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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竹筠道：“哦，原来如此。”
“你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就刚才听嫂子说话，忽然觉得，做好后院的主子，可能是有些人一生的功课；皇上为什么要选我这样的「文盲」呢？”
当初把孟语澜指给晋王，那才是明智之选。
晋王看着她愚蠢的样子，忍不住道：“你以为你父兄这些年的功劳，你救皇上的功劳，皇上心里没数吗？”
她的核心竞争力，根本就不在那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之事上。
孟语澜那般精明的女人他见得太多，美则美矣，千篇一律，说到底无非就是算计借势罢了。
唐竹筠不一样。
“哦，行吧，我还是觉得皇上这一步，有点冲动了。”
“怎么，后悔了？”晋王阴恻恻地道。
唐竹筠：“后悔？没有。”
那也轮不到她选择，她后悔什么？
“跟着王爷挺好的。”她给晋王戴高帽，嘿嘿笑道，“王爷又不勉强我，咱们合作愉快。说正事，说正事，施粥这件事情，您觉得可行吗？”
“你看着办便是。”
唐竹筠见他没有反对，「得寸进尺」道：“王爷，如果我去，行吗？”
抛头露面这事，还得和他商量，不是她觉得她是什么独立自主人设她就是，而是众人怎么看她，她代表着晋王的体面，无论晋王是生是死。
“你去？”
“嗯。”唐竹筠言辞恳切，“我听嫂子的意思是，虽然有些夫人不自己守着，但是偶尔也会去看看，受受众人的礼，这种时候，不会有人挑剔礼节。”
“你想去受礼？”
这可不像唐竹筠。
“不，我想着既然她们能去，我去开个义诊，应该可以吧。”
“义诊？你想去帮灾民看病？”
“嗯。”
晋王不想答应，因为他觉得，她给人看病，消耗的是自己。
“京城中的很多大夫，包括太医都会在那里义诊，不差你一个。”晋王道。
“还是差的。”唐竹筠语气平静，“对我来说，能尽力而不尽力，我心中难安。对有些得不到救治的灾民来说，哪怕只是一个人，那也是命。”
鲁迅先生说过，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像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而不必理会冷笑和暗箭。
“如果确实没有人需要我，那我也没什么损失，但是万一有人需要呢？他们背井离乡，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
“我不是无私的，我不还求名吗？求名的同时，做事更是应该。”
晋王深为震撼，唐竹筠，当真对得起「医者仁心」这四个字。
他突然觉得，她不应该是愚蠢的小人鱼，她是人间清醒，更是人间良心。
——她在海底，是那个女巫医吧……
唐竹筠道：“而且，我想带着凛凛和嫣然去。”
苦难对于孩子来说，是最好的教育。
他们生活很好，那目睹别人的苦难，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一课。
他们当明白，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其实并不是理所应当的；也应该明白，身上还有更重的担子。
“王爷你如果不反对的话，我想让嫣然跟着我学医。”
嫣然很感兴趣，凛凛不行——他要学的东西太多太杂，学医只能是浅尝辄止。
“你身体，能受得了吗？”
唐竹筠听完晋王的话大感意外，忙点头道：“我自然是量力而行，不会勉强。”
晋王思索片刻后道：“如果是为了求名，其实大可不必，本王会保护你们娘三个……”
他没死！他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正被她「妖言」迷惑得有些感动！
唐竹筠沉默了少许时间后，忽然问他：“王爷，您名声为什么那么差？”
晋王：“……”
“我没别的意思，我是真的挺好奇的。比如说我，那之前确实是行为有些夸张，所以才……但是您，为什么好多人都是，嗯，谈虎色变那般？”
言外之意，晋王的名声，其实也需要挽回……
但是涉及到亲王，尤其是真正的大事，很多人都含糊其辞，并不敢明说，所以她一直也不知道。
再比如说，晋王的名讳，她只含混听皇上提过一次「麒儿」，也知道嫣然会把qi念成qin来避讳，但是晋王到底叫什么名字，她并不知道。
如果两人正常成亲，交换庚帖，肯定就知道了，奈何他们从相识到现在，那都是特步——不走寻常路。
