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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还是不行。

  　　今天顾君棠婚事答应的不是很情愿，如果自己再夜不归宿，顾君棠只会对这桩婚事越发不高兴。

  　　虽说顾家现在也反悔不了，但她如今毕竟是人家的妹妹，总也要考虑身为顾凝家人的感受。

  　　顾凝轻轻拍了拍沈照的手背，温声说道：“我可不想变成小狗，所以啊，我明天一定会来看你的……我保证，你明天一早起床，最多吃早饭的时候我肯定会来。”

  　　沈照就那么看了顾凝半晌。

  　　或许是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他自己从小到大住了近二十年的地方，周边的氛围是安全的，沈照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顾凝松了口气，把他交给了明氏，又对沈照说：“你可不能起太早，要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沈照说道：“阿凝，要算数。”

  　　顾凝莞尔，“肯定。”

  　　之后，明氏亲自派人送了顾凝回顾家，并且约定了第二日一早就派马车去接。

  　　沈照则是顾凝一离开，就不说话了，脱了鞋子缩回床上去，他要睡觉，等睡醒他就能见到阿凝了。

  　　明氏瞧着，不轻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只认那顾小姐呢。”

  　　“娘。”沈蓉劝道：“顾姑娘不是说了吗？阿照这是病了的正常反应，他迟早会好的，您看，原本他都不让我们靠近，如今却也是不怕我们了。”

  　　“娘知道。”明氏微笑道：“只要阿照一切都好就行，娘还是很喜欢那个顾姑娘的，得体，懂进退。”

  　　沈旭立在枫园的院子里，听着下面的人禀报顾凝和沈照接触之后的事情，所有细节，巨细无遗。

  　　“如此依赖？”沈旭声音有些冷。

  　　“是，那位顾姑娘说什么都好，但若夫人和小姐靠近，二公子就要闹了起来，不过傍晚之后，顾姑娘带着夫人和小姐陪着二公子，后来二公子似乎就不怎么抗拒夫人和小姐了。”

  　　“知道了，去忙吧。”

  　　“是。”

  　　等那婢女退下之后，沈旭一双剑眉缓缓拧了起来。

  　　阿照的这个病情，京中名医看过不少，都说束手无策，沈旭这才修书一封，请了陆然前来，陆然看过沈照之后，曾半开玩笑地说过，沈照这病，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治得了。

  　　顾凝如今不过才十四岁，医术竟然这样精深，能治沈照的病？

  　　这短短的半日时间，他已经让人把顾家查的清清楚楚，按照玄素递上来的消息，顾凝一直被顾君棠惯着宠着，就是个率性天真的小丫头，哪里学的如此厉害的医术？

  　　而且沈照还如此依赖顾凝。

  　　沈旭有些不安，怕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顾凝，而是别人安排进沈家来的，别有用心……可是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自己若要说反对顾凝嫁进来，明氏第一个会拿眼泪淹死他，而且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沈旭沉了沉眼色，“玄素，从明日开始，你负责接送顾凝的一切事宜。”

  　　“世子……”玄素错愕：“末将是您的副将，这……”

  　　“只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沈旭吩咐：“你盯好她，任何蛛丝马迹都别放过，看看她除了与沈家，还和什么人接触。”

  第32章 哥，你真好

  　　到顾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亥时。

  　　守门的老伯伸长了脖子看着，一瞧着顾凝下了马车，就立即迎了上去：“小姐可算回来了，大公子一直等着您呢，您快过去吧。”

  　　顾凝并不意外，毕竟今日白天自己与顾君棠说的那些“一往情深”的话实在是太突然了，明显是把顾君棠给吓到了，只是当时沈家人在外面等着，顾君棠不好多问，如今这会儿，怕是等着她要问个仔细呢。

  　　关于这个，顾凝自然也早有准备。

  　　到那边院子的时候，顾君棠正拿着本陈旧的书册在看，瞧她进来，将书放在一旁：“回来了？”

  　　顾凝点点头，走上前来，为顾君棠把了脉，“大哥今日换药了吗？”她半蹲在顾君棠面前，一瞧就知道这绷带是没拆过的，想来今日因为自己的事情，顾君棠也是心烦意乱，哪顾得上自己的伤势？顾凝一边说：“那我为大哥先换药。”一边动起手来。

  　　包扎换药这事，顾凝前世为沈照做过太多了，十分熟练，手指翻飞间，顾君棠胸前的布带就被她给拆开了。

  　　顾君棠瞧着顾凝的发顶，轻声发问：“你何时见过的沈照？”

