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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误会,你但说无妨。”阎罗挥一挥大手,示意她说。
“我今日因精神不济,身乏体弱,才提前了一些离开奈何桥。但是,并未超出半炷香时间。地府有规定,半柱香时间内,若有急事,可以提前离开。”U在她刚到这个世界时简要介绍过地府的设定,所以章栗还记得,正好用来钻空子:“但即使如此,今早我也是按时上任,并无晚到一说。”
“大家都已成鬼,还会有身乏体弱的时候?”不等章栗继续,柳霓掩嘴一笑,轻声嘲道。
谢书闻言也偏头看了章栗一眼,却并不说话。
“……至于拖慢速度,更是无稽之谈。”章栗不理会柳霓的抢白,继续胡说八道,“地府的众位都知现任阎王心慈宽和,推崇仁治,我不过是追随阎王爷的脚步罢了。”
知道柳霓又要反驳她,章栗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赶紧接着编造着理由:“虽然寿归正寝的魂魄占多数,但也有冤沉难雪、死不瞑目的。阿栗新官上任,比不得柳霓前辈心如古井,能熟视无睹。每每遇见这样的魂魄,我总是想听他述完前世,让他发泄一番,再请他了无怨恨地上路。”
顿了顿缓一口气,章栗抬起头看向阎罗,眼中满满地都是真情实感。
她接着说:“我相信,体恤民心的阎王爷必能明白我的用意。如果这样的行为不合规矩,我从下一次起改正就是。但我保证,绝无【创建和谐家园】之心。”
章栗字字铿锵,颇有感染力。因为这话半是找借口,半是真心,因此一番话有鼻子有眼,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再加上,千穿万穿,马屁【创建和谐家园】。疯狂恭维了阎罗一波,看得出来,他还是有几分受用的。
但阎罗也不是傻子,判事自然要公平公正。没急着下结论,他接着问谢书:“谢书,听柳霓说你常与阿栗打交道。在你看来,阿栗所言属实么?”
闻言,谢书往前走一步,礼了一礼,说:“回阎王爷,谢书只说自己所见。阿栗临桥递汤时,的确是要先听亡魂们说生平,再给他们奉汤,速度慢于其他孟婆。今天她离开得也早,但并未提前超过半柱香。至于晚到,我并不清楚。”
谢书作为黑白无常之中的翘楚,是有名的一丝不苟、雷厉风行。他从不偷奸耍滑,说的话很有分量,阎罗也信任他。所以,他的话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倒是章栗知道谢书一直不喜她,心想他必定会依着柳霓之言让她尝点苦头。却没料到他只是客观地陈述了一番事实,并没说什么不利她的言辞。
心底微微一动,章栗抬眼悄悄看了一眼谢书,却正好撞上谢书也在看她。
两人视线撞上的下一秒,立马又触电般地分开。
看【创建和谐家园】嘛。章栗腹诽道,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脚尖。
站在正中的柳霓全然不觉身旁两个人的小动作。只听这趋势,甚有要宽恕章栗的意思,自然有些着急。
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柳霓说道:“但她经手人头少和早退的事儿,的确是事实。方才她的长篇大论,可信度有多少,也还有待商榷。”
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阎罗看了看一脸真诚的章栗,沉吟片刻,心里有了决断。
扬一扬衣袖,他沉声道:“的确,这样是拖慢了地府投胎的效率,原本该罚。”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但经阿栗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本殿,是该有人听冤魂们讲讲。不然,这些冤魂的怨气无处发泄,导致它们都不想转世,全都滞留在地府,也不好。不如这样,以后就由阿栗来专门听他们陈情述冤,顺便开导。其余人不得效仿,以免有人钻空子偷懒。”
三人俱是一惊,齐刷刷地抬头。
反应最大的是柳霓。虽看得出她在努力控制表情,但那强行维持的脸已经有些崩坏了。
怎么这么一检举,反而让阎王爷为她专门安排了个差事?