晋王沉默良久，道：“因为我在法场之上，抢过刽子手的刀，亲自手刃四十余人。”
唐竹筠：“那刀没卷刃？”
她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
晋王看着她的眼睛：“你不觉得本王凶残？”
明明，她有一颗仁心，他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一样指责他，视他为洪水猛兽。
唐竹筠：“那些人，本来不就是在法场上吗？难道被刽子手砍脑袋，他们能上天堂，被您砍，就下地狱了？”
这些人攻击的点，也有点奇怪吧；虽然她也有点好奇，晋王和那些人到底什么深仇大恨，要自己亲自动手。
但是报仇这事，原本就是自己来比较爽；有司既然已经认定那些人该死，死在晋王手里，有什么值得诟病的，还这么多年都喋喋不休？
晋王原本没想解释，但是听了她的话不由道：“他们害我，家破人亡。”
“那没毛病，王爷我挺你。”
第168章 王爷流鼻血
晋王没有说话，他在想，这个「挺」是什么意思？
是赞成他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唐竹筠又道：“我看这些人就是吃得太饱了。”
“嗯？”
“吃饱了撑的呗。”唐竹筠道，“我之前听说您的名声，还以为您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呢！原来和我差不多……”
“和你差不多？”晋王皱眉。
“对啊，其实都是没做什么。您看我吧，白白担了花痴的名，但是您看，我得手过吗？”
晋王磨牙：“怎么，你很遗憾？”
“遗憾……倒是没有，就觉得真冤啊！要是真做了也就算了，实际衣角都没摸着，嗐！”
晋王不想再说话，免得被她气死。
刚刚的那点震惊和感动，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她要是摸到了别人，真有人眼瞎看上了她，那现在还有他什么事？
晋王越想越气。
再想想她「勾引」过的人，就他有限的认知，可能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而唐竹筠已经开始盘算义诊的事情：“王爷，您说我是女扮男装好，还是扮成丫鬟好？”
不想搭理她的晋王瞬时破功：“你还要乔装打扮？”
“当然了。”唐竹筠道，“我刚才又仔细想了想，王妃这身份，不行。”
“王妃这身份不行，什么身份行？”晋王觉得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被王妃活活气死。
“我这不是在想吗？”唐竹筠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我倒不是怕抛头露面，我就是怕引来我父兄的政敌，还有，王爷您得罪过的人，那就多了去了。”
做大夫，不怕待遇低，不怕加班，不怕辛苦，就怕医闹。
出点什么事情，别指望所有人都明察秋毫，只要有人带节奏，一大批喷子立马上线狂吠。
更何况，现在她的身份这般敏感。
“那就……”晋王目光短暂从她胸前拂过，然后脸色微红，扭过头去有几分不自然地道，“扮成你的丫鬟好了。你身为王妃，身边有个医女，也属正常。”
“是吗？”唐竹筠惊讶，“王妃的待遇可真好。”
只可惜，她没享受到。
“可惜有些人，愚蠢得只想做寡妇。”
唐竹筠小声嘀咕：“那守寡也是王妃，我怎么没享受到呢？”
晋王没来由想到宋景阳对他的「批判」，不耐烦地道：“王府的所有钥匙，不都在你手中吗？想要什么，自己给自己配！”
唐竹筠差点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那怎么好意思？嘿嘿。”
晋王：“把口水擦擦。”
唐竹筠：“还是算了，没意思。”
“怎么没意思了？你觉得怎样才有意思！”晋王生气了。
他把家底都给她，她还不要？
“王爷的东西，将来都是凛凛的。”唐竹筠道，“【创建和谐家园】嘛花他的钱？”
“本王还没死！”晋王咬牙切齿。
唐竹筠惆怅道：“我知道啊……”
晋王：“……”
“算了，刚才说到哪里来着？”唐竹筠打起精神，“哦，扮成丫鬟，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唐竹筠把秀儿喊进来，把自己的打算说了，然后道：“你找你两身衣裳给我，然后去库房里挑布料给自己新做两身。”
秀儿高高兴兴地下去，很快捧了两身衣裳过来，道：“这是进了王府之后做的，素净，布料也好，尺寸做得也大。”
“行，我去换了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