  　　“就……半年前。”顾凝慢慢说：“半年前，楼不是有人打架吗？当时我正好和若姐姐在那里，就遇到了他。”那是沈照刚从外面游学回来，与朋友一起在楼用饭，遇到了纨绔子弟挑衅，就打了起来，那件事情当时闹得还很大，原主顾凝当时也的确看到了沈照，还与顾若说了些夸赞沈照的话。

  　　“你……你白日里与大哥说的，都是真的？你当真喜欢那个沈照？”

  　　顾凝换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低着头说：“是，很喜欢。”她话语里带着七分认真，三分羞怯，十分恰当的表达了如今这个年纪的少女心思。

  　　顾君棠默了默，“可沈照喜欢你吗？他认识你吗？”

  　　“……”

  　　“如今他病着，自然一切都依家人安排，若他好了呢？关于那沈照的性子，我也听闻了一些，他虽说不像京中其他纨绔那般不像样子，却也是自小在父母兄姐的宠爱下长大的，倔强的很，他若是不喜欢的，谁能强塞给他？到时他能接受你吗？凝儿，不是大哥要戳你的心窝，大哥真的怕，等那沈照好了，你又怎么办……”

  　　顾凝怔了怔：“哥……”

  　　“今日大哥想了一整天，若你真的能治那沈照的病，你便去治，名声什么的，都不要紧，便当做大夫在沈府就是，若真的治好了他的病，到时他也喜欢你，咱们再想办法嫁给他，如果治好了他之后——”顾君棠十分郑重地看着顾凝，“凝儿，如果沈照恢复之后不喜欢你，咱们就断了这份心思。”

  　　顾凝彻底怔住，她没想到，顾君棠会想的这么长远，这么周全。

  　　她看着顾君棠那双满含关切的眸子，只觉一阵窝心。

  　　重生而来的那一日，她便告诉自己，要将顾凝的家人当做自己的家人守护，但道义上的守护，和心灵上的认可完全是两回事。

  　　“哥——”顾凝忍不住低唤了一声，眼眶有些发酸。

  　　她活到如今，已是第三世，现代那一世父母早逝，孤苦伶仃了半辈子，穿越而来成了身体病弱的云凝，自小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也便罢了，还是在冷宫长大的，从不知道亲人是何物……难道是老天爷看她两世的身世都如此凄惨，所以今生给了她一个这样温柔体贴，凡事为她着想的哥哥？

  　　“大哥知道，女儿家一旦喜欢上一个人，要割舍是很难的，但你不能把一辈子随意交给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你不会快乐的。”顾君棠摸了摸顾凝的发髻，声音温柔却坚定：“大哥虽说官职卑微，但也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好你，还会尽自己的所能，为你重新寻觅一份好的姻缘。”

  　　顾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霎时间夺眶而出。

  　　她知道这其中有这具身体对顾君棠本能的依恋，也有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感动。

  　　顾凝眼底带着笑意，低声说道：“哥，你真好。”

  　　“那婚事……”顾君棠舒了口气，“大哥亲自去与侯府说，便作罢算了。”

  第33章 我喜欢他，要嫁给他

  　　顾凝没有应声，却摇了摇头，她的眼底神色十分坚定：“哥，我喜欢他，要嫁给他。”

  　　“……”顾君棠拧眉，叹息道：“凝儿，大哥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顾凝说：“我知道哥哥担心我，所说所想，都是为了我考虑，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看了一眼我就认定了他，我这辈子不会喜欢别人了，他就是我最好的姻缘……”

  　　顾君棠无言以对。

  　　顾凝又说：“况且，哥又怎么知道，他好了之后不会喜欢我？”说句真心话，前世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为人便也冷漠，除了生死无大事，是沈照主动拉她出迷障，告诉她生活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那时候的沈照那么宠她，所以她有这个自信，沈照怎么会不喜欢她？

  　　而且沈照病情那般，治疗也说不上要用多久，只有她贴身照看，才能好的快些。

  　　半晌，顾君棠心里叹息了一声，面上带着轻笑说道：“那是当然，凝儿这么聪明，他肯定会喜欢凝儿的。”

