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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穿]小受总是在死作者:墨魁fffff》-第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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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身子摇晃着,几乎是蜗行到了摆着酒水的桌案之前,伸手去端早被小太监满上的酒杯,三次都没有拿住,最后双手捧着小小的酒杯,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将酒杯之中的酒水都洒出来不少,眼前更是因为泪湿而看不清景物,只听得秦攸又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满意。

      从昨晚被关进了柴房,珠王妍就一直在想,她还记得王爷的神色,也记得手中握住刀鞘的纹路,冰冷的触感,她就知道她恐怕难逃一死,一晚上没敢睡觉,一半的时间在悔恨在流泪,到了后半夜,就开始竭力的思考,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活下去,即便是再次生活的艰难,她也想要活下去!

      今天,果然就面对了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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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王妍端着酒杯,所有的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小人物的女子身上,珠王妍嘴角微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就对着秦攸跪了下去,酒杯歪倒在一边,酒水便洒了出来,珠王妍磕起头来,泪流不止,“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奴婢不想死,奴婢愿意一生青灯古佛,在菩萨面前为王爷祈福,为王爷……求菩萨保佑王爷,求王爷不要赐奴婢毒酒,奴婢……”不想死。

      秦攸没有回答,珠王妍便一直叩首,秦攸将目光转回,看向面前跪着的一大片,“怎么,你们也不愿意死?也愿意青灯古佛吗?”

      没有人敢应声,只是如同珠王妍一样不停的叩首,她们从没有这样心意一致过,如今却都只有相同一个想法,只要能活着,其他都不重要!秦攸一看这个阵仗,也明白了这些人的选择,自嘲的笑了笑,秦攸站了起来,“可见你们不是真心对待本王,此等小事便……本王若是一落魄,你们岂不是跑的比什么都快?说不定还要踩本王一脚了?”

      胸口之处堵了一口郁气,秦攸脸色越发难堪,捂住了胸口咳嗽了几声,嘴角便溢出了一丝血线,左笑言心中一惊,就想上前查看,却被秦攸的动作阻止,只好站住不动,心中焦躁,如今情况可不比往常,王爷怎么能叫这些事情气着自己的身体!宁韶还是没动,看着秦攸的样子,却是第一次狠狠的皱起了眉。

      秦攸止住了咳嗽,再看这些姬妾,朗声笑道,“好好好!都是好样的。来人——”

      “你怎么了?”一道清雅的声音却打断了秦攸,却是宁韶,他眸光冷澈,语气也没有多大的起伏,问着这样的话,不似关心,倒像是做什么工作一般,见秦攸没有回答,又一次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这个人是没章法的荒唐又张狂顽劣,但绝不是为这他说的理由而准备滥杀的人,何况要杀的,还全是自己后院的姬妾。宁韶心中有些好笑,说是姬妾,这些姬妾比还他受宠些。一定是有事,才让秦攸如此。

      作为正君王妃,秦攸做这样的事情,他少不得要管一管问一问的,不能叫旁人嚼出些更难听的话,污了他邵燕宁家的门风。

      秦攸转过头来,看着宁韶那漂亮的令女子也自惭形秽的脸,更难得的是宁韶整个人露出的气质,神清骨秀芝兰玉树,文人风骨与花容兼并,一见令人忘俗,两见令人忘忧,三见令人忘我,轻轻眨了眨眼,秦攸抬手,像是遮住阳光一般掩住眼睛,一行清泪滑落脸颊。

      宁韶一怔,脚步不自觉前移了两步。

      谁知秦攸却迅速拿下手,一双泛红的凶狠眼睛,就映入宁韶的视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秦攸一把扑倒在了地上,肩膀狠狠的撞在地上,疼的宁韶吸了一口气,准备挣扎爬起,却被身上的秦攸制住了动弹不得,他本是个斯文的公子哥,比秦攸大了两岁,身体素质比不上整天纵马【创建和谐家园】的秦攸,被秦攸骑在身上压住,而且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由得心中烦厌,以为秦攸又要折辱他,目光不由得冷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抬眼却愣住了。

