娘救了他，之后，他便除了今日娶进门的新娘子，谁也不认识，便是母亲和我大姐，也不让靠近，侯府也是没了办法，才娶了那位姑娘进门，只希望她能带来点喜气，让阿照的病情好转。”
沈旭说的委婉，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娶亲是为了冲喜。
李有道眼底有一抹颜色闪过。
看来这沈照是真傻了？那灵台寺的事情还要不要追查？
“李大人，请入席吧。”沈旭招呼道。
李有道很快回神，笑眯眯的入了酒席。
等沈旭将其余人也招呼坐下，转身的时候，眼底笑意之间带着冷意，今日这一出拜堂，不单单为了给顾家面子，也为了让有些人看清楚，阿照是真的病了，真的傻了，这才能放松那些人的警惕，去别处抓刺客！
……
顾凝被喜娘扶着进了洞房，一路上沈照早不拽红绸另外一段了，急不可耐地抓着顾凝的手腕。
喜娘们笑了笑，也没纠正沈照的做法。
一进枫园的新房，喜娘们懂事的退了出去。
“阿凝！”沈照高兴地把顾凝头上的喜帕给揭了，“成亲了！”
顾凝笑道：“你知道成亲是什么？”
“成亲就是……住在一起！”沈照说着，拉顾凝到床边上，轻轻拍了拍床板，“我的床，以后，你的。”他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顾凝。
顾凝失笑，“成亲可不是这样呢……”不过此时，当然不是和沈照讨论这个的时候，她一手握着沈照的手腕把脉，一遍轻轻问：“昨晚好好睡觉了吗？累不累？”
沈照很快摇头：“不累。”他认真地盯着顾凝的脸，手指头忍不住在顾凝唇上点了一下，看着指尖的那抹红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顾凝默，转了转身子：“口脂……你不要随便动手动脚，我在帮你看病。”
“哦。”
沈照很听话，果然不乱动了，只是他现在就像个好奇的孩子，多动的很，盯着顾凝的脸左右打量一会儿，又去玩她头上带着东珠的凤冠，那冠子上的东珠随着沈照的波动，弹来弹去，沈照玩的不亦乐乎。
“阿照。”顾凝叹息一声，把他作乱的那只手也抓了过去。
“不动。”沈照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乖乖靠在顾凝身边等她发话。
顾凝心说总算安稳了。
她仔细地诊了脉，确定伤势恢复的十分平稳，才松了口气，起身把自己的凤冠拆了下来，顺势放下了长发。
成亲是件累人的事情，喜服繁重不在话下，头上这顶凤冠感觉也要压断了脖子似的，还好南阳侯府这边考虑周全，顾及着沈照的情况，没搞出太多繁文缛节来，那些下人也都识趣的退到外面去了，就如同以往她照顾沈照的时候一样。
顾凝轻松地舒了口气，抓了抓头皮，又随手把头发挽了个简单髻，随手在妆台上拿了簪子固定住，低头瞧了瞧身上的衣服，露出更无奈的神色来。
衣服也很繁重。
顾凝只得提起裙摆，往一侧的大箱子里去翻找。
那里都是她的东西，穿戴都放在里面。
顾凝把一叠绣帕拿出来放在一侧，挑了一件水蓝色的齐胸襦裙出来，开始拆解自己喜服的腰带。
“阿凝。”沈照悠悠地声音响了起来。
顾凝手一停，差点忘了，还有个“大孩子”在旁边。
“脱衣服？”沈照认真地盯着顾凝动作。
“……”顾凝默了默，说道：“嗯，这衣服太重，不太舒服，得换了，你先自己待一会儿，我换好了来陪你。”
“哦。”
顾凝便拿了衣服转向屏风后面，快速将那繁重的衣服脱下，换上了自己拿进来的襦裙，又走了出来，笑道：“来，我帮你也将衣服换了吧。”
第40章 洞房花烛夜
“哦！”沈照应了一声，快速从床上爬起来，把手伸开，就如同往日的时候一样。
如今的人衣服款式繁复的很，尤其是这新婚的吉服，更是繁琐，顾凝一边给沈照将衣服脱下来，一边暗忖这样的复杂，穿的时候必定废去不少功夫，沈照如今是小孩儿心性，可没什么耐心，还能由着他们将衣服这么原原本本的穿起来，也是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