  　　如此，这婚事算是彻底定下了。

  　　迎娶的日子定在了六月十八，就在半个月之后。

  　　吕氏和顾若是真心为顾凝高兴，本想为顾凝亲手绣嫁衣，奈何时间赶不及，嫁衣是由南阳侯府那边准备的，母女俩便为顾凝做了红绣鞋和龙凤手帕。

  　　顾凝则每日往返于南阳侯府和顾家之间。

  　　因为要照看沈照，她没工夫再出去看别的病人，只抽了时间又去了一趟赵员外家中，开了新的方子，当时赵员外人已经清醒，精神也在逐渐好转，千恩万谢的又给了顾凝一千两银票。

  　　沈照的情况算得上稳定，在顾凝“说话算数”的出现了两次之后，下午顾凝说要走的时候，他只是有些不舍，却没再揪着她不放。

  　　很快就到了六月十七。

  　　虽说仓促些，但整个南阳侯府依然是披红挂彩，十分喜庆。

  　　沈照站在枫园的廊下，正拽着一截红绸子玩。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顾凝刚离开不久。

  　　明氏站在一旁瞧着，微笑着说：“阿照，明天你就成亲了，高兴吗？”最近这半个月，沈照在顾凝的引导下已经将她认下，不再抗拒，偶尔还会与她说一两个字，她简直高兴坏了。

  　　“成、亲？”这个词汇太新了，沈照说的有些磕巴。

  　　明氏说：“就是阿凝啊，你要和阿凝成亲了。”

  　　沈照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娘，你这么与他说他不懂的。”沈蓉笑着走了进来，转向沈照：“阿照，娘的意思是说，成了亲，阿凝晚上就不回去了，会一直陪着你。”

  　　沈照眼睛一亮：“成亲，好！”他听了好像，拽着那红绸玩的不亦乐乎。

  　　明氏瞧着，既高兴，心情又有些复杂：“小容……娘、忽然有点后悔了。”

  　　“怎么了？”沈蓉看向母亲，“后悔什么？”

  　　“后悔……婚事！”明氏口气复杂地说：“当初只想着阿照不让人靠近，我着急得不得了，那顾家又说什么名节的话，我这才病急乱投医，要将人给娶进门来，可这是阿照的终身大事，这么草率……”

  　　话到此处，明氏顿了顿，又说：“他那脾气可不小，两年多前家中想为他与你那小姑说门亲事，他知道了，立即就留书出走跑了个没影，顾姑娘不是说了吗？阿照能治好的，若是有朝一日他恢复了，看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妻子，到时候再闹起来可怎么办？娘知道现在说这个话不对，但娘真的有点怕。”

  　　“……”沈蓉沉默了片刻，说道：“或许他与顾姑娘是冥冥中的缘分，谁又能保证，阿照好了之后就不乐意和顾姑娘做夫妻呢？我瞧阿照虽病着，却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他喜欢的那些东西一直就喜欢，不喜欢的东西，一直就不喜欢。”

  　　比方说吃的，喝的，沈照健康的时候什么口味，如今就是什么口味，不爱吃的一直不爱吃。

  　　还有贴身伺候的人。

  　　沈照用惯了的福子，这次只用三天时间，沈照就接受了福子伺候洗澡，平日没怎么伺候过他的长亭想要靠近他，沈照都将人打了出来。

  　　沈蓉又说：“如今婚事是板上钉钉了，反悔不得，否则那顾姑娘以后怎么办？”

  第34章 送嫁1

  　　明氏轻叹了口气：“哎……娘就说说，那孩子对阿照倒也是尽心的，事到如今自然不能害了人家……”只是她瞧着不远处的沈照，总是不放心，脑子里乱糟糟的。

  　　沈蓉又劝：“再说阿照恢复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身体。”

  　　“……”明氏默了一下，这才点头，“说的是，明日迎亲的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沈蓉说：“都妥当了。”

  　　虽说亲事定的有些仓促，顾凝的身份也不高，但好歹是为沈照娶亲，该有的一切当然是一点也不能少的，只是由于沈照的身体原因，迎亲的事情打算让沈旭代替沈照前去，喜宴上邀请的也都是关系不错的王侯之家。

  　　不过有件事情，到现在还没定下。

  　　沈蓉犹豫了一下，才说：“拜堂怎么办？大哥替阿照娶，总不能也由大哥替着拜堂吧？”

  　　这不管怎么，都不好说的过去。

  　　明氏也沉默了片刻，“既然娶了，总要把该作的都做了，晚上咱们教教阿照，他那么惦记着顾姑娘，若说是为了顾姑娘，想必他是肯定愿意去学的。”

  　　“行。”

  　　沈蓉应了一声。

  　　明氏又说：“明日……贤婿和你那小姑应当会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