      秦攸双眼通红,含着泪意,双手狠狠的握住他的衣领,凶狠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意味,“宁韶,你现在很得意吧?!”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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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韶神思有些恍惚,怀疑他现在所经历的是不是在做梦,可肩膀和后脑勺上传来的丝丝痛感,按在颈脖见秦攸手指的温度……以及,滴在脸上泪水的灼人温度,无一不在提醒他,现在发生的,就是真实。

      得意?他得意什么?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秦攸……莫不是疯了不成?宁韶抬起眼睛,没有掩饰自己的疑惑,立刻就感觉到揪住自己衣领的力道变得更大了些。

      “看着这样的场景,看看,那些被我宝贝着的姬妾,一个两个胆小自私如此,根本没有真心喜欢我的人,你是不是很得意!”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狠命的把身体压低,恨不得能低到尘埃里去,四下更是寂静无声,像是没有其他人一般。

      “看着我就像个笑话一般,你不应该很得意吗?我一开始追求你,有多少人不屑,明里暗里嘲笑我的不自量力,你对我也从来没有好颜色,我都受了,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直到后来求得你们家人都软化了,你也没有再拒绝我,你知道那个时候我多开心吗?以为你也会喜欢我,也有一点喜欢我了——我就像个傻子,被你耍的团团转,去向皇兄求了圣旨,取了你做王妃,本朝陛下第一次指婚,怕你家的人蔑视你嫁人,我送上的聘礼,从王府进到你们宁府还没出完,铺满了整个迎亲道路,为你做足面子!娶你的时候,我亲自骑马去迎,你且查看查看,我堂堂圣王之尊,娶你三品宁家之子,没有亲自迎娶的先例!旁的人说我是仗着皇兄的旨意,癞-蛤-蟆吃上了你这块天鹅肉,他们说的再难听,我都当没听见,我们成亲之后鹣鲽情深就好,我天潢贵胄,何须受这些闲气——当初,我想的多么美好,”秦攸边说,哽咽的感觉灼烧的他喉中发痛,有滚烫的泪水从眼眶边上滑下,直直的掉落在宁韶那白玉般的脸上,再顺着那脸颊姣好的弧线滑下,没入宁韶如云黑发之中,“我想的多么美好,就有多么的可笑。”

      “全了礼仪,你我就是夫妻,可我没想到,你竟厌恶我到如此,嫁给我也只是因为怕我纠缠,给家里添麻烦!哪怕是成了亲,你一样对我冷若冰霜,高兴就与我说上一两句话,不高兴就丝毫不理会我,不喜欢的话当初就不要答应我啊!”

      “我往房里纳人,你没有一点在意,哪怕那些姬妾在你面前耀武扬威,你是王妃,管理我的后院,不是你应该做的吗?管住那些贱妾啊,修理她们,惩罚她们——什么都好,不要什么都不做啊!”

      “结果呢!结果呢!”秦攸紧紧的按住宁韶,几乎已经是失控了,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如今我要死了,你也别想活!你生不想嫁给我,不愿意与我同眠,我就要先赐死你,同陵同柩,我也要睡在你身上,生生世世压着你!与其形如路人,你就恨吧——”

      宁韶看着秦攸,这样的秦攸是他所不熟悉的秦攸,可这令人心疼到皱缩感觉,在冥冥之中,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这个人以前也曾这样毫无防备的,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令他心疼不已。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宁韶抚上秦攸的脸,手指被泪水浸湿的感觉立刻唤醒了他,心中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这样而消失,反而更多的涌上心头——他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察觉,或者说从来没有在意,秦攸对他,竟然是这种深刻的感情,原来从没有过的感情升上心头,热烈的感觉自心中传来,他甚至开始庆幸,开始窃喜,他竟然为着秦攸爱他一事,而感觉到心潮澎湃和喜不自胜。

      非常奇妙,当初秦攸最迷恋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宁韶心中柔软非常,若不是秦攸此刻情绪太过糟糕,他都想笑出声来,也许,爱上一个人真的只需要一瞬间的功夫,也许是一眨眼,或者一呼吸,然后你发现,你的心,开始随着另外一个人的变化而改变频率,开始牵连上另外一个人。