这差事听起来,好像也算不上惩罚啊?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忍下心中翻涌的不忿,柳霓朗声道:“阎王大人,虽说如此,但若丝毫不罚,恐怕也会引起歪风邪气。大家都学她标新立异地做事,只为博个眼球或是变相偷懒,也不利于管理。”
“你说的是。”阎罗点了点头,“本殿也想到了。所以阿栗,你从今日开始,下工后就去帮忙熬制孟婆汤到子时,熬个三天,象征性惩罚一下。如有人想学你标新立异,却没做出什么实际效益,那么必定重罚。”
这意思,便是要为章栗开个先河,又不让她轻易地有后来者了。
章栗在心底偷笑。熬三天孟婆汤,听起来就不是繁琐的差事,顶多算从幕前调到幕后。
对她而言,这并没什么差别。
又想到所谓的换差事,竟然是让她听冤魂诉苦,简直求之不得。这些天,她也说了,最大的乐趣就是听这些凡人琐事,比以前在现实世界看娱乐八卦还好玩。
被人举报还意外地得偿所愿,当真是乐不可支。
自觉解决得很完美,阎罗三言两语后便让他们退下。
章栗听言,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迈,步履轻快地跑出了殿外。
她一溜烟就跑不见了影,只剩下两人留在殿内。有意思的是,两人的表情一个天一个地,端得是截然不同。
背着手,表情古井无波的,自然是谢书:而他身旁细眉紧蹙,满脸不甘,咬牙切齿地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柳霓。
“真不知阎王爷怎么想的!”柳霓跟着谢书走出大殿,边走边抱怨。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阿栗分明就是偷懒。可阎王爷竟然给她换了个特别差事,根本算不上惩罚,显然是糊涂了。你说是吧,谢书?”
她转头看谢书,却对上他冷淡而凌厉的眼神,不觉一凛。
谢书瞥了她一眼,言语中已染上些许寒意:“阎王爷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方才阿栗的话,也有令人信服之处。你又怎能随意诋毁阎王?”
这才突然想起谢书最为敬重现任阎罗,几乎容不得人说他不好。心知说错了话,柳霓猛地收声,委屈却在心头拥堵起来。
她弹劾阿栗,左不过是一直看不惯她与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烟的谢书能如此亲近。
虽然两人关系也不好,常常只是拌嘴,但阿栗没来时,又有谁见过谢书拌嘴的样子。
柳霓想,还是那阿栗太嚣张,才引得谢书全然不若往常。不然,哪轮得到她来与谢书搭话。
今日正好抓到章栗早退,柳霓便想借题发挥。她想着,这样既能罚她一罚,让她长个记性,收敛些锋芒;又能留个严谨的形象给谢书看,攒点好感。
可这么一来,竟是两种心思都泡了黄泉水。
眼下,别说好印象,不因为说错话而遭谢书讨厌就万幸了。
四个字,弄巧成拙。
又恼悔又怨恨,柳霓只得打碎牙齿往肚里咽,憋着怒气回去了。
这一边,章栗左右打听,蹦蹦跳跳地到了熬汤的地方。
熬汤人已收到了阎罗的旨意,见她前来,便使唤她随鬼差去采集原料。
章栗觉得新鲜,背了个背筐,也不跟着大部队,知道孟婆汤的原料有彼岸花叶,便自己寻了个空往那边去了。
来到黄泉路,又见到两旁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田。那漫山遍野的红,层层叠叠地让人花眼。
章栗没什么顾忌,拿着刀就跳进花田,游走在红色花瀑间,边玩边采。采了约莫一个时辰,感觉有些累,章栗就慢下了脚步。
而这一慢,便看得前边花丛站了个人,寂寥的背影在花丛间隐隐约约,颇有些眼熟。
真是巧了,章栗心想。
那人,正是那日被赶走的赵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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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心眼儿上了头,章栗蹑手蹑脚的,悄悄溜到赵阿四身后,安静站立着,想吓他一遭。
他寻了个好地方。随他视线望去,是个缓缓下压的斜坡,满眼鲜红如天女织布,浩浩荡荡地晕染开来。
再侧一侧头,便能望见不远处的忘川河。江水不知疲倦地吞吐往前,曲折蜿蜒地漫入天边的地平线。
地府没有日夜,天幕永远囫囵着深红与墨黑。那江水在目不可及的地方渐渐收拢成一条线,再变成了一个点。
天地广阔,花海艳人。这书呆子倒会挑地方享受。
章栗轻笑一声,收了吓唬他的心思,拍拍他的肩头。
“风景不错,是吧?”
