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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玛丽]新书_七月新番》-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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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犊还在发怔,被第五霸踩了下脚,这才反应过来,欢天喜地的应诺。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家明明占理,却要一起去向县宰谢罪,但过程无所谓,结果最重要。能让第七氏再不能与自家争水,就是好事啊。

        见第七彪还呆着,都水官只能朝他使了个眼色:“还愣着作甚?晚一刻,你亭长之印就没了!”

        第七彪只能只能咬咬牙,朝都水官低头,应了一声:“诺!”

        ……

        在都水官带着第七、第六两位家主走后,这场蜗角之争总算是结束了。

        第五霸招手让第五伦过来,先看了眼他的半通印,确实是真的,又低声问:“伦儿,你是如何让县宰一边倒的?”

        扪心自问,他和县宰之父虽是故旧,但县宰与县中谁家没点交情?今日为何站在他们一边,总不可能是对第五伦的欣赏吧。

        第五伦道:“大父,我只是将普通的两里争水,描述成兄弟宗族争斗,还夸大说要闹出人命了。”

        第五霸也做过乡官,仔细想想就明白缘由了,大笑道:“不愧是吾孙,果然聪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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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耻大辱!不止是家族的,也是地方官的。

        第五霸就记得一件事——前朝汉宣帝年间,韩延寿担任左冯翊,辖区正是现在的列尉、师尉两郡。韩延寿行县时,遇到兄弟两人为争夺田产而诉讼。韩延寿认为这种兄弟争财之所以发生,是他没能好好教化百姓的缘故,因此放下政务,闭门思过。

        君辱臣耻,这让全郡的长吏、啬夫、三老、孝悌都感到自责,皆自缚请罪。那对打官司的兄弟也在宗族逼迫下,表示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深感悔悟,向韩延寿肉袒谢罪,愿意将田产给对方,终死不敢复争。

        此事被传为佳话,也开了一个坏头——被朝廷立为标杆了。

        新朝建立后,按照儒经道德标准治理天下,更视亲戚争斗为教化败坏的标志。

        这也是三老、孝悌两个职位必须存在的原因,一旦有亲戚争讼的端倪,立刻派人去劝,决不能上公堂。若是没劝住闹大,那县宰和啬夫、三老就惨了,要么自咎,要么遭到上级申饬。

        第五伦善于观察学习,他已经渐渐摸清了这个时代人的喜好和行事准则:什么律法、道理统统靠边站,一切以道德为先!

        若能凡事包裹上一层符合儒家仁德的皮,那就无往不利。

        果然,当他将这件事描述为宗族兄弟争水后,县宰鲜于褒顿时就黑脸了。

        不管过去拿了第七氏多少好处,一旦影响到了县宰的仕进,关系再亲也不好说话,立刻派人勒令第七氏停止争水。

        第五伦只摇头:“我只有一处没明白,第七彪是斗食吏,应该知晓些律法暗规,怎就没想到这点?”

        “他是真没想到。”第五霸比他了解那两兄弟:“人与人是不同的,第七氏不乐读书,为吏持勇斗狠,律令也不好好学,更不知郡内掌故。加上早就不把第六氏当亲戚,肆意欺凌,这才触犯了此忌。”

        这时候,他们看到有几个人从成国渠南边涉水过来,却是第八氏父子。这两位已经看了一个下午的戏,有作壁上观内味了,现在过来干啥?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第五霸一撇嘴,隔着老远就大喊:“第八直,汝等终于来了,老夫还奇怪为何不见踪影,原来是花了几个时辰过渠?涨水了么,好事啊!”

        第八直有些尴尬,而第八矫则对第五伦行了一礼,好奇他是如何成功斥退第七氏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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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矫却信以为真,对第五伦更加钦佩:“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这里的君子,说的就是伯鱼啊。”

        第八直也只好唯心地夸了一句:“然也,伯鱼可谓本乡草上之风。”

        啥草上风,我还草上飞呢!

        第八直的锦上添花技术确实了得,他十分贴心地提醒第五伦:“伯鱼既然成了乡吏,虽是无秩无禄,但不论如何,明日都应去乡邑报到,和啬夫、三老碰个面才好。”

        第八直是在暗示,本乡啬夫、第一氏家主素来心胸狭隘,第五氏近来如此高调,还打了啬夫养的恶犬第七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第五伦应将姿态放低些。毕竟做了孝悌,往后就成了乡啬夫下属,小心他家给第五伦使绊子。

        第五伦不以为然,事情已了,第五霸招呼里中族人该回去了,他却说还有件事要办,去的不是东面的乡邑,而是北边的县城。

        第五霸疑惑:“还要去县城?去做何事?”