      甚至,连秦攸话中那可怕的内容,宁韶也不觉得有多么慌乱,生同衾死同穴,原本就是对相爱的人对最美最好的祝福。

      “你说……你要死了?”宁韶轻轻拭去秦攸的泪,那双明澈的眼睛依旧明澈,只是其中,却多了两分之前不曾有过的心疼。

      秦攸眼前模糊,却是看不清的,感觉到宁韶的动作,却也不肯再低下态度,头一杨脱离宁韶的手,冷嘲到,“是,也与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了,你以为今天这美人眠是给谁准备的?她们不肯先行殉葬,可我对王妃你一片深情,舍不得与你分离,她们都可以不喝,只有你!你没——”

      “酒拿过来,我喝。”宁韶打断了秦攸,秦攸怔忪之下,抓着宁韶衣领的手也失去了原来的力道,愣愣的看着宁韶,没有反应过来。

      宁韶却握住了秦攸的手,艰难抬起身子吻在秦攸唇畔,动作只持续了一秒,就因为身上的压力与肩周的疼痛又落了下去,宁韶抬起眼,又道,“我喝。”

      秦攸这才回过神来,使劲抽回手,着袖子擦干脸上的痕迹,犹疑的看着宁韶,见宁韶表情依旧从容,秦攸捏住了拳,眼睛不离宁韶,生怕他耍花招逃掉,也不肯从宁韶身上起身,只对后面喊道,“来人,把酒给本王端过来!”

      主动答应了,这……秦攸内心有些疑惑,宁韶会在秦攸被斩首之时自戕,无疑是从小受这样的思想教育,书香世家说穿了,核心理念是围绕封-建-皇-权,为之服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那个时候秦攸通敌叛国,皇帝为表现自己仁爱,将极刑改为【创建和谐家园】,又以宁韶一直在京,不曾知晓这之中的事情,而免了宁韶的连坐之罪,只是贬为庶人永不进京,他原本可以活下去的,但他还是【创建和谐家园】了。所以现在秦攸因为“自己要死”这个原因赐死宁韶,宁韶不会反抗。

      但也不至于会主动接受,秦攸按下心中想法——不论如何,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就好!

      “还不给本王送来,本王还没死,就敢不听本王的命令了?”秦攸见没有人动,回头扫了过去,秦攸喝道,“信不信本王让你们全都殉葬!鲍明,给本王把酒拿过来!”

      侍从们齐刷刷的跪下,鲍明颤巍巍的开口,“奴才,奴才不敢……”

      擅自赐死王妃这件事,若是真发生了,传到圣上耳朵里,王爷可能没事,但他们这些下人,恐怕一个个全得死!可若是相劝,以王爷的性子,说不定现在就要死!鲍明背后密密麻麻起了一身冷汗,在太阳的照耀下都感觉到阵阵寒意,便止不住拿眼去看秦攸最是重用的贴身侍卫左笑言。

      “呵,不敢……”秦攸见使不动鲍明,也不去使唤别人了,抬眼看去,那置酒的桌子距他也不过两三尺,一手便狠狠揪住宁韶衣领按住了宁韶,身体前倾,另一手去够桌上的酒壶。

      宽大的红色袖子划过宁韶的脸,宁韶呼吸着那袖袍上传来的熏香味道,似乎又回到了成亲那一天,坐在秦攸卧室的床上,那卧室之中,传来的也是这样的熏香味道,秦攸本是骑在他身上,伸手去拿酒,免不了身体的摩擦,宁韶又有些黯然,若是成亲那晚,他没有拒绝……的话,他与秦攸,是不是也能有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而现在有了这种心思,却马上要步入黄泉。

      宁韶想着,果真命运就是从不让他如愿,好歹这次,不用再眼睁睁的看着他……袖袍再次划过脸庞的触感,换回了宁韶的神智,让他不禁疑惑,却怎么也想不起这思绪的后续,不由得内心有些失笑。