赵阿四的思绪猛然被这声音拉回,不禁打个激灵,转头便对上一张清秀的面孔。
原来是几个时辰前劝他离开的小孟婆,赵阿四见脸识人,自然记得。
抓回放空的心神,他诺诺道,“孟婆大人。”
“别大人来大人去的,我年龄……我是说生前,跟你差不多,叫我阿栗就行了。”章栗晃了晃手腕,迈一步与他并肩,展颜对他笑笑:“你就一直在这看花?”
“……嗯。”赵阿四张了张口,还是有些叫不出阿栗二字。微微颔首,他低声道:“小生喜欢这花,就想多看两眼。”
“喜欢这花?”章栗闻言低头,目光轻巧地落在那弯曲的红色花瓣上,言语间带了些耐人寻味。“你读过书,该知道这花的含义吧……可并不讨好啊。”
赵阿四眼神一闪,似是被章栗的话触及了心尖。
默了几秒,他才小声答道:“小生知道。正是因为它的含义……小生斗胆,与其同病相怜,才觉出欢喜之情。”
章栗心敏,刹时反应过来。
他的意思,是以彼岸花花叶生生不相见的传说照影自怜了。
“你真是个痴情种。”语带感慨地摇了摇头,章栗幽幽道,“想必那姑娘一定很不错,才这样招你惦记。”
这话点亮了赵阿四眼中微弱的一丝光彩。他仰起脸,眼中盈上满满的温柔:“在我眼里,她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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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特别。”赵阿四垂着眼,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
“她家中经商,在我们那片,算是富甲一方。虽然尚是闺阁女子,却因从小随父亲见多识广,没有寻常女子的娇纵小气。”
“我与她在上元节赏灯时相识。许是缘分吧,我对她一见钟情。不知什么时候吃的熊心豹子胆,我鼓起勇气与她又私自相约几回。一来二去,便有了情意。”
三言两语地说到这里,赵阿四却突然打住,沉默了片刻。
脸色暗了暗,他再次开口,话语中已有掩不住的苦涩:“可是好景不长。很快,她家就发现了我们俩的事。听我的名字也知道,贱名好养活,不可能出身于富贵之家。而她家因商而贵,又有人为官,我两相比,用云泥之别形容也不为过。”
那么,她家必定是千阻万拦。赵阿四还没继续往下说,章栗已经能猜个七八分。
门当户对是陈谷子烂芝麻的话题。为此而困扰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赵阿四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可怜虫。
“……她家自然是不同意。为了和我继续来往,她吃了不少苦头,到后面甚至被禁足。这些,都是我对不起她。”赵阿四低下头,自嘲地一笑。
“造化弄人,感情这事只讲感觉,又怎么能怪你。”章栗安抚地拍了拍赵阿四的肩。
转头对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当是感激安慰的回应,赵阿四又继续说:“后来,她家为了让她死心,便为她说了一门合适的亲事。她性子刚强,不肯依从,她家人就要用强。”
接着,赵阿四瞳孔一紧,语中多了份痛心:“本来我想就此放手,免得让她受折磨。可她托人告诉我,无论如何也要跟我在一起,不然她会痛苦终生。所以,我两约定好时辰地点私奔,想着为了她也要拼一次。但,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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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故事显而易见。赵阿四说过,他正是在等候意中人时被人推进河里的。
被谁害的,其实很清楚。
人死了,便没有私奔的机会了。想来那女子的家里,就是这样思虑的。
真是苦命鸳鸯,章栗想。
虽然是俗套的情节,但真切地亲耳听到,她还是有些唏嘘,连连道可惜了。
“到底是我命贱,过不好自己的日子,还把她也拖下了水。”眉间凝了深沉的云雾,赵阿四遥望远处忘川,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悲悯,“我这样的人死了不打紧,只希望她往后一生平安喜乐,早点忘记我。”
话虽然深情,但章栗听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她驳回道:“再穷也是命,那有什么死了不打紧的说法。你这样轻贱自己,也是在质疑她的眼光。”
赵阿四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略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站的累了,章栗把背篓往地上一放,索性倚着筐边坐下,说:“生前事,说说也就罢了。接下来呢,你准备怎么办?真要千年换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