        那枚小小的半通印被第五伦当成玩具,在指尖甩动:“还能作甚?自然是将这小印还给县宰,然后……”

        第五伦笑得可开心了:“辞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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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宰鲜于褒本来还挺高兴的。

        今日之事说来很险,若是第六氏与第七氏真打出人命闹到郡县里,被他的政敌说成“宗族兄弟争斗,乃是县宰教化无方”。那按照惯例,鲜于县宰就要被郡大尹申饬,影响仕途。

        好在第五伦通报及时,又主动请缨,随都水官去解决了此事,不多时第七彪和第六犊就乖乖来到县寺,向鲜于褒请罪。

        这不是诉讼,绝不是!鲜于褒反复强调这点,表示他只是以县令的身份规劝二人。而道德评判的特点就是,不管对错,不定胜负,而以双方和解为最终目标。

        在县丞的建议下,鲜于褒还效仿效仿前汉宣帝年间的韩延寿故事,演了出戏。

        第七彪算是县宰熟人,过去没少给他递好处。但鲜于褒却完全不顾他恳求的眼神,让县丞勒令第七彪当众脱去上衣,与第六犊一同肉袒上身,众目睽睽之下,拜在县寺庭院里。

        周围小吏窃窃私语,对第七彪指指点点,第七彪总觉得他们都在笑。尽管很不情愿,但为了保住亭长和家族,他只能忍辱负重。

        第六犊倒是对这事甘之若饴,有了这份保障,起码县宰在位期间,第七氏应该不敢再争水了。

        但第六犊感激的目光,更多还是投在稍后抵达,混在人群中的第五伦身上。这孺子小小年纪就当了乡孝悌,得到县宰赏识,前途不可【创建和谐家园】。

        按照县丞的眼色,二人按照说好的剧本一板一眼,大声表示,自家一时糊涂产生纷争,但在县宰的德行感化下,深自悔悟,以后绝不敢复争。

        “往后还请第七氏先用水!七比六大!”

        “不不,还是第六氏先用!汝家比我家更早迁来,年纪又较我为长。”

        真滑稽啊,上午还群殴械斗打得你死我活,下午就这副兄谦弟恭的德性了,只是他们演技不行,也就对对台词,眼神都恨不得上去暴打对方。

        而这时候,县宰鲜于褒出场了,他一声咳嗽,适时开阁延见,置饭与二人相对饮食,做了他们达成谅解的见证人,还将此事向县里宣传。

        不用问,最后的结果自是县中歙然,官吏莫不争相传播县宰的德行。百姓们呢,也会在听说这件事后加以自省,这个秋天,肯定一个来县里打官司的人都没有。

        当然不会有!他们到不了县寺门口,就会被三老、孝悌这样的教化小吏软硬皆施劝回去了。

        总之坏事变成了好事,鲜于褒狠狠刷了一把政治资历,对第五伦印象就更好了,决定让他在这个故事里作为“配角”,上报给郡里,加以表彰——年底的孝悌赏赐,从两匹帛加到三匹。

        倒是第五伦置身事外,看着这荒诞的一幕,感慨良多。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

        无讼,就是儒家治国的理想状态,能用道德解决的,就绝不诉之于法律。汉时已有这倾向,禁止子告父、奴告主,宗族争端官府不愿插手,只让三老孝悌调解。

        到了新朝更是荒谬,辖区内诉讼数量多寡竟然成了官员升迁标准之一——若一个告状的人都没有,那可是上计里值得大书特书的政绩呢。

        如果不能遏制诉讼呢?

        那就搞定诉讼都刁民吧。

        “但无讼,就意味着解决矛盾了么?只是将矛盾暂时捂着吧?”

        这让第五伦更打定了主意,鲜于褒单独召见时,他便上前拱手,奉还了半通印:”承蒙县君抬爱,遣人辟除第五伦,授我乡孝悌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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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两家悔悟,叩首和解,第五伦职责已尽,自以为年幼德薄,不能劝导乡里、助成风化,宜深辞职!”

        这意思就是,他之所以当这个吏,纯粹是为了借这身份去劝架,如今事情摆平,恕我能力有限,这吏也就不做了。

        实在是太突然了,鲜于褒愣住了,立刻出言挽留,第五伦却十分坚决,再拜后就离开了县寺,按照规矩,吏员辞职是不能强留的,也只能随他去。

        鲜于褒看着第五伦留在案几上的半通印,半天没反应过来,更想不通这孺子为何要辞职,半响后一个念头闪过。

        “他莫非是……嫌这职位太小?”