      秦攸捏住酒壶,就被宁韶抓住了手,将手中的酒壶倾斜,清亮的酒夜就从壶口流了出来,落在宁韶的衣领颈间,露出的一小段锁骨被淋湿,显得诱惑非常,脖子上沾了酒水,如同芙蓉与露珠,美不胜收。

      宁韶就着这个姿势,撑起身子去喝流下的酒夜,酒水湿了宁韶仙人一般的脸,终于宁韶也撑起了身子,双唇触上了冰冷的壶口,秦攸清楚的看到宁韶吞咽的动作,手再也拿不住酒壶,摔在宁韶腰腹缓冲,随后滚下了地,宁韶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颓然的坐在了宁韶腰上,一滴泪从眼中滑出,停留在泪痣之上,闪烁着动人的光。

      眼中亮光闪过,宁韶忍着胸腹之中传来的痛,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把抓住秦攸的手,腰间与手上同时用力,翻身将秦攸压在身下,口中还含着一口酒水,俯身便像秦攸吻去——既然你的愿望,是与我同柩,那么就一起死去吧。

      秦攸看着宁韶的脸在面前放大,也知道宁韶口中哺着一口酒。

      轻轻闭上眼睛,秦攸微张双唇,等着宁韶将那口毒酒渡给自己,脸上却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左笑言看着宁韶的动作,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时一空,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脚上速度发挥到极致,一脚踢在宁韶肩膀,宁韶闷哼一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混合着醉人的酒香,喷溅在秦攸领口颈脖,身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飞出,直直的撞在置酒的桌案,桌上酒壶摇晃着摔下地,啪的一声碎成几片,宁韶倚着桌案,眼神含着不舍,温柔的看着地上的秦攸,究竟是抵不过毒-药的效力上来,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左笑言踢开宁韶,立刻在地上单膝跪下,伸手要扶秦攸,口中急道,“王爷你——”

      秦攸瞪大眼睛,一下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旁的左笑言,一字一顿,“你、敢、打、他?你敢打他?!”

      左笑言被这话生生的钉在地上,深深的垂下头去,双手却在身侧,紧紧的握起拳头。

      将宁韶抱在怀里,秦攸看着跪在地上那一众人,尖声喊道,“都给我滚!都给我滚!拿着钱滚蛋,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滚!”

      说完胸口一阵闷痛,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嘴边又渗出血丝,左笑言一见秦攸面色惨白,心知不好,也不管秦攸还未赦免于他,站起身到了秦攸身边,刚好接住了秦攸晕倒的身子。

      秦攸紧紧的抱着宁韶,远远的看见万花园门口太医的身影,安心的闭上眼睛。

      好了宁韶,游戏结束了。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不知道你还满意否?只是这样大闹,少不得,又要被皇帝抓进宫训斥了……

      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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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攸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晚上,屋子里有微弱的昏黄灯光,因为灯芯被掐过,火焰非常稳,从窗户看出去漆黑一片。

      睁开眼睛一会儿,秦攸才适应眼前昏暗的光线,看出这正是自己的卧房,动了动手臂,麻痹过后的刺痛感从手上传来,秦攸忍不住嘶的吸了一口气,才惊觉自己手臂上有重物压着,不动还好,一动就是一阵针扎的疼。

      那重物,正是宁韶的头。

      宁韶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看来他晕过去之后也有按照自己的意志,死死的抱住宁韶咯?很不错,至少下人不敢强行分开他们,把宁韶拐上他的床来了。

      而秦攸的抽气声,也成功惊动了守着他的侍从们,守灯的小太监立刻起身,将身边的灯给挑亮,又悄无声息的走到另外的灯盏之前,将其他的灯盏全都点亮,直到整个屋子被灯光照亮为止,才行了礼规矩的站在角落,无声无息。

      守在秦攸床榻边的鲍公公才恭敬的行礼,问话急切,“王爷您醒了?可有何处不适?太医在偏房候着呢,要将太医唤过来瞧瞧吗?”

      “快去。”秦攸点了点头,开口之后发现声音有些干涩沙哑,摩擦的喉中发痒,忍不住咳嗦了一下,低头之时才见堂前跪了一个人影,仔细一看竟是左笑言,虽然低着头,但秦攸看出他没有睡着,秦攸将自己发麻的手从宁韶身体下拯救出来,扬起下巴看左笑言,喉中干涩的感觉让他说话时有些刺痛,“你跪着作甚,起来,给本王倒杯茶。”

      左笑言闻言站起来,可能是跪的久了,他起身之后到最开始的走动,动作都十分僵硬别扭。

      堂中就放了茶水,左笑言沉默着倒了一杯出来,恭敬的递给秦攸之后,又退开两步跪在了地上,回答道,“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

      左笑言情绪有些低沉,宁韶喂秦攸毒酒,他心急如焚,采取了最糟糕的处理方式,明明他有大把其他应对方法,为何要踢出那一脚,再怎么说,那是秦攸明媒正娶的王妃,他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以下犯上……这并非他如此低落的原因,如果他在秦攸心里的位置重要过宁韶,那么他的行为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宁韶是要行刺,而他是护主。

      他也完全不必为这件事担责任。

      真正令他深受打击的是秦攸第一时间的反应——秦攸问责他,左笑言还记得那时候秦攸的眼神,那种仿佛燃烧起来的怒气,在秦攸的眼睛里面点起了两团火焰,一眼他就明白,他远远及不上宁韶。

      心中苦笑,左笑言低垂着眼睛,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在秦攸质问宁韶的时候,那样至真至纯的别扭而又隐忍的爱意,从秦攸口中吐出,倾倒的深情与重视,可怜他们这些愚蠢的人,竟还以为宁韶在秦攸心里算不得什么,以为秦攸花心薄情……

      恐怕这次陛下也是失算了吧?

      谁能料得到,秦攸他,竟然是如此深深的爱着宁韶呢?在知晓了自己身患绝症之后,竟然疯狂道这种程度,宁愿赐死宁韶,也要与他在一起?

      左笑言跪在秦攸的床前,双腿麻痹刺痛,双拳也握紧,捏的双手都有些发痛。

      秦攸有些恍惚,似乎才想起之前的事,他喝了几口半温的茶水,垂头去看床上的宁韶,半晌才不在意的对左笑言摆了摆手,“不必请罪,你跪了快两个时辰了吧?就当是惩罚了,只是你要记住——宁韶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最爱,不,是本王唯一爱的人,若有再犯,定不轻饶。”

      “是。”左笑言深深埋下头,只觉得似乎双腿都要失去知觉一般,冷的不得了,口中却是冷静的回答,“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起来吧。”秦攸将茶杯递给左笑言,眼睛也没从宁韶身上拿开,空出了手也放在了宁韶的脸上,轻轻抚着宁韶的眉眼,与他深情而又无奈的眼神不同,秦攸的语气有些冷淡,“本王晕厥之后,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苦涩,不可抑制的泛上心头,左笑言唇角却勾出一点点弧度,早前还不屑这个任务,现在却遗憾着不能……心中也早知道不可能,可在真的面对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忍不住有一种梦想破碎的遗恨,压得他就像喘不过气一样难受。

      “王爷后院的侍妾们,都已经被鲍公公发了银钱打发出府了,因为王爷之前大怒……所以她们也没有过多的反抗,”左笑言站在床脚边,轻声回答道,“鲍公公亲自处理的事情,想必无论是这些人还是府中下人都不敢乱说什么,王爷一直抱着宁……抱着王妃不撒手,属下便也没让下人送王妃回煊音院,太医来看了一次,说王爷是急怒攻心,虽不算严重,可对身体还是有碍,还需——”

      “好了,不必复述太医的话了。”秦攸打断左笑言,知道那些姬妾打发了就够了,他的身体他自己有数,“旁人乱嚼舌头,呵,这样大张旗鼓的赶了这么多人走,哪里还能不走漏消息。罢了,本王这几年来,还被人说的少么。如今我大限将至,更无需在意那些个名声之类的,只是累了宁韶……”