        ……

        虽然是淫者见淫,但鲜于褒这个“有底线的贪官”算猜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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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孝悌这职位不拿朝廷俸禄,也没有治理民众的权力,甚至连个手下都没有,就是光杆司令,还得受乡三老调遣,助其掌管教化。

        在新朝这儒术治国的特殊国情里,官府不愿接讼的情况下,三老和孝悌的工作量剧增。从兄弟分家到邻居丢鸡,从扒灰到养小叔子,啥事都要管。三老年纪一般较大,可以倚老卖老瘫在乡邑里,年轻的孝悌就要承担跑腿的职责,东奔西走解决各类鸡毛蒜皮的小事。

        若是乡中出了难得一见的道德典范,会多赏孝悌一两匹布作为奖励,可若反过来教化不利,出现了兄弟争田、邻居斗殴【创建和谐家园】这种事,上头就会“数之以不忠之罪,让三老孝悌以不教诲之过”。

        总之,实权一点没,麻烦一大堆,还容易背锅。

        第五伦当然不做这种傻子:“连工资都不发,也想让我背锅?做梦!”

        除此之外,第五伦铁了心辞职,还因他通过今日在县寺旁观的那场大戏,发现了平静下潜藏的危机。

        他抬头看去,回家的路上会经过许多个里闾,在后世人想象中,两千年前的环境肯定是极好的,原始森林密布,黄羊麋鹿漫山跑啊,其实不然……

        至少在渭水以北的诸陵地区,这片黄土高原的边缘地带,经过秦汉数百年开发后,植被覆盖率已经不高。不少丘塬甚至被砍得只剩一堆枯萎的树桩。

        第五里还好,一些村邑旁边十几里都捡不到柴火了,斧斤只能砍向更远处的森林。官府在《四时月令》里要求不准乱砍乱伐,也挡不住百姓对开发新地、劈柴烧火的迫切需求。

        关中环境已较汉初脆弱了许多,泾水越来越浑,前两年还在长陵以北的长平馆拥塞改道过一次,大量灾民背井离乡。

        黄河就更不必说了,那是新朝的心腹大患,第五伦听说,决口了好几年还没堵上,又在中原产生了几十万流民。

        看着已经树木尽去的山,渠中有些细小浑浊的水,以及越来越向外扩张的农田、里闾,第五伦心中了然。

        “今日第六、第七两家争水,绝非一件孤立的偶然事件,背后有深远的缘由。”

        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但频繁发生的争水背后,其实是关中平原日益饱和的人口,与有限资源之间的矛盾——毕竟,此时天下人口,已经超过了六千万,乃是这时代生产力能养活的极限。

        长陵的具体户口是官府机密,第五伦不知道。但据祖父说,本县是大县,都快有二十万人了,顶得上边境两三个郡。如此多的人口,挤在这么小一块地方,缺的只是水么?

        事实是,百姓们不仅缺地、缺粮、缺每日必须的燃料,还缺工作。田不足种,商受打压,工……你有那技术么?也难怪乡闾间多是游手好闲的恶少年,他们在里中活不下去,只能跑到城市周边讨食,或依附于豪右为宾客。

        为了争夺资源,关中各郡县乡里矛盾日增,新朝官僚不去想如何发展生产力渡过危机,却一味将这些争端捂着,追求无讼,好维持表面的“晏然而治”。

        那就捂着呗,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不知什么时候就捂出一个大浪,给新莽一个大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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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想着,第五伦再度有了危机感,眼看天已快黑,他不由纵马挥鞭,加快了速度。

        “时人总以为,明王之以孝治天下。”

      ¡¡¡¡¡°È»¶øÖ»¿¿Ð¢ã©£¬¸ù±¾¾È²»ÁËÌìÏ£¡¡±

        ……

        在县寺赤袒上身演了出戏的第七彪,直到次日清晨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中。

        先前在县寺时的幡然醒悟顿时就没了,他气得将案几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摔在地上,眼中满是愤恨。

        能不恨么?对轻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性命,而是面子!

        为了面子,他们能因为对方在路上多看了自己一眼,而拔刀相向,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横尸于道。

        为了面子,他们能打肿脸装胖子,去购买自己根本消费不起的好刀好剑,整日佩着它们招摇过市。

        面子就是轻侠家族安身立命的基础,若是失去了它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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