      秦攸笑的有些苍凉,似乎一夜之间看透了世间一般,与之前那个小王爷似乎完全不同了。

      “笑言。”秦攸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左笑言,“本王不管其他,只把这件事情交给你,本王若殁了,你要记得,立刻着王妃宁韶为我殉葬,不必另起陵柩,就与本王合葬,不可有违。”

      左笑言心中一惊,疑惑升上心头,正要抬首问些什么,鲍公公便带着太医过来了,秦攸就挥了挥手,道,“除了张太医,其他人都退下。”

      张太医跪拜行礼,是他侍从也如同游鱼一般,不惊起一丝波浪的退出房间,左笑言看了秦攸一眼,又看了堂中的太医,终于也是走了出去,垂下的发丝遮住他的眼睛,也模糊了那双眼睛之中的深沉——

      此刻左笑言已经肯定了一个事实。

      宁韶绝对没有死,那个美人眠绝对不是毒-药。越是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事实,左笑言就越觉得苦涩难言,绝症的确把秦攸逼到了绝境,今天这毒-酒,若是后院之中有人肯喝,秦攸也不会歇斯底里,也就不会对宁韶敞开心扉,说出自己一直以来的感情。而后院中的侍妾,都是身份低微的人,也许其中也有有些小聪明的,生死攸关谁都会失掉两分冷静的权衡,而之前死掉的犯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阴影压在心头,谁敢去赌?!于是秦攸再次失望了,宁韶又是那样的冷静——一切的发生,都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令人厌恶的天意,若没有这一出,若秦攸没有得这样的绝症,他就能够成功了!左笑言脚步虚浮,宁韶最后的动作,与其说是行刺,不如说是……接受了秦攸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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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爱……绝处逢生了,原本宁韶与秦攸之间并没有直接的矛盾,一切都是陛下暗示,此刻误会解开,一切与原来都不同了。

      走出门去,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黑沉沉的让人压抑无比,他在王府的作用以及失去了一大半,陛下……会安排将他调走还是?左笑言心中一片冰凉,留下来又能比走了好上多少呢。

      ***

      美人眠当然不是致命的毒-药,名字都是秦攸随口说的。

      是秦攸强迫太医配出来的,一开始秦攸说的就是毒-药,太医是皇帝的人,他不能有丝毫破绽,只当做是心如死灰,说要赐后院毒-酒,看有没有人敢为他豁出性命。

      太医自然不敢随便答应,那可是三四十条人命,若真陪着秦攸胡闹,恐怕皇帝怪罪下来,一个教唆王爷是跑不了的,项上人头恐怕不保,自然苦口婆心的劝,秦攸哪里会听,威胁之下太医无法,只有提出【创建和谐家园】或者假-毒的方案,秦攸犹豫了好一番,太医又急忙补充计划,把假毒-药,或者叫假死药描绘的很完美无缺,比真的还好,还说肯为王爷不惜生命的真的死了,不就太可惜,用假的即使当时“死”了,之后也能药性散尽活过来,伺候王爷,说的口水都干了,秦攸才勉强同意。

      太医当时就想告知宫中,王府离虽然皇宫不远,但规矩众多,哪里能及时的管这么多,远水救不了近火,他被秦攸看着根本不能通传消息,等这边事了,皇宫得到消息,早就不管事儿了!只有豁出去做了。

      张太医下午被招去万花园,预料中应该“死”了一地姬妾一个都没倒,反而是王爷晕了,王妃吐血已经“气绝”,吓得他半条老命都没了,虽然后来诊了脉,他也不能安心,一直等待偏房等待传唤,如今秦攸总算醒过来传唤了,他吊着那一口气算是吐出了半截,急急忙忙的上前,按照秦攸说的,给宁韶诊脉。

      “启禀王爷,”张太医颤巍巍的向秦攸拱手,恭敬道,“王妃已经无碍了,最迟明天早上就会醒来,王妃肩上的伤倒是需要注意,这两天不可用力,好生休养,王爷下午也散了心中郁气,下官会……”

      “该怎么做你不必跟本王说,说了本王也不懂。”秦攸打断了太医,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你有什么想法,只管找鲍明,只管为本王和王妃好生调理治疗,今天的事,本王自会一力